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微皱着眉头注视她,似乎有些犹豫。
林月乔都豁出去了,见他还不乐意,就开始激将“这么难决定吗只是为了躲开我不熟悉的沈家人,我又不会赖上楚湛哥哥,估摸过一两年就能和离的。楚湛,你不会是担心我假成婚后不守规矩,坏了你的清白吧”
楚湛一愣,严厉问“姑娘家,可以随便说这样轻浮的话”
林月乔翻了个白眼“哥哥就别学你爹那些老古板规矩了好吗”
楚湛低头想了想,抬眼问她“如果沈家那儿子一直不成婚,我们岂不是一直不能和离”
林月乔眯起眼,冷静地谈判“哥哥放心不下,我们提前结下契约,提前写和离书,两年后生效。”
楚湛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还没想清楚怎么表达意思,林月乔又补了一刀“我回家就写好契约,等去置办聘礼的时候交给你,我们一起签字画押”
楚湛神色严肃起来,低头认真注视她“乔乔,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但这未必是我愿意就能成的事。我现在的状况,刚才已经告诉你了,你从小没短过吃穿,未必明白嫁给现在的我意味着什么,但你爹娘一定很明白,他们不太可能答应提亲。如果你想离开这镇子,我可以送你去凤川我姥姥身边暂避。”
“不我要”林月乔差点把“我要留在你身边”说出口,话说一半,又连忙改口“我要留在学宫继续修行”
楚湛解释“不会耽误修行,你知道花雨宗么我”
“我不管”林月乔是说什么也不能放弃这次嫁给她小傻子哥哥的机会,开始变着花样找借口“我跟周洛瑶她们感情好深的呀舍不得轻易离开云谷学宫,你就不能努力一下吗楚湛哥哥”
楚湛绝望地一摊手“那我被抄家了,我能怎么努力哪怕是造反也需要时间招兵买马啊。”
“我是说努力跟我一起说服我爹娘啦不用你家财万贯。”林月乔开始战略指导“你提亲的时候,一定不要跟以前那样对我爹恭恭敬敬的,你要凶一点,理直气壮一点,我爹如果羞辱你家世,你就拿婚约说事,千万不要被他带偏了,明白吗”
楚湛答应了。
林月乔回学宫的路上跟兔子一样。一路蹦着走。
虽然只说了限期两年的假意成婚,但说不定这两年内,楚湛又重新觉得她很可爱了呢
就算只有两年同他在一起,她也觉得开心,这是比上辈子多出的两年,没必要操心未来的事。
回学宫后,师父没有让她们蹲马步抄经书,林月乔三人如今是云谷学宫的骄傲。
即便所有人心知肚明,他们不是靠自身实力拿到那样的排名,但这是符合大典规则的。
擅长纵横之术,能够结交高手,那也算实力的一种。
昨日傍晚,很多弟子亲眼看见楚湛在学宫门口等待林月乔,林月乔自然找不到借口说自己和楚湛不熟了。
有很多人对
她态度热情起来,看起来并无所图,就好像突然发现,她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林月乔并不因此觉得开心,因为这些事,早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她就经历过一遍。
楚湛十三四岁的时候,天赋开始显露,但他性格向来孤僻,极厌恶跟人打交道。
很多人绕个弯子先来讨好林月乔,因为见过楚湛每天都会跟林月乔结伴下山。
林月乔一开始很享受这种被羡慕讨好的簇拥,就跟现在的周洛瑶几人一样,甚至会主动嘚瑟。
但她不久后就发现,这些带着目的的讨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类人会要她牵线搭桥结识楚湛。
当时很多人好奇楚湛为何天赋异禀,多番打听下,得知楚湛的母亲是第一仙门宗主的独女,就好像认识楚湛就能免除宗门大比的考教直接踏入仙门。
如果林月乔不懂规矩,享受了恭维又不帮忙结交,最终下场就是被这类人记恨,甚至孤立。
吃一堑长一智,她下定决心,近些时日,师兄师姐们以任何方式接近她,她都会表现得疏离。
晚上回府的时候,林月乔一进后院,就看见树荫下的孙婷看过来。
她在给一旁吃橘子的林月峰剥橘子皮,朝林月乔招招手,让她一起来吃。
林月乔感觉娘亲的笑容格外殷勤,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摇头说自己不想吃。
林月峰听见她的声音,立即转头看向她,脸上是那种得逞的表情,“姐,过来一起吃啊。”
林月乔理都不想理他,但又很想知道林月峰在为什么事情暗喜。
犹豫了一下,林月乔还是转身走过去,坐到竹椅上,接过娘亲递来的橘子肉。
“明儿你得告假一日,不用去学宫了。”在家歇了好多天的林月峰,迫不及待给姐姐带来坏消息“城东商行的东家老太爷八十大寿,整条东街的商铺都得全家去贺寿。”
林月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林月峰怕他没听明白,又补充“沈家四老爷当然也在场,他家二公子也在,你明晚就能跟你未来当家的男人见面了。”
林月乔抿嘴微笑哼了声,平静地转头看向母亲。
孙婷神色有些紧张,低头又取了只橘子开始剥皮。
她不敢跟女儿对视,只小声说“那小公子我已见过了,是极俊俏的孩子,性情也很孤僻,不爱同人打交道,只跟自个儿喜爱的人来往。”
这话一听,就是故意想把沈宴辞跟楚湛的共同点说给林月乔听。
林月乔上辈子跟沈宴辞已经算是熟识,她知道,沈宴辞跟楚湛的性格八竿子打不着。
而且并不孤僻,甚至经商处世很有分寸,性情温润,讨人喜欢。
沈宴辞六岁时就开了灵根,但却并没有踏入学宫专注修行,而是一直跟着家人打理家中几个商铺的生意。
他对修行很有兴趣。
上一世,在宴会上,第一次跟林月乔见面,两人就很聊得来。
林月乔和沈宴辞之间,有种难以解释的默契。
她猜想沈宴辞应该也发现了,他俩其实有着很相似的经历。
林月乔虽然是家中长女,地位却远远排在弟弟之后。
沈宴辞作为嫡次子,当然也不可能继承主要的家业,如果他展露出争家产的野心,全家都会提防他。
同样作为家中兄弟的陪衬,林月乔的性子强势执拗,一点亏都不肯吃。
沈宴辞却谦和大度,自愿把自己摆在最末。
上一世林家破产,沈宴辞一直暗中接济林月乔。
他天生温柔细心,半点都不让她感到窘迫羞耻。
母亲曾当着林月乔的面评价说,女儿这桃花运着实是好。
从前她以为,这世上绝没有第二个人,能像那楚家小傻子对她女儿那般用心,没想到又遇上了这么个沈家二公子,那份温柔耐心,是绝不输楚湛的。
林月乔心里却知道,这两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沈宴辞对待她,应当算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怜悯。
他俩更适合成为知心至交。
而楚湛不一样,他与她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与思维,会在无意间给对方带来疼痛,可却彼此无法克制地,想要靠近对方。
这世上没有其他男人,能给她这样的感受。
重活一世,她在战圈与楚湛只相处了几日,即便时常心酸失落,她还是能清晰地触碰到自己心底深处的悸动。
她现在愈发清晰的理解自己,愈发有勇气去面对并触碰自己的感受。
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所以这一世,她绝不能让沈宴辞对她起心动念。
林月乔神色坚定地看向母亲,她相信母亲知道她的意思她绝对不会去见沈家人。
林月峰也很了解林月乔这种强硬地求娘亲做主的样子。
林月乔很少敢对父亲摆出这个态度,如果此刻林惠丰在这里,她敢在这里甩脸子,肯定会出大事的。
自从楚少青获罪发配,林惠丰对他从前的宝贝女儿,就没那么多耐心了。
林月乔十二岁那年就被林惠丰正儿八经地教训过一顿。
当时楚家刚搬去京城,隔了几个月,林月乔忽然说自己有急事,要去找楚湛谈一谈。
她想让爹娘给她点盘缠,让她去一趟京城。
他姐姐从小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大姑娘家没到成亲的日子,也没收到邀请,千里迢迢跑去京城找婆家,被外人知道,还怎么见人
爹娘起初还好言相劝,可他姐姐纠缠了好几天,就没人理她了,然后他姐姐就抱着自己的首饰盒,要去当铺换盘缠。
林惠丰终于忍无可忍了,冷着脸让她把首饰盒还回来,回自己厢房里,禁足十日。
林月乔执拗劲头上来了,嘴里嘟囔着盒子里的首饰,是姜闻笑给她的。
林月峰至今还记得,父亲把茶碗咣当砸在桌子上的
时候,茶水都溅到他鼻子上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林惠丰伸手去抓林月乔胳膊的时候,林月乔居然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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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摆出在学宫里对战时的姿态,用警告的眼神,让林惠丰不要靠近,浑身都写着翅膀硬了。
然后林惠丰就第一次对自家女儿使用了传家宝那串二品的法器腕铃。
林月乔从前经常偷偷去阁楼,取出那串腕铃,戴在自己手腕上臭美。
小时候,母亲经常给姐弟俩讲一个故事
这串腕铃,是在林月乔满周岁的时候,抱她去道观求签时,一个古怪道人系在林月乔手上的,但没有要钱。
因此,年幼时的林月乔一直觉得这串腕铃独属于她,恨不得随时戴在手腕上。
直到父亲不许母亲再胡编故事,正儿八经告诉林月乔,这腕铃是林家的传家宝,不是什么道人送的。
哪有这样的好事呢
但父亲还是承诺过,这串腕铃未来可以给她当嫁妆,必须收好,不能随便戴出去,以免弄丢。
林月乔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父亲用这串腕铃,震得跌倒在地。
那时候,就连林月峰都吓傻了。
母亲哭喊着上前挡住父亲,求他不要乱来,还招手让林月峰一起求情,林月峰确实也走过去跪下了。
现如今,楚家失势,这宝贝腕铃用不着做陪嫁。
如果林月乔闹着不肯见新婆家,父亲或许会再次用腕铃教训她。
林月峰对这事多少有一点抗拒。
因为他小时候也经常听母亲讲那个道士的故事。
隐约记得,如果腕铃被林月乔以外的人利用,似乎是会反噬的,据说还会引来灾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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