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蜘蛛们惦念的库洛洛,此时和伊路米站在一个黑漆漆的长廊一端,脚下是一滩水迹,他们是被水流从上方一个缺口冲下来的,那个缺口此时已经闭合。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腐朽的味道,像是已经很久很久不见光。
没等两人做出反应,墙壁上的油灯忽然被一盏盏地点亮,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两人对视一眼。
“看来是在邀请我们,走吧。”库洛洛说。
“嗯。”
两人先是走了十分钟,发现仍未看到尽头,便加快了速度,最后来到了一个十分空旷的大厅,刚进去,来时的通道就被一道厚墙堵住了。
他们没有在意这种如同瓮中捉鳖的机关,走进了大厅,空荡荡的厅中央仅有一个半人高的四方展台,上面有一个已经被打开的宝盒,柔软的天鹅绒内衬上有一个浅浅的凹陷,似乎亟待一颗宝珠置入。
这暗示不可谓不明显,库洛洛轻轻挑眉,上前将颜之珠放上去,下一刻,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感谢两位将颜之珠送还,王后会为此展颜。”
这道声音威而不严,甚至称得上温和有礼,却似惊雷一般立刻引起了两人的警惕,他们同时望向头顶,那里是一片平整光滑的岩石天花板,不可能有藏人的空间。
那么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某种扩音设备吗还是某种能力他们并没有被窥视的感觉,这道声音的主人却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是用了一种远程的特殊监视手段吗
库洛洛想了想,道“瓦迪斯瓦夫三世”
瓦迪斯瓦夫,意为光荣的统治者,可瓦迪斯瓦夫三世却似乎配不上这个名字,因为他是个亡国之君,传言中正是他造成了塞琉国的覆灭。
“是,欢迎吾之子民归来,吾将赐予尔等王城的永居权。”
还真的是瓦迪斯瓦夫三世库洛洛有些惊讶,居然还活着以什么方式
他前面提到了王后,这也有点奇怪,按道理那颜之珠不是应该送给第一美人菲诺娜吗
“你怎么断定我们是你的子民”库洛洛问。
“你们带回被背叛者盗走的王城珍宝,有功,有资格成为塞琉的子民。”瓦迪斯瓦夫三世似乎对此有所感激,几乎是有问必答。
背叛者能被瓦迪斯瓦夫三世称作背叛者的只能是塞琉国的人,难道这个沉没在海底的国家还有人活着吗或许不能称作是“活着”,因为极有可能在离开塞琉国的领域后,那位背叛者就彻底消亡了,所以宝箱才会流落到塞亚岛上。
库洛洛若有所思,接着问“跟我一起来的人呢他们与我一起将颜之珠送回,为什么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有资格成为你的子民”
虽然可以勉强解释成伊路米离他近又抓着他,漩涡没能把他们搅散,但库洛洛觉得还有其他原因。
“你们之间有着同生共死的契约,他定是你深爱之人,既然你们不愿分开,那吾
便恩赐让你与爱人一同永居在此,不好吗。至于其他人”瓦迪斯瓦夫三世话锋一转,骤然冷了下来,“不过卑劣的偷盗者,将会受到王军的制裁。”
尽管这位国王陛下对他们的关系有很大的误解,然而库洛洛再度和伊路米对视,看不出他们身上的制约,却偏偏看出了“同生共死”,这似乎侧面证明了一个他们先前无法去验证的猜测他们确实性命相连,就是不知那所谓的神泪之戒究竟能不能解除制约。
这时,厅的一侧出现了一到门,瓦迪斯瓦夫三世恢复了威严而宽和的语气,“去吧,道路的尽头会有内侍官引领你们。”
两人都没有动,他们当然不会听从这个已经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话走那道门,永居在此怕不是永眠在此吧。
库洛洛手一伸,将那颗还比较中意的颜之珠又给拿了回来,口中道“劳你厚爱,但我们不想成为你的子民,也不想在这里定居。”
“可惜”
瓦迪斯瓦夫三世淡淡叹息了声,下一刻,整个厅的地面忽然凭空消失
另一边,旅团众人已经厮杀了好一会,可黑甲士兵数量却未削减多少,被杀死的士兵尸体会消失,然后更多的士兵源源不断地从土里钻出来。
派克先前抓了一个士兵,这些沉默不语的士兵仿佛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可派克依旧靠她的能力提取到了一点信息,充斥着这些如傀儡的士兵们脑中的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入侵者
“啧,他们是不是有个亡灵法师在操控啊。”芬克斯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他拧断了一个士兵的脖子然后将其甩出去,又砸飞好几个。
“有点不对劲。”玛奇说。
“嗯,虽然很细微,”侠客应道,“但这片土地好像确实在吸收我们的念。”
念是人生命力场的延伸,如果是普通人,这会被吸收的恐怕就直接是生命力了。
“是有点邪门,现在要怎么办”信长一刀居合斩将一排的士兵切成了两半,“没完没了。”
蚂蚁多了也是很烦的,话虽如此,他的语气还是懒懒散散,并未有半分紧张。
“解决的办法估计在那座城里吧。”侠客说,他们早就尝试过杀掉看似是头领的将领了,但也无济于事。
可要去前面的城里,就得先消灭这些士兵,不是没想过绕开他们,可数量实在太多,且兵种齐全,还会举盾摆阵型,一点点推进未免太费时间,念能力消耗也是个问题,而这里距离城墙至少还有数公里。
众人看向了窝金。
窝金挠了挠头,“万一把这里弄塌了怎么办”
“你收着点啊。”信长说。
“真麻烦。”窝金嘀咕,活动了下胳膊。
其余人见状立刻退开,压缩的能量集中在窝金的拳头上,他呼出一口气,一拳砸向地面,刹那间碎石飞溅,岩石断裂,地面凹陷,生生砸出一个直径近百米的深坑所有在其能量波范围内的士兵被瞬间消灭。
趁着士兵一时间没法复原,飞坦收起杖剑,第一时间往城邦的方向窜了出去,众人紧随其后。
城墙很高,但对旅团来说不是问题,飞坦速度最快,踩着微凸的砖石眨眼间就攀上了城墙,然后他停了下来。
后方的芬克斯有些奇怪,正想出声询问,却在踏上城墙的那一刻失去了语言能力
天居然亮了
怎么回事没等他反应,伴随着扑面而来的喧闹声,城墙背后的世界也展现在他的眼前。
芬克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城邦,护城河的水面在光照下波光粼粼,码头上有工人正在卸货,农民赶着牛车想要进外城,街上人流如织,摊贩叫唤不停;内城建筑精美华丽,有士兵在巡逻,贵族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前往王宫的大道上。
如同穿越了一般,原本死去的城市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可他们在海底啊
就在这时,刺耳的鸣笛声响彻了整个城邦,有人在嘶声大喊
“敌袭敌人入侵全城备战消灭敌人”
旅团众“”
厅里。
白亮的海底岩浆取代了原本的地面,近乎刺眼的颜色意味着它温度达到了上千摄氏度,极度的高温将空气都烘得扭曲了,靠近岩浆的墙壁被烧得通红。
不知从哪里来的岩浆仍在涌进来,墙壁烧灼的痕迹在缓缓攀升,空气越来越稀薄,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绝地。
光滑坚硬的天花板上,伊路米的手变成了手爪,深深插入了岩石,另一只手揽着库洛洛的腰,两人挂在半空中。
地面消失的一瞬间,伊路米反应极快,捞起库洛洛就上去了。
“现在怎么办,要往上挖吗。”伊路米问。
来路已经没有了,下面是岩浆肯定不能去。
库洛洛却低头看向了岩浆。
伊路米“”
“这个空间不可能只有一个入口,”库洛洛说,“岩浆还在灌进来,一定有其他的渠道。”
伊路米沉默了瞬,才一本正经地夸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我们怎么下去”
库洛洛叹了口气,右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本书。
那是本暗红色外壳的书,封面的最上方用通用语写着“盗贼的极意”,下面用另一种古老文字印了一个白底黑字的“極”,除此之外,封面的正中央还覆了一个血手印。
书是突然显现的,是具现化系伊路米首先想到,但随即否认纠正,不对,性格不太像,那么只能是特质系了。
特质系的能力是最难猜的,所以会是什么样的能力呢伊路米睁着双猫一样的大眼,好奇地盯着看,半点儿都没避讳。
这是库洛洛自己亮出来的,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难得一见的机会。
库洛洛打开书,翻到了某一页,口中说道“人鱼的泡泡,可以生成一个让人在液体中安全生存的泡泡,生存时间和泡泡直径相
关,最小1米生存2小时,最大5米生存20分钟,刷新时间为12小时。”
伊路米看得到书页上的文字说明,和库洛洛说的相差无几,显然是特意给他看的。
“虽然岩浆也算液体,但高温会严重腐蚀泡泡壁,”库洛洛又道,“我做过测试,1米的泡泡大概只能维持20分钟左右,但也足够了。”
说完,他便使用了这个念能力,一个直径约两米的透明泡泡包围了两人,泡泡顶部没入了天花板,穿过固体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牢靠。
库洛洛抬眼,示意伊路米跳下去。
如果换成别人,伊路米这会会直接松开捞人的手,让对方自个掉下去,自己走其他的路。
这无关信任,即使是他的家人他也是一样的选择,就算“人鱼的泡泡”可以让人在岩浆里生存,可如果泡泡碎了呢或者在极端情况下对方为了生存不得不将他驱逐出去呢那他就会很被动了,他不会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
但面对库洛洛,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两个人性命相连,他死的话库洛洛也会死,所以库洛洛会保护他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
这个结论让伊路米安心。
他拔出了手爪,泡泡没有浮空的能力,两人直直坠落。
泡泡触到岩浆表面时滞了下,然后缓缓沉入,库洛洛控制着泡泡的大小,将它的直径缩小为一米,两人顺势坐了下来。
岩浆咕噜噜冒出了气泡,伊路米戳了戳泡泡壁,发现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高温,他感到很神奇。
即使是捉摸不定的特质系,库洛洛的念能力也非常特别了,他看向依然被库洛洛握在右手的书,嗯,使用时必须拿在手上吗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问“你有很多念能力吗每个系的都有”
说话的时候,伊路米依旧没放开库洛洛,手臂环在他的腰上,手心贴着他的腹部。
库洛洛认为他是不放心,毕竟或许是出于制约的缘故让伊路米考虑后选择了跳下,但这样的致命环境还是会刺激到杀手敏感的神经吧,换成自己也一样,库洛洛对此表示理解,未说什么。
面对伊路米直白的疑问,库洛洛不禁笑了下,“你是在探听我念能力的情报吗我不会说的。”
伊路米也不生气,这事换他来也不会随随便便和人说的,又问“如果20分钟到了还没找到出口怎么办”
库洛洛说“那就上去找别的出路。”
伊路米就懂了,库洛洛有别的能力可以让他们离开岩浆。
即便肯定有不少限制,但真好用,怪不得爸爸说他的能力很危险,完全无法预测不说,还有其他的风险。
因为这些能力不可能是他自己拥有的,极有可能是别人那边偷来或者抢来的,这意味着他自己的能力也有被盗的风险不愧是强盗头子。
伊路米微微侧过脸,黑深的眼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库洛洛,作为被“雇佣”来的编外人员,对于探索遗迹这事伊路
米一直表现得比较随意,基本都绕在库洛洛身边,他去哪他就去哪,眼下找寻出路他也认为库洛洛一个人足够了。
不同于他的无所事事,一边操控着泡泡方向一边抓紧时间找出路的库洛洛认真而专注,也因为如此,他好像没注意到此时两人的姿势有多奇怪。
由于身高差与位置靠后的缘故,伊路米几乎把人搂在了怀里,看着库洛洛漂亮的侧颜,他忽然觉得手又有点痒了,蠢蠢欲动地想要收拢手臂,然后他也这么做了。
后背突然贴上了另一个人的体温,库洛洛看过来,给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伊路米若无其事地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嗯,再找几分钟吧。”一时间没发现什么异样的库洛洛转回头。
三分多钟后,他们找到了出路,那是一个靠近底部的出入口,两人通过一个向上曲折的短暂通道,进入了一条岩浆构成的河流,泡泡浮出河面,他们上了岸。
岸上有一段长长的阶梯,尽头是一个门洞,穿过门洞后,里面是一个没有光线的黑漆漆的空间。
瓦迪斯瓦夫三世的声音在这时再度出现“没想到你们通过了炼狱的考验,虽然不是吾之子民,但也有资格进行之后的试炼。”
伊路米还在想什么试炼,就见油灯点亮了空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差不多有篮球场那么大的棋盘,上面的石制棋子也有一人高,有王、后、车、象、马和兵,看种类应该是象棋,但除此之外四个角还有四个碉堡一样的东西,估计玩法有变化。
一旁有一个立起来的小棋盘,是让人在上面控制的。
“此次试炼仅有一人能参与,你们谁来”
库洛洛都没问伊路米,自觉地走了上去。
旅团众人刚突破最外一层城墙,里面的城邦已完成了改造,所有居民进入外城,护城河上的索桥升起,外城墙上的守城武器露出冰冷狰狞的炮口,护城河外的土地上也出现了一个军团。
“里面有念能力者。”派克道。
“这是要打攻城战吗”侠客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前方的军团,比起外面那些傀儡士兵,这次看起来很像活人,且不仅多了骑兵,就连装备都升级了不少。
显然难度升级。
“总算有点有趣的了。”芬克斯嘿嘿笑了两声,一边慢慢甩动自己的胳膊,“分配一下对手吧。”
“要投币决定选择顺序吗”信长问,军团中i共有12个念能力者,分散在不同队列中。
“那就每个人自己扔吧,投到正面的进入下一轮。”侠客说。
在军团进入攻击范围之前,八个人先围在一起投硬币,最后飞坦和芬克斯进入决赛,但这一轮次没能进行。
“我左边。”话音未落,飞坦已经掠了出去,左翼有三个念能力者
“喂飞坦你卑鄙居然不守规矩”芬克斯气得怒骂。
“游戏罢了,先到先得”飞坦的声音远远飘来。
说的有道理,窝金第一个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冲向了中军,那里也有三个念能力者
“砰”
白王被黑王将死,碎成了渣,这也说明胜负已分。
“看不出来,你居然是攻杀凌厉的风格,”瓦迪斯瓦夫三世语调上浮,仿佛很惊喜,“不担心堡垒被全部击破后一无所有吗。”
“在现实里自然可以先一步准备周全,但下棋不一样,双方是一样的。堡垒是烟雾弹,只要专注赢就可以了。”库洛洛淡淡道。
“不错,你没有被规则迷惑,迷失自己的目标。”瓦迪斯瓦夫三世满意道,“你通过了此次试炼,那么进入下一个吧。”
棋盘下沉,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将近三米的盔甲人从机关口升起来,他们一个手持巨斧,一个握着剑与盾,戴着全覆盖头盔的脑袋缓缓转向了一个方向。
站在一边默默无声的伊路米“”
如同锁定了目标一般,在他们眼睛的位置,猩红的暗茫从缝隙中亮起,两个盔甲人同时奔跑起来,冲向了伊路米
盔甲人看着笨重,实则速度极快,手持巨斧的盔甲人一马当先,高举斧头重重砸下。
“咚”
一声沉闷刺耳的巨响后,碎石飞溅,伊路米已不在原地,他向旁跳开,但还未等落地,一柄重剑就向他刺来,若不躲开就是个身死人亡的下场。
伊路米硬生生地在半空中腾转翻身,轻巧落地,不等他喘口气,斧头的攻击再次横劈过来,伊路米跃起,他们还穿着潜水服,因而也没有换上鞋,不着履袜的脚看似在斧面轻轻点了下,斧头却像是忽然遭受了不可承受的重量一般“砰”地砸到地上
伊路米站在斧面上,任凭盔甲人再如何使劲也无法夺回自己的武器。
重剑在这时又袭来,以要把人拍扁的气势朝他挥下
伊路米踩着斧柄腾跃,他的身影快到让人无法捕捉,下一刻已出现在斧头盔甲人的后背上方,曲腿踢向盔甲人的后颈。
在紧身潜水服包裹下显得格外纤长的腿,力道却以吨计算,盔甲人被直接踢断了脖子,盔甲出现了恐怖的凹陷,可它居然还没倒下,一个趔趄后就用斧头抵着地面站住了,脑袋诡异地耷拉着,挣扎着还想转向身后落地的伊路米。
伊路米歪头,思考了下,然后随手扔出两枚钉子,钉子精准地扎入了头盔的缝隙,红色的暗芒消失,盔甲人也失去了动力重重地倒在地上。
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盔甲人,伊路米准备依样画葫芦,不过这一个有盾牌,他先借用其已经报废的同伴的斧头将碍事的盾牌劈成两半,接着又是两枚钉子丢了出去。
用了不到五分钟解决了盔甲人,将场地弄得坑坑洼洼的伊路米走到库洛洛身边,后者早就退到了一边。
“辛苦了。”库洛洛说。
“不辛苦。”伊路米回道,这种程度的运动连热身都算不上。
瓦迪斯瓦夫三世
在这时说道“他是你的爱人,你刚刚却选择袖手旁观吗”
“你既然能看出我们性命相连,那我岂会置自己性命不顾,”库洛洛说道,“不过是向你证明他不是我的弱点。”
“确实,”瓦迪斯瓦夫三世意有所指,“可他却依然能以此威胁你。”
“哦,”库洛洛像是被说动了,顺势问道,“那你有办法解除这个契约吗”
瓦迪斯瓦夫三世顿了下,“所以你来是为了希芙之泪你们是恋人吗”
如果是,这个契约更像是逼迫之下的产物,可如果不是,据他观察,他们之间的羁绊并不浅。
“是不是有什么紧要的”库洛洛淡笑了下,“你要给我希芙之泪吗”
瓦迪斯瓦夫三世还没回答,头顶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好像上面发生了巨大的震荡一样。
空气静默了片刻,他才接着说“回答我三个问题,如果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
或许是库洛洛接连通过三个试炼获取了一点认可,瓦迪斯瓦夫三世自然而然地换了更亲切的自称。
“好像不需要你考虑,我的同伴快把你这里拆了呢。”库洛洛说,意在言外。
瓦迪斯瓦夫三世不为所动,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即便如此,没有我的同意你也得不到,它会消失,你能在大海深处找到它吗”
库洛洛想了想,“那你问吧。”
“问题一,一个国家曾因一件神赐的宝物而强大,可这不是没有代价的,它因吸收了族人上千年的仇恨与执念才有了改天换地的力量。百年过去,它的力量即将被消耗殆尽,若想延续未来永恒的荣光,它必须再次吸收足够多的怨恨,国王选择重新让他的国家生灵涂炭,以牺牲当下换取未来,他有没有做错”
原来这才是瓦迪斯瓦夫三世会迷恋美人菲诺娜的真相,库洛洛心想,所有昏庸的行为都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不过吸收怨恨才能获取力量,确定不是魔鬼给的
“没有错。”他回答。
“理由呢”
“这是第二个问题吗”库洛洛问。
“不,我说过,你的回答需要让我满意。”
行吧。
库洛洛没多做思考便道“当一个人成为领袖时,他就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团体,他的意志必须为团体整体的利益去考虑,若能得到更多的利益,即使牺牲再大,也必须去做。”
瓦迪斯瓦夫三世没有表明库洛洛的答案是否令他满意,沉默了片刻便继续问“问题二,如果到最后结果并没有如他所愿,他会为此后悔吗同样要说出理由。”
这问题其实有个陷阱,一般而言,如果第一个问题回答国王没错,那他就不会后悔,如果觉得他错了,那就肯定会后悔。
可库洛洛却说“当然后悔,国王后悔自己的贪婪,因为他向神赐之物许愿了永恒,可这世上没有永恒的东西,如果有那也必然是灾难,没人支付得起代价。”
瓦迪斯瓦夫三依旧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
“问题三,如果再来一次,国王会如何选择”
这个问题同样是个陷阱,如果认为国王后悔了,再来一次肯定会选择弥补遗憾。
“我觉得国王会直接毁掉那件宝物,理由么”库洛洛声音有一丝冰凉,“人如果面对不能掌控的东西,还是毁掉比较好。”
“即使毁掉后军队失去百战百胜的力量,大地重新变得贫瘠,天气变回恶劣”
像是听到很可笑的事情一般,库洛洛嘴角不禁勾起嘲讽的弧度,“即使是那样的条件,你们不也生存了上千年了吗难道没有宝物你们就活不下去了何况你们并不是一无所有。”
瓦迪斯瓦夫三世沉默许久。
“问题问完了”库洛洛有点不耐烦了。
“我也曾考验过其他的闯入者,”瓦迪斯瓦夫三世说道,“可无一例外都答错了,你是唯一一个答对的。”
其他人难道也经历过那个岩浆绝境吗库洛洛心道,唔,估计是难度不同或者还有其他通道。
他现在怀疑瓦迪斯瓦夫三世口中的背叛者是他自己故意放出去的,就是为了让外面的人找到这里,不过他也没有兴趣探究这些细节了。
“那就给我应得的奖品吧。”
“如果你把希芙之泪带走,这里就会立刻坍塌毁灭。”瓦迪斯瓦夫三世道。
“这就不捞操心了,”库洛洛声音淡淡的,“反正这也是你的目的不是吗。”
不仅仅是毁掉这里,瓦迪斯瓦夫三世想,还要毁掉那个令他后悔与痛苦至今的魔鬼之物,为此他想了无数办法,但他却与魔鬼之物签订了契约,无法离开,也无法摆脱它。
无奈之下,他与魔鬼之物做了交易,立下誓言会为之找到下任宿主,以此为代价才让最叛逆的孩子脱离了日复一日的时间循环,令他厌烦了这里,生出自由之心,偷盗了他母亲的首饰盒逃离。
瓦迪斯瓦夫三世清楚一旦离开这里,塞琉国的人就会如同泡沫一样消散,可他必须这样做。
他付出了无法承受的代价才明白的道理,这个人却一开始就看透了,如果他发现戒指无用且有威胁,一定会干脆利落地毁掉它吧。
库洛洛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从半空掉落的东西,那是一枚黄金打造的指环,中间嵌有一颗水滴状的宝石,剔透的模样神圣而美丽,指环上还刻有铭文,是塞琉国的文字,应是希芙之泪的意思。
“你的奖品。待你离开这里后,它就会完全属于你。”瓦迪斯瓦夫三世说道,“不过你若想用它解除你身上的契约,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
“代价吗”
“即便你攒够了足够的力量,可作用于灵魂上的契约不同,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牵连至深的纠缠,若想分开,它极有可能会收取你们中一人的生命作为代价。”
库洛洛垂眼看着戒指没有说话,许久他才轻轻笑了,喃喃道“灵魂还真的有啊”
瓦迪斯瓦夫三世认为自己已完成了使命,留下一句好运给后来者便不再关注他们▇,还有一点时间,他可以和亲近之人道个别,然后迎接期待太久的永眠。
瓦迪斯瓦夫三世似乎已经离开,空间安静下来,库洛洛抬起眼,从刚刚开始伊路米就一直在看他。
“怎么了你放心,出去后我就会毁了这枚戒指。”库洛洛说着开了个玩笑,“不会拿我们的命去赌的。”
“可你好像很高兴。”伊路米说。
“因为确认了一件本以为死后才能知道的事。”库洛洛解释。
伊路米看着他若有所思。
库洛洛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话,到时候交给你来毁”
“没有不放心。”伊路米依旧没有移开视线,目光直勾勾的,黑深的眼中却什么都没透出来。
那还看我做什么库洛洛的表情这么问道。
“你的很多想法跟我不谋而合。”伊路米说。
想法库洛洛眨了下眼睛,是指他与瓦迪斯瓦夫三世的问答吗
“所以”
“没什么,”伊路米缓缓道,“就是觉得这样的话,作为合作者我们会少很多矛盾。”
确实,到目前为止他们的合作都是很顺利的所以这位大少爷刚刚一直在琢磨这个吗
库洛洛有点无奈,他的心思确实很难猜啊。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思的确难以捉摸,伊路米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西索那天来找你,你拒绝了。”
哪天游轮上拒绝西索告诉他的这两个人什么话题都聊的吗
库洛洛没想到伊路米忽然说起这件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骤然得知自己可能成了他与西索的“谈资”,心里莫名升起了些许不悦,一时没有说话。
伊路米在这时又问“那如果是我呢”
库洛洛“”
伊路米向前一步,倾身靠近。
一缕黑色的长发自然垂落到库洛洛的胸膛,伊路米的脸停在距离他不到三厘米的地方,微微侧首,温热的吐息像一团朦胧湿潮的雾吹拂在库洛洛的脸上。
杀手轻声询问“如果是和我上床,你会拒绝吗”
当旅团众人终于找到他们的团长时,侠客不禁大吐苦水,说好端端地在玩攻城战,结果突然他们所在的地面变成海水了,他们不得不抢了搜船,硬生生地变成了小型海战,他们玩得倒是开心,就是不停复制船与火力的库哔累得够呛;
说后面出现了一个什么大祭司,给飞坦玩兴奋了,差点就不分敌我无差别放大了,那没地方逃的他们怕是要直接交代在海底了;
又说他们找到了王宫里的宝库,守卫已经全部解决了
将城邦里发生的事大致交代完后,侠客忽然发现库洛洛好像有点心不在焉,问“怎么了,团长你们遇到什么了”
库洛洛回神,道“没什么,戒指拿到了。”
“哦怎么样有用吗”
“恐怕不行。”库洛洛简单地答复。
“好吧,”侠客也没有太意外,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黑发杀手,没发现什么异样,“那我们现在走吗”
“12个小时后吧,一旦我们离开,这里会立刻坍塌,以防万一,等人鱼的泡泡刷新后再走,”库洛洛吩咐道,“先把宝库里值钱的宝藏整理下,到时候一起带走。”
“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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