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陆溯的心脏重重坠落。
他忍不住低头在徐回周眼角亲了一口,笑了一声,“过关。”
十分钟后,徐回周回到房间,拿了一套换洗衣服去了浴室。
脱下衬衫放进脏衣篮,他瞳孔微微发紧,又拿出衬衫,快速展开衣领翻开,衣领边缘,有一滴不明显的血迹。
“”
徐回周抓紧衬衫,良久放回脏衣篮,出去发了一条信息,才回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手机在茶几不停闪烁。
徐回周放下毛巾过去,拿起手机是康鑫的来电。
徐回周平静划过。
“徐律师。”康鑫咳嗽一声,“这么晚打扰,是有件事要告诉你,那什么”她至今还觉得匪夷所思,“沈屿澈想找你做辩护律师。”
康鑫有人脉,她知道沈屿澈谋杀的受害者徐某某就是徐回周,接到沈屿澈经纪人的电话,她第一反应就是愕然。
她入行多年,见惯牛鬼蛇神,然沈屿澈这种,她也是头一次见了。
她没同意也没拒绝,打电话让徐回周自己决定。
徐回周不置可否,说“我明早去拘留所见他。”
同时陆溯也在楼下讲电话。
“找到徐回周的家庭医生,查清楚徐回周的病情。”
讲完电话,陆溯收了手机,关灯上楼。回房拿了睡袍,他走到客卧敲门。
徐回周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门没锁。”
陆溯开了门。
徐回周在喝水,看见陆溯拿着睡袍枕头,他眼皮跳了跳,吞下水说“你要在这儿睡”
陆溯关上门,笑容人畜无害,“晚上睡着了太危险,还是贴身保护安全。”
徐回周没想过陆溯会来这一招,他望着陆溯自然进浴室洗澡,又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才收回目光喝掉了最后一口温水。
他放下水杯到床边,一米八的大床,足够多睡一个陆溯。
之前只有一只枕头,现在多一只陆溯的枕头,枕套也是同款纯白,只被子只有一床。
浴室传出的了吹风机的动静,陆溯洗澡很快,已经在吹头发了,徐回周盯着一会儿被子,到底是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陆溯洗完澡出来,卧室窗帘已经拉上了,顶灯也关了,只留了床头灯,徐回周已经睡了。
被子拱出一道明显的弧线,陆溯放轻脚过去,看见被子还是一床,他笑了笑,从另一侧上床,躺进被子靠近徐回周,从后抱住他,将人牢牢抱进怀里。
他伸手关了床头灯,瞬间陷入彻底的黑暗,他低头亲吻着徐回周的发顶,“晚安。”
黑暗中,徐回周睁开了眼,他没有出声,良久才缓缓闭上眼。
第二天一早,徐回周才告诉陆溯要去拘留所。
吃过早餐,陆溯开车送徐回周过去了,停好车,陆溯没等徐回周开口,先说“拘留所
安全,你自己去吧,我抽根烟。”
徐回周解开安全带,问了一句,“顾序堂有动作了吗”
陆溯翻开储物盒,翻出一包没拆的烟,“暂时还没消息。”
徐回周点点头,下车了。
陆溯抽出一根烟咬进嘴里,隔着挡风玻璃,望着徐回周进了拘留所才打了火点燃。
很快他手机震了一下,又接连震了几下,他拿过手机解锁,立即弹出来数张图片,他迅速点开。
是徐回周五年内的所有病例。
陆溯放大图片,逐字逐句耐心看着,徐回周确实在三年前做过胃癌手术,他继续往下翻,徐回周每半年会去一次全身检查,大都是些小毛病,最严重的还属贫血。
难道徐回周的呕血是贫血导致
陆溯掐灭了烟。
会见室,徐回周平静在沈屿澈对面坐下。
几天未见,沈屿澈还穿着那套白西装,价格昂贵的手工缝制,此时也变得皱巴,那张总是阳光明媚的脸,此刻也多了遮不住的沧桑。
沈屿澈盯着徐回周,“我以为你不会来。律师果真是毫无底线的职业,为了一点点钱,可以帮自己的仇人辩护。”
沈屿澈说的一点点钱,是八位数,开头且是中位数。
徐回周淡淡说“我没接你的案子。”
沈屿澈猛地眯眼,“你说什么”
“你听得很清楚,我就不重复了。”
沈屿澈很快收起诧异,他嗤笑,“也对,是我高看你了。你和那些垃圾一样无用。”
他摊开双手,“你真是可悲又无能,你知道吗你刚损失的不仅仅是钱,更是错失了一个让我坐十年牢的好机会。”
他笑出8颗牙,标准的灿烂笑容,“我是你就一定接这桩官司,没什么比亲手送情敌进牢房,更愉悦快乐了。”
徐回周也笑了,“我压根不关心你会被判多久。”
沈屿澈笑容收住,他厌恶极了徐回周这幅毫不在意的样子,好似他在徐回周眼中不值一提,他攥紧手,五官微微扭曲了,“你不过是运气好点儿,碰巧捡回了一条命,我输的不是你,是运气”
徐回周还是微笑,“无论你输了什么,现在坐里面的,是你就行了。”
沈屿澈猛地站起身,还没动手,就被看守警察喝住,“不要乱动,坐下”
沈屿澈没有坐下,他双眼发着红,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徐回周。
他明白徐回周今天来见他的原因了。
炫耀以胜者姿态,来嘲讽他这名手下败将。
沈屿澈重重咬着牙肉,转身先走了,只留下一句话,“别得意太早,还没到最后。”
徐回周平静目送沈屿澈离开,直到会见室彻底安静,他才淡淡笑了。
“是没到最后。”
他们伤害过黎湛的,他现在才要百倍、千万倍地如数奉还。
从拘留所出来,徐回周没去停车
场,他打了季修齐的电话。
季修齐第一句话就是问“好些了吗”
徐回周笑了,“这么担心。”
“是。”季修齐坦然承认,“担心得不得了。”
“那见面亲自确认吧。”徐回周走下台阶,朝着停车场相反的方向走,“在哪儿见面”
季修齐说了一个地址。
是上次两人去过的南山缆车,只是徐回周中途有事离开,错过了缆车。
徐回周眉心平稳“你决定。”
“好,待会儿见。”
徐回周挂了电话,同时他给陆溯发信息,“我打车。无论顾序堂有无动作,六点把沈屿澈消失在松杭公寓电梯的视频交给警方。”
陆溯很快回复,“你现在去见季修齐”
徐回周已经走到路边了,他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回复完才上车,“待会儿去南山景区见面,我先去一趟事务所。”
徐回周回到康鑫律师事务所,待了片刻离开,他余光掠过不远处假装系鞋带的人,若无其事继续步行。
他沿着人行道走了一会儿,看见一家蛋糕店,他走了进去。
店内琳琅满目,玻璃展示柜里都是造型精美的蛋糕,他走了一圈,最后才在收银台旁边发现了他需要的蛋糕。
“一个纸杯蛋糕。”
这种小店,店员就是老板,他笑着说“我们店在搞活动,加微信发朋友圈可以免费送任意一款蛋糕。”
徐回周微笑,“不用了,包严实点就行,是送人的神秘惊喜。”
没要到联系方式,老板明显的失望,慢吞吞打了最严密的包装,绝对看不出是蛋糕。
徐回周提着密封纸袋出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热情问,“上哪儿”
徐回周说“南山景区。”
途中他始终没收到陆溯的信息和电话,不过他清楚,陆溯必在附近。
秋日南山又是另一番景色,延绵不绝的芦苇荡渐黄,在爽快的风里微微摇曳着,上山的观景红色缆车,缓缓在明净的天幕下循环往复。
出租车停住,徐回周下车就看见季修齐向他走来。
季修齐一袭黑风衣,怀抱一束瑞白小雏菊。
他快步上前,先观察了几秒徐回周的脸色,见他无大碍才递过花束,笑说“刚和路边的花农买的,祝你康复。”
徐回周没接,他提起纸袋,淡淡说“没空,你先拿着吧。”
季修齐眼底闪过失落,他很快调整好情绪,收回花束看着纸袋,应该是送他的,他心跳加速,有些期待,“带了什么”
徐回周莞尔,“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季修齐笑了,“这么神秘。”他收回目光,走到徐回周右侧,“坐缆车上去”
徐回周点头,迈脚往售票口走。
没有游客,售票口十分冷清,只一个售票员百无聊赖玩着手机,徐回周要了来回的两
张套票。
售票员递过两张印着南山的缆车票,也没看人,说了一句,“入口左边。”
徐回周拿着票回身,季修齐也听到了售票员的话,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入口,还是没人,迅速检完票,等工作人员打开缆车门,两人就上去了。
缆车空间比较小,两人面对面坐着,缆车缓缓上升,拂过芦苇的顶部。
徐回周望着外面,季修齐望着他,两人都没说话,到缆车升至半空,蓝天仿佛触手可及,徐回周打破了安静,有事说吧,我听着。”
季修齐喉结滚了几下,他搁下花束,从口袋摸出一个小巧的绒盒,翻盖赫然是一枚简约大气的素戒,在阳光里闪闪发光。
“回周,我爱你。”他眼里倒映着徐回周的侧脸,满脸温柔,“初次见面,我就对你有好感,随着接触,我对你越发倾心,我知道很唐突,但请你相信我的真心,我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和我结婚吧,以后由我照顾你、保护你,绝不再让人伤害你。”
这时缆车快到山顶,到索道交汇处,由上升变为平行,缆车冷不丁晃动了一下。
徐回周遥望着山脚的芦苇荡,转头丝毫不在意戒指,他拎过纸袋递给季修齐,嘴角微微上扬,“先看看我为你准备的惊喜。”
徐回周语气很淡,表情也很平常,季修齐心脏却猛地像是被刀尖扎了一下,莫名有些胆颤,他静止两秒,方才放下绒盒接过纸袋,又看徐回周一眼,缓缓撕掉了严密的封贴。
纸袋打开,发现是一份蛋糕,季修齐眼底浮起疑惑,嘴唇刚分开,他瞳孔猛然收缩,纸袋从他手中掉落,纸杯蛋糕落到他膝盖,又擦过那束瑞白雏菊,掉到地面摔出一地奶油。
“我的纸杯蛋糕给你。”
“又买纸杯蛋糕,你那么喜欢啊。”
“没问题,以后我赚到的第一笔工资,就给大摄影师买各式各样的纸杯蛋糕”
纸杯蛋糕
季修齐惊惧盯着指尖沾上的奶油,血液从脚底瞬间冲到脑门,又冰冷着冻结了,他脸上血色全无,双手抓紧纸袋,发出刺耳的声响。
几秒后,季修齐粗声呼吸数次,才敢抬眼看向徐回周。
徐回周只是看着他,不好奇他的失态,更不在意他的失态。
此时到了山顶,缆车门打开,吱嘎着发出老旧的声响。
季修齐有一瞬差点落荒而逃。
他不想确认答案。
他的双腿却如同灌满千万斤的铅水,重到他没有力气能抬起来逃离。
喧嚣的风声从敞开的门不断灌进来,季修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连张嘴的力气都丧失了,骤然失去血色的嘴唇蠕动数次,终于挤出几个嘶哑的字,“你是阿湛”
徐回周弯唇,甚至眼里都有了笑意,“恭喜,答对了。”
“哐”
缆车门再次关闭,在出口处绕一圈,又晃悠着下山了。
季修齐仅有的一小圈指甲,生生掐破纸袋,嵌进皮肉,痛感阵阵袭来,无比清晰地提醒他。
不是梦境,不是幻觉。
十年前摔下悬崖的黎湛,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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