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谢真又拍拍填海的肩,“好了,言归正传,填海,既然来了,你且给我说说,眼下外头是个什么情况吧。”

    填海闻言,先是一僵,随后还是把这大半月来外头的事情,上到朝廷风向,下到自己与铃铛行事,且屡屡碰壁的事情都说给了谢真听。

    “如今外头鹤唳风声,好多听风就是雨的百姓、书生涌入京都要求严惩公爷等贪官”。

    填海小心的觑着谢真的脸色,见主子听到亲爹不好也面无异样,填海这才不自在的咳了咳继续道。

    “咳咳咳,如今朝廷上下吵的不可开交,陛下却罢朝不出日日窝在虞美人那里,大家敢怒不敢言,兵部刑部乱糟糟的,各地军队的折子雪片样的飞入京都,不是哭穷,就是告发,人人自危,朝堂上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替公爷他们说话,还有那些往日里往府里跑的勤快的姻亲故旧,包括几位出嫁的姑娘家,小的跟铃铛求上门去,也,也”

    “也什么也根本见不着人是也不是哼傻小子,近来跟铃铛二个委屈坏了吧”

    谢真打断了填海,不由嗤笑一声。

    填海却完全没料到,自家主子料事如神,还一脸打趣的心疼自己。

    填海呐呐无言,心里酸涩,边上铃铛也跟着眼泪连连的。

    “二爷,奴才奴婢没什么的,我们不委屈。”

    “呵,还不委屈呢,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那些人在这样危机关头明哲保身都来不及,如何会出手帮忙”,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他是不报什么幻想的。

    “可是,可是,便是那些姻亲故旧不出手,几位姑娘也不该”

    “不该什么傻,人性如此,兴许她们也有难处吧”,不过,根据填海说的这些分析,再对比他们俩碰壁的那些姻亲故旧的态度,还有先前那几个狱卒胆敢那般行事的底气,他可以确信了,重来一世,“看来什么都没有变啊”

    “二爷您什么意思”,对于谢真突然的感慨,填海云里雾里很是不解。

    谢真也没解释,反倒是勾手示意填海靠近些,谢真压低声音道。

    “好了,莫哭了,你且过来,爷有事情吩咐你去办。”

    “什么事二爷尽管吩咐。”

    “你跟爷说,身上还有银钱否”

    填海以为谢真要用,忙就去掏衣襟,不料被谢真一把按下动作,遮挡住填海,避过身后那群恶狼探究的视线压低声音吩咐。

    “有就好,爷不要银子,填海你且听好,等会你们出去后,尽快、尽早、尽可能的替爷去置办下这些东西”

    谢真一一把自己这些日子思量的东西报过,比如大张的油纸,比如防雨水还能挡风的厚毛毡,另外让填海找老字号定几双和自己与芜儿脚的鞋子靴子,流放嘛鞋子最重要。

    当然,流放一路可比行商赶路还要苦数倍,要想休息好,上辈子芜儿在流放后半程弄出来的羊皮睡袋就极好,谢真也一并让填海找老匠人做一只,嗯,还特意嘱咐要可以睡下两人的大号。

    除此之外,掩人耳目的小巧匕首,补充体能的盐跟糖,以及可以烧水烧简单饭菜的小铁锅必不可少,还有水囊等等一应用具,最好的是一开始就配备齐了为妙,也好给芜儿的秘境做些遮掩。

    “到时候这些东西你寻个结实的背篓装好,万一给爷猜中了要流放,你就带着这些来给爷。”

    “流放送行二爷”,填海听了惊诧极了,惶恐的看谢真。

    谢真记着他的忠心也没瞒着,越发压低声音半真半假道。

    “按照眼下的局势,还有以爷对事态的分析看,谢家满门砍头诛族倒是不会,毕竟有丹书铁券在,事情还不到那个份上,且这贪墨军饷且数额巨大的事还优待商榷,背后谁也谁不清楚有没有人在里头作梗获利,如此,最大的可能是谢家满门抄家流放,充军入户,而谢家势力在西北,想来便是陛下愿意轻拿轻放,朝廷里也不会有人愿意谢家归西北,如此便只有极北,或者岭南,琼州等疾苦之地等着谢家。如此,填海,爷把未来的安危都交予你了,让你置办这些家当为以保流放一路的安稳。”

    “哦,原来如此。”,填海了然的点头,“二爷放心,小的一定办好。”,若真是这样,自己不仅要办好这些,还得准备好银钱,等着朝廷旨意来后去衙门开出路引。

    他决定了,无论如何,不管天涯海角,他都要随着二爷一道去。

    谢真此刻完全不知填海想法,毕竟上辈子的时候,这倒霉的娃已经命丧黄泉了。

    此刻的谢真老怀安慰,满意点头,“好好,辛苦你跟铃铛了,你们办事爷放心。”,随即谢真又想到什么,忙又道“对了,你们看过你们二奶奶了没有”

    铃铛闻言,快填海一步,忙上前摇头,语气带着急切“还没,二爷。”

    “还没啊,嗯,我这边甚好,无需牵挂。填海,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带着铃铛去探望你们二奶奶去,看看她是否安好,告知她一声,爷一切都好,让她别担心。”

    “是,小的告退。”

    二人行礼,转身要走,临了谢真又想到什么忙喊住人,“等等。”

    填海当即止步回头,“二爷还有吩咐”

    谢真却不放心的看着向他身边的铃铛,想了想还是意有所指的开口道“你们二奶奶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家又胆小,如今家中前途未卜,你们见过人安好就好,别的什么都别多说,也免得她担心,你们二人可知”

    完全不知某位爷这是怕他们多说多错,不慎暴露他的问题,这才故意叮嘱的。

    填海铃铛想着也是,根本没多想的点头就应了,“是,二爷放心,奴才奴婢绝不多话。”

    如此谢真满意,挥手打发人,“好,那爷就放心了,且去吧。”

    “是,二爷,那小的奴婢就真去了。”

    “嗯,去吧。”

    “哎哎,别介,老二,你这小厮进来一趟也不容易,刚才我们兄弟念着兄弟情份,见你们主仆叙旧就没打扰,这会子人要走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这些往日主子打个招呼不问问我们好不好,需不需要什么东西”

    “哎,就是就是,填海也不地道,竟然都进来探监了,怎么就不知道给主子们带些衣食真是没有一点眼力见,白叫了填海这名,在一点都不如爷的搬山。”

    “可不是这个理,没长心眼也就罢了,二哥,你可得好生吩咐这小子,回头让他带些好衣好食进来,弟弟我这些日子嘴巴都淡出个鸟来”

    眼见着填海抬脚要走了,谢真身后那一屋子的人觉着不对了。

    除了老大谢耀还端着坐在墙角打坐妆模作样,老四那不得宠的庶孽缩着脖子装鹌鹑,其他些个包括二房的几个,全都冲到谢真身边,手从栅栏中探出来老长的,一副试图拉住填海的模样,嘴里的怪话还不停。

    填海听到动静,脚步不由顿住,边上的铃铛也跟着傻了眼,而谢真则是抱胸看着这帮辣鸡兄弟,不由挑眉啧了一声。

    “你们好样的,看来还是皮子太松,打的太轻了啊”

    这几个后背莫名一紧,想到那日老二这狗东西进来后,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照着着他们这些兄弟们一顿黑手,打的他们嗷嗷叫的到现在身体都痛,

    一干纨绔都有阴影,不禁缩了缩脖子,外强中干的嘴上不饶人。

    “老二谢真你有本事去跟大哥打,跟二叔干啊要不然去打那几个庶孽也成啊,光捡着欺负我们这些年纪小的弟弟算怎么回事哼,我们也就是年纪小,懂礼节,孔融让梨的让着你,要不然你觉得,你这个连父亲都说是武学白痴的废物,怎么可能能打赢我们”

    妈的,这狗东西最近是吃了什么秘药吗怎么功夫突然长进了那么多不要告诉他们,往日里这狗东西是不屑跟他们计较或者是还有什么别的说法

    被一干兄弟指着鼻子数落的狗东西,凉薄的瞄了眼这群往日只会耀武扬威的纨绔一眼,朝着为难担忧的填海摆摆手,“且走你们的,探望你们二奶奶去,这里不用你们管。”

    “可是二爷他”

    铃铛见填海犹豫不决,心里其实也是记恨这位二爷的,谁叫这丫的当初那么对她家姑娘,这会子见二爷被众兄弟刁难,她才巴不得呢,再说了,她真赶着见姑娘。

    铃铛见机赶紧福了福身,忙就拽着还一脸念念不舍的填海抬脚就走。

    铃铛脚步很急,填海都被拉的趔趄,走出老远了,填海甚至都能听到身后几位爷带着惧怕的吱哇乱叫声,填海心里还疑惑来着。

    自家二爷以前在功夫方面莫不是藏拙啦

    可没道理啊,自己身为贴身小厮,不可能不知道啊

    嗯,如此只能说明,公爷喜爱的三爷五爷他们,以前那所谓的上劲,所谓的好功夫,怕都是吹嘘出来的,毕竟这是连他家的爷都打不过的主呢,也是废物。

    填海唏嘘着,二人出来正好女监这边的几个女狱卒也在了,四人围坐桌边,为首的正是黄丽花,得了新来男狱卒头子的话,黄丽花没敢耽搁,也没敢讨要好处,赶紧就把二人往里头领。

    一路疾步进来,老远的见到可怜巴巴依靠在监牢门边的人,铃铛顿时泪如雨下的猛冲了过来“姑娘”

    靠着栅栏闭目养神的秦芜一惊,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熟人铃铛跟填海,秦芜心里又惊又喜,当然更多的是麻爪。

    有些不好办啊

    她见不得人家哭,又因着没有记忆,对于这个原身的贴身婢女,秦芜骨子里其实是唯恐避之不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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