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沈迁跟陆久从来没参与过这种厮杀, 两人在山上的时候,就考虑到,对面是活生生的人, 而非山里的猎物, 他们不一定能下得了狠手,而且比起对方手里的刀剑, 他们的柴刀毫无优势, 所以跑下来之前,两人一人砍了一根手臂粗细,顶头带叉的小树当武器。
一寸长一寸强是有道理的,木棍虽然不能杀人,但可以让敌人无法靠近他们。
两人灵活地在周围掠阵, 一旦抓住机会,就是一棍子抽上去,抑或是将人叉住,方便太子三人动手。
陆久腰间还挂着一兜小石子,有空了就往那五人身上丢,这个他就无所顾忌了, 脑袋、眼睛、握着刀剑的手,哪个地方更容易让敌人受伤, 他就往哪个地方掷。
那五人有两人中箭后, 战斗力减少了快一倍, 又被沈迁跟陆久这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一顿搅和,场上的形势瞬间调转。
被陆久射中一箭的小头领躲在手下身后, 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只要你们停手,我可以不计前嫌,还给你们一百两银子。”
此言一出, 太子三人的心也跟着悬起,沈迁跟陆久从山上下来时,他们就发现了,这两人很大可能真的只是附近的猎户,他们跟对面的人一样,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会帮自己。
一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对普通猎户来讲,可能攒十年都不一定攒得到。
太子考虑着,是提醒两人对面有诈,还是直接加价比较好。
陆久瞅准时机,一颗石子掷出,打中说话那人的伤口处,听到被打中的人发出嗷地一声惨叫,他又挥动手里的木棍,挡住斜斜砍来的刀。
沈迁则叉住一人的脖子,将人送到太子侍卫的面前,侍卫手里的剑很快挥了过来,抹了被叉住那人的脖子。
鲜血迸射。
沈迁连忙拿着树杈往后退了几步,免得血溅在衣裳上,他道“我们是来送你们上路的。”
这是回答刚才那人的第一个问题。
太子几人松了口气,对面的小头领却是睚眦欲裂,明明一开始他们占尽上风,因为这两人,现在他们一死两伤,被逼得无法喘息,他阴恻恻地道“既然这样,那你就跟我们一同上路吧。”
说着他朝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向沈迁攻来。
这两人里,有一人右肩中了箭,几乎没什么攻击能力,所以沈迁并不怎么担心,他只要挡住那个没受伤的,然后拖延时间,等陆久或者另外谁过来帮忙就行。
他已经做好准备,却见没受伤的那人,剑刺到一半,突然改了方向,转向旁边的太子,那个小头领则撞向他手里的树杈,防止他影响那个刺向太子的人。
那伙人剩下的两个,中箭了的那个用同样的方法撞向太子的侍卫,而另一个没受伤的,剑尖也指向了太子。
太子的另一个手下,不仅肩膀受伤,还跟陆久在场子的另一边。
沈迁这才知道,这几人是打算拼死杀死太子。
太子身手还行,但打了这许久,早已疲惫,拼尽全力也只能挡住一人的攻击,眼看着另一剑就要到他胸前,他手里的剑却怎么也分不出空来抵挡,人也被逼得无法躲闪。
离他最近的是沈迁,但是沈迁手里的树杈正被那个小头领死死抱住。
眼看着剑尖马上就要刺刀太子胸口,沈迁一咬牙,横着撞了过去。
“相公”
“主子”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沈迁倒在地上,才感觉到皮肉被划破的剧痛,温热的鲜血快速涌出,他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想起穿越前看到过的一句话,说出车祸严重,抑或是断手断脚的时候,人一开始是感觉不到痛的。
他这么快就感觉到左手手臂上的剧痛,是不是证明他赌对了,手只是受伤,并没有断
两道利刃穿破皮肉的声音将他从失神中拉回来,他挣扎着打算爬起来,躲远点,他受了伤,还留在原地是可能会丢性命的。
陆久已经跑了过来,声音跟扶向沈迁的双手都抖得厉害,“相公,你还好吗”
“还好,”沈迁手伤过一次,还是同一只手,已经有经验,“应该没伤到筋骨。”
他在陆久的搀扶下,刚站起身,就看到刚才让他受伤的那人晃了一下,轰然倒地。
抬眼看去,只见那人除了胸口被一剑刺穿后留下个血窟窿外,脖颈也被人用利刃砍了一道极深的口子,而陆久手上正拿着一把沾满了血的柴刀。
场中形势已经分明,那一伙五人已经死了四人,剩下最后一人正被太子三人围攻,也已经受伤。
陆久扶着沈迁离远了些,紧张地检查沈迁手上的伤口,又撕了布条简单地包扎止血,才稍稍松了口气。
此时太子三人也已经解决了最后一个人。
陆久看到地上的尸体,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做了什么,嘴唇发白地道“我杀人了”
“没有,你没有杀人,”沈迁面不改色地道,“你看到他胸口的窟窿没,他是被剑杀死的,你只是砍了下尸体而已。”
“真的吗”陆久咬了咬嘴唇问,刚才太混乱了,他的心神又全在受伤的相公身上,确实记不清到底是太子侍卫的剑先刺中那人的胸口,还是他的柴刀先砍中那人的脖颈。
“真的,”沈迁看向正在检查尸体有没有死透的太子侍卫,“你问他。”
山野里很安静,两人刚才的对话太子一行三人听得很清楚,那侍卫闻言脚步一顿,在陆久期待的目光里,缓缓点了下头,“是的。”
他看得出来,帮他们的这两人虽然身手还行,但面对敌人根本下不了死手,两人一致采取的方式,就是努力将人缠住,然后送到他们面前,让他们杀。
刚才要不是男子受了伤,那哥儿估计也不会砍出那一柴刀。
陆久闻言脸色稍微好了些。
“卫翎收拾一下这些。”太子指着地上,吩咐侍卫。
沈迁注意到,不管是太子,还是侍卫卫翎,都没有要搜查那几具尸体的意思,明显早就知道是什么人在追杀他们。
太子带着那个受伤的手下,走到沈迁跟陆久面前,问“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们”
山野里的两个猎户看到有人厮杀,不是躲起来,或者是逃得远远的,而是选择参与进来帮他们,并且在他差点被刺杀的时候,以身帮他撞开,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便是这两人知道他是谁。
但这又成了解释不通的问题,远在扶州的两个猎户,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
沈迁拉着陆久,在地上跪下,垂眸道“草民沈迁,是去岁冬被流放至曲安县的沈氏子弟,在京城的时候,曾有幸见过太子殿下跟沈侍卫一回。”
太子身边的手下闻言瞳孔陡然缩紧,没受伤的右手搭在了腰间的剑上。
不远处的卫翎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警惕地望着这边。
太子面色如常,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不用紧张。
沈迁继续道“殿下在桐义州的事迹,已经传遍整个曲安县,百姓们对殿下感恩戴德,我想今天在这里不管是任何人,只要知道是殿下遇险,都会拼命相助。”
太子看着沈迁跟陆久,半晌后问“那个用了新的沤肥方法,秋收时,一亩二分地收了五石粮食的人是你”
沈迁愣了下,才想起先前收赋税时,县衙的主簿特意去他家,要走了沤肥的方子,说知县大人明年要让整个曲安县的人都用上。
只是他没想到,知县居然将他的沤肥方法,甚至是地里粮食的产量都禀告到了皇城,并且太子殿下记住了这事。
“是草民。”沈迁道。
太子语气温和,“起来吧,跪着容易扯到伤口。”
沈迁偷偷舒了口气,跟同样低着头的陆久对视了一眼,就这么一小会儿,他背上已经沁出一层汗,除了伤口疼的缘故,还有紧张,在这种封建社会,他真的很怕一句说错,就会没命,还连累陆久。
陆久同样紧张,太子问话的时候,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影响到相公。
好在,这一关是过了。
他先起身,因为紧张,他的手脚有些僵硬,晃了一下才站稳,接着去扶沈迁。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都感觉到了对方掌心的湿润。
他们没有说话,只手指都紧了紧。
卫翎很快将地上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尸体被他扔到一处坑里,用树枝烂叶盖住。
陆久知道,村里人几乎不会来这里,就算偶尔有人路过,察觉不对劲,也会躲得远远的,那几具尸体,除非同伙找来,不然在坑底,不是被野兽啃噬干净,就是等时日久了,烂得只剩一堆白骨。
太子等卫翎走过来,才问沈迁跟陆久,“你们知道附近有什么安全点的地方吗”
顿了一下,怕两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又补充道“要不仅能防野兽,人也很难找到才行。”
他不确定身后还有没有追杀的人,但是仲勇已经受伤,他跟卫翎也快筋疲力尽,若是再碰上追杀的人,五个人都危险,所以最好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整下。
他估算着,再过两日,接应的人应该就能到了。
陆久道“我知道一处洞穴,不仅洞口隐秘,洞穴里有暗泉,往旁边一点的山坡上,还能观察到对面跟山谷里的动静。”
“有劳在前面带路。”太子道。
“呃”沈迁指着他跟陆久来的方向问,“我们能不能先去趟那边”
他说“我们带的干粮,跟先前打的一只兔子,都在那边树上挂着。”
为了轻装上阵,沈迁跟陆久将妨碍动作的东西都留在了那边山脚下,他们带的馅饼那么香,放在那里那么久,不知道会不会被蚂蚁搬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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