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瑞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明白。
吴蔚感激地看了东方瑞一眼。
今日这事儿,虽然是一件美丽的误会,即便宜王知道了也不会如何。
但是上位者的心思谁又能猜尽呢
或许他刚一听到的时候,会觉得很有趣,会觉得吴蔚多思犯蠢,也会觉得吴蔚重情重义。
可是,以后呢
人的心思都是会变的,吴蔚现在已经不是白身了,而是宜王府的一位九品官,身家性命都系于王府的兴衰之上。
难保有一日,宜王看戏的兴头过去了,会不会反复琢磨,进而质疑吴蔚对宜王府的忠诚。
说到底,此时的吴蔚已经不再是明镜司的暗桩了,而是他宜王府的幕僚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忠诚于主,是大义。朋友的情义不过是小情。
而吴蔚今日所表现出的一切,无疑是选择了朋友而背叛了他这个主子
人心难测。
虽然这件事儿宜王不会拿吴蔚怎么样,可这个芥蒂的种子一旦种下了,若是宜王真想追究,等吴蔚回到泰州时,连呼吸都有可能是错的。
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除了东方瑞,所有人还都没想到那么深的一层,唯有东方瑞,轻轻点了一下。
就这一下,也算是保住了吴蔚,帮她解决了一个潜藏的大麻烦。
反应过来以后,吴蔚心中自然是感激的,多日来的牵挂和烦闷也得到了最好的回应,吴蔚很开心。
但是她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绕,主动开口道“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要是你们早点把什么都和我说清楚,也不会闹这么大一场乌龙了好吧”
东方瑞和高宁雪对视一眼,而后高宁雪自告奋勇地说道“我来说吧。请你过来是我和师父的意思,我们是请你来做一些载人天灯的”
“载人天灯哦可我早就把图纸交给宜王殿下了,殿下手下能工巧匠无数,还用得上我吗”
高宁雪怒目道“好你个吴蔚听你这个不情愿的口气,难道你就不想念我和师父啊就当过来看看我们,不行吗”
吴蔚哑然失笑,说道“那倒不是,而是你们也没和我把话说明白,导致我这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想了好多。而且这次总共就来了九个人,若只是让我来做天灯的话,还不如让他们学习一下,然后派一个身手更加高强的人过来帮你们呢。我虽然和小梅学了一点儿功夫,可能连你都打不过,我担心会拖你们的后腿。”
东方瑞笑而不语,抬眼看了小梅和芦荟一眼。
二人瞬间会意,小梅主动说道“公子,奴婢去看看张嵩和张阳安置的怎么样了,叫上他们一起出去弄点儿吃的来。”
芦荟也说道“我和小梅一起去。”
吴蔚点头,二人起身离去,房间里只剩下吴蔚,东方瑞和高宁雪三人,直到再也听不到
一丁点儿脚步声,东方瑞才安抚下已经有些炸毛的高宁雪,说道“蔚蔚,不要妄自菲薄,这次行动你很重要。”
“哼”高宁雪抱着胳膊转过了头,也安静了下来。
东方瑞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羊皮卷,在榻榻米上摊开了,示意吴蔚凑近了看。
吴蔚重新调整了位置,羊皮卷上赫然是扶桑国的全境地图,虽然和蓝星上的那个地方的地图有些出入,但轮廓上大差不差。
想来也实属正常,这个时代没有航拍设备,也没有科技辅助,画图基本靠双足探测和人眼,能把图纸画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扶桑国的地图,这里就是我们所在的京都。”东方瑞点了点地图上的一处,说道。
“那地图上这些红色的圈圈,是什么”吴蔚立刻就发现了在这份地图上,京都附近有一些人为标记的红色圆圈,还有几个圆圈在扶桑的西南部。
东方瑞对于吴蔚的敏锐很是满意,继续说道“咱们梁朝,就在扶桑的西边,图上这些画了圆圈的地方,是扶桑国的军械库。”
“军械库”听到这三个字,吴蔚的心头一跳。
“我和雪儿来到扶桑以后,就投奔了平燕王老千岁的一位姓周故友,大概在三十多年前,平燕王老千岁在海州城外的一个渔村里救下了一位少年,那个时候梁朝和扶桑之间没有现下这般太平,沿海的州府,特别是那些靠海的小渔村,时常受到海寇滋扰,抢劫,而这些海寇大都是从扶桑来的。平燕王老千岁将人救下以后,给了那人一笔丰厚的盘缠,让他放弃故居迁到内陆生活,之后就离开了。谁知这少年人因全家被杀,复仇心切,竟然选择了到海寇船上去当了一名水手。他在海寇船上蛰伏五年,勤劳肯干,忍辱负重,假装自己是聋哑人,一边学习扶桑国的语言,一边博得了海寇头子的信任,等待复仇的机会。趁着一次靠岸补给的机会,这位周爷真的杀死了海寇头子,然后逃到了扶桑境内,又经过二十多年的打拼,如今已是扶桑境内的一位大商贾了。也多亏了这位周爷,我和雪儿在扶桑一切顺利。”
吴蔚感叹道“平燕王老千岁可真是了不起啊。”
消了气的高宁雪再度开口,说道“那当然了,我爷爷的朋友遍布天下。”
“这么说,你们已经查到四皇子案的关键线索了”吴蔚有些兴奋。
提起这个,高宁雪和东方瑞的表情却透着一丝古怪,高宁雪再度沉默,东方瑞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比起这个,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也是我们请你过来的原因,据可靠消息扶桑国正在筹划一场对咱们大梁的战争,日子就在三个月后的万寿节,这次扶桑国派了千人以上的出使团,因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朝见,这个规格也说得过去。这几年扶桑国通过舶来司从咱们大梁购买了大量的生铁,熟铁,马匹,运回扶桑后,将这些生熟铁尽数锻造成了兵器,还派了许多细作,将咱们的地图和沿海各个城池的城墙高度,士兵数量,驿道分布全部调查了个一清二楚,传回了扶桑
。”
听到这里,吴蔚的口中突然爆出了一声粗口,惊得东方瑞和高宁雪都是一怔,她们认识吴蔚这么久了,还从没听过吴蔚说脏话呢。
“该死的扶桑,果然如此”吴蔚突然说了一句,一拳砸在了榻榻米上。
东方瑞和高宁雪都有些不知所谓,但东方瑞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周爷在扶桑浪迹了二十多年,他说扶桑物产贫瘠,受疆土所限,士农工商皆不得利。自从梁朝与扶桑开通番贸,设立舶来司之后,若非两国语言受限,不知多少扶桑人会逃到梁朝去。”
东方瑞的眼中也划过了一丝厌恶,继续道“我和雪儿在扶桑这些时日,总觉得此处是个天怒神罚的地方,天灾不断。在咱们大梁,发生一次地动,上至朝廷,下至地方长官和百姓,不知要惶恐多久。可在扶桑,地动山摇如家常便饭,每次大的地动之后,都会潮水倒灌,侵害百姓,侵蚀农田。扶桑人见我大梁疆域辽阔,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风调雨顺,会嫉妒也是常情,只是他们万不该动这般心思,妄图蚍蜉撼树,注定会万劫不复”
“那你们不,那我们,能做什么呢”吴蔚问道。
东方瑞指着地图上被画了红圈的地方,说道“问题的关键,就是地图上标注的这些军械库周爷这些年都是以扶桑人的身份行走于世的,也参与了不少替扶桑收购物资的事宜,与扶桑的一些贵族交好,根据零散消息拼凑出了扶桑的大致计划扶桑人会借着万寿节的由头,将士兵混在出使团中,光明正大地进入梁朝,在海州假借整顿的名义,等待下一波的增兵,而后会不计代价攻下海州,一边据城与朝廷对抗,一边将扶桑的增兵引进海州。扶桑物产贫瘠,只有一些上层的将军才穿得起甲胄,底下的那些步足能有一把像样的兵器就不错了。但是扶桑盛产竹子,他们的士兵也多穿竹甲,京都附近的这几个军械库里,藏了大量的竹甲,至于马匹,周爷查到这几年扶桑人一直将马匹囤养在西南方,一个叫佐之贺的港口附近。那里是距离咱们梁朝海州最近的出海口,自从三年前佐之贺港就不再对外开放了,周爷派人秘密看着,每月都有两艘从梁朝来的商船在佐之贺港靠岸,大量的马匹,还有生铁,熟铁从船上下来。”
东方瑞呼出一口胸中的浊气,语重心长地对吴蔚说道“蔚蔚,在国家面前,我们的事情都是小事,之所以找你来是因为虽然宜王逐步掌控了泰州,但是他也不敢保证境内没有其他势力的眼线,你所发明的那个载人天灯,实在太过特殊,宜王即便得了图纸,也不敢命人建造,更不敢找人试飞,所以只有你才能帮我们。扶桑国不产马,京都附近的马匹少得可怜,而且他们也没有穿云大弩,我们的成功性很高。那日我会和你一起,登上载人天灯,火烧扶桑军械库,将里面的竹甲一把大火全部烧光,粉碎扶桑进犯大梁的阴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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