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不解道“为何不去泰州求救呢成记铁匠铺的人都散了,一时间要到哪里去找明镜司其他的据点呢燕王府那边一定有方法能很快联络上县主的。”
吴蔚目露赞许,柔声解释道“我们虽然是帮过县主一把,那是咱们和县主的情分与燕王府有什么干系,人家赏银也给了,该奖励的都奖励了,之前那件事就算是两清了。张宽现在就是吃不准我到底是不是燕王府的人,所以才迟迟没有发落我,他大概并没有派人去问,不然也不会到这个时辰还无事发生。张宽老奸巨猾,现在比的就是谁能沉得住气。咱们要是去燕王府求援,岂不是正中下怀就算请动了燕王派人来说情,张宽趁机旁敲侧击的问几句,我的身份立刻就露馅了。张宽若是没了顾忌,咱们逃的了这一次,下回呢”
绣娘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继而蹙眉,一副苦恼模样,她不怕苦不怕累,只要能救出蔚蔚,山高路远怕什么大不了就亲自跑一趟京城,总有办法的。
可那就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回来了,一想到蔚蔚要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几个月,绣娘便心疼不已。
吴蔚问道“县主给的金叶子还有吗”
“有”
“你回家以后找块布,把金叶子的图样拓印在上面,然后去找百味楼那个精瘦精瘦,个子和我差不多高,下巴上有一颗痣的店小二,给他些银子,请他按照上次的地方再跑一趟,百味楼每年都要往京城送账本,一路上的关口,城门早都打点好了,可畅通无阻到京城,不过是夹送一块布,他会同意的。”
绣娘的眸子恢复了神采,喜道“我回去就办,立刻办。”
“最多给他十两银子,说辞要找好,就说帮人办事的,别露富。咱家的银子也省着点儿花,细水长流的过日子才好。”
“细水长流”这四个字从吴蔚的口中说出来,多少有些令绣娘感到惊奇。
二人相视一笑,不待再开口,狱卒的脚步声响起,狱卒对绣娘说道“时辰差不多了啊。”
“知道了,交代几句这就走。”
绣娘目露不舍,嘱咐道“绿色瓷瓶里的药粉每日涂三次,白色瓷瓶里的丸药也是一日三次,夜里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吴蔚动了动嘴,最终只说了一个“好。”
绣娘收好食盒,把吴蔚换下来的脏衣裳叠好一并拿走,狱卒开了牢门放绣娘出去又很快落锁,二人消失在吴蔚的视线里。
绣娘的背影刚不见,吴蔚的表情立刻垮了,她虚弱地趴在被子上,发出轻哼来。
她怎么可能不疼呢,只是不愿意让绣娘担心罢了。
绣娘觉得与蔚蔚共处的时间实在太短,外面的李大姐却早已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绕着牛车走了不知多少圈,还频频往牢房的方向看,看到绣娘出来,李大姐一拍大腿,疾步迎了上去。
“哎哟我的老天爷哟,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要叫人了”李大姐抓住绣娘的胳膊
,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见绣娘安然无恙才放心。
绣娘总算有了些笑颜,和李大姐告了罪,解释道“蔚蔚醒了,我看着她吃了饭,换了身衣裳才出来,大姐等急了吧”
dquo”
说着李大姐接过空食盒放到牛车上,转身再将绣娘扶到车上看她坐稳了,问道“妹子,咱们这回去哪儿”
绣娘本想在县城的客栈住几天,方便去探望吴蔚,但一想到临出来前吴蔚嘱咐自己的话,便说道“回家去吧,明日我还要去百味楼一趟,今日先回去。”
“成明日我还送你”
绣娘和李大姐回到半山小院时天已经黑了,三丫已经睡了,大丫正往柴房上的蓄水池里添水,二丫扫完了院子,坐在折凳上搂着德芙等姐姐一起去睡觉。
听到牛车的声音,姐妹二人同时停下了动作,二丫飞奔到门口,趴在门缝上一瞧,看出李大姐的身形,激动地叫道“娘”
“欸,二丫快开门,我们回来了”
二丫打开门,跑过去和李大姐一起牵牛车,大丫也从台阶上下来,帮忙把院门洞开,几人一起卸下牛车,李大姐牵着牛栓到后山去吃草,二丫和大丫则把板车拖到了院子里放好。
“绣娘姐,蔚蔚姐怎么样了”大丫问道。
“她还好,已经醒了,我和她说了几句话。”
“太好了,绣娘姐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
“谢谢。”
趁着大丫做饭的功夫,李大姐冲了个澡,吃过晚饭李大姐带着两个女儿回西屋了,绣娘则按照吴蔚的吩咐,找到之前高宁雪送来的布,裁出一块,拿着金叶子沾了墨汁拓在布上。
临睡前绣娘还涂了些草药在两个脚掌上。
翌日,绣娘又和李大姐去了一趟百味楼,按照吴蔚的建议的说辞,伙计答应的很痛快,直说绣娘来的巧,账房正要派人到京城去送账簿,也就这几日便出发。
绣娘担心李大姐累坏了,便没有提再去县城的事儿,二人直接回了家。
之后每隔三日,绣娘和李大姐就出门一趟,去回春堂开了药,再到百味楼买些吃的顺便打听消息,然后送到县衙牢房去。
绣娘听吴蔚说期间张宽还提审了吴蔚一次,旁敲侧击问了吴蔚一些事情,被吴蔚巧妙化解了。
一转眼又过去了十几日,柳二娘子生了。
绣娘站在院子里,听着屋里二姐撕心裂肺的喊声眼眶红了好几次,两个时辰后张水生带着回春堂的郎中来了,听到柳二娘子的喊叫声,便是如张水生这样刚毅的汉子也慌了神,拉着老郎中直喊救命。
老郎中提着药箱,神色肃穆地来到产房外,却被张老夫人拦住了。
张水生来到自家母亲面前,红着眼眶说道“娘,蔚蔚说了,咱们不能讳疾忌医,你就让老先生进去吧。”
老郎中也说道“老夫人,医者父母心
,老朽行医半生,有分寸。”
绣娘也来到产房门口,满眼恳求地望着张老夫人。
张老夫人犹豫半晌,掀开门帘放老郎中入了产房。
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倒在污水桶里,绣娘烧水,张水生运水,张老夫人一趟一趟的进出,送水,倒水
又折腾了一个时辰,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打破了所有的不安和紧张,绣娘和张水生奔到产房外面,老郎中擦着汗率先出来。
张水生和绣娘同时开口,问道“老先生,二娘,我二姐怎么样”
老郎中擦了一把汗,说道“可有纸笔我开一张方子,水生拿着到最近的药铺去开药来,我随身带了一些丸药,已给张娘子服下了。”
绣娘心头一紧,追问道“老先生,我二姐怎么了”
“孩子体大,费了好些力气,张娘子亏了身子,需得立即补气止血,悉心调理才好。”
柳二娘子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张老夫人喜不自胜,又取了二两银子给了稳婆。
绣娘的手上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刚煲好的鸡汤和一碗浓稠的汤药,一时间不知该让自家二姐先喝哪一碗。
柳二娘子靠坐在炕上,脸色有些苍白,咧嘴朝绣娘笑了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说道“汤等等再喝吧,还是命要紧。”
绣娘放下托盘,默默坐到炕上拉起柳二娘子的手。
“孩子呢”
“老夫人抱到东屋去了,说让你歇歇,喂奶的时候再抱回来。”
“你姐夫呢”
“送稳婆和回春堂的老先生回去了,二姐夫让我告诉你,他顺道去回春堂抓几副药,再到市集上买几条活鱼,天黑前准到家。”
柳二娘子摸了摸自己空下来的肚子,心有余悸地说道“我还以为我不成了,那稳婆就会叫我使劲儿,也不管我疼不疼多亏了回春堂的老先生往我舌头底下放了两片参,又是针灸,又是吃丸药才把我心口的一股气儿顺过来,要不然呐”
“大喜的日子二姐快别说这些了,老先生走之前说最好是让你坐满双月子,好好养一养,把身子养好才是要紧。”
柳二娘子叹息一声,打量着满脸碳灰尚来不及清洗的绣娘,悠悠道“从前总是听老人说,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我还将信将疑,想着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都得生,那人丁兴旺的,一家子七八口人日子不照样红火啊”
绣娘有些不明就里,看着自家二姐,又听柳二娘子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一直想着生几个孩子,偏方吃了,土法子也用了,求神拜佛的事儿也没少干,直到今日我才明白,老天爷不让我那么早生孩子,其实是在爱护我。要不是遇到了蔚蔚我怕是现在已经让人给抬出去了。”
“二姐不会的,姐夫是个好的。”
“我也没说他不好啊,只是他不懂。要是没有蔚蔚在几个月前就发现我肚子比一般孕妇大,叮嘱我吃的,用的,让我多走动不要贪睡,又三番五次地和你姐夫说,让请大夫,我这会儿还能和你说话吗”
柳二娘子拍了拍绣娘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公公婆婆都是好人,顶好顶好的,再难找到这么好的婆家了。可是让他们真金白银的往外掏,他们也心疼,这是人之常情,就像我当初想的女子都是要生孩子的,怎么就那么娇气了直到轮到我亲自承受,才知道这里头的苦。三娘,咱们娘家是不得力的,咱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大户千金,纵然找到了婆家,也就如我公婆这般便是不错了。你这个岁数又经历过从前那些个糟心的事儿,想说个好婆家怕是更难。”
“二姐,我”绣娘本想说她不想嫁人,后面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谁知柳二娘子却说道“我看蔚蔚好像也没有什么嫁人的心思,她是个奇女子,一般人家是配不上她的,再说她这岁数想找个年纪相仿的,恐怕只能进门当后娘了。我看你们两个就这样挺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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