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草
指的是小灵莲花
林星火轻轻碰了碰白玉盆中的小菁莲, “凭啥说是草”人家明明有花,就算只剩下一层莲瓣,也很好看。
她捧着玉盆一靠近, 装死的臭兰就挣扎着扭动它的细长叶子, 破破烂烂的叶片艰难的扭动成一朵墨绿色的捧花形状, 许是叶子稀疏了不少, 扭出的牡丹花不怎么繁盛, 臭兰簌簌的跟翻花绳似的一转,牡丹花变成了朵小雏菊,它那根藏的严实的白芯翠叶还卷起来做了花心。
别说林星火, 连兔狲都觉得牙根儿发酸,狲大爷的皮毛过电一般噼里啪啦抖了几抖, 劈的臭兰的那只高高举起的小雏菊摇摇晃晃, 居然真有了点楚楚可怜的风姿。
抱紧白玉盆,林星火蹬蹬的后退好几步, 不然一准忍不住用钉耙犁它。
“嘤”臭兰居然还把小雏菊伸的更高了。
“它居然还跟狐狸崽学会了嘤”林星火不敢置信,却忽然诧异的微微朝前嗅了嗅“这花不臭”一人一狲一直以为当臭兰叶子破裂流出汁水, 臭味就不可避免。
臭兰居然可以控制它的臭味
这种曾活生生熏晕它的臭味居然是可以收回去的狲大爷愤怒极了,它和臭兰早就相识,先前两个修为相当时可没少打过架,臭兰有根系不能移动这个劣势, 兔狲也从未下过死手。打完架后,就算没出息的被臭迷糊了,狲大爷也没找过后账,还给它浇过林星火收集的灵露该不会就是那些莲叶上的灵露把这家伙招来的吧
它一直还念着点老相识的情分,可现在才知道这臭味是收放自如的,就算破烂流汁水的叶子, 臭兰也能办的到。
兔狲的尾巴都竖起来了,爪子的爪勾嚓嚓全弹了出来,俨然要把臭兰割成秃子的模样,首当其冲的就是那朵又诡异又骚包的小雏菊。
林星火又抱着菁莲带着家小退远了点儿。
臭兰这回反应倒快,迅速抽出那条变异了的叶子靠近兔狲扫了扫,兔狲的粉鼻头动了动,不臭了。
臭兰讨好的伸长那片叶子,卖力的在空中挥舞。很快,那些浓稠的聚集不去的臭味就消失了。
林星火看着送到自己眼前的两根细长柔韧的叶子,努力分辨臭兰传递过来的意识,臭兰的意识零碎不清,她用了好一会才半蒙半猜道“这是上贡”
狐狸崽儿们已经兴高采烈地衔住一条长叶,狐三和黑貂叼着长叶的两端,各自蹿到石头上,像模像样的上下甩了起来,狐大狐二这两个嘤嘤叫着就开始往绳里钻,蹦跶的欢快。林星火都没眼看了,这不就是屯里小孩们最近爱跳的大绳么,这些家伙是越来越皮了。
臭兰的白芯叶子在它自个那些“韭菜叶”中扒拉了扒拉,又断下两根卷起送到林星火脚边,同时它扎在土里的根蠕动起来,须臾间就挣扎着拔出一条根系。
这根可比臭兰叶要粗多了,因此能清楚的看到还未好全的伤处,紧接着根系就卷曲了起来,除了仍执拗着不肯放下那朵小雏菊,臭兰整个团成了个炸蓬蓬的草团子。兔狲一下就明白了,怪不得臭兰能从不咸山深处偷摸到自家山谷里呢,原来是这么弄的。蹭着镜湖边浓厚许多的灵气,臭兰仍旧没能进阶,应当也是因为根系受了伤。
狐大从上下飞舞的大绳中跳出来,两只爪爪搭到林星火膝上,嘤嘤嘤的小声叫,林贝果的意识可比臭兰清晰多了,它在跟林星火说那个草团子它见过,就在林星火封闭山谷带回烛龙胆的那天,草团子可好玩了,但后来再来谷底却没找见。
果然,当臭兰努力团成个草球后,小家伙们就丢下长叶,争先恐后的来滚草球,相互追逐着对草球又抓又挠,爱捕猎的狐二还用小乳牙扑住没蜷好的叶子尖尖向后扯,扯的老长后才松开,臭兰叶就跟弹簧似的“啪”的缩了回去。
臭兰又“嘤”出声儿,可怜巴巴的往林星火脚边滚。兔狲一爪子把草球拍飞出去,这次连花花都加入了玩耍行列
草木难生灵智,即便是目前家里品阶最高的葫芦藤也只能对外界表露些微弱的本能,比如在林星火投喂木灵气或施展权舆术时晃晃藤蔓。但这颗臭兰却在追求另一株灵花
兔狲也不明白原由,但它告诉林星火“灵气复起后最先觉醒的草木妖兽多少都有不合常理之处。”比如它,不用炼化喉中横骨就能说话,再如臭兰,早前相遇时就有了朦胧灵智。
对上这么一根筋的臭兰,不好打死,不想收留,偏这玩意一颗草心都挂在小灵莲身上。
菁莲未生灵智,在白玉盆中舒服的伸展的身躯,那层薄薄的灵土已经尽数覆盖在它白胖的两小截藕身上,莲瓣完全开放,将嫩黄色的莲台尽情展露。而石桌下窝着一团海藻似的乱蓬蓬的草团子,墨绿色的叶子七零八落,连黑色的根都包裹不严实了,显得落魄又可怜,可是有一根最别致的碧色夹玉白的嫩叶扭动成喇叭花的形状,固执的举高,靠在石桌外延还不敢靠太近。
林星火看了都觉得这活脱脱一幅“痴心草守护负心花”的画面。
咋办,林星火看兔狲。
兔狲却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啥,直到林星火没忍住捅了捅毛肚皮,狲大爷才醒过神来。
“留下看家呗。”兔狲把林星火的手抱住,不甚在意的说。
毕竟是狲大爷的老相识,林星火想了想便同意了,最终由狲大爷不太情愿的与臭兰定了互不伤害的简单契约。
正好炼出了玻璃来,林星火就在后院盖了座不大的玻璃房,铺上木地板,放满软垫,在中间的木台上放置白玉盆,臭兰则占据了玻璃房的东北角,西南角则种了颗狲大爷最爱吃的寿桃树。
臭兰和桃树都没有直接种在地上,尤其是臭兰,把根从地下拔出来的动作太熟练了,也太伤兰了。索性把灵木箱子用作花盆,填上黄阶灵土将两棵种了进去。臭兰直接在地上扎根时需得把根扎到极深才能汲取到足够地气营养,在灵土中却用不着如此,因而特别容易将根盘起来。它在林星火家的玻璃房安家的第二日就学会了只留一条细根扎在灵土中,其余团成一个球,灵兽们玩累了,直接依偎在木台下睡着的时候臭兰球也在一处,顺理成章地离小灵莲更近了。
林星火每每经过,都得感叹,臭兰那点灵智当真是全用在做舔草上去了。
不得不说,臭兰拼的很,自打它住进了灵土中,一周未到,已经给林星火上贡了一捆绿的发黑的长叶了。
林星火都怕它秃了,兔狲毫不留情戳穿臭兰那点直白心思“这是它换下来的老叶,臭东西赶着在年前换新叶呢”
可不是要过年了么,是要穿新衣备年货了。
林星火抱着人家淘汰的叶子没舍得丢开,这毕竟是通智期的妖植的叶子,想她的宝贝符笔当初就是用通智期狲大爷的毛毛做的,现在用着还特别趁手。她捻捻一点都不臭的叶子,突发奇想要用它做身衣裳。
“姑,这是用啥染的线,这绿色正呐”大礼堂里,大姑娘小媳妇正摸着林星火织布机上的丝线打听。快过年了,谁不想要一件崭新的绿军装到时候跨上水壶背包,上县城照相馆照一张像,多好看
“比我哥跟人换的还好,他换的那件是人家当兵的亲戚省下没穿给邮寄来的,可能放的时间有点长,颜色不如这色鲜亮。”扎着两条辫子的岑铃铛说。
屯里染绿色用的都是蓼蓝沤出来的染料,蓼蓝本就是田间地头常见的野草,尤其是水洼子边,常常一丛一丛的生。夏秋时乡下的大人小孩都会顺手薅一些,回家随手扔到院子里,等晒干了再拾进筐子里,攒多了等有空的时候就倒破缸里加水泡,等泡烂了的时候加点石灰和草木灰,等缸里的水干了底下的蓝色的泥就是跟供销社卖的靛蓝差不多的染料。能染出灰蓝色的布。
往年大家缺衣少穿,弄这东西也不过是新年应个景儿,实际上更多是为了让掉了色的旧衣裳变的更耐穿一些。可今年到了年根前,大家就发现蓼蓝拾的太少了,压根不够用,偏偏就算现在不让讲究什么吉庆忌讳,但农家人仍然不肯直接使白色的粗布,非得染一染色才能用。供销社倒是有靛蓝卖,一小包一角钱,只有爱俏的大姑娘小媳妇才舍得买。
岑铃铛扯扯自己灰蓝色的小袄,嘟嘴道“供销社的靛蓝粉也只比自己沤的颜色亮一点儿,你们看我这衣服还没过水,就这么灰扑扑的。”
林星火就笑,吃饱穿暖了才有功夫弄这些事儿。
礼堂闹闹哄哄的,有一半在谈论咋给布染色能更牢固更鲜亮,另一半老少爷们约着去西山坡上套兔子。上年夏里雨大天热对庄稼不咋友好,可滋润山林却好的不得了,秋捕时就发现山里野物泛滥,尤其是兔子,在秋收时已经狠狠整治过一回下山偷粮的兔子洞了,可还有不老少,现在不弄,等春播时指定会来扒种子。
臭兰的叶子柔韧,就跟亚麻一样富含纤维,而且无需经过短麻梳成长麻的过程,林星火能直接抽出长丝,余下的汁水还被她用炼器鼎炼成了粉末这东西只要取一小撮兑水,就能染好些粗布。
林星火挨个给塞了个木盒,木盒里都放了小木勺,勺子跟指甲盖那么大,林星火嘱咐“一勺兑两桶水,千万别弄手上了,难掉的很。”
旁边把纺车摇的溜溜转的黄大娘就笑“忒惯了,还真花功夫给她们弄这个”
都以为林星火是用草药弄出来的,先前那种棕红色的染料就是小仙姑用南边来的薯莨给弄的,可真是搭功夫又搭钱。
林星火倒不觉的什么,这都是相互的,只要去南山脚下的卫生站走一遭就能明白,一个村里的卫生站,三间房子足够使了,为啥又接了两间大屋,不就是为了给她做草药仓库吗。而且各家各户的自留地上,或多或少都种了草药,正是她做玉膏需要的那些,乡亲们帮她采还不够,还专门把草苗子移栽到自己家去了。大田的秋收还没完,两间药库就堆的满满的了,都是老乡们下工后抽空料理好送过去的。
大队长的媳妇快手快脚的踩缝纫机,笑话她婆婆“听听,这酸味都冲鼻子您说说,难道我姑她没惯你”自打秋粮下来,小仙姑那边就给家里送了一大麻袋那种微微带点绿色的米,连壳都给脱了,煮出来的饭是那种碧盈盈的,能香死个人。黄大嫂还是头一次觉得饭比肉香。
家里男人是大队长,黄大嫂当时还不敢收,人小仙姑却说这是专门孝敬她婆婆的。等黄大壮回家,黄嫂子才知道当初她男人开会时说的那句“让俺娘能多吃碗不掺粗粮、扎扎实实的干饭”的话让小仙姑记心里了。这稻种是黄大壮当时跟冀省那边要的,他可知道这品种的稻子产量有多低,两口子赶紧趁夜给送回去,不料被小仙姑头一次摆起当姑的架势给吓了回去黄大嫂现在想想都觉得怪不好意的,小仙姑别看长的俊,但那小脸一板真比老支书还吓人,要知道老支书可是十里八乡出名的鞋底子脸。
黄大娘拿着线梭子指她儿媳妇,笑骂让她快点干活,后头一堆人等着用缝纫机呢。
林星火的这台缝纫机今冬可是立下了大功,用它做衣裳背面实在省事的紧,刚开始只有魏春凤会使,魏春凤不藏私渐渐就教会了好些小媳妇子。好不容易有了足够的布,年前各家都要做衣服,魏春凤索性弄了个小筐放了把小木棍,赶一起的几家就抽木棍论长短来排序,一家一小时,谁也别多占谁也落不下。
妇女们大都服气魏春凤,这么着一弄,全屯只一台缝纫机的情况下居然没干仗没骂架,饶是方同俭看了都惊奇想当初在大院里为了争那一个好位置的石头棋盘,一群老朋友老邻居都没少打嘴仗呢。
糊袼褙的魏春凤就笑着指指正飞快织布的林星火,那意思,全屯人的姑在呢,镇得住
农历腊月十九,林星火的第一卷灵布做成。
臭兰的叶子是墨绿色的,没想到织成布匹却是那种禾苗绿油油、亮润润的的颜色。林星火在自己身上比划,怎么都觉得是不是有点太亮了,绿的都发光了。可全屯的人都夸好看,说这颜色正,岑大柱家的老大还把他没舍得上身的新军装给送了来,让林星火照着做一身绿军装。
河滩农场的何松兰还特意来教她剪裁,这位婶子温温柔柔的,不仅特别会做衣裳,还画了一手好画,屯子里好些个妇女同志都悄摸摸的去求她的花样子,就算只能藏在本子里看看都心满意足。魏春凤还私底下跟林星火嘀咕“都卯着劲儿等年初一拜年呢,她们私底下都说那时候才能看出谁家媳妇的手巧,谁家是个粗喇喇的笨婆娘。还有十七八岁的大姑娘,都要凑那时候比一比等着吧,明年来咱屯里说亲的媒子,那鞋底子都能磨光喽。”
翻过年也十七的林星火默然,到底是没拗过好意,亲手做了一身绿油油的袄裙到底没敢祸害绿军装的样式。
搭着狐二上个月猎到的兔毛做边,居然还不赖。
林星火换上新衣裳照来照去,两辈子的臭美之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兔狲得了一条绿巾,也蹲在林星火肩膀上照镜子,照着照着,狲大爷突然跳下地,跑没影了。
直到这天半夜,狲大爷轱辘着臭兰回来,臭兰高高直竖起的叶子里卷着一台照相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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