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案上的龙凤烛静静在烧,晕出一圈氤氤氲氲的柔光,大红色暗绣合欢花枝的纱幔在烛光的映照下摇晃得旖旎柔曼。
混沉的空气中揉掺着酒香和靡甜,散落一地的喜服叠缠在一起,分不清楚哪件是谁的,只彰显着浓绵的情绻。
阖室都显得那么脉脉旎缠,唯独雾玥残坏的仿佛受了酷刑一般,眼眶通红,紧闭的眼睫被泪水打湿的沾在一起,双唇虚弱启着道缝,呼吸轻微的不能听。
雾玥的酒劲早在一次次濒顶的极致浪袭中散的干干净净,异乎寻常的迷\乱退去后,身体就只剩下脆弱,然而谢鹜行却似怎么不能知足一般,根本不肯放过她。
雾玥几次觉得自己就像是快要死了。
她紧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也不敢睡,好几回她已经昏睡过去又被残忍弄醒,怎么哭求都不管用。
直到久久没有听到谢鹜行出声,她才小心翼翼的哆嗦着抬起一点点眼睫,谢鹜行后靠在床栏上闭着目,额侧跳动的青筋似乎也没有那么狰狞。
雾玥勉励咽了咽涩痛的喉咙,摒着呼吸用发抖的手臂撑着床,一点点抬起酸极的腰,想将自己与他分开,每动一寸她就抖得几乎跌回去。
雾玥咬紧牙关,湿泪不断从泛红的眼尾溢出,才起到一半,她就浑身都是汗,加上太过专注,根本没注意到假寐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眸色幽幽的看着她。
忽然的涨跳感让雾玥大慌,忍着浑身的酸痛,一鼓作气从谢鹜行身上逃开,脚一落到地上,陡升起的酸软让她整个人往下坠了坠。
雾玥捱不住颤哼了一声,紧紧捂着嘴才没有再发出声音,红肿的眼眸慌眨,不确定谢鹜行醒没醒,她也不敢回头,迈着发酸的腿踉踉跄跄往偏殿的方向去。
可才走了没两步,脚踝就被一股力道拽紧,再不能迈动。
雾玥低头查看,她怎么忘了脚上的链子,懊恼中她感觉到一股极具压迫感的危险气息正从身后传来。
雾玥仓皇转过身,谢鹜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身,又暗浑浊的漆眸紧攫着她,朝她走来。
一步,一步,仿佛踩在她心上,雾玥呼吸都乱了。
那条锁链就是他们交付到彼此手中,用来困缚自己的天罗地网。
“洞房花烛,红烛还没燃过一半,公主要去哪里”谢鹜行偏头问她。
语态由显得无害,仿佛不解雾玥为何如此,连看她的目光都透着失落,可失落之下分明是如狼似虎的恶劣。
雾玥知道这是他们的洞房之夜,可若真的要一夜,她简直不敢去想自己明日还能不能下地。
他每走一步,雾玥就退一步,本就无力的双腿在慌乱下更加走不稳,就像是一只被盯上,已经逃无可逃的猎物。
谢鹜行缓缓绕着手中的链子,“公主是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
链条越收越紧,雾玥只知道自己再被他抓住,她真的要坏掉了,哭红着眼圈不住摇头,语无伦次的又是求
又是吓唬,“不成,谢鹜行你敢”
谢鹜行充耳不闻,只继续收紧锁链,一直到走到雾玥面前,一把将脱逃的小东西捉回怀里,同时抓起她的脚踝不温柔的推折起。
听着两端的锁链碰撞在一起的声响,谢鹜行低笑着吐字,“敢呐。”
“谢鹜行。”
雾月惊急的嗓音戛然断在喉咙口,脖颈极致后仰,瞳孔涣散开,失神的翕着唇缝,喘了好几声才哭颤说出话来
“你就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狼。”
谢鹜行呼吸声逐渐变重,吐字也狠,将小公主加给他的罪名落到了实处,“公主才知道。”
太和殿的礼乐还在奏响着。
帝后新婚,女官需得候在婚房之外记下房中之事,宫女们则备着水准备随时进去伺候。
然而热水一次次变冷,一次次的换,殿内风卷残云的声响却从没休止过,从缠\绵悱\恻到呜咽泣吟,仿佛枝头盛绽的娇花在风雨的催折下颤落满地,花瓣被碾碎出汁,靡香浓烈。
就连受过规矩的宫女们,听着这阵仗都禁不住一个个低埋着头,面色羞臊又难掩惊悸。
女官看了眼已过四更的天,将手里的记册给身旁宫女,“拿去交给彤史记录。”
宫女接过记册,屈膝正要退下,就见仲九从通往太和殿的回廊走了过来。
“林司侍。”
女官朝他略微颔首“仲九公公还有何嘱咐。”
仲九看向那本记册,笑说“这就不必记了,日后也一样。”
女官不明所以,蹙眉反问“彤史记录宫闱之事,事关日后嫔妃们的孕期查记,慎之又慎,哪有不记之理。”
仲九还是笑着摇头,“这是皇上的意思。”
女官满眼惊愕,彤史乃是历朝历代后宫重要的典记,从未有过不记彤史的先例。
等他日六宫充盈,岂不就要紊乱。
女官还在犹豫,仲九已经走到殿前,吩咐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了心莲心檀等后传唤。
皇上一生所求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哪还会有其他妃嫔。
而只要关于娘娘的事,事无巨细,皇上都一清二楚,自然也无需这彤史来记。
明宣一年,天子以雷霆手段上清朝堂,下济民生,让历经战乱的大邺江山在休整后日益壮大,重新成为周边藩国附庸的盛朝。
而那些被压榨的官员在终于能松懈口气之后,开始接连上书催请天子做子嗣考虑。
金銮殿上,奏完朝事,徐太傅拱手上前一步道“臣有事启奏。”
谢鹜行颔首“太傅请言。”
徐太傅不苟言笑,“自皇上立后已有一年,当初皇上下旨废除六宫,此乃皇上与皇后娘娘鹣鲽情深,也是天下万民之表率,臣等不敢有异议,可子嗣之事却迟迟未有动静,臣不得不堪忧啊。”
徐太傅言辞恳切,可谓忧心种种。
朝堂上的事他们
辩不过皇帝,可子嗣事关江山社稷,礼仪忠孝,于情于理他们都总算能挺直腰杆。
谢鹜行烦折拢眉,“朕正值盛年,太傅如此操心子嗣,是怕朕早衰这位置坐不久”
徐太傅脸色一僵,“臣怎敢。”
“朕的家务事就不用尔等挂心了。”谢鹜行将目光睇向仲九。
仲九会意唱道“退朝。”
徐太傅却打断仲九又说“虽说此乃皇上家事,可皇上身为天子,家事亦是国之大事,子嗣血脉更是国之根本。”
谢鹜行目光冷了下来,目光扫过众人,不紧不慢的颔首,“说得真有理,那朕身为天子,自当也该关心下臣,众卿家凡与太傅一致想法的,今儿回去都与家中夫人商议一下,多生个子嗣,壮大枝叶,以做表率。”
此话一出,那些还想上前谏言的官员全都收回了步子,主张劝生的官员大多是朝中老臣。
徐太傅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可不是吗,他都快七十高寿了,还怎么生。
谢鹜行冷哼,“退朝。”
说罢,拂袖离开。
养心殿。
谢鹜行伏在案后批阅奏折,仲九从外面走进来,“皇上,陆大人求见。”
“宣。”谢鹜行头也不抬的说。
陆步俨走进殿中,朝谢鹜行弓腰行过礼,将手中的折子递上前,“皇上命臣彻查的绥州水利工程的案子,涉事官员的名单都在这里。”
谢鹜行示意他放下。
见陆步俨迟迟没有退下,掀起眼帘问“还有事”
“臣这还有一道折子。”陆步俨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本折子,眼神显得有些犹豫,须臾才道“是多位大臣联名上书,凑请皇上考虑子嗣。”
“这些老东西。”谢鹜行不耐吐字。
他眼里噙着不虞,搁了笔看向陆步俨,“状元郎,朕是让你给朕排忧解难的,不是让你来烦朕的。”
陆步俨垂眸沉吟,神色不算太好看。
难道是他想来管这事么,还不是那些官员把折子递来他这里。
陆步俨直言道“皇上废了六宫已经让诸多官员心中不满,如今又迟迟不让皇后有孕,大臣忧心也属正常。”
当初谢鹜行力排众议废了六宫制度,这就已经让多少把女儿送进宫的官员如意算盘落了空,原本皇后迟迟不孕,不少人还觉得庆幸,想让皇上复辟六宫,可提一个遭殃一个。
后来有人想方设法,多方买通太监宫女去打听,才得到一点风声,根本就是皇上不让娘娘受孕。
陆步俨虽然不知道谢鹜行此举的用意,但就他素来的行事作风,什么事做不出来。
“臣知皇上不爱听,可若迟迟没有龙嗣,朝中人心必然不稳,就是为延续我朝香火,皇上也该早做打算。”
谢鹜行压着烦躁挥手,陆步俨也不再多言,弓腰退出大殿。
谢鹜行瞥着面前那一摞摞的折子,眼里的燥郁更甚,这皇帝都已经做的他烦不甚烦,子嗣,又是什么讨人嫌的东西。
况且连他都不能真正溶有小公主的血肉,那东西又凭什么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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