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 一百七十四

    周家世子妃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虞滢在周二娘子那处了解个大概,见着真人是在两日后。

    周世子妃指定了虞滢来给她做净脸美容。

    虞滢刚从医塾下值过来,听闻世子妃前来,还指了她去做脸。

    琢磨了一下后,让人把最好的东西都取来,再备一盆泡有鲜花花瓣的水。

    虞滢上二楼去见那世子妃。

    世子妃二十的年纪,模样貌美,慵慵懒懒地坐在圈椅上,暼了眼眼前行礼的人,轻笑道“原来鼎鼎有名的女大夫真这般年轻。”

    虞滢低头谦虚回应“鼎鼎有名不敢当,只是略懂皮毛。”

    世子妃“这几个月下来,整个豫章都在议论医塾书院的女大夫,我一直都想看看这庐山真面目,今日终于有机会一见,正好想验证一下是不是真如传言中那般神乎其神。”

    虞滢“神乎其神说不上,民妇只会些许皮毛,承蒙郡公大人看得起,才会担任医塾书院院长一职,可能让世子妃失望了。”

    世子妃轻笑了一声“说实话,确实有些失望,不过却不是失望你的本事,而是这传言传得你似个仙女一样,我瞧着好似也就平平常常。”

    这话带着些刺,虞滢当做不知,问“不知世子妃是想做脸,还是推拿”

    世子妃道“做脸吧。”

    若是没寻人试过,世子妃也不会来。

    昨日便让人来试过了,确实有些许效果,所以今日才过来一试,顺道给她个下马威。

    若非是她丈夫,那周毅又怎么能从那个穷乡僻壤回来

    有女弟子在小床上铺上了丝绸和新枕,点上虞滢调制的香。

    世子妃躺上后,闭上了双目。

    虞滢把盆中的帕子拿起,半拧干清洗世子妃脸上的妆面。

    “听闻你与那伏危的婚事还是霍太守嫡子促成的,余娘子你说那霍公子怎就如此好心”说到这,唇角勾了勾。

    “总该不可能是为了好好照顾伏危,找了个像余娘子这般蕙质兰心且医术还出众的女子,余娘子你说是不是”

    虞滢不动声色的应道“世子妃约莫不知民妇先前在皇城的名声。”

    “名声如何”

    “名声极差,嚣张跋扈,虐打下人,目无尊长。”

    “我看着余娘子不像是这种人。”

    “以前是,后来环境所迫,便明白了许多道理,逐渐就变了。”

    “逐渐变了”复述了这几个字后,世子妃笑了笑“知道的人还好说,可要是有心之人在外传一传,说余娘子招惹上什么脏东西,这不清楚的人听了还当真的传了,传着传着也就成真了,余娘子这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虞滢眼神微微一变。

    但片刻之后,便猜测这世子妃是来给她个下马威的。

    若是真的怀疑她的身份,便不会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而是会加以试探。

    纵使猜测

    是下马威,但虞滢也不敢掉以轻心。

    “若是真有人这么传了,民妇也没有办法阻止谣言。”

    “谣言都是有心人传出去的,余娘子没有得罪人自然不怕,只是你那夫君有些冒进了,大概会得罪人,余娘子往后还是好好的劝一劝吧,让他多加收敛,别等闹出事了才后悔。”

    听到之,虞滢心里也有了底。

    就是为了来警告的。

    她温声应“世子妃说的是,我会与夫君说的。”

    话题止住后,周世子妃也没有太说话。

    虞滢心思却转到了别处。

    周世子妃所言不过是警告。

    但那霍敏之未必会这么想。

    霍敏之知道是她治好的伏危,对她与对伏危的怨恨是一样的。

    好在周宗主和那霍太守正在僵持,霍敏之可不敢进入豫章城。

    九月中旬,豫章城依旧一派欣欣向荣,忽又流星马入了豫章城,从街道飞驰而过,让人不禁跟着紧张了起来。

    郡公家的二爷带兵平乱已经三个月了,按道理说苍梧那等下郡很快就可攻陷,可迟迟未有捷报传来,让人不免多想。

    今日流星马走报,不知报喜还是报忧。

    豫章百姓原很是担忧,但思及苍梧离豫章千余里远,也影响不到豫章,便也就松懈了下来。

    虞滢也听到了有战报传回的风声,早早便等着郑管事来医塾。

    听到弟子说郑管事来了,她便立刻起身去寻。

    郑管事前脚刚入茶室,虞滢后脚就跟来了。

    郑管事见到她,也不意外“余院长可是为了战报来的”

    虞滢一礼,而后点头。

    “不知可方便告知”

    郑管事让她也坐下,随即道“按道理说是不能外传的。”

    “按道理说不能外传,也就是说还可以不按道理来是吧”虞滢直视郑管事的目光。

    郑管事无奈地笑了笑“是这个理,旁人问起老叟定然不会说,但问起的人是余院长就另当别论了。”

    听了郑管事的话,虞滢忙追问“战报消息如何,我丈夫现今又如何”

    郑管事不疾不徐道“战报倒是没仔细提伏先生的情况,但没提及就是最好的消息,此外战报消息传来,月前豫章运出去的粮草在入了岭南境内被劫,二爷的军队险些断了粮。”

    “粮草被劫”虞滢话一顿,明知故问“难道是牧云山的悍匪所为”

    她与伏危明面上都不知道牧云山与周家的关系,明知不是牧云山悍匪所为,但还是得一问。

    郑管事低头去盥洗茶具,淡淡的道“也不一定,有可能是悍匪所为,也有可能是有人借着悍匪的名目行事。”

    那就是有人借着悍匪的名头行事了。

    会是谁呢

    虞滢思索了一遍,但奈何对不清楚政局,也猜不到到底是何人。

    “粮草

    寻回来了”

    郑管事摇头没寻回来,但也解决了粮草问题。”

    虞滢露出疑惑之色,接下来的或是军机,不是她该问的,她便是好奇也止住了话题。

    “那也算是化险为夷了。”她笑了笑。

    郑管事点了炉子,把茶壶放在上去烧,抬眼望向她“余院长就不好奇粮草的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这不该是我问的。”

    郑管事笑了笑,继续煮茶,片刻后却不知为何又开了口“传回的消息说是伏先生的功劳,寻到一批粮草,加上先前剩下的,够两万大军省吃俭用一个月,也有了时间让豫章再补送粮草前去。”

    虞滢一愣,脑中飞快地转动着。

    伏危的功劳

    伏危怎么寻到两万人的粮草

    几乎一瞬间,虞滢想到了先前他们囤的粮。

    虞滢面上却不显,只露出笑意“夫君的主意向来出人意料。”

    郑管事也笑“确实,伏先生的本事让人惊叹。”看向对面的妇人“就是妻子的本事也让人惊艳不已。”

    “郑管事便莫要取笑了。”

    郑管事“这是真心话。”

    郑管事把茶叶放入茶壶中,待水沸腾了,拿了厚布包裹壶柄拿起,把热水缓缓倒进茶壶中。

    “郡公交代,大考之后,前五十名即刻前往岭南。”

    虞滢一滞“五十名中,若有不满十五年纪的又当如何”

    便是从军者,也要十五才能入营。

    郑管事倒水的动作略微一顿,仔细思索了片刻后,道“不满十五不入伍,女学子也不算在内,名次往后排就是了。”

    虞滢点了头。

    “我可否一同前去”

    才放下茶壶的郑管事抬起了头,面色惊诧地看向对面的虞滢“战场上可是真刀真枪的,不是闹着玩的。”

    虞滢“我知道。”

    “余院长既然知道,为何还想要去”郑管事困惑道。

    从未见过有哪个妇人说要上战场的,这余娘子还真与众不同。

    虞滢开口道“只学了三个月皮毛,就好比是才刚学会飞的雏鸟,飞都还没学好就前去战场,没有人带着,他们未见惯生死,难免会生出阴影,有了阴影,救人还是害人也就说不准了”

    郑管事微愣,随即笑道“有的小将士也不过是训练了个把月就得上战场,上了战场后还不是一样拼命厮杀,难不成还找个老兵在战场上照看么”

    虞滢不疾不徐的应道“小将士因只训练了个把月,活下来的机会微小。但若是有充足的时间训练,他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机会就会更大,是这个道理吧”

    郑管事略一沉默。

    “因为没有条件才会入军营一个月就上战场,时下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自然是稳妥起见的。”

    在郑管事还在思索间,虞滢又继续道“五十个学子,他们不是上战场杀敌,而是要去救比他们数目更多,五百或五千的将士,既没时间让他们与军队磨合,就需要一个人领导他们走正确的道路,以免他们走了诸多的岔路才能磨合。”

    郑管事听了她的话,不得不认真的琢磨了起来。

    片刻过后“但你若去了,医塾谁来打理,缝合之术谁来教”

    虞滢笑了笑“医塾不一直都是郑管事你在打理吗”

    郑管事想了想,确实如余娘子所言。

    这两个月下来,余娘子以医馆要打理为由,让他协助医塾的杂务。也可以说医塾书院自开学以来,几乎所有庶务都是他来打理的。

    仔细想想,他还更像个院长。

    “至于缝合之术,我教了数月也没有什么可教的了,只让他们平时自己多加练习便可。”

    郑管事认真思索了半晌后回过了神,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且等老叟请示过郡公后再给院长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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