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小说:入幕之臣 作者:山有青木
    第9章

    庆王妃一瞬冷静,只有一双眼睛红得骇人“冯乐真,你很得意吧。”

    “本宫的人替本宫守身如玉,是他应做的事,有什么可得意的”冯乐真反问。

    庆王妃嘲讽一笑,突然朝她走去,陈尽安立刻护在冯乐真身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庆王妃注意到他的举动,虽然停下脚步,却也十分不屑“殿下只带了他一人,莫非觉得他可以敌得过我庆王府上百家丁”

    “本宫可以一个都不带,”冯乐真用手指拨开挡在身前的人,陈尽安顿了顿,立刻听话地后退一步,“你府中上百家丁,又敢对本宫如何”

    “来人”庆王妃怒吼,当即有人涌了上来,她咬牙指着冯乐真,“杀了她”

    家丁们惊骇,愣在原地不敢动。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她杀了她”庆王妃歇斯底里,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她怒到极致抄起花瓶朝外砸去,陈尽安猛地将冯乐真拉到身后,碎在脚边的花瓶瓷片四溢,在他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你真是疯了。”冯乐真缓缓开口。

    庆王妃揪着心口,脸色青白地跌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缓过来,她所谓的忠仆们站在外头,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进来帮她了。

    正僵持时,阿叶带着梁家父母匆匆赶到,庆王妃还没缓过劲来,但一看到宠爱自己的兄长,顿时有了主心骨“兄长”

    啪

    梁父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将她盘好的发髻也打散在耳边,庆王妃茫然地睁大眼睛,脑海一片空白。

    “我儿”梁母看到屏风后的景象后悲愤大喊,梁父赶紧过去,二人一同将昏迷的女儿接出来。

    “解药呢”来的路上,两人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梁父当即逼问庆王妃。

    庆王妃颤了颤,还没来得及说话,梁父又怒吼“我问你解药呢”

    庆王妃这才如大梦初醒,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梁父赶紧倒出一粒药给女儿喂下,扶着她出门时,又将剩下的解药尽数奉上“殿下今日恩德,微臣没齿难忘,事出从急,微臣改日再去府上道谢。”

    “如今宴席未散,梁姑娘这副模样只怕不好出门,还是另选个偏房宿下吧,待明日再离开也不迟。”冯乐真缓声道。

    梁家父母连连答应,踏出门时,一直没说话的梁母突然停下,恨恨看向被自家宠坏了的小姑子“往日你磋磨我,我不与你计较,但如今将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只怕是饶你不得,以后只要我在梁家一日,你就不得登梁家门,否则就是家宅不宁,我也要与你豁出去。”

    “嫂嫂,我不是”

    庆王妃还想辩解,梁家父母已经带着女儿离开了。

    兄长嫂嫂来一遭,彻底打碎了庆王妃的脊骨,她脱力地坐在地上,一双眼睛无神泛红。冯乐真冷眼看了她片刻,只觉今晚的热闹带着股馊味儿,瞧一眼都觉得恶心。

    她不再多留,带着陈尽安就要

    离开。

    “冯乐真,你现在满意了吧”身后传来庆王妃幽幽的声音。

    冯乐真停下,好笑地看向她你自己动坏心思,如今闹成这副德行,反倒来质问我”

    “如果当年不是你杀了庆王,又如何会有今日的事”庆王妃恨恨看向她。

    冯乐真脸上笑意淡去,不说话了。

    “他本来、他本来只差一步之遥,就可以登上皇位,要不是你突然背叛他杀了他,我早就是一人之下的皇后娘娘了”庆王妃哽咽,“冯乐真,你杀了最疼爱你的兄长,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不然本宫该如何,是日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还是噩梦缠身不得善终”冯乐真冷清反问。

    庆王妃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

    冯乐真轻叹一声“王妃,看在过去还算交好的份上,本宫劝你一句,适合而止,不要闹到最后,将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

    “不可能,”庆王妃声音放得很轻,已有癫狂之色,“我只要活着一日,你就别想好过。”

    冯乐真见她执迷不悟,索性也不再劝了,转身就往外走。

    “冯乐真,这世上不想让你好过的,又何止我一人,”庆王妃看着她的背影再次开口,“且等着吧,你的报应已经来了。”

    冯乐真眼眸微动,许久之后勾起唇角“那本宫便等着。”

    长公主府的马车早已在大门外守着,闻风赶来的秦婉站在马车前,一看到几人出来便立刻撩开车帘,冯乐真缓步上车,阿叶和秦婉也跟着坐了进去,陈尽安收好脚凳,和车夫一同驾车。

    马车缓缓走上大路,冯乐真脸上的笑意也散了“傅知弦呢”

    “回殿下,傅大人已经回傅家了,是从后门进的,想来是不打算惊动家里人。”阿叶回答。

    冯乐真微微颔首,便听到秦婉问“方才阿叶派人回来只是匆匆说了两句,奴婢也没听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查一下庆王妃这段时间都与人来往过,可曾去过皇宫,”冯乐真淡淡道,“她这几年还算本分,突然动手绝非偶然,查出她的幕后之人。”

    秦婉当即答应。

    “还有,本宫叫你找的人,你可找到了”冯乐真问。

    秦婉第一反应是陈尽安不就在外面吗,但下一瞬便意识到,殿下要问的不是他,而是之前要她找的宫中老人。

    “当年服侍先帝的一共八人,先帝驾崩时,除了李同留下辅佐新帝,其余七人都饮下毒酒,要随先帝而去。”秦婉解释。

    听到李同的名字,冯乐真想起上一世毒性发作时的痛苦,连声音都冷了三分“都死了”

    “还有一人活着,是李同的同乡,与他关系亲近,想来也是因着这份情谊,李同没有再杀他,而是将人送回了家乡,不过人虽然没死,但”秦婉皱了皱眉,“但跟死了没什么区别,毒已入骨,人已经疯了多年,什么都问不出来。”

    “人呢”冯乐真又问。

    秦婉“已经想办法接过来了,如今就在长公主府的暗牢关着。”

    “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冯乐真提醒。

    秦婉“是。”

    马车还在疾驰,冯乐真挑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是回长公主府的路。

    “阿叶。”她缓缓开口。

    昏昏欲睡的阿叶立刻坐直“殿下”

    “傅知弦回府之后都做了什么”冯乐真语气平静,像在问一个不相干的人。

    阿叶顿了顿“奴婢也不知道,派去盯着的人只说他回去后,便叫了好几桶凉水进屋。”

    冯乐真看着飞速后退的街景,沉吟片刻后道“去傅家。”

    马车立刻在下个巷口拐弯,朝着傅家疾驰而去。

    一刻钟后,马车在傅家后门停下,阿叶跳下马车轻轻敲了两下门,便立刻有人来开。

    “给殿下请安。”

    冯乐真不是第一次来,傅家家丁也早已经习惯,没有通报傅知弦便将她迎了进去。阿叶和陈尽安一同跟上,秦婉还有事要做,便在目送他们进去后离开了。

    傅家书香门第,府邸景致更为雅致,几人一路穿过无人的花园,很快便出现在傅知弦的庭院外。

    冯乐真继续往里走,陈尽安还想跟着,却被阿叶拦住。

    “殿下去见傅大人,咱们就别凑热闹了。”她低声道。

    陈尽安定定看着冯乐真的身影离开,直到她彻底消失才看向阿叶。

    “想问什么”阿叶挑眉。

    陈尽安“庆王是殿下杀的”

    “你还真直接,”阿叶失笑,“对呀,是殿下杀的。”

    陈尽安颔首“看来是要小心提防庆王府。”这般深仇,不防不行

    然后就不继续问了。

    “就这样”没别的可问了阿叶无语。

    陈尽安目露不解。

    “没错,庆王曾经对皇位动过心思。虽然他只做了几年先皇的儿子,后来又重归宗室子身份,后来娶妻成家时也有了王爷封号,但曾经只差一步就登高处的人,又怎会甘心只做个闲散王爷。”

    阿叶直接告诉他,“当初先帝病重,朝堂分为两派,一是当今皇上,一是殿下和庆王,相比之下,殿下和庆王这边的势力更强一些,若殿下不杀庆王,即便先帝将皇位传给如今的皇上,皇上也未必能登得上那个位置。”

    “原来如此。”陈尽安点头。

    阿叶“你就不好奇殿下和庆王好端端的,为何突然闹崩”

    “殿下自有她的道理。”陈尽安眼神笃定。

    阿叶“”跟这呆子有什么可聊的。

    别院里,冯乐真坐在院中石桌前,看着傅知弦灯火通明的寝房出神。

    记得前世傅知弦参加完荷花宴后,似乎大病了好几日,再来长公主府见她时,整个人都清减许多,她当时问他怎么了,他只说自己得了风寒,庆王府的事倒是只字不提。

    受着伤还泡冷水,不得风寒才怪。冯乐真把玩着解药,却始终没有进去的意思。她也算见多识广,再烈性的春1药,也最多能维持一两个时辰,过后虽然还有余威,但相比药效高发时的备受折磨,可以说不值一提。

    夜色越来越深,不再像白天那般燥热,冯乐真听着虫鸣声靠在石桌上浅眠,直到外头响起子时的打更声,她才猛地惊醒。

    屋里的灯烛已经熄了,傅知弦却始终没有出来,想来上一世,他也是这样生生熬过去,没有胡乱找人解决。

    冯乐真掂了掂手里的解药,起身朝寝房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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