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路窈重新回到展厅，刚好瞧见从主厅到小展厅的范珞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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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块，范珞颐脚步顿住。
路窈面不改色，去她的工作岗位。她要去主展厅，转个弯，她同范珞颐碰上。
两年多未见，路窈变了，范珞颐也是。
从50米，到一两米，两人忽然默契地同时停住。
路窈是本着她的工作，让客人先过，范珞颐则是意外与路窈遇上，她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
最后，是路窈先迈开步子，两人擦肩而过。
她到主展厅找到同事，交代两句，她转过头。
范珞颐腰背笔直，步子优雅，举手投足依然是千金名媛的范儿。唯一有了改变的，是她不像从前路窈仅有几次见面的偏职业或是小香风，她身着一身米黄色长裙，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不少。
不再是温柔却高高在上带着距离感的模样。
路窈抿抿唇，说心情没有波动是假的，但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跌宕起伏。
这些年，她长大了，也学会了放下。
她定定神，看到范珞颐走到一幅作品前，那头围了几个人。分别是齐越、宋时琛、章孟远和宋夕拾。
原来如此。
路窈收回目光。
等她再次到主展厅，守着的小翟支支吾吾“齐越也在。”
路窈看过去，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齐越落了单，一个人走走停停。每幅作品，他都停留几分钟。最后，他脚步停在正中央的巨幅照片前，停留的时间比其他的作品都久。
他站在照片前，微仰着头，侧脸轮廓在柔和的灯光里格外温柔。
“窈窈姐，你去忙吧，这里我看着。”小翟悄悄观察路窈的神色。
路窈笑“工作是工作。”
齐越现在只是个最普通的看展人。
下午，路窈忙里偷闲也欣赏姜闻书的大作，大部分作品她都看过，只有少部分是昨晚才在展厅完成摆放。她一幅一幅看过去，在之前齐越看了半晌的作品前停留。
照片是个俄罗斯小女孩，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小孩一边吃冰激凌一边对着镜头笑。没有摆拍的痕迹，小孩嘴角还沾了巧克力。她身后是科尔马的童话小镇，有桥有流水也有鲜花。
姜闻书拍照时，她其实也在，那天他大包小包，她就站在小孩不远处，替他拿着厚外套。
后来，他打出了照片送她，她一开始莫名，看了半天才发现，她也在镜头里。那个浅粉色的小点，看不清脸，但是是她。
“在看自己吗”
路窈回头，不知何时出现的宋夕拾，她身边没有其他人。
“我”路窈反应了下，才确定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宋夕拾嘴角上扬的弧度很温柔“嗯，照片里不是有你”
路窈意外，连她本人当时都看了很久才找到自己，还是凭着记忆和她身
上的浅粉色上衣。
“被你发现啦”她笑着回应。
宋夕拾说“不是我。”
路窈看照片，她看她。
他们刚来时，从主厅开始，齐越在这幅照片前看了很久。后来他们去其他展厅，他一个人又回来，依然驻足在这个小女孩前。她好奇问了一句，他说是在看路窈。
宋夕拾便凑近看了好一会儿，勉强找出那个粉色的点。
她是真觉得齐越厉害，这么小一个点都能看出来。
“后悔吗越哥。”这是宋夕拾第一次这么直白。
齐越沉默了很久，点头，又摇了摇头。
宋夕拾看不懂，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后悔吗后悔的，他用范珞颐自以为是保护路窈。也后悔没有彻底查清楚范珞颐的说辞。
不后悔假如时光倒流，对上傅瑾岚，他依然会犹豫是否将路窈藏起来。
所以，说不清。
可他那时一定会选择将所有告诉路窈，是走是留由她决定，而不是什么都瞒着。
宋夕拾就看着齐越认真看完了姜闻书的每幅作品，起先是疑惑，慢慢的，她懂了。他是在姜闻书的照片里找寻这两年的路窈，从一张张照片里，感受路窈的足迹。
姜闻书喜欢路窈，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
宋夕拾思绪拉回，她在展厅里看了一圈，没找到齐越和章孟远，“路窈，会原谅越哥吗”
路窈转过脸，两人四目相接。
宋夕拾眼底染着笑意，有好奇，但没有让人不适的探究。
路窈抿唇笑笑，没有回答。
宋夕拾想起章孟远，耸耸肩，“男人太讨厌了。”
孩子气的一句抱怨，路窈诧异，没想到会从这么温柔美丽的人口中听到这句话。
不过，她没问，两人不熟。
宋夕拾却挺自来熟的“这几年都没有再恋爱吗”
路窈招架不住“没有。”
“跟我一样。”宋夕拾突如其来的怅然。
路窈再次看过去，她神色中有落寞。
宋夕拾又问“你是不想恋爱还是不想和他”
这个他是齐越，她用“他”指代。
路窈觉得自己该礼貌转身，结果，宋夕拾身上的落寞太深，她错过了转身最好的时机，就不忍心了。
“可能是没遇到合适的。”她说不清，和齐越回不到过去，与其他人她又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各种复杂，无法叙说。
宋夕拾竟也点点头，而后，她看着路窈笑得温和，“路窈，不管是和越哥，还是同别人，爱情的方式很多，总归是美好的，不要轻易将幸福拒之门外。”
她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
路窈想的是姜闻书说的宋夕拾喜欢章孟远那块木头，她只当对方追爱受挫，需要倾诉。
原来公主也有烦恼啊，跟他们一样。
摄影展首日落
幕，路窈是最后离开的。姜闻书今晚陪老姜和姜太太，她最后确认了遍现场收尾，打电话给吴阿姨。
吴阿姨电话里说“可能要晚几分钟。”
路窈说没事”，让她小心开车。
电话挂断，她拿上包，先去外边。
晚风不冷不热，最是舒服，她走出展馆去老地方等吴阿姨。展馆门口，又一次遇到齐越。
他在打电话，落地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路窈脚步顿住，她听到他的声音“嗯，先这样。”
她觉得自己这会儿不适合过去，转了个方向，她背对他，看路灯下的树影。
手机“叮咚”一声，是条微信群消息。屏幕亮起，她下意识扭头。
齐越也听到声音，看到她，他对她点点头算是招呼。
路窈回了个微笑。
她解锁手机，周舞问她回家了没有。
路窈看时间等吴阿姨来接。
姜闻书拍了张照片，是他陪着父母吃饭辛苦我们路小姐了。
她回了个表情，锁屏，齐越已经走了过来，“还没回去”他没话找话。
“嗯，你也没有回去”
“正好有点事，等车子来接。”
路窈手机放包里“嗯。”
一个“嗯”字是回应。
齐越站在她身旁，看到地面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他不动声色挪了一小步，这下影子紧挨，就像他抱着她，“要不要送你”
路窈手拎了拎包带“不用，接我的人在路上，马上到。”
齐越点点头，没有问谁来接她。
沉默蔓延。
路窈看着往常吴阿姨停车的方向，她跟他没话说，干站着挺尴尬的。但她又一点不想打破尬局，只希望吴阿姨来得再快些。
“最近一直这个点回去”齐越问她。
路窈礼貌答“差不多。”
“工作忙，也要注意休息。”
“好，谢谢。”
又一轮沉默，周围安静，两人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
齐越重新找话题“最近还好吗我挺忙的，同里新店装修，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
他自顾自说，似是没强求她一定搭话。
路窈一阵恍惚，想起从前。从前两人在一块，大多时候是她叽叽喳喳个不停，齐越含笑听，现在好像是反了过来，他说个不停，她无话可接。
“店里研发了两个新品，下周上市，你们如果感兴趣，可以试试。”他介绍了下两个新品。一个是栗子蛋糕，一杯是厚芋泥牛乳。
路窈松开包带，两只手插到口袋，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齐越再换话题，远处车灯，是吴阿姨的出租车。
“车来了，我先走了。”她指了指快到跟前的车。
齐越说“好”，看了眼车牌，“我送你。”
路窈想说不用，他已经先她一步朝停稳的出租车走去，他替她拉开车门，“路上小心，回去早点休息。”
就像是个普通朋友，他语气没有过分亲昵。
路窈道谢“谢谢，你也注意安全。”
她坐进车里，他关上车门，对她挥挥手。
吴阿姨踩油门，车子起步比之前更缓慢。后视镜里，目送的身影越来越远。
“不一起吗”吴阿姨又瞅了眼后视镜，问。
路窈抬头，在后视镜中与她对上眼，“不了，我们不顺路。”
吴阿姨没有再问，车里安静下来。
路窈解锁手机，刚才群里发了几条消息，她翻记录。
姜闻书问她这次生日在苏州
下个月路窈生日，算是两年多来她回国过的第一个生日。
y在苏州，欢迎你们
周舞说那咱们就来苏州给你过生日。
群里热热闹闹聊怎么给她过生日。
周舞也在加班，偶尔抬头看一眼群聊，电脑右下角的微信图标再次跳跃，她点开，是姜闻书的消息舞姐，路窈生日，我想表白试一次。
她反复看了几遍想好了
姜闻书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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