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什么表情”
注意到金乐神情,朋友走过来，捣了捣她胳膊，不解小声。
金乐昂了昂下巴,示意房间里埋头计算不断的女孩看着没”
顺着她下巴示意方向,朋友看过去。
皮肤挺白一小姑娘。
一脸纳闷“看着了啊,怎么了吗”
“和咱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一样。”
朋友
用力拍金乐手臂一下，她有些恼了“你有话说话,别给我这里打哑谜”
“哎哟”
捂住“伤口”,金乐谴责“你这女人，好凶”
见朋友不耐，便没继续卖关子,一股脑将自己昨天和今天经历的情况告诉她。
无论年龄、场合,家长总是对老师举止极为敏感。
原本一个个注意力都在自己孩子身上，见监考老师和别人聊天。
闷不作声。
一个、两个,就跟学了无影步似的，全凑到她俩身边。
离得近的探耳朵,稍远一些就笑着和前面的人打听“哎哎哎,老师说啥了”
“说第三排那个扎马尾的小丫头,不是咱们这儿的人。”
偷听到对话的阿姨“啧啧啧”几声。
看着许风迟，满脸艳羡。
“下面小县城来参加数学奥赛的,在自己学校全校第一,还在什么比赛里是全市第二怎么就不是我家孩子呢，唉。”
“嘶”
来问的短发大婶也被这成绩惊到。
成绩这么好
既佩服，又好奇。
“那她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补习班比赛闲着无聊总不能是就想赚那几百块的奖金吧还不够我带一家人出去吃顿火锅呢。”
阿姨两手一摊“那我就不知道了。管人家呢反正不是我出的奖金，我儿子月考都不及格，也不可能前三。”
大婶
她小心翼翼“那你让儿子来参加这个是为了”
“这个啊”
眼睛往不远处戴眼镜男孩身上落去，阿姨悄摸摸附耳。
“他在家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游戏,还因为没成年，都用我的号，害我掉段位我找个理由逼他出来戒网瘾呢。”
“少嚯嚯我账号。天天被举报，信誉分都掉不少。”
方才还声音不高不低，无所谓被不被听见的人，陡然嗓音压低至几不可闻。
大婶哑言，默默朝她竖起个大拇指。
可以。
她想起自己女儿在网上看后经常说的那句“只要我没有道德，就没有人能道德绑架我”。
此举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作为老师，尤其是高中正式编制老师，贾康在孩子教育方面鸡娃有限。
一向事认为适当的补习有必要，但参加这种莫名其妙的“水赛
”纯属浪费时间。
得冠，也就几百块；
没得冠，更是凭增焦虑或自卑。
得不偿失。
要不是知道许风迟家中情况以及她数学水平，兼之先前她已参加三次。
他是怎么都不会同意她来的。
双手环在胸前，看着第三排埋头作答的女孩，贾康思绪纷繁。
这终归不是长久事。
不过她现在成绩上来，也不介意家中事情被曝光在学校。
助学金好申请得多，奖学金更是稳。
他再帮着和学校申请一下特殊情况学费减免，想来问题也不会很大heihei
哎，老哥，哪个是你家小孩啊”
左肩蓦的一沉。
回神，他转过头，是一个和他肚子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
头发茂密但看起来有点假，像假发。
贾康眼神登时染上几分同情。
他购物车也放了好几顶假发链接。
都是中年人，此病同相连
解释自己是带队老师之类着实麻烦，他便干脆指了下许风迟，没说话。
不成想对方倒吸一口冷气。
“我草，全校第一是你女儿这不妥妥名牌大学，未来少说也是月入过万啊老哥你也太幸福了吧”
原本只是搭了他一头肩的中年男人猛然两手狠狠压住他。
与他四目相对，两眼发光。
“老哥羡慕啊”
贾康眉头微敛“你怎么知道她是全校第一”
许风迟又不是什么明星，怎么可能名声都传到市区。
难不成这人是他们三中哪个孩子家长
但即便如此，关注成绩知道名字才是大多数情况。
能关注到自己孩子并不是同班的同学长相，还恰好遇到。
这世界小，可也不至于这么小吧
男人很快给他解惑。
“喏，你看门口，那个监考老师朋友是不是很眼熟”
努了努嘴，男人挑眉“她昨天才监考过你女儿，说是你女儿已经连拿两场第一，还参加市级奥赛。”
贾康顺着他示意方向看过去，就见监考老师正和另一个穿牛仔外套的女生说话。
老师的朋友也是老师，很正常。
只是，恰好也监考过许风迟，这就着实太巧了。
见她对许风迟指指点点，引得本场比赛监考老师几次捂嘴惊呼。
贾康就猜到，应该是在聊之前两次比赛许风迟表现。
连市选拔赛都敢提前交卷的孩子，这种水赛他可不指望她会乖乖做到最后。
娱乐圈不是经常骂演员那什么哦对，轧戏。
她这应该叫“轧赛”吧
最好这场没有已经和她同场比赛过的学生。
否然，老师、家长都对她“轧赛”没有意见，这个学生可不见得。
而事实上，幸运的人不常见。
倒霉蛋倒是一抓一大把。
吴洪飞便是那个和许风迟同场比赛，被碾压心态的人。
被班上同学带着，他近期沉迷5v5的v游戏。
偏生游戏有未成年防沉迷模式。
还没玩过瘾，就被迫下线。
不得不偷着上妈妈的号。
然后因为技术实在不咋地，害他妈妈段位从星耀一路掉回黄金，还频频被举报，信誉分可怜得离谱。
事已至此，母爱都没能保护住他。
连续整整两周，除了上学睡觉，但凡有点休息时间，他都被妈妈拉出来参加这种比赛。
美名其曰“多看看别人水平，激励自己”。
实际上就是嫌他老掉她游戏段位
因为
他
是
体育生
看着试卷满篇的s、tan和圆形、三角形的各种图，吴洪飞仿佛饱了后吃不下饭，拿筷子戳碗里菜。
笔也在试卷上点啊点。
体育生啊体育生，看不懂啊看不懂，妈妈好狠啊妈妈好狠heihei
扁着嘴，他在心里叨叨咕咕。
耳旁却不断传来沙沙沙”和“哗啦”声。
他好奇瞥过去。
就见对方马尾高高束起，几缕碎发垂落耳旁，随她左右看草稿与在试卷落笔动作在脸颊扬扬落落。
初注意到许风迟时，吴洪飞毫无感觉。
只寻思这女孩长得还挺漂亮，答题也认真，应该文化课成绩不错。
但后面，情况渐渐不太对。
他卡在第三题没思路。
她松口气，放下笔，双手交叉在身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将试卷翻回正面开始检查。
他对着解答题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加辅助线才能有思路。
她草稿纸“chuachua”写满，试卷“哗啦”翻正“哗啦”翻反，检查都不知道第几遍。
不知不觉，吴洪飞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本和妈妈心知肚明，彼此就是来戒个网瘾，成绩不成绩的无所谓。
竟也渐渐焦虑起来。
啊啊啊为什么人家随随便便11地解答，他思考到脑袋发疼也没找到思路
啊啊啊啊啊啊这道题到底要怎么做他刚刚偷摸摸瞅到她好像没写多少过程，按理说不会那么绕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体育生难道和正常统招生数学水平差距这么离谱吗
他知道自己数学成绩不咋样，但没想过是这么不咋样啊
心态反复遭受折磨。
当许风迟提前交卷并以满分的成绩拿走第一名奖金，吴洪飞竟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甚至十分满意她成绩的优异。
就是要
这么好不然岂不是显得他格外学渣
只是，他原以为这种折磨只有一次。
不成想还有第二次。
周日早上与许风迟在菜市场隔壁街上补习班遇上，吴洪飞心里已经种下草坪。
下午第三回遇上，草坪直接变草原。
他满脑子栓q。
学
他回家就学还不行吗
学他丫的
能不能别让这种学霸来刺激他脆弱的自尊
真的不想反复面对自己是个笨蛋学渣的事实
学霸内卷，求求放过体育生qaq
抬头，他左右环顾，见也有几人时不时抬头瞥许风迟，一脸焦躁，心下骤松。
呵，既然大家都比不上这种“变态”，一起被折磨，那他就放心了
他是知道这个学霸有多牛的。
全校第一、全市第二、奥赛校队成员
他比不上正常。
可别人不知道啊。
看着他们愈发烦躁表情，吴洪飞恶趣味咧嘴。
嘿嘿嘿，要心态崩，就一定一起崩
这边，参赛学生们对许风迟的答题速度骂骂咧咧。
那边，“冒充”许风迟父亲地贾康被家长们团团围住。
一个个掏出手机，面上的笑带着几分讨好。
“加个微信呗大哥，有空交流下教孩子的经验。我不求儿子和你女儿成绩一样好，能上一本我就谢天谢地。”
“哥，那丫头是你家孩子怎么教的，成绩好好”
“厉害啊，哥要不你拉个群咱们有空多交流交流，如果学校发什么资料也能互通有无我女儿市区重点高中的，绝不藏私”
浑身肉肉被挤压，从未如此清晰察觉到自己肉肉宽度的贾康
理智告诉他列表学生家长不要太多，真不想工作之外还要工作。
偏偏他明确察觉到自己的意动。
哪个做家长的没幻想过自己孩子是学霸，走到哪儿被吹捧
他小孩成绩不算差，但绝对说不上好。
可自从许风迟奥赛校队选拔展示出数学天分和学习速度。
在学校，他一跃人缘极佳，走到哪儿都是朋友。
现在随便出个门，更是也能被家长们围着询问教育孩子经验。
小心思仿若痒痒挠，勾得他蠢蠢欲动。
家长们误会他不想说，又很想知道提升孩子成绩技巧，便又一堆“教学天才”、“以后重本”、“面上有光”好听话砸过来。
他们以为贾康是许风迟父亲，但这话对作为她老师的他一样受用。
总归没人认识他
现在解释也尴尬得很。
一咬牙，贾康便干脆应下。
“好的没问题。”
唇角是压抑不住的弧度，他扫码添加这些人好友
，也同意拉群多多交流。
“其实我也没怎么做，主要还是孩子天赋好，自己努力”
他想，等什么时候机会合适，或许可以把这件事告诉许风迟。
和她道个歉。
顺便
问问她，介不介意认个的干爹。
他很心疼这丫头。
喜欢她的勇敢、努力，也喜欢她的真诚、善良。
愿意把她当自己孩子宠，大学肉眼可见少说数万的学费、生活费更事心甘情愿支出。
只是，以防万一被其他人误会，这事还是等她毕业成年后再提吧。
不出金乐所料，这次比赛许风迟又是满分第一。
看她收到400块奖金便带着自己爸爸离开。
与朋友对视一眼，金乐默默跟上。
对不起，容许她好奇。
如果他们接下来是逛街之类，她就装偶遇，买个小礼物送给她，假装就是欣赏，交个朋友，实则道歉自己跟踪行为。
如果他们是继续参加她很讨厌的一个女生工作所在另一补习班晚上20点那场比赛
她打算去吃瓜那家伙的震惊。
然后仿若不经意点开微信，露出联系方式。
天才，我认识。
未来说不准就是什么领域大佬，万一遇上事能帮忙呢
这可是难得的贵人级人脉
羡慕吧
羡慕你也没得
一晚上的功夫，列表好友激增三四十。
群多两个，微信消息更是一会儿不看就99
贾康本就被肉堆挤窄小的眼睛愈发乐眯成一条缝。
哎哟哟
才体会到当学霸老师很爽，没想到当学霸家长也这么爽
彩虹屁虽然虚假，但听着是真舒服啊
而那边，许风迟看眼新入账的奖金，还有一堆奖品，也很满意。
这次来市区真是赚大发。
奖金高达2000不说，还有10斤大米、5斤苹果、电动牙刷x1、干发帽x2、活页本x1
再期待一下明天下午出成绩后学霸系统的任务结算奖励。
暴富她值得拥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财迷。”
见许风迟面上笑完全克制不住，两排洁白贝齿更是无法隐藏，贾康笑嗔。
“老师，走，咱们吃饭。我请客我现在可是小富婆”
小手一挥，许风迟朝美食街大跨步进发。
“不”
贾康张口就想拒绝。
话到嘴边，想到这孩子的聪明，又和何玲玲关系好，大概是猜到路费和住宿费学校并不报销一事。
才会分明这么在意钱，还主动提出要请他吃饭。
不想辜负孩子好意，他点头“好，那我可就要放开点了啊。”
果不其然，这孩子两眼蹭亮连连点头，面上笑容愈发放大“没问题”
明月高悬夜空，美食街人来人往。
一胖肚子“老父亲”左手面筋，右手肉夹馍，手碗还挂着个装有奶油小蛋糕的塑料袋。
身旁少女笑盈盈，樱唇一张一合，话语说个不停。
“嗷呜嗷呜”，趁热吃下美食，面上笑愈发欢悦。
做面点的小摊热气氤氲。
父亲认真和面，三岁小娃在一旁打下手，土狗大黄在后面“汪汪”跟着窜，尾巴狂甩。
最是人间烟火气，补衣缝洞疗愈心。
正常情况下，来参赛的队伍，大部分周日晚上就离开。
谁让市一中周一早上升旗仪式正好邀请到一位优秀校友
往届全国数学联赛国家队成员，如今是211重本在读研究生。
数学专业，发表多篇一作核心论文，明年出国读博。
这么优秀的学生是很难邀请的。
尤其是小县城，连重本研究生这种人都少有，何况“全国数学联赛国家队成员”、“多篇核心论文一作”、“出国读博”
每一个关键词放出去，都是王炸
事实上，即便是市一中，也只是沾人家回来看班主任的光。
厚着脸皮请人家多待半天，进行一下学习与人生经验的分享演讲。
哪个老师、学校不向往这么好的学生
又哪个学生不做梦都想自己未来也这么优秀
这不。
本打算比完赛就走的各校队，一下子全又续住一天。
这演讲他们必蹭不已
至于下午的校队人选公布
顺便听听就好，反正和他们关系不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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