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二十刀

    事情发生的太快,麦德容还没看到胶囊,也没发现丈夫的真正意图。

    在这个年代,有很大一部人港人觉得大陆人落后野蛮,尤其对有偏见,认为大陆的军人们喜欢滥杀无辜,苏琳琅的父亲又是一个突击团的团长。

    她又从匪窝里救出了贺朴廷。

    麦德容自然就误解了,以为她要在这儿大开杀戒,忙说“琳琅,这不是大陆,不是可以横行霸道的地方,不可以杀人,会被处刑的。”

    贺致寰倒是很镇定,只有手在微微发颤。

    见苏琳琅不收手,麦德容又指电话“琳琅,我会报警的”

    胶囊肯定有问题,苏琳琅只是将它放在掌中滚着,黎宪冒死回头,就想抢。

    这回可真不是她故意,匕首锋利,他回头又快,只听啊一声,他脖子上又被划了一刀,血无声洇润,弥漫过劣质口红的印子,更加鲜红。

    他张大了嘴巴,呲牙咧嘴就要大喊“救”

    但旋即一只膝盖顶裆,他痛到变形,而人痛了之后的反应是回护,他溜坐到地上,还咬了牙,而他牙才一咬,一只大苹果恰好塞进嘴中,被他叨住。

    像只哑狗,他蹲地,呜咽。

    苏琳琅也蹲了下来,胶囊还在手中滚动,匕首染血,她说“黎先生,我真的只想帮你削个苹果,但你非要往刀上撞,怎么办”

    麦德容还在打颤“琳琅,那是匕首,凶器,快,放下它。”

    她也下定决心,抓起了电话。

    但苏琳琅扬匕首“这算凶器吗,这在大陆,只是我们削水果的工具。”

    不过还不等麦德容再反应,她猛然起刀一捅。

    麦德容手中的电话啪叽一声掉了,人也栽倒了,黎宪裤裆湿了,以为自己要死了,但匕首穿过苹果,却只是将它从他嘴巴上又扎了回去。

    是的,苏琳琅一刀捅出去,只是把黎宪咬着的苹果又从他嘴上扎了回去。

    黎宪劫后余生,扑通一声,彻底瘫到了地上。

    还敢打电话

    麦德容撑起来护着床上的姨父,她感觉今天能保条小命就不错了。

    用蘸血的刀削着苹果皮,苏琳琅说“我只是想削个苹果而已,但有些人不知好歹,非往匕首上撞,被误伤到了我也没办法,对吧”

    匕首划过,只是表皮伤,血看着流得多,但不会伤及要害,真被控上法庭,只要苏琳琅一口咬定自己是在削水果,黎宪不小心撞的,法庭也拿她没办法。

    黎宪终于相信她能一个人干翻匪窝了。

    这个有着俩小梨涡,笑容甜甜的乖乖甜妹,当她持刀,眼神如狼。

    港府道上有四位威风凛凛的大佬,黎宪因为生意全认识,也见过太多火迸场面,但他从来没有怕过。而此刻,他闻风丧胆,他,瑟瑟发抖。

    当然,苏琳琅天生爱和平,不喜伤人,既他怕了,她也就不必下狠手了。

    先把两粒胶囊递给麦德容,示意她保管着,苏琳琅削着苹果返回,看黎宪“黎先生,我生平最爱和平的,最不喜欢伤人了,所以你要乖乖听话,我问你,给老太爷准备的是药,麦看护呢,旅游的机票订了吗,是让她溺水还是坠崖。”

    就算再傻再天真,在看到胶囊的那一刻,麦德容也明白丈夫想干嘛了。

    还看不出药丸的成份,但可以化验,有没有毒一化验就知道了。

    黎宪一愣,但旋即疯狂摇头。

    还不老实

    苏琳琅指他的衬衣领子“知道我怎么会发现你在这儿藏药的吗”

    话说黎宪也很懵的。

    在上楼上前,保镖当然要安检,搜身。

    他的衣服被仔仔细细捏过,但是两枚纤细小巧的胶囊被塞在衣领的卷边中,就不说贺氏的保镖们了,训练有素的飞虎队员们都搜不出来。

    因为胶囊可以屏蔽气味,而且不是烈性药,甚至警犬来了也不一定闻得出。

    想想,多么天衣无缝的计划。

    他是来汇报工作的,而且都是一些能让老爷子大动肝火的事,会让他头晕目眩血压飚高需要吃降压药,麦德容又是他的妻子,一枚小小的胶囊,溶于水中,他可以亲眼看着老爷子将它服下,胶囊皮他会自己吞掉,然后将死无对证。

    贺章不会再醒,当老爷子咽了气,一切就好办了。

    他会推翻老太爷的经商路线,积极向大英皇家政府靠拢,赚百亿,千亿。

    但计划很好,偏偏就被个臭北姑发现了,为什么,他也很想知道。

    苏琳琅叹气“你们计划的所有事情我全知道,包括你想杀麦看护的事。”

    不管他怎么想的,麦德容已经信了。

    坐在地上,她捂嘴抽泣“黎宪,你好狠,好毒”

    人都是有感情的,站在自己的角度,坏人也不觉得自己有错,黎宪还是个底层出身,当撕掉伪装,他也不过是个码头扛包的糙汉“麦德容,你不过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二十年了,别的男人三房五房,子孙遍地开花,我孤家寡人,还要给贺氏卖命,找个女人也要偷偷摸摸,你何不问自己,我为什么会想杀你”

    咬牙切齿,他说“如果你不是那么善妒,我那么爱你的,怎么忍心杀你”

    所以他想杀一个给他带来名望声誉的老婆,竟然是因为老婆的错。

    这男人可真会ua,苏琳琅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割的太少。

    这种男人就该捅上几百刀,凌迟处死。

    她先不管这个,只问黎宪“老太爷是用药,大少呢,你们准备怎么办”

    黎宪摇头“没有,我不知道。”

    “你昨天不是见了阿强哥的律师,以为没人看到”苏琳琅挑眉。

    底牌要一点点的亮,而且要表现出成竹在胸,深不可测,才能让敌人诚服。

    果然,黎宪打了个哆嗦。

    但他旋即说

    “不不,阿强哥说要等几年,他现在不敢上太平山的。”

    阿强哥倒是很想再绑贺朴廷以血前耻,但他不敢上太平山。

    这是港府富商们居住的地方,风景秀丽风光怡人,仿如世外桃源,但是私家保镖装备的武器随便亮出来,都秒杀皇家警署的军械库。

    阿强哥虽然凶狠,但也只有一条命,怕死。

    黎宪帮他捞人他很高兴,但让他上山来绑人,他就显得黏黏糊糊了。

    这个情报很有价值,苏琳琅既知道了,会针对性做出反应。

    她再说“但你们肯定还想动大少,想到办法了吗,准备怎么杀他”

    三个人三条命,价值百亿,当然不容易弄死。

    他们针对贺朴廷,肯定还有别的手段。

    但突然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

    黎宪被惊到回头,苏琳琅也回头,以为是老太爷受不了刺激,出事了。

    但贺致寰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录音机被打翻在地上了。

    不比阿衰阿鬼看上去奸诈,实则只是普通人。

    上市公司的老总和高管都是人精,而这个年代的很多东西,从大陆来的苏琳琅没见过,星际的也不懂,所以她没想到,黎宪的话要被录下来,诉上法庭,他是可以被判处一两年的的。

    贺致寰懂,所以一直在够录音机,但他是个病人,没够到,倒是打落到地上了。

    黎宪又不傻,一看到录音机,立刻不说了。只说“我要跟我的律师谈话。”

    麦德容才发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是内鬼,当然不想放过他,举电话“黎宪,你是来杀人的,我要报警,我还要跟你离婚”

    黎宪不但没怕,反而表情一松,显然,他很希望她能立刻报警。

    当然了,既定发生的事,又没闹出人命来,即使被警署抓到,他也可以立刻通过律师被保释,家里的存款,基金,所有的现金都是他掌握,他只需做做手脚就可以转移所有财产,并在离婚官司中分走麦德容一半的股权。

    “报吧,我上警署,我会立刻认罪。”他嘴里这样说着,但眼珠子却在狂转。

    麦德容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来,她丢下电话,无力的哭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苏琳琅一把拉开了门“刘叔,喊一下贺平安。”

    刘管家就在门外,他说“贺平安现在休息,郭瑞在,一样的。”

    苏琳琅说“黎董大概精神出了问题,拿水果刀不停的自残,伤的很重,为了他的人生安全,找间病房,先让保镖看管着他,医生就不必喊了,麦看护自己会帮他缝合伤口的,麦看护,这样处理可行吗”

    麦德容愣住了,她的丈夫精神有问题吗,他是自残的

    苏琳琅的匕首是虚拿着的,看麦德容愣神,苏琳琅又在看门外,黎宪自以为逮到机会,伸手就来抢匕首。

    然后反刀就想劫持苏琳琅。

    岂知她一个锁脖再一把反推

    ,将他搡到了走廊上,并大声喊“刘伯快看,黎董非要自残,我们好怕的,但我们没办法”

    麦德容突然双目睁圆,大叫对,他在自残,他疯了15”

    她还不算太笨,知道此刻不能放虎归山,关键时刻站到了苏琳琅一边。

    黎宪一看手中的刀,也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夺刀的行为简直太蠢了。

    但所有保镖已经全围了过来,五六把枪同指,刘管家当然懂得该怎么做,他说“黎董精神出了问题,不停的自残,郭瑞,把他控制起来”

    “你们不要过来,我要捅人啦”黎宪尖叫到一半,被人夺刀,捂嘴。

    满地的血,打翻的电话,摔成零件的录音机,一地狼伉。

    一老一小对视良久,贺致寰伸手,苏琳琅重新倒了杯水递给了他。

    她看到有降压药,问“要吃降压药吗”

    贺致寰摆手,缓缓往后躺,苏琳琅就帮他把枕头掖上了。

    望着孙媳妇,良久,老爷子抖着身子笑了起来。

    他其实一直也很好奇的,孙媳在匪窝里里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带着俩蠢兵,把他的大孙子给安全的救出来的,他一直在想,但想不到。

    直到刚才,他目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审讯大戏。

    轻轻摆手,他说“不急的,慢慢来”

    虽然他们三代还躺着,敌人来势汹猛,但贺致寰通过苏琳琅一招招反杀黎宪的手段,看出来了,这个孙媳不愧将门虎女,甘蔗冠军。

    她,可敌十万精兵。

    二十年卧薪尝胆的孙琳达连他的心腹都能策反,就肯定不止这么一招。

    但老爷子全没了昨夜的悲愤与绝望,反而,陡然间神清气爽

    他终于,能够安安稳稳的躺在这床上,而不必忧心如焚了。

    话说,贺致寰曾经被苏父救过,而且还在国营农场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在养伤期间,他听听苏父讲述过援朝战争中的惊心动魄。

    他曾经也像很多人一样,对大陆政府没有感情,还抱着深深的偏见,天平也倾向于英方,但因为苏父,他改变了观点,也才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声援回归。

    而现在,在人生旅程的终点,他要看这位的女儿替他一场漂亮的反击战。

    她慢慢打,他也保护体力,慢慢儿的看

    一通闹搞的老爷子血压飚高,医生得检查各项身体指标,重新配药,输液。

    苏琳琅早餐都没吃,但已经是中午了,喊来刘波,让他看自己的口味给她弄份饭来,冲了杯咖啡,她今天还有正事,遂打开老爷子的保险箱,先办事。

    不一会儿刘波端着午餐来了“阿嫂,饭来了,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苏琳琅说“帮我买个相机,我要用。”

    刘波打开柜子,从中翻出只相机来“这是大少的,也就是少奶奶您的。”

    又说

    “您每月有十万的零花钱,等要发的时候,我去帮您领来。”

    贺家还没分家,家里人都是拿零用钱的。

    孙琳达一月12万,许婉心10万,少爷们少一点,每月5万。

    苏琳琅刚来,还没领过,但现在她是贺家儿媳,每月也会有固定的十万块。

    到时候账房会专门送来的,她就有零用花销可以用了。

    刘波见识过阿嫂是怎么对阿荣哥的,当然不相信黎宪疯了,但他当然不会说,就是觉得阿嫂好猛,好威风,比大少爷还要威风,他简直看不够

    苏琳琅见有烧猪肉,尝了一块,不错,酥的掉渣。

    还有油麻鸡,她尝了一块,点头“你这饭打的不错。”

    刘波被夸,那叫一个开心,趁着她吃饭,说八卦“黎宪带来的胶囊还在检测分析,但我打听过化验科了,据说里面的成份是麻黄碱。”

    又说“听着就是普通的药,搞不懂黎董干嘛要给老太爷下那个。”

    苏琳琅一思索,说“麻。黄碱是高血压禁用药,老太爷有高血压,一旦两种药物同时服用,就会引起心肌梗死,而且因为不是毒药,尸检是检不出的。”

    刘波眨巴着愚蠢而清澈的大眼睛“不是毒药的话警方不会判他吧,怎么办”

    苏琳琅问“麦看护在干嘛”

    刘波说“当然是联络律师啦,还是经我爸提醒,她才发现她用的律师都是黎董的,我爸又帮她重新联络了一个,黎董都想杀人了,她当然要离婚的。”

    再叹息“但离婚就要分割财产,麦姨要损失一大笔钱的。”

    一个人的人生是需要自己来掌舵,做决断的。

    原来的麦德容可以天真,但涉及到生死,她就必须成长起来了。

    苏琳琅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她之所以捅黎宪几刀,就是为了栽赃他有精神问题,这样,麦德容就是他的监护人,可以打着上治疗的名义控制他,并盘清财产,把该转移的都转移掉。

    不过毕竟夫妻,她肯定没有婚前协议,真要离婚,就必须割让黎宪一部分。

    这也是下嫁扶贫的女性在离婚时,所不可避免的。

    但愿麦德容以心狠一点,尽可能多关黎宪几天,多转移点财产吧。

    当然,如果她再被黎宪的花言巧语蒙蔽,原谅他,苏琳琅也只会冷眼旁观。

    毕竟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别人干涉不了太多。

    听完刘波的八卦,苏琳琅也吃完饭了,安排他“备车,喊上许天玺。”

    刘波蠢蠢欲动“阿嫂,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阿嫂要出门,他是司机,当然会跟着。

    但他觉得除了开车外还可以干些别的事,总之,就想跟着阿嫂混。

    不过看到苏琳琅杀鸡似的眼神,他又赶忙闭嘴了。

    不一会儿许天玺来了,车也备好,乘上银刺,苏琳琅就出发了。

    她当然有重要的事要办,但做阿嫂的不必事事向手下言明,所以她只把相机给许天玺,让他替自己拍照。

    而她则是揣着贺朴廷的公文包,大摇大摆的进了贺家存着16亿的花旗银行。

    当然,她带着贺氏的支票,又是贺朴廷的夫人,银行自会热情接待。

    苏琳琅查了一下贺朴廷的个人账户,大惊喜

    她的阔少老公私人账户上有足足700万。

    虽然暂时没有花钱的地方,但苏琳琅头一回用支票,就先提了十万块。

    然后就返回车上,又回医院了。

    其实她很需要一些符合自己品位和风格的衣着,但毕竟丈夫还在昏迷中,她也不好去逛街,就只能先将就,穿刘管家买的那些粉粉绿绿的衣服。

    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小冰雁了,挺想的,晚上遂打了电话去,当然,说她阿哥一切都好,不日就会回家,也让她转告许婉心一声,让婆婆不致干着急。

    星际的苏琳琅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不过农场的爸爸给了她很多爱,原来的她不会表达,但现在的她会表达了,她拿冰雁当妹妹,听听她的声音都开心的。

    俩人聊了会儿,该挂电话了,苏琳琅想起件事“对了冰雁,二太太在家吗”

    小冰雁说“在,在呀,陪,陪二叔。”

    “你乖乖的,阿嫂下回还买荣哥的新唱片给你喔。”苏琳琅说。

    小冰雁果然乖“好耶”

    挂了电话,不一会儿,黄毛打来电话,要汇报这一天的情况。

    他的说法跟小冰雁的一样,据他说,蹲守了一天,但孙琳达没有出过门。

    “找个地方去睡觉,洗个澡,不然你太臭了,我不会再见你的。”苏琳琅说。

    黄毛立刻“是,阿嫂”

    话说,苏琳琅其实很佩服孙琳达的,也不得不说,她在港大没有白白进修。

    黎宪带来的药只是普通药品,只会催化贺致寰的病,让他速死。

    但就算贺家起诉,顶多也就罚个一两年,黎宪还不需要服刑,只需做公益即可。

    而孙琳达呢,一手推动了一桩谋杀案,但她却完美的,置身事外。

    饶是贺致寰想起诉她,既没有证据支撑,也无法指证。

    就可见孙琳达港城司法的熟捻了。

    不过那两枚小胶囊只是针对贺致寰的。

    而贺家真正能跟她争锋的人是贺朴廷,她对付贺朴廷,肯定也会有相应的手段。

    看黎宪当时的反应,他应该也不知道孙琳达要怎么对付贺朴廷。

    贺致寰让苏琳琅不要急,慢慢来,也是想看看,孙琳达还有什么手段要使。

    也罢,既然她沉得住气,不出门,那苏琳琅也就不着急了。

    反正有黄毛盯着,且看她下一步的动向吧。

    转眼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麦德容因为撇不下病人,就一

    直在打电话联络律师,盘自己的资产。

    黎宪则被关在一间用于保镖起居的宿舍里。

    伤口当然已经处理过了,而事情的走向,苏琳琅目前看来还挺满意的。

    黎宪当然不愿意被囚禁,眼睁睁看着老婆转移财产,于是就各种ua,贬低麦德容,说自己螵是因为麦德容不孕不育,还总耍大小姐脾气。

    还不停的说她没有为自己生孩子,就是她最大的原罪。

    麦德容也很委屈的,婆婆因为没孙子抱,整天给她摆脸子,黎宪的穷亲戚全要接济,是因为爱情她才一直在忍让,但现在,丈夫螵娼不说,竟然还想杀她

    她可是特级看护师,一天一夜的功夫,差点被黎宪骂到崩溃。

    不过毕竟豪门大小姐,麦德容的知识和眼界摆在那儿,一怒之下,她给黎宪打了一针安眠药,就把对方给打晕过去了。

    但麦德容自己也受了很大的打击,苏琳琅刚来的时候,她是个专业的,温柔的,干练的专业护理师,一夜之间她被头发白了一半,腰都佝偻了。

    话说,今天电视台出了快讯,说匪首阿强哥积极联络律师,明天将保释叶庆荣。

    但因为只是一条快讯,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苏琳琅当然看到了,而且她特别关注这件事,毕竟像阿霞和她妈妈那样的女性,在大陆穷就穷点,吃不饱,但是不会被生生打死,或者猥亵,强奸。

    但有阿强哥的匪帮,那群绑匪一日不除,小阿霞们,就要一日经受非人的苦难。

    她看到消息后立刻打了个电话给许天玺,让他把昨天拍的照片全部洗出来,并找一家熟悉的报社,看明天能不能加印一封特刊出来。

    许天玺是贺朴廷的秘书,自然就有其人脉,接到指令,就去办事去了。

    转眼就是第三天一早了。

    大清早的,贺致寰早早醒来了,指挥刘管家亲自替他刮脸穿衣,黄医师和德明的院长也一早就专门赶了来。

    梁月伶则把苏琳琅那套比较端庄的白色洋装烫好熨展,给她挂了出来。

    这是术后第三天,如果恢复的好,贺朴廷今早就该清醒了。

    他的大脑损伤大吗,语言功能恢复了吗,眼睛能看得见吗,全在今天揭晓。

    而阿强哥保释阿荣哥的消息,也是在今天一早,正式登上报纸版面的。

    当然,全港人早晨起床,吃早茶的时候,就从各个渠道都了解到了。

    贺致寰今天坐的是轮椅,由刘管家亲自将他推出来。

    要一同去看望大少,但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黄医师接过轮椅,就说“老太爷还没看报纸吧,听说叶庆荣今天就要被保释了。”

    院长也叹气明明他说好了要检举张华强的,怎么突然就又不检举了呢,张华强这才消停了几天,等叶庆荣出去,满港人又要睡不着觉了。”

    可不嘛,动不动飞车撞人,当街开枪,纵火行凶。

    就算不是富人,不担心被绑架,但万一被流弹打中也不行啊。

    这是大众。

    而在贺家,这个消息,就更要叫大家人心恍恍了。

    贺平安站了出来,说“少奶奶不要怕,我们会誓死保护你的。”

    保镖翁家明就在重症室门口,伸手就拎少奶奶,幸好苏琳琅早有防备,躲了。

    但是突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当然了,她是从匪窝救出贺朴廷的人,以阿强哥的脾气,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即便他不敢上太平山,但山下他来去自由。

    他又拥有那么多条ak,蹲守到她出门,悄悄来个狙击,她可就没命了。

    梁月伶就跟在苏琳琅身后,脱口而出少奶奶,你以后可不敢再随便出门了。”

    贺平安也说“少奶奶,这段时间您避避风头,尽量不要下山吧。”

    麦德容正在看护室里打盹,也惊的走了出来,问大家“叶庆荣真的会被保释吗,哪琳琅岂不是有麻烦了”

    贺致寰虽然嘴里没说,但也一样忧心。

    虽然孙媳亲口跟他说了,绑匪的事她能搞定。

    但保释的事已经登上报纸了,而据媒体消息,今天阿强哥就会亲自上警局,给阿荣哥赔情道歉,并接风洗尘,恭迎他回匪窝继续做二当家。

    猛虎眼看出笼,她做了什么,她能怎么办才能对付这种局面

    这时护士出来了,说“病人是醒着的,家属可以进去探望了。”

    虽然守的人多,但一次只能允许两个亲人进门。

    医生们先进去了,苏琳琅推着老爷子进了重症室的走廊,这才掏出一张支票放到他的膝盖上,并说“爷爷您先看看这个。”

    贺致寰捧起支票一看,是贺氏在花旗银行的现金支票,数额有整整三亿。

    但是,这张支票上又写着作废二字。

    也就是说,这是一张开具出来之后,又作废掉的支票,废票,是取不了钱的。

    再看抬头,支票付予人赫赫然写着叶庆荣的名字。

    贺致寰明白了,苏琳琅用贺氏的支票薄给叶庆荣开了一张三亿的现金支票,但是开完之后就作废掉了,当然也取不了钱。

    两人都穿着一次性防护服,也戴着口罩。苏琳琅凑近老爷子,又说“昨天天玺就跟香江夜报联络了,他们承诺会出一份加急刊,并在今天上市,天玺现在就在印刷厂盯着,一会儿报纸就会上市,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

    老爷子当然是人精,虽然因为病沉办不了事,但一看支票,再一听孙媳竟然还联络了报社,就知道事情已经被她办妥了。

    他拍着支票,终于嘶声说“干的好,就让他们,自相残杀”

    护士出来开门,苏琳琅就推着贺致寰进门了。

    贺朴廷应该早就醒来了,依然是半躺的姿态在床上,还是条纹的病号服。

    手腕脚腕上的纱布已经拆

    掉了,露出结了满满的疤的,伤口在外。

    因为开过脑,他额头上缠了一圈纱布,就更像个伤兵了。

    苏琳琅觉得他应该能看到,因为她推着轮椅才进门,他的眼睛立刻转了过来。

    这才是爷孙之间,在被劫后的第一次见面。

    劫后重逢

    老爷子手上还握着那张支票,望着孙子,再回头看一眼另一间房,无语哽噎。

    那一夜,据说有40架ak对着两辆车狂轰,平治车直接被射成筛子了。

    只有一个司机还有最后一口气,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据说他们最初想绑的是贺章,毕竟他才是贺氏董事局主席,只要拿到支票,他当场就可以签,拿到银行就能兑付出现金,绑了更方便。

    但关键时刻贺朴廷主动站出去,说服绑匪们绑了他。

    让绑匪换他爸回家筹钱。

    但当时他并不知道,绑匪不但要赎金,他们还勾结了贺家的内鬼,要杀人

    所以在绑到贺朴廷后,众匪齐齐开枪,就把剩下的人全杀了。

    不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乱枪打死,贺朴廷的心里得有多难受。

    但养虎为患,自二十年前就造就了这场注定的杀戳的贺致寰,此刻无颜以对孙子。

    要不是他妇人之仁,要不是他也被孙琳达给迷惑,贺朴廷父子,是不会遭受这场劫难的。

    孙子今日的苦,是他在二十年前就种下的。

    苏琳琅想推轮椅过去,但贺致寰却摆手,示意先不必。

    他老泪纵横,不想孙子看到自己的狼狈,要先平复一下心情。

    刚刚动完脑部手术,医生得检查贺朴廷的的恢复状况的。

    黄医师和院长边感慨着港城司法的混乱,警署的不作为,边看报告单。

    院长亲自摇铃,贺朴廷会巡声转头,辩别铃声的方向。

    不错,听力在。

    再以灯照瞳,因为眼部淤血淤的厉害,暂时还扑捉不到瞳仁的变化,黄医师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了,他抓上贺朴廷的手“朴廷,认得我吗”

    毕竟动了脑部手术,别动成个呆子可就麻烦了。

    还好,贺朴廷缓缓颌首。

    黄医师再伸两根手指“你再看看,这是几”

    一场大病让他瘦了不少,面色是那么的苍白,眼神也是那么的空洞,标致的面庞,精致的五官,他仿如一尊精美的雕塑。

    但好半天,他都没有答应,目光也不在那两根指头上。

    院长小声问黄医师“他是不是看不见”

    黄医师心里也是这样觉得的,但是,这怎么好跟老爷子说

    俩医生对视一眼,为难呐。

    不过贺致寰其实已经发现什么了,他问“黄医师,朴廷是不是看不见”

    黄医师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说“目前看来是的。”

    苏琳琅总觉得不应该,因为在她的视

    角,可以看到贺朴廷的眼睛是有神的,而且目光就落在贺致寰手中的那张废支票上。

    她觉得他不但能看见,而且应该对那张支票很好奇,或者说,他对匪绑诸人的命运很好奇。

    她心说难道他真的看不见吗,瞧着不像呀。

    俩医生在跟贺致寰交流,苏琳琅正好单独对着贺朴廷,她于是皱鼻子扮了鬼脸,来了句羊叫“咩”

    她的样子很可笑的,但男人面无表情,眼睛也一眨未眨的。

    苏琳琅还不服气,又呲着牙蹑步上前,双指猛然一竖,直戳贺朴廷的眼睛。

    但他眼睛依然一眨未眨,定定望着她。

    难道说她价值16亿的阔少老公真的瞎了,看不见了

    “朴廷”老爷子轻唤。

    这回贺朴廷很敏锐,头转向了老爷子“爷爷。”

    俩医生对视一眼,大惊喜呀,看来他只是瞎了,智力还是可以的,说话很清楚。

    他的口齿已经比三天前,苏琳琅见的时候要清晰多了。他又说了一个英文单词“hiie“

    他说的是黎宪,他的英文名就叫hiie。

    贺致寰深深点头“放心,爷爷知道。”

    不但知道了,黎宪也早就被控制住,打着麻药在保镖宿舍睡大觉呢。

    贺朴廷唇角微微抽颤着,缓缓往外吐了口气,垂下了眸子。

    也许他在回忆那不堪回首的一夜,也许,是在想那些凶残的绑匪们。

    贺致寰想起绑匪们来,连忙举起支票来,咳着,嘶喘着,说“他,他们”

    他很着急,但他太激动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就说不出话来。

    还好苏琳琅知道老爷子要说什么,想想贺朴廷,一个虽养尊处优,却极具商业眼光的阔少,在一夜间父死已瞎,变成现在这样,也很可怜的,她遂说“朴廷哥哥,爷爷想跟你说的是,张华强和叶庆荣从现在开始就会自相残杀,不死不休,所以您一定要安心养伤,尽快好起来。”

    张华强和叶庆荣自相残杀,不死不休

    腾的,贺朴廷的眸子里就有了神彩,他刷的回头,紧紧盯着她。

    院长和黄医师一听苏琳琅这话,也好奇了,明明报纸上说,张华强要亲自去迎叶庆荣出狱,怎么贺氏少奶奶却说他们会自相残杀

    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说,在七八十年代,港府电视机也才刚刚普及,视媒远不及纸媒更加发达。

    各种私人报社如雨后春笋般一茬茬的冒出来,或者连载小说,或者劲爆狗血,总之,为了拼新闻,拼销量,记者们可以抱着相机冲进社团的火拼现场拍特写,也可以潜伏在影视明星,政客们的床底下打小抄,还会不择手段拍女明星的走光照。

    火力全开,只为搞到新鲜热辣的,独家的一手猛料。

    当然了,能搞到大料,报社就办的红红火火,搞不到的就被市场无情淘汰。

    阿sir不敢闯的九龙城记者敢闯。

    政客富商的太太们雇私家侦探都找不到的老公,记者们知道他们在哪个女明星的香闺。

    而一旦有非常劲爆的,不同于别家的独家猛料,报社还会专门捂着,并在别的报纸全部上市之后再推出新鲜热辣的独家加刊,用来爆销量。

    当加刊被加急推出,投向市场,油墨的温度比刚出炉的肥彭蛋挞还要烫手。

    而只要消息够劲爆,报童只需喊一嗓子,立刻就会被市民们轰抢一空。

    今天就是,香江夜报紧急发行了加刊,正是跟别的报纸完全不一样的,独家猛料

    “号外号外,叶庆荣私下反水,狂揽3亿赎金”

    “贺少被绑,贺太3亿赎人,踢开张华强,叶庆荣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赎金支票史诗级大曝光,收支人正是叶庆荣”

    有人抢到一张报纸,还真是,不但有贺太专门赴银行的照片,竟然连支票的照片都有,虽然签名做了模糊处理,但有抬头,就是贺氏的支票。

    所以板上钉钉了吧,叶庆荣背着张华强收了贺家足足3个亿。

    话说,张华强应该马上就要到警署,要去迎接叶庆荣呢,他听说这个消息了吗

    说回医院。

    经过最终诊断,俩医生认为贺朴廷智力和听力都没有问题,行动能力还待查。

    视力,目前来看还没有恢复。

    简而言之就是手术动了,但眼睛还是瞎的,看不见

    这个打击于老爷子不可谓不大。

    孙琳达虎视耽耽,意欲夺权,他最得力的大孙子却瞎了,这可还行

    望着大孙子那双秀致,却锋芒劲显的眼眸,贺致寰颤声问“朴廷,你真的看不见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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