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台电视机,一台小型烤箱,五套流彩玻璃工艺品,三套水晶餐具”
看着被交到面前的清单还有附带的一沓厚厚购物发票,竖锯慢动作抬头。
“你去抢商场了”
还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虞柠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您可不能这么说,”她严肃地为自己正名道,“我才是受害者啊。”
“这些东西”
她示意了下木偶手中的清单,“都是为了实施抓捕行动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地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哪里就是抢了”
竖锯“”
然后拿到他这里报销是吧
“我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自掏腰包帮巴别塔分忧解难,难道不是出于极强的社会责任感吗”虞柠说得理直气壮,那可是她的全部工资,“只要多多鼓励像我这样的热心市民,国家怎能不富强,人民怎能不安康,不然真是让有识之士寒了心呐”
竖锯却注意到了她话中本不应出现在如今这个文化环境中的词,“国家”
虞柠“咳。”
照搬电视剧台词的事差点被发现了。
“社会,”她改口,“社会。”
“我不得不说。”面色雪白的木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很少能遇到令我感到哑口无言的家伙,很不幸,你就是其中之一。”
他冷笑一声,“记住,这不是夸奖。”
“没关系。”虞柠贴心地说,“您怎么说是您的事,我怎么理解是我的事。”
职场反ua人人有责。
竖锯“”
他看起来很想开除自己唯一一位下属,或者干脆将她就地问斩。
可惜他不能。
好气。
“证据呢”
虞柠当然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他这一声令下,马上献宝似的将自己的手机呈上去,播放起一段录像灯火通明的客厅里,从古井中爬出来的女鬼头上还挂了几条水草和渗着湿漉漉的水渍,满身狼藉地披散着黑发打扫着地上那些比她更狼狈的残骸,让人一时不该评价哪一方更凄惨。
竖锯“”
木偶的塑料眼珠中透露出四分震撼三分迷惑两分复杂一分一言难尽,最终还是化为了三个字
“人才啊”。
贞子勤勤恳恳打工人的绝望影像播放到了尽头,竖锯认命地拖过支票簿签了字,虞柠的眼睛跟着一亮。
前有贞子这个免费劳力当义工,后有官家为这笔花销买单,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坐实了什么叫双赢赢一次,再赢一次。
咳咳,不是,倒也不是这么算,一方鬼怪被改造成乐于为自身行为承担责任的社会好青年,另一方也看着治安得到了应有的维护,怎么不能说是双赢呢
虽然一早起来的她妈在发现家里又多了个鬼时引发了好一阵震动,但最终
还是在女儿的撒娇攻势下放宽了标准,
反正挤一挤还是暂时塞得下的。
“我看到你的成绩了,
”竖锯头也不抬道,“恭喜成为支援部的一员。”
“恭喜”二字被他咬得格外的重。
“以及,关于那场拍卖会的预算也批下来了。”
虞柠“”
她还来不及欢呼雀跃,就听到他又道。
“对巴别塔内部的筛查目前还用不着你操心,不过过阵子会委托你另一件事,希望你可以不负期望地好好完成。”
虞柠心里划过一丝微妙的预感。
“什么”她问。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竖锯只是这么说。
虞柠“”
据她的一些刻板印象,会需要“到时候知道”的基本不是什么好事
说归说,她倒是度过了难得安稳的一段时间。
巴别塔那边很显然是利用权限先一步得知了她的成绩,学校这边是又过了几天才公布出来的她自己是合格了,虞柠快乐地重获领取补助金的资格。杰克就惨了,这位本来就不是为念书而来的杀人狂喜提俩鸭蛋,其他课目还是秉持着众所周知能写就有分的原则瞎写满了整张试卷,最终的分数可想而知。
于是光荣地进了学校专门为真正意义上的差生准备的提高班,毕竟如今这年代,学不好可是真要命的。
虽然这点不会危害到本就诞生于怪谈的家伙,但混入人类社会后的青少年外表还是难以磨灭大人们的忧虑。虞柠每天放学时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雇佣的保镖以那愁云惨淡的气场拖着脚步走向那间固定的教室,第无数次地感叹将数学考试交给二重身实在是个明智至极的选择。
她的生活回到了学校、便利店、家的三点一线,偶尔路过城郊时注意到四叶草城加强了边境上的防护,这阵子基本见不到混进来的鬼怪了,一切太平得不可思议。要不是每天放学回家后闹腾个不停的鸡飞狗跳,虞柠都要以为大部分时候的经历是一场梦。
然后,她终于知道了委派给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会场居然是长这样哦”
刘嘉卉震惊道“接下来三天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吗”
虞柠“大概吧”
“所以说,”薛尉情不自禁地吐槽,“别人就算了,为什么这个已经被预录取的家伙也会在这里啊”
虞柠“”
“嘘,”她威胁道,“要是让别人听见,小心我给你打零分”
正如白曜原先透露的那样,今年的考核提前了。
他们周围是稀稀落落走进酒店的其他人,虽然今年巴别塔为了应对“不便外说”但他们都懂的原因放宽了外招标准,能满足要求的人数还是很少的。
不过因为这本就是个香饽饽的编制,够得上的人几乎都来了,选拔面向的又是毕业三年内的“应届生”,所以看起来还是很可观的。
薛尉识相
地认输,“好可怕你可千万别记仇”
虞柠作为实习员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她表面还只是个学生,混进考生群体里作为内置打分员再好不过。当然,以她的身份,就是当个微不足道的侧面观察标准,她更重要的还是受竖锯所托,看看有没有能符合标准的新人招进来。
两人北极圈难啊。
“果然我们几个里最有希望的还是你俩吧,”
薛尉连声叹气,“想想都觉得希望渺茫。”
言辞在这一刻是苍白无力的,但完全不用紧张担心的虞柠笑出了一脸人神共愤,成功地将简单几个字渲染出了欠揍的气场,“你们加油。”
她摸鱼
“柠柠,”刘嘉卉不无感慨道,“连我都想打你了。”
“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白曜倒是坦然,“我倒是觉得大家都很有希望。”
另一位被同学寄予厚望的年段第二指指自己,“啊我”
“我就是来看看,”周菁菁无所谓地说,“能不能录上随意吧。”
薛尉“”
更欠揍了啊这人
在一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安全事项宣讲后,聚集在大堂参与选拔的“考生”们都从负责人那里领到了可以监测特定行动的电子号码牌。假考生虞柠也领到了自己的,她混在四散去其他地方的人群里装模作样了一会儿,又悄没声地溜回了空无一人的前台。
负责人和考官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到监控屏后观察大家的表现。他们的任务就是如何在这个布满机关的酒店“生存”三天。一些涂着特殊敷料的机关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一旦碰到身体,号码牌所有者就会被视为“死亡”,从而当场出局。
反正用真人cs的方式思考就差不多。
据她的经验,刚开场的时候都会比较客气,在偌大一间酒店也难有过多的发现,那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溜号。
摸了摸了。
摸鱼是打工的一部分
虞柠有点困,她昨晚抢了笔仙的游戏机玩得晚了,但趴在招待台硌得又睡不着,只好趴在那里玩手机。就像任何一场大考一样,酒店内屏蔽了部分信号,上网冲浪是不可能了,不过么,人只要有一颗摸鱼的心就什么都能摸成,更何况现在还有那么多小游戏,早就不是只能用学习机玩贪吃蛇的年代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这才慢悠悠地收起手机。
眼前骤然一黑。
她伸懒腰的姿势停在了举起双手的那一刻。
虞柠震惊地看着头顶上方。
她修炼多年的隔山打牛终于练成了
当然她也不会真情实感地觉得这是真的,眼睛眨巴了两下能看清黑暗中的景象后,虞柠叹着气起身,摆弄了一下旁边的电表盒,面对一堆看不懂的线路和按钮,当即宣判是停电了。
还好是在柜台,她稍微翻找一会儿就找到了手电筒,电力供应在这期间也没有恢复已经拿到过流程
表的虞柠自是知道这不属于考验大家应变能力的一环,很显然,该说是某人的主角光环还是她的“祭品”
体质呢,事态超脱控制了。
怎么回事。
完全不惊讶啊。
虞柠都快对突发状况免疫了,她打着手电拉开一个个抽屉,试图再找到点能用的东西,然后在这时听到了某种诡异的水声。
那浑身是水地挣扎在地毯上的声音似乎是从哪间客房里传来的紧接着,她就用不着思考这个问题了。
水声来到了走廊,还在继续靠近着。
久违的音乐在耳边骤然炸开之时,虞柠一下子挺直了身体。
说不出是什么的嗡鸣声徘徊不去,又像是在扫鼓。有一瞬间,她都要以为突入其中的尖锐声响是某种警笛或者汽笛,一声又一声地折磨着人的听力。
先进入视野的是一条弯曲腐烂的手臂。
地毯上的黑影在匍匐前行,出现在她灯光所照范围内的是一具近乎赤裸的、布满尸斑的女性身体。然而因为泡皱的皮肤太过松垮,几乎看不出多少正常的地方,每当往前磨蹭一下,一点恶心的组织和蜡化脂肪就沾上地毯绒毛,以至于身后拖出一道湿润蜿蜒的痕迹。
趴伏在地的腐尸向上抬起头,烂掉的皮肉几乎要从嘴边和脸上掉下来,空洞地看向了面前的人类。
虞柠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也不眨地紧盯着它。
仿佛在说“哟,来啦”
。
腐尸“”
一沓诡币“啪”地被拍了出来。
再一沓。
然后又一沓。
“姐有的是钱。”虞柠幽幽道,“来给我开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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