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四公子,顾远琛,我心悦他。”
乔宁大病初愈,原本略显苍白的肌肤,透出几丝女儿家的娇羞,娇妍面颊如红梅缀雪,容色娇俏清媚。
流云又惊住了,立刻伸手捂住了乔宁的嘴“小姐千万莫要说胡话了您可是有未婚夫的人呐京都城的女子,谁人不想嫁陆公子,您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流云原本还指望着小姐嫁去陆府,能重新得到一处庇佑。毕竟,乔家长房即将找回亲生女儿了。
若能成为陆家少夫人,也将是身份显赫般的存在。
乔宁轻轻推开了流云的手,卖了个关子“傻丫头,你很快就会知道,我真正良人,不是陆表兄。”
陆云卿也有他自己的意中人,乔宁虽不明白,为何以陆云卿的能力,宁愿选择一个替身,也没有去争取他自己的心悦之人,但乔宁觉得这一世,无论是她,亦或是陆云卿,都应该去大胆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前世,乔宁自幼就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她胆小怯弱,处处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错,性子拘谨又自卑。可后来变成魂魄后的数年,顾远琛带着她赏遍繁华三千,对着她的牌位说了诸多世间的趣事,让她眼界大开,也让她阔达了。
因为顾远琛,她变成了更好的魂魄。
故此,此次风寒醒来,她虽还是十五岁的乔家养女,但芯子已经换了。
她不会再委曲求全,在夹缝里求生存,更是不会嫁给一人将自己视作替身的人。即便陆云卿再好,也与她无关。
“阿宁,你提前回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乔宏毅的声音传来。
绒步车帘被男子修长的手掀开,乔宏毅俊朗儒雅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的笑意和煦温柔。
乔宁鼻头一酸“大哥。”
其实,乔家长房除却养母对她略有成见之外,养父与两位兄长待她极好。只可惜,后来乔家变故,乔宏毅不知因何,被冠上谋逆之罪,二哥也因为一个女子断送了大好前程。
乔宁在想,既然她重活了一次,不知能否改变她在意的人的命数
乔宏毅伸出手,亲自搀扶着乔宁下了马车,看着乔宁墨发如云,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煞是好心情,他这才稍稍心安。乔宁素来懂事乖巧,又敏感心细,他还担心乔宁会因为母亲寻找亲生女儿的事,而伤感消沉。
乔宁清楚的记着今天的日子,还知道过几日会发生何事,她缠着乔宏毅,恳求说“大哥,后天陆家办诗宴,你也带我一道过去,可好”
乔宏毅已弱冠之年,曾说过一门亲事,但因着对方家中突遇白事,婚事只能往后推迟。他生得高大俊朗,已在詹事府任职。闻言,他以为乔宁是想去见陆云卿,遂打趣说“怎么又想你那个陆表哥了陆家的诗集,你当然可以去。”
乔宁神色微赧。
她可不是奔着陆云卿而去。
她是想见顾远琛。
陆、顾两家比邻而居,两处府邸刚好位于同一条巷子。没记错的话,顾远琛会在后天的诗宴上,惹上不必要的烂桃花。乔宁当然要制止。
上辈子,一人一魂共处了十年,虽说当初的顾远琛看不见她,如今的顾远琛也不记得她,可在乔宁心中,顾远琛就是她生命里最熟悉,也是最重要的人。
乔宏毅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乔宁“阿宁,你可千万要记住,莫要挨近镇国公府的那位四公子,别看他长得好看,其实最是风流浪荡,诓骗了不少京都女儿家,专门欺骗像你这样好看又单纯的少女。”
乔宁忽的哑然。
她也不明白为何顾远琛的名声会那样坏。
她与他今日在梧桐巷见面时,他也如从前一般无二,放荡不羁,且又风流无度。
乔宁“”她要如何帮顾远琛澄清,他当真既不浪荡,也不风流
踏入乔家大院,乔宁以“风寒并未痊愈”为由,只派人去给祖母,以及母亲送去了消息,自己并未前去请安。
她猜测,母亲这个节骨眼下并不想见到她。
其实,乔宁并不怨恨母亲,乔家能够收养她,将她养大成人,已是对她有恩。她也盼着母亲可以尽快寻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算着日子,那位乔家真千金也理应快要来京都了。
上辈子,乔婳归来后,处处针对她,嫉恨她夺走了陆云卿。乔宁上辈子死之前见过乔婳,亦不知她的死,与乔婳有没有关系
思量片刻,乔宁回过神来,她身边没什么可用之人,对自己的身世也知之甚少。只知晓她后背有一块枫叶胎记。但此事事关女子私密,总不能到处宣扬。她被养父捡回乔家,只是一个流落街头的乞儿,连话都说不清楚,身上更无信物。
不过,她上辈子倒是查到,京都有一权贵,在四处找寻后背有枫叶胎记的妙龄女子。
乔宁听闻后,就想暗中接近那权贵,但可惜,她自身力量太过薄弱,始终没能见上。后来,京都城就再无人寻常后背有胎记的女子,仿佛那寻人的权贵凭空消失了。
乔宁寻思不透。
她一方面觉得,她或许就是那权贵所找之人。
可另外一方面,又觉得一切皆是巧合。
流云端上一盏温热的羊乳,满腹牢骚“小姐,后厨的婆子也太过势利眼,明知小姐喜欢喝羊乳,竟然开始苛扣咱们院里的羊乳茶了。那位小姐还没寻回来,她们就开始仗势欺人”
乔宁莞尔“不怨她们。乔家能养大我,我已是万分感激。本来就是占着真千金的位置,等到乔婳一回来,乔家三小姐的身份就是她的了。”
流云诧异“乔婳小姐,您如何知晓那位小姐的名字”
乔宁一愣,险些忘了她是重生过一次的人,她喝了几口羊乳茶,温了温身子,岔开话题“去箱笼里寻一件琵琶襟上衣,再搭配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我后日去陆府,要穿这一身衣裳。”
前世,顾远琛虽仅娶了她的牌位,却是时常给她购置簇新的衣裳,还会一件件搭配。她作为魂魄,一直在他身边徘徊,久而久之,就学会了顾远琛的品味。
她的将军喜欢怎样的样式,她就穿成怎样。
流云以为乔宁是为了陆云卿,才想特意打扮,忙不迭笑道“婢子这就去准备”
只要小姐能尽快嫁去陆家,也能有个倚仗啊。
轩月斋。
乔宏毅亲自走了一趟。
乔大夫人陶氏是荆州人士,为人刚毅正派,但也同样容易陷入死胡同,思路狭隘。她原本对乔宁甚是怜惜,但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常年在外受苦,她心中愧疚难耐。只有冷落乔宁,才能勉强平复心中愧疚。
就仿佛,乔宁这些年在乔家娇生惯养的日子,是消耗了自己女儿的福禄。
故此,她这阵子有意冷落、针对乔宁。她甚至很想在女儿寻回来之前,就将乔宁送走。乔家养大她这个乞儿,已是仁至义尽。可偏生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儿子极力阻止。
乔宏毅身为长房嫡子,是乔家下一任家主,说话颇有几分分量。他兰芝玉树、霁月光风、德才兼备,是陶氏引以为傲的儿子。
“母亲,阿宁回来了,她不久前染了风寒,这便免了给您请安,阿宁也算是有心了,生怕过了病气给您。”乔宏毅落座之际,从婢女手中接过一盏刚泡好的雨前龙井。
乔弘毅用杯盖拂去茶沫,浅饮了一口,看向陶氏,试图辨别陶氏脸上的神色。
提及乔宁,陶氏脸上果然没有好脸色“她若真有心,就应该知晓,如今她应该退出乔家长房了。城郊虽不如京都繁华,但我又不曾亏待她。等到时机成熟,也给她安排一桩好亲事,她却这个时候回来,不是明摆着让我不痛快么”
乔弘毅剑眉轻蹙“母亲,这话就不对了。阿宁当初是被父亲领回来的,又非她强行闯入乔家。这些年,她在身边承欢膝下,彩衣娱亲,对您万般敬爱,您每次身子不适,阿宁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如今,亲妹妹即将找回来,的确是一桩大喜事,可阿宁不是一块抹布,您不想要了,就可以随手扔了。”
“便是养了一只宠物,也不能这般弃若蔽犀。”
乔弘毅年轻有为,在官场有一个绰号玉面阎王。
他若是狠起来,便是朝中一些老臣都觉之可怖。
他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已是对陶氏的敬重。换做是旁人,他就不会这般客气了。
陶氏被堵得哑口无言,思及乔宁这些年的乖巧,她心中又涌上愧疚,是对两个女儿的愧疚。
“可你亲妹妹离开了我十五年啊我十五年没有尽到过一个母亲的责任”陶氏眼眶赤红,痛心疾首,天知道她的心肝受了多少苦楚
乔弘毅单刀直入“等妹妹回来,全家尽可能的补偿她,但阿宁是无辜的,另外母亲若真想替妹妹着想,不如取消乔宁与陆云卿的婚事。当初指腹为婚的,是妹妹,不是阿宁。”
陶氏茫然抬首,她鲜少看到长子会如此纠结一桩事,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狐疑问道“宏毅,你对乔宁素来温柔爱护,这又要让她取消婚约,你该不会”
乔弘毅眉心蹙得更紧,搁置下茶盏,负手而立,已完全是一个成年男子,浸淫官场这几年,让他的心思更是深不可测。
“母亲不必多管,儿子的事,儿子自有主张。总之,儿子希望母亲不要再对阿宁拿乔。若是母亲执意不改,那儿子只能帮阿宁出去置办宅邸。”
丢下一句,乔弘毅提步离开。
陶氏张了张嘴,险些被自己的猜测吓坏,她一手捂着胸口,指向乔弘毅离开的方向,到嘴的话又压制了下去。
心腹梅婆子上前搀扶陶氏“夫人呐,大公子他、他该不会是对三姑娘有了什么心思吧可即便三姑娘不是您亲生,她也是大公子名义上的妹妹,这事要是闹大,只怕会对大公子仕途不利啊。”
兄妹乱伦,有违三纲五常
陶氏心窝子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转瞬到了陆家举办诗宴这一天。
乔宁一踏足陆府,就到处寻找顾远琛的身影。
顾远琛七岁去了边关历练,去年才归京,不消一年光景,就在京都“名声大噪”,京都城人人皆知,镇国公府的四公子是一个掉入泥潭的渣子,不学无术,浪荡放纵。
但乔宁知道,她的将军,并非如此。
今日登门陆府的宾客,皆是京都权贵家中的公子与小姐。此前,不少贵女艳羡乔宁,可以与陆云卿那样的人物结了娃娃亲。但又听闻乔家的亲生女儿找着了,难免会有人想看乔宁的笑话。
然而,乔宁此刻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流言蜚语上面,她脸上没有一丝颓唐之色,娇妍粉润,水眸潋滟波光,她单单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空谷幽兰的灵动之美。
“顾四来了。”不知谁人道了一句。
乔宁循着众人的视线转头望去,就见顾远琛大步迈入陆府,身后马尾高束,一袭白月色锦缎长袍,腰配羊脂玉貔貅,脚踩凌云靴,他逆着光而来,面容俊美无俦,眉目间俱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华。
乔宁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真好啊
她的将军还活着,没有被数剑穿心,也没有背上死后污名
乔宁的目光太过炽热,且她生得娇俏美貌,顾远琛一下就看见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笑意缱绻灿漫,另外一个则是堪堪止住了风流笑意。
顾远琛“”
又是这姑娘。
不是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作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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