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侍卫莫名其妙的摔倒在地, 靖王跟他身边的其他人都张口结舌,震惊且意外。
本来是要找回场子的,如今靖王殿下的脸都掉到了地上。
他决定恶人先告状“好啊竟敢动手了。”
一挥手, 身后的几个侍卫冲上前来。
宿九曜自然不惧,单脚一撤, 双臂微张。
正在此刻,太子开口道“且慢。”
李星渊上前站在小九身旁, 望着靖王道“王兄还是不要颠倒黑白,这里的在场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是你的人先向宿小将军动手的, 你如果想闹大,可知道父皇那里该怎么交代孤劝你还是见好就收。”
此时周围除了午门口的禁卫外, 还有些进进出出的朝臣, 显然都看到了此处的情形。
明明是靖王的人先行发难,而且是两个人打宿九曜一个,却出了丑。
李司遖已然怒不可遏, 可环顾周遭, 生生按捺怒火“好好, 我暂时放他一马,反正来日方长。”
靖王带人风驰电掣般去了。
崔公公心有余悸, 一边恼恨靖王的无状,一边说道“二殿下简直丧心病狂, 太子殿下切莫跟他一般见识。”
李星渊不语,却看向宿九曜“你没事么”
宿九曜摇摇头。
“小九实在厉害。”崔公公却又露出一副喜色“方才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忽然间那两个人自己就跌倒了呢都没见你做什么。”
崔宇不懂武功,当然看不出来,不是小九没做什么,而是他的动作太快, 快到叫人无法察觉。
说到底其实很简单,那两个侍卫一心要把小九爷撞飞,小九爷不退反进,往前一步,手上用了寸劲儿,将那两人的手腕一拨。
他同时出脚,闪电般直踹对方脚踝的足三里穴。
那两个侍卫为了把他撞飞,浑身的力气都在上半部,下盘本就不稳,有头重脚轻的势头。
被小九这么一踹一拨,就如四两拨千金一样,不需要硬碰,自然顺势往前扑了出去。
宿九曜简单解释了两句,崔公公似懂非懂但眉飞色舞“就是该教训教训他们,狗仗人势这靖王殿下也是越来越放肆仗着贵妃娘娘撑腰什么都敢说要不是太子殿下顾全大局涵养又好,哪里肯饶了他”
靖王现在有恃无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故意的挑衅太子,假如太子按捺不住跟他打了起来,消息传到皇帝耳中,对太子毫无益处,毕竟,王爷犯错或许可以姑息,但储君的错又岂会一样。
宿九曜惦记着回去给卫玉做饭,却不知卫玉不在东宫,而是在御史台。
原来一大早,宫内就有人往御史台来传旨,说是监察巡按卫玉奉旨回京,一应交接各种,由御史台负责。
当时旨意来的时候御史台上下还不知如何,都以为卫玉是在回来的路上,直到今天她突然出现。
卫玉见过顶头上司蔡中丞,递交了一应公文。
蔡中丞仍好像在梦中一般,本来以为卫玉这一去定是千难万险,就算得了性命,至少三两年也是见不着了。
没想到这一年还不到,她就又回来了。
不过蔡中丞也不敢如何,因为一早上的那道圣旨提醒了他,这是宫内在给卫玉铺路,免得有人抓住把柄,说卫玉违命擅自回京。
所以蔡中丞只是笑呵呵的问了些有关南下的种种,其他刁难的话丝毫不提。
卫玉处理完那些文书交接之类,眼看将中午了。
正要叫侍从去看看任主簿等何在,门扇被轻轻敲了两下人,是任主簿不请自来。
任宏为人精明敏捷,负责刀笔,人脉颇广,卫玉想见他自然不只是为了久别重逢。
只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当下又命人去叫了蒋攸安,请他们一块儿去外头酒楼上,点了几样菜。美其名曰接风洗尘。
任宏跟蒋攸安两个人都不傻,见卫玉回来的突然,又立即“请客”,当然也猜到了几分。
酒桌上寒暄了半晌,卫玉果然就问起良妃娘娘的事。
任宏道“听闻自从誊县那里传来了杜家别院失火的消息,娘娘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只是突然离去,叫人惊讶但也没有什么别的消息。”
卫玉问“一点风声也没有”
任主簿道“你才是东宫的人,你都不知道,问我们”
蒋仵作在旁吃了一杯酒,眯起眼睛说“这种事情最是棘手,毕竟是宫内就算有个什么,谁又敢说,除非是不要脑袋了。”他谨慎的停了会儿“不过,我曾经无意中听人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听听也就算了。”
卫玉忙问什么话,任主簿起身走到门口,假装闲打量的向外张望。
蒋攸安小声说“是个太医院的行差,有一次泡澡的时候,提了一句,说是良妃娘娘在出事之前,曾说看看见了鬼影。”
门口的任主簿听见了半句,惊讶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显然也是才听说。
卫玉屏息“什么意思”
“也许是病中的人产生了幻觉。也许是娘娘思虑过甚”蒋攸安说了这句,看着卫玉“你特意打听这个,莫非是怀疑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卫玉忙说没有“毕竟这件事来的突然,我还有点儿不敢相信呢,所以随口问问。”
两人当然明白,卫玉是不想把事情弄得郑重其事,毕竟事关非常。
任宏走回来,倒了一杯酒“你要是关心这个,倒不如多关心关心太子殿下吧。这些日子御史台里不知多少人说,太子殿下夜夜进宫守灵,白天还要忙于政务,寝食不安,这可于身体大有损伤。”
卫玉黯然“我知道。”
卫玉本怀疑良妃的死,想打听打听有什么线索。
可惜事关宫内娘娘,自然无人敢随意乱说。连任蒋也知道的有限。
几个人又喝了一杯酒,正在问卫玉南行的事。外头却有人叫嚷起来,一个声音道“听说了么先前那位豫州打了胜仗的小将今日回京了,听说皇上大有封赏。”
卫玉停了酒杯,竖起耳朵。
那几人显然是喝的有几分醉了,边走边大声道
“那小将军才十三四岁,就有这么厉害了,古来的卫青霍去病大概也既如此真是我朝之幸”
“还有一件,据说这小将军的相貌最美,皇上对他喜欢的很啊。”
“你哪里来的消息”
“我的兄弟是在都尉府里当差的,消息最为灵通,都尉老爷都赞不绝口,还说该日要请那小将军过府饮宴呢,自然错不了。”
“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少年英雄,可惜我们没有眼福,总不能亲眼看看”
里头的几个人听到这里,任主簿盯着卫玉道“之前传说有小将进京面圣,可惜突然不知何故离开了。我们百般猜测,还以为他必定要落罪,没想到皇上还是破格惜才呀。”
蒋仵作道“你少兜圈子,卫巡检,你才回来他就也一起回来了,说实话,那小将军是不是跟你一起的”
御史台这种地方消息最为灵通,加上之前小侯爷为宿九曜扛罪等等,风声隐约传了出来。
卫玉笑笑“只是碰巧了而已。”
任宏道“那他现在在哪里别说是跟你碰巧住在一块儿吧。”
“东宫。”
蒋仵作咋舌“本来以为跟你一起,我们还有机会见一见这位小将军,竟然在东宫,那可就没法可想了。”
卫玉道“这也没什么难的,想见也容易,不过那孩子性格有些古怪罢了。”
卫玉因为一心想听消息,其实并无食欲,再加上胃口被小九爷也养刁了,外面的东西她也不太愿意吃,只陪着他们偶尔吃一口酒。见打听不到,便想着要走。
正此时,忽然有御史台一名随侍跑来,进门道“卫巡检,让我好找,快快随我回去,有人在等着你呢。”一边说,脸上带着一种似是而非如梦如幻的笑。
卫玉急忙起身“是出什么事了”
任宏跟蒋攸安夜随之站起来,只听来人说道“就是今儿进宫受赏的那位宿小将军。”
卫玉愕然“他去了御史台”
“可不是嘛,如今整个御史台都惊动了。”
任主簿跟蒋仵作对视了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瞌睡的时候送枕头。
他们几个人急急忙忙赶回御史台,只往卫玉的公房而去。
远远地还没到门口,就见院子外头三三两两站着许多人,进了院子,里头台阶前又层层叠叠堆满了人,一个个伸头垫脚的向里边儿打望。仿佛发现了绝世之宝。
卫玉等人完全挤不进去,还是阿芒叫了声“都让开,让玉哥儿进去”
大家见正主来了,才忙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任主簿跟蒋仵作也赶忙跟着尾随而入。
原先在卫玉公房内的,还有其他几位同僚办差。
但是此时此刻,屋内寂然无声,空气好似都凝固了。
几个人都呆呆的坐在位子上,却也不是办公,而是时不时的拿眼睛偷偷打量卫玉的座位方向。
在卫玉的桌前坐着的正是宿九曜,他的面前放着一个食盒儿模样的东西
他只简简单单坐在那里,信手翻着卫玉放在桌上的一本书,却竟似锋芒毕露,“蓬荜生辉”,整个屋内光华隐隐。
卫玉的脚才踩到门口,小九爷有心灵感应一般回过头来。
“你怎么来了”卫玉跑到跟前小声问。
她才问出口,又有点儿后悔,因为除了她之外,周围的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正在仔细听着。
“我做了清汤鱼圆,等你回去吃。公公说你未必回去,我就给你送来了。”宿九曜很平静自在地回答。
而周围任主簿、蒋仵作,还有其他围观的众人听了这一句,晕乎乎的,简直不懂自己听见了什么。
唯独阿芒喜出望外“鱼圆”两眼放光的看向食盒。
卫玉又惊又笑“你就为了这个”
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很低了,可是屋内屋外,人虽然多,却都屏息静气,有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分外分明。
那许多双眼睛也都不约而同的盯着小九爷。
宿九曜解释道“你放心,我留了一份儿给太子,这是给你的,快趁热吃吧,一会儿就凉了。再去热的话就有腥味儿,不好吃。”
卫玉后知后觉的拉拉他的衣袖。
回头,她对那些堵在门口看热闹的说道“各位先请回吧,没什么可看的。”
大家恋恋不舍。而其中一个人探头说“小卫,这位就是那位新封为平虏将军的宿小爷么你为何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说话的竟是卫玉的顶头上司蔡中丞,他不知什么时候也挤了进来。
卫玉虽习惯了万众瞩目的,此刻脸上却隐隐的有点儿发热。只能竭力若无其事“中丞大人,我还不知道呢。”她转向宿九曜“你被封了平虏将军”
宿九曜点头“你先不要管那些,快吃鱼圆。”
阿芒舔了舔嘴唇,成为了现场唯一跟小九爷同心一致的人“是啊,先吃吧。”
众目睽睽之下,卫玉哪里能吃得下心里已经像是塞了十个八个的鱼圆了。
蔡中丞已经开始赞扬什么天纵奇才,前途无量之类的词,卫玉只得对宿九曜道“这是中丞大人。”
小九哪里管什么中丞不中丞,就向他点点头,抱了抱拳。
蔡中丞已经赶紧拱手道“不敢不敢。”
其实两个人虽是文武官员,但官职其实相差极多。
但在这明艳惊人的少年跟前,蔡中丞竟丝毫的骄矜自得之意都不敢有,被少年身上那种冲天的耀眼锋芒所慑服,本能地仿佛不敢不低头,不敢不垂首。
好不容易,围观的众人跟屋内同僚都暂时离开了,让了清净给他们。
卫玉分了半碗芋圆给阿芒,阿芒喜滋滋抱着走开。
卫玉吃了一口鱼圆,鲜香的气息叫她顿时忘了所有,只感觉鱼丸在齿间轻轻的一弹,然后才破开,鱼肉的鲜甜散开,简直回味无穷。
她从早上来回奔波应酬,自然是饿了,本来吃不下,但是开口后就停不下来。
吃了半碗,才抬头看向小九爷“你吃了吗”
“我不饿,”宿九曜一笑“听人说你去吃酒了,还担心你吃过东西了呢。”
卫玉努嘴“我刚才是去酒楼了。但是,大概是被你做的养叼了,那些寻常菜色我都看不到眼里了。唉,这万一你离开京城,我可怎么办呢”
宿九曜看她叹息之状,道“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卫玉差点呛到,低下头喝了一口汤润润“皇上可说了你几时离京”
“叫我在京城里玩两天,并没说日期。”
卫玉头也不抬地“等我看看,要是有空就陪你在京内逛逛。只不过以后你不要来御史台了,太招人眼目。”
“送吃的也不行”
“我回东宫再吃。”
是日,卫玉回到东宫,得知太子殿下今夜不用进宫。
问过卫玉今日在外的行程,又说了小九爷面圣的种种。太子说“玉儿,孤问你,你为什么回来的”
卫玉道“我担心殿下。”
“你担心孤撑不过去,还是担心什么别的”
卫玉不回答。
太子起身,默然无声的来回踱步,过了片刻才说“你过来。”
卫玉走到他跟前,太子说“你今天去御史台,是不是找人问了母妃的事”
卫玉深呼吸“我只是随口问起来,并没有认真打听。”
太子嗯了声“这件事确实不能跟那些人随意打听。你总该知道吧”
别说良妃是病故,就算说良妃的死有蹊跷,也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追查。
否则,一旦给皇上知道,事情就会变得极为复杂。这就相当于家丑,没有人喜欢家丑外扬。更何况是帝王家
而且皇帝对于良妃一向是并不上心的。
白天的时候任主簿问卫玉“你是东宫的人你都不知道,还问我们。”
的确,卫玉是东宫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本来她应该知道更多内情。
但这种事一来敏感,没有真凭实据,只靠臆测已经是大忌。
二来若贸然问起,岂不是戳中了太子的痛处,让他雪上加霜。
故而是不能轻易开口的,更何况她才回来。
太子望着卫玉,沉声道“你能回来,孤很高兴。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去办,你帮我暗中留心。查查看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层窗帘纸被戳破了。
卫玉的心一颤“殿下也觉得有蹊跷吗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太子面沉似水,说“孤只是感觉到有一点不同寻常,宁可那不是真的。所以,你帮我去查。若是没有更好。”
卫玉垂首“是。”
太子又叮嘱她务必行事谨慎,千万不要被人察觉异常。
卫玉一概应承,太子点头,想了想又说“今日小九给你送菜去了”
卫玉道“已经说过他了,叫他不要如此张扬唐突。”
太子却道“无妨,他只是心无旁骛罢了。对了,他做的东西的确好吃。”
回头看向卫玉,李星渊一笑“不管是昨天晚上的太极芋泥,还是今天的清汤鱼圆,都叫人格外惊艳是孤这些日子里吃的最好的东西了。”
卫玉的心略觉宽慰。
太子笑了笑,又道“连孤也有点儿舍不得小九离开了。”他看了一眼卫玉“不过今天在御前,皇上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如果那时候他说想留在京中的话是非常容易的,但他还是想回豫州。”
卫玉道“小九毕竟是军中的人,看好野狼关是他的本职,回去也好。”
“说的这样痛快,你舍得他走吗”
“我们各有自个儿要做的事,又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
李星渊含笑点点头“说的好。”
等卫玉告退,太子看看崔公公,崔太监便送了卫玉出外。
他们去后,太子重新坐回长桌后,顷刻,有一道身影从侧殿入内,跪地“殿下。”
李星渊头也不抬地问“找到了”
那人道“总算不辱使命,这次大概有七八分,殿下要不要亲自过目”
太子沉默片刻,回答“不必,只是好生教导,一定要快”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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