预言。
听到熟悉的词语,琳恩心头跳了跳。他们此次前往龙巢,刚好有对应预言。现在又出现一个,很难说是巧合。
她面上不动声色“呃,司祭蛇族不是灭绝了吗而且我听说先知很少见”
“亚马逊用魔法项圈锁着人,藏在私有空间里。这可不是普通蛇人的待遇,而且我听见了预言现场。”巴托微微扬起下巴。
琳恩等着这家伙顺嘴吐出预言,谁想说到这里,巴托反而没再继续。看来这家伙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蠢,琳恩有点遗憾。
“谢谢您的情报,我会和我的同伴们商量的。这么重要的情报,多萝西女士应该不会刻意瞒着。”琳恩状似乖巧地的点头,作势要走。
放长线钓大鱼。面对这种人,这里不能表现得太过迫切。
巴托脸上浮现出一层失望,没过几秒,这家伙就按捺不住了“您怎么看这件事”
琳恩摆出一副无辜的困惑神情“哪件事”
“亚马逊囚禁无辜的蛇人呀。”巴托刻意让嗓音听起来天真甜美,“司祭蛇族又不是坏的,把人家的先知抓起来当预言傀儡,实在太过分了。”
“是有点,可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消灭怪物”琳恩嘴上应着,有点兴味地投回视线。
战争当前,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连这种想法都敢在刚认识的人面前说,巴托该不会以为她才是队里的“圣人”吧。神圣职业确实看不得奴役弱小遗憾的是,“支配巫王”的能力性质和字面意义差不多,注定奴役弱小。
不过这个误会挺有意思,琳恩懒得戳穿,她选择静静地看巴托表演。
“战争的预言已经做完了,亚马逊的注意力全在敌人身上。”巴托压低声音,“我能偷到钥匙,我们可以趁乱把蛇人放走。现在这个情况,亚马逊肯定没精力去寻找她这样她就自由了”
说罢,巴托有点刻意地叹了口气“我一个人还是有点没自信,要是您愿意帮我就好了。”
投名状加点战友情是吧,琳恩一眼就看出了此人的目的。
看得出巴托真的很想接近“德雷克”一行人,为此不惜把亚马逊当踏脚石。
小人一个。
“这不好吧。”琳恩“单纯”地反问,“阿尔瓦商团和亚马逊不是长期合作关系吗如果你这么干,那商团那边”
“不用担心,我有自信摆平。”巴托拍拍胸脯,“无论如何,我不忍看那可怜的蛇人受苦。唉,要是您担心合作问题,就当我没说。”
说罢,巴托摆出一副落寞神色。
琳恩思索了不到两秒,就挂上了同情的表情“我明白了,只要不影响正事,我会帮你的。”
“您就像传闻中的一样圣洁。”巴托感慨。
琳恩“过奖了。”
认错人了,混账。真圣洁的那个家伙还在帐篷里打鼾。
五分钟后。
“感谢告知,随她去吧。”多萝西疲惫地说,“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和她一起。有您这样的人旁观,好歹不会闹出大事。”
“我接触过许多人,各位不像会囚禁无辜的类型。”琳恩像模像样地解释,“这样真的没关系么”
之前因为布里克山脉的事情,琳恩对多萝西印象还不错。囚禁一个无辜女孩,她相信她的老乡干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其中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多萝西苦笑“这事有点复杂总之,那家伙不给我添点堵,怕是不会安分。与其等她给我个惊喜,还不如让她在这件事上自我满足。”
看这态度是懒得管巴托了。
有意思,琳恩心想。
看多萝西的态度,蛇人并非是被“严密囚禁”。它似乎与亚马逊有着某种默契无论如何,这回她的人情是给出去了。
“那位女士说,蛇人给出了一个预言。”
琳恩大方地直奔主题,“我们对这个预言很有兴趣,请您开个价。”
客人帐篷。
太阳升起,忒斯特按时回归。他从腰包里取出了咸肉、干酪和清水,一通狼吞虎咽,比起进食更像是给魔法道具充能。
“所以,”佩因特往切开的面包里塞着咸肉,“你昨晚又去找诺尔先生了。”
“是啊。”忒斯特边咀嚼咸肉边说,“已婚的人一起睡,这再正常不过。倒是你,就这样放着琳恩不管”
“小人身份特殊,巴托看不出来,不意味着亚马逊的首领看不出。而且琳恩比小人更了解她们,让她来交涉更合适。”
“好吧。”忒斯特兴趣缺缺地耸了下肩膀。
就算说好了扮演英雄,他对这群人还是提不起劲。准确地说,诺尔不在身边,附近的所有事物都无聊了五十个百分点。
佩因特看了他一会儿,“你的状况比前不久要好。”
“因为我有了个绝妙的主意。”忒斯特说,“别问我,你不会喜欢的你就拿出你红毛老狐狸的本事,哄好那群玩家就够了。”
“是小人的荣幸。”佩因特干笑两声,到底没追问。
在诺尔相关的事情上,他相信疯修士不会说谎。战场上的事情很难按部就班发展,到时候他盯紧点儿就好。
想着想着,佩因特咬了口咸肉。那咸肉滋味鲜美、口感丰富,比市场上的寡淡货色要美味不少。他两三口吞下一个面包,叉子又伸向盘子。
“这都是我给诺尔准备的。”忒斯特突然说,“可惜了,他吃不到荆肉虫还挺难抓,这条再不吃就坏了,下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手。”
佩因特的叉子微微颤抖,又逐渐稳定。他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又叉走了一大块。
忒斯特“啧。”
“大新闻”琳恩拨开门帘冲进来,“亚马逊这边也有一个预言嗯咸肉好香。”
“是荆肉虫咸肉。”琳
恩刚尝了一口,佩因特就欢快地说道。
琳恩“”
琳恩“呕呕呕”
“你真的是圣人吗”吐完之后,琳恩抹了抹嘴,“说吧,你是怎么骗过系统的”
佩因特毫不在意地大嚼咸肉“靠我诚实的美德。”
琳恩看起来很想揍他,又礼貌地忍住了“总之,我先告诉你们亚马逊的预言”
一通预言说完,刚活跃起来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几乎一样。”忒斯特眯起眼。
巨龙诞生之处,错误汇集之地。世界的主人回归了梦的开始
接下来,他们这边是“您会找回您丢失的东西”,亚马逊的则是“祂会赐予你们回家的路”。
失落的知识复位,追逐的愿望成真。您你将得到命运的助力
接下来,他们这边是“您会找到想要的答案”,亚马逊的则是“你会目睹高洁的牺牲”。
预言内容高度类似,预言给出的情况也无比相近。简直就像同一出戏剧,由某个存在向不同角色讲解。
丢失的东西、回家的路、想要的答案,这些形容都比较暧昧,难以定义。问题是那个“高洁的牺牲”
两双眼睛同时盯向佩因特。
佩因特“”
佩因特“感谢你们的认可,问题是我还没死呢。”
“多棒啊,你可以提前想好墓志铭。”忒斯特说,“现在留万字遗嘱也还来得及,需要纸笔吗”
“不用了谢谢,遗嘱我早就写好了。”
琳恩沉默不语,只看预言,这次战斗的结局姑且还算乐观。但那个“高洁的牺牲”实在不祥,他们是否有机会避免
比如牺牲掉别的东西
遗憾的是,懂得预言的珀拉达特不在现场,他们这一路只能靠猜。现在不一样,现在她真的有可以咨询的目标。要想更理解这些预言,她必须亲自见见那个蛇人先知。
“亚马逊决定明天进攻亡灵龙。”琳恩沉思着啃面包。
忒斯特快乐地拍了下手“棒极了,我本来还嫌时间不够呢这个时间点不错,待会儿我还要出门一趟。”
佩因特“正好,我可以多画一些卷轴备用。”
“我也有事要做。”琳恩下了决心,“那么我们分开行动。”
“没问题。”“赞同。”
把巴托钓出来,比琳恩想象的容易很多。在多萝西的放水下,巴托还真偷到了钥匙。琳恩看着巴托满脸的得意,努力压制内心的怜悯。
趁多萝西离开帐篷吃午饭,巴托带她溜进了蛇人先知的秘密帐篷。
感受到外人的气息,蛇人先知一下子直起身子。她的脖颈上挂着个硕大的魔法项圈,双眼双眼盛满白光
琳恩再去看的时候,那些白光消失了,只剩蛇人浓黄的瞳孔。
它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缓缓露出一个
微笑。
“你们想要探知命运吗”
巴托短促地咦▌”了声,随即她看了眼琳恩,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我们是来解放你的,小姐。”
来了,琳恩心想。要是蛇人与亚马逊真的存在秘密协议,这正是推脱的最好节点谎称项圈打不开,推脱外界存在危险,类似的体面拒绝并不难想。
蛇人短暂地迷茫了两秒,看起来晕乎乎的。琳恩望向她的双眼,那浓黄色的眼瞳深处,漆黑的竖瞳周边,有着一圈细细的、亮银色的白边。
是司祭蛇族的特征么这个种族幸存者太少了,迷失塔内一条都没有,她不太确定。
“解放我”蛇人先知咀嚼着这个短句,瞳孔渐渐有了聚焦,“是的,是的,请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
她的态度很是急切,“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请保护我,带我离开。之后你们要多少预言都好,求你了。”
咦琳恩眉头跳了跳。
蛇人先知体态匀称,气色颇好。她所在的环境干净舒适,身体上不见伤痕,完全不像被粗暴对待过。
那个项圈也很可疑以“支配巫王”的感知,上面并没有太强烈的支配类魔法。比起囚禁道具,那玩意儿反而更像个摆设。更别说,多萝西完全不反对她来“救人”。
这位先知究竟怎么了
琳恩“你”
“我叫莉莉丝。”蛇人先知可怜兮兮地继续,她蜿蜒到琳恩脚下,扯住她的裙摆,“救我,好心人”
“你看。”巴托转过脸,“亚马逊那群人真的可恶。”
事实上,蛇人先知性格变化,巴托也想不通怎么回事。总之先这么说,没坏处。
琳恩沉吟“现在亚马逊的人都在外面,你可以等等。”
她得再调查调查。
“不”
莉莉丝攥紧她的裙摆,尖锐的指甲刺穿布料,“我有隐形药水,我可以藏起来,和你们一起。外面不是要打起来了吗有我在,我能帮你们避免最糟的结局如果如果您不答应,我就触发这里的警报,我们一起完蛋”
她的语调满是绝望,语无伦次地威胁着他们。
情况更奇怪了,琳恩俯视着双眼含泪的蛇人。无论代价如何,今天一定要走是先知的本能让她预料到了危机,还是其他原因
她抬眼看向巴托“小姐,我还是先把她带去德雷克那里吧她的情况不太好,外面也不安生,我担心您一个人照顾不了。”
“当然,麻烦您了。”巴托“恳切”地说。
既当了好人又不用善后,还顺便卖了人情,这一波自己赚翻了。
“呜”莉莉丝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眼泪夺眶而出。
巴托顺势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忘温声细语做样子。琳恩则笔直站着,俯视着两人,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冰冷。
她无声地嚅动嘴唇,念诵着什么。十几秒过去,她
挂上悲悯的微笑,弯下腰,双手分别搭上两个人的肩膀。
“没事了。”她笑着说,“都结束了。”
她的十指指尖,晦暗的光辉一闪而过。
昨夜,诺尔坐在夜空之下。
意识到这件事,他用了足足三分钟。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思考是件无比艰难的事。如果说正常人的思考方式是一根线,现在他的大脑里只有无数沙尘。
足以湮灭理智的沙尘。
光是“我”和“夜空”两个词,他都要很努力地给概念对上号。
什么是夜空我在做什么我是什么
我存在吗
什么是存在
干涸的心灵上沙暴弥漫,无意义的字词满天飞,哪怕是重病昏迷的前夕,诺尔的思维都没有这样微弱过。
他的视角似乎裂成了万花筒,每一片都对着不同方向,不时旋转分裂。地星的人生、鬼火的人生、诺尔的人生还有许多莫名其妙、不知来处的诡异碎片,在他的脑袋里乱序播放。
与这铺天盖地的混沌对抗,如同人类妄图抵御海啸巨浪。守住最后的清醒,难度堪比暴风雨中守住一点烛火。
可他有个小小的,闪亮的锚点。
无边夜色里,分散混乱的视角中,他看到了忒斯特。
忒斯特说着话,忒斯特对他笑,忒斯特躺在他的腿上,放松地摊开身体。那头银发顺着怪异的皮肉流淌,仿佛一切如常。
诺尔艰难地伸出手,一下下抚摸着那些长发,以及骑士温暖的面颊。
这是忒斯特,诺尔的婚姻对象。
我是诺尔。
这是忒斯特,诺尔的骑士。
我是诺尔。
这是忒斯特,我爱的人。
我是诺尔。
长发滑过他的“手”,他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知觉乱成一团,冷热痛痒四处开花可他想摸摸那长发,它们离得多近啊。
只要恢复一点知觉就好。
对抗这无处不在的混沌,他有了一个小小的目标。他的指尖。
诺尔拼命整理错乱的知觉,寻找潜藏在其中的熟悉触感柔软、光滑、微凉。忒斯特的长发。
它们总能让他安心。
终于,他的指尖恢复了些许知觉,它诚实地反馈了发丝的质感。
很好,诺尔心想。可他还有点贪心他想要更多温度,就让他找回自己的手掌
足足两个小时,更加艰难的压制与梳理。他摸到了温暖的皮肤,还有上面的伤痕与鲜血。
忒斯特受伤了,不行。
他要更多。他要更多的清醒,清醒到能系统地治疗一个伤患
无边混沌没有消失,却被他生生撕开一道口子。他的思维不再是风暴中飞散的细沙,它们渐渐沉淀,变得凝实坚固。
治疗完毕后,诺尔一下下抚摸着忒斯特的发丝。
他稳定着当下的感觉,试图把溃散的思绪慢慢收回。
就在他终于能够正常思考的时候,极度扭曲模糊的弹窗出现在了诺尔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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