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林安安说到做到,立马就写信了。

    这次写信,依然是写给林常胜的,不过地址是在大院里面。所以实际上还是写给徐月英看的。

    林安安也不是每次都给林常胜写信,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次这点事情也实在不是大事,不必把林常胜搬出来。

    这次林安安要钱的名目也很正当。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了。已经不能吃粗粮了。每年二十元的养老费不足以买细粮吃。

    而且老人家年纪大了,这些年又因为生活清贫,营养不良。也该补充营养了。每个月总要喝几次肉汤。这些年爷爷奶奶也没让爸爸操什么心,现在也终于轮到爸爸表孝心的时候了,爸爸应该不会舍不得吧。也不用多,每个月五块钱就够了。

    先拿一年的过来吧。暂时这么吃着,要是身体好了,明年就不要了。之所以加上后面这句话,一来是减小要钱的难度,二来也不想真的帮老林家人要钱。他们得好处,对林安安自己可没好处。

    信的最后然后依然是老规矩,要求尽快回信。以及未免信件不能按时到达爸爸林常胜手里,所以她如果没有回信,就会给爸爸林常胜部队写信。

    其实这封信最重要的就是提起那一年二十块钱的事儿。

    徐月英不想让这事儿被林常胜知道,那就必须寄钱过来。林安安目的也就达到了。

    就算徐月英豁出去不受威胁,让林常胜知道这事儿。林常胜知道这事儿之后,依然得寄钱回来。因为这钱不是给别人的,是给他爹妈的。

    这个没责任心的人,好歹良心还在,这个钱,他是会给的。林安安已经从之前几次要东西要钱的结果看出来了。

    所以这才是林安安笃定自己能要到钱的缘故。

    反正徐月英咋样做,这钱都要得过来。

    而且林安安很肯定,徐月英不会让林常胜知道这事儿。有些事儿一旦妥协一次,这付出的成本增加了,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徐月英哪怕憋屈,她也只能咬牙继续拿。

    林安安不知道自己如何这么懂人性,但是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好像脑子里就知道一样。也许这是主人格渴望做到,给她这个副人格激发出来的天赋反正林安安目前为止,还没发现自己这个观念错误。

    信写完之后,第二天就让林长喜拿去寄出去。

    孙银花道,“安安,这真有用”

    “放心吧,回头你们就看到结果了。我经验足呢,哪次开口没要到”

    这可真是扎心了。这丫头每次都要到,自己这个当娘的第一次开口就没要到。只要到一些旧东西。还差点傻乎乎的就满足了。

    但她还是嘴硬道,“其实这次也寄了不少东西来,还给我寄了一身衣服呢。”

    林安安道,“这么快寄过来,肯定是旧的。而且还是我爸她丈母娘穿的旧衣服。奶哟,你儿子可是首长哟,人家徐老太太住在你儿子家穿新衣,你捡人家不要的旧衣服,哎哟虽

    然我那收音机也是旧的,可我拿去卖还能卖几百呢,你这啧啧”

    孙银花heihei

    林安安叹气,这说明还是养闺女好,闺女能给妈买新衣服。咱老林家男人没几个孝顺的。”

    林安安说完,就骑着自己的自行车,美滋滋的去上学了。

    林萍萍再次追了上去。

    她现在每天都这么追着林安安车子后,就盼着能够有一天顺利的坐上林安安的后座。

    院子里只留下孙老太,又开始抹眼泪了。

    别人的旧衣服她不嫌弃,她这辈子就没穿新衣服的命,一辈子都是穿破衣服,一层层的补丁。能穿旧衣服都算幸福了。闺女婆家那边有旧衣服也拿回来给她穿过,她也高兴。别人家想要这样的旧衣服还没有呢。这年头不光腚,能有件补丁少的衣服,那都要偷笑着当新衣服穿了。

    可是想到儿子赚那么多钱,却只给自己那么点钱。

    丈母娘跟着他们一起生活,吃好穿好的,她这个亲妈反而还穿人家旧衣服,这心里咋想就膈应。

    中午,林安安吃饭的时候,就问三叔林长喜。“信寄出去了吧。”

    “寄出去了。”

    林长喜说不出是啥心情,又气二嫂不拿自己当回事,又庆幸两老也没被多重视。然后又想着二嫂其实没把老林家全家人放心上,他心里又不舒坦了。

    林安安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具体啥心情,但是也没忘了刺他两下,“好羡慕老徐家人啊,可以经常见到我爸,去军区大院里面和他们见面,吃饭。哎我爸多少年没回来了。三叔,你说我爸现在是和徐家那边亲戚更亲,还是老家这边亲啊”

    林长喜就特别郁闷了。

    虽然他也知道二哥没回来的原因。经常帮着送报纸,听领导们谈话,他也知道这几年边境也不算太平,经常摩擦。这种时候,二哥作为部队领导也不可能回来探亲的。但是人家老徐家离得近,就不一样了,可以找上门啊。

    而且二嫂对她自己娘家亲戚,态度肯定就不一样吧。

    这一点从自己媳妇身上也可以看出来。媳妇朱小兰对他兄弟这边也就面子情,可是对待娘家姐妹那是很亲近的。小兰不让大嫂占一点便宜,但是愿意将东西送给娘家的姊妹。

    这么一想,林长喜整个人又心里怪怪的。他媳妇这样,是不是对他也不是很重视

    林长喜想得比较多,吃饭就没滋没味。

    林安安反而吃得快,吃完了之后就问,“三叔,我们公社有其他军属家庭吗”

    “啊,你问这个干啥”林长喜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

    林安安也没瞒着他,就把自己想写文章找题材的事儿说了。

    林长喜觉得林安安闲着没事儿干。

    文章是那么好写的写就写了,还准备去找素材。浪费时间。

    不过林长喜还是回答了,“肯定有啊,你爸被拉壮丁那会儿,可不止他一个被拉走

    ,整个县城一批一批的拉。离县城近的公社可拉走不少。咱公社离着远9,可也有人去公社办事。”

    其实那会儿二哥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他们队里本来比较偏,离着县城远,拉也拉不到他。可谁正好去县城换东西呢。那会儿公社也有同样倒霉的人被拉走。除了被拉走的,也有一腔热血,早早出门参军的。这事儿也是解放之后才知道的。因为在此之前,家里有谁参军了,都不敢往外说的,怕被白狗子报复。

    但是据他所知,全须全尾回来,还升官的只有他二哥,更多的是没回来,以及回来了也残疾的。想到那些家庭的状况,林长喜陡然又涌出了一些满足的感觉,好歹,他家里过得比很多人家强啊。

    这也是这些年,他们基本不找二哥伸手的缘故。因为家里日子和别人比起来,真的好太多了。他们心里觉得满足,也就没咋想伸手。讨好二哥,更多的是为了下一代。

    也只是安安这丫头闹了这么几次,才让他们看穿了许多事情。他们不伸手是一回事,可不舍得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对二哥才开始不满了。

    林安安不知道他内心想啥,只找林长喜打听军属家庭的情况。

    林长喜作为邮递员,常年在公社各个生产队跑,那自然是都很了解了。比林安安自己去打听都清楚。

    其实林安安本来想亲自上门去了解情况,然后征求别人的同意再写文章的。但是她想了一下,自己这文章不一定能起到效果,为了自己一篇文章,这样贸然上门提起别人的伤心事,就觉得不好。还不如直接问三叔,然后到时候用化名,自己改编一下,也就行了。故事本来就是需要进行加工才能刊登的。如果这篇文章幸运的可以刊登,那到时候再想其他的事儿。

    “这有啥好说的,有过得还成的,有些过得不好的。每一家的境况都不一样。”

    “那简单说说。”林长喜趁着中午也没啥事儿,就和自己这难缠的侄女唠嗑起来了。现在只要林安安不搞事儿,他就谢天谢地了。

    一个午休的时间,林安安就把这些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

    心中已经开始琢磨着用哪些素材了。

    下午放学后,林安安还在教室里多琢磨了一会儿大纲。

    因为太入迷了,倒是比平时晚放学了。

    回去的时候,天都开始蒙蒙黑了。

    马上就要十月了,秋天来了,天是要黑得早,想到到时候还得冒着冬天的风雪上学,林安安浑身打了个寒颤。

    一定要买一双皮靴,皮手套。要是买不着,就找首都要。反正全家人开口了,不差她一个。嗯,在这之前,先考个第一名再说。

    虽然孩子找爹妈要钱购买这些东西很正当,但是林安安还是想用成绩告诉他们,咱这么优秀,值得更好的。

    林安安觉得林常胜同志真的要偷笑。他啥也不管,春天洒下一颗种子,其他时间看也不用看,秋天收获满仓,不得偷笑

    林安安觉得自己野蛮生长得这么优秀,那必须得到

    更多好东西。

    就在林安安琢磨着该要哪些东西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像是骂人的声音,还有哭声。

    林安安耳朵一竖,调转车头朝着声音那边去。待看到情况之后,她将车一推,冲过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许涛几人正围着一个男生在动手呢,一只脚还踩在人家脑袋上面放狠话,人还在得瑟呢,突然就被人一脚踹飞了。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都挨了一脚。回头一看,就看到林安安这个杀神了。

    林安安满脸愤怒,“挺能啊,还敢打架。你们这是干啥”

    许涛几人顿时脸色一变。咋是这个夜叉,这会儿不是应该已经走了吗完了完了

    然后想到啥,又理直气壮起来,“这又不是学校,你管不着”

    林安安冷笑,“我只管你们,我可不管校内校外。反正就专门盯着你们了。咋样,不服气”

    听到林安安这猖狂的话,几人顿时气急,特别是许涛,恨不得冲过去和林安安打一架。

    “想打架是吗,来吧,上次在学校我都没下力气,这次重新来一次。说着从自己书包里面掏出了一根凳子腿。”她可每天都备着呢。身边有一群小瘪三,能不多做准备吗

    许涛几人顿时有些吓到了。

    林安安上次展现出来的武力值,那是真的厉害。他们当时真的就是还手都困难。

    也奇了怪了,就没见过这样打架的路数。

    被林安安武力值震慑得脑袋还有片刻的清醒的同时,他们又意识到了林安安的家庭。

    她啥都有,她家里条件好。她家里人疼她。

    意识到这一点,更是让几人不敢动手。他们平时欺负的,也是那些胆小怕事还没人护着的人。但是林安安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们选择呸了一口,直接走人。

    林安安本来想追上去揍一顿的,但是想到后续的安排,她就没追了。要把人送进去,可不能让他们有讹人的机会。

    这会儿就只剩下林安安和那个男同学。

    男同学脸上鼻青脸肿的,看到林安安的时候,他低着头,也没道谢,就准备走。

    林安安上前问,“同学,他们这不是第一次欺负你吧。你为啥不找我,我之前在学校说过的,他们欺负人,都可以找我。”

    男学生看了眼林安安,眼神特别复杂。“谢谢你,你别管我了。”

    林安安问,“为啥啊,我之前也说过,这事儿我会管。你如果被欺负了,可以和我说。”

    也许是林安安这热心的眼神惹到了他了,他突然眼睛红了,“你别管我了被打就被打了,反正也不会死。我欠学校的学费,要是许涛爸不让我读书了,我就没书读了”

    男学生说着擦了一把眼泪,“我想读书。把初中念完。”

    “我不是你,你有个首长爸爸撑腰,我没有。我爸去当兵没能回来,我不能让我妈操心。”越说,眼泪越多,袖口刚刚

    沾染了灰尘,这会儿混着眼泪,让整张脸更加狼狈了。

    林安安看他,个头比自己高,但是很瘦。他年纪看起来应该比自己大。读书应该比林安安晚。

    他爸也是当兵的。林安安从三叔给的那些信息里面,找到了一个差不多符合的人。

    孙回。

    他爸比林常胜还早一年被拉走,听三叔说,后来也是进了解放部队。只是没能回来。

    他家是烈士军属,可是当年牺牲的人家太多了。国家才建立十几年,前些年也一直在忙活,根本不可能管到每家。

    他跟着他妈一起生活,还要养老人,日子很困难。

    他们家也是队里的外来户,队里人也不是都欺负他们,但是总有那么几家欺软怕硬的人家,看人家孤儿寡妇的就好欺负,总会在平日里欺压一下人。为了争取自留地的位置,都能打一架。家里没有壮劳力的就要吃亏。

    林安安想到了主人格的处境,感同身受。她真诚道,“我知道你有难处,我也知道你不想让我管你。可是我还是得说,被欺负了就要学会反抗。不能任由着他们欺负。这事儿你不让我管,我也会管,这些垃圾一天不处理,总有下一个人被欺负,没完没了。”

    “而且就算没有我爸,我也不让他们欺负我。我会想办法反抗。因为我从哪里跌倒了,我就得从哪里爬起来。我要是不打回去,不反抗。以后我长大了想起来也会觉得遗憾。”

    “我不要求你和我一样的想法,毕竟咱们性格不一样,我只希望你不要被欺负了。就算不敢反抗,也要有大声喊出来的勇气。”

    林安安真的很担心这位同学也会被欺压得像她一样,衍生个什么人格出来了。霸凌这种事儿造成的伤害并不只是,还有精神。长期的被人欺压,那种精神的折磨,也很严重。

    见这个同学没说话,林安安就去推车,“我送你回去吧。”

    可能是太久没被人这么关心了,孙回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其实年纪不小了,十七岁了。再过两年都能说亲了。可他性格还是比较软弱。

    因为家里没啥亲人,所以都可以欺负他们家,他从小就知道要忍气吞声,不能够和人硬碰硬,因为压根打不过人家。

    别人家有大人,有兄弟,他就只有自己。他只能忍着。

    这次也是一样,只能忍着。

    可能是他哭得太伤心了,林安安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别扭的安慰他,“别哭,咱得让敌人哭。”

    孙回哽咽道,“咋让敌人哭,我打不过。他们还因为我爸是当兵的,所以才来打我的。”

    林安安听了这话,更气了,“你和我说说,打你几次了这次我非得不让他们好过”

    孙回道,“从上周开始,其实不止是我,还有其他人,家里都有人当兵。因为你爸是军人,他们打不了你,就打我们出气。每天要么放学的时候,要么上学的时候,就逮着哪个就打哪个。”

    林安安听了,气得咬牙。那群小畜

    生

    不过林安安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这明明是那群小瘪三太不是东西了。太猖狂了,无法无天了。简直不是人。

    “你等着,这事儿我来处理。以后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孙回已经哭完了,擦着眼泪,“你别管了,真的。我不想闹大了。我想读书。”

    哽咽了两下,“我妈就想我能够多认几个字,说就算以后被拉壮丁了,也多点保命的本事。你爸当初能回来,肯定是因为多认了几个字,要不然咋当干部了呢”

    林安安道,“你放心,你读书的事儿肯定没问题的。我可以保证。”实在不行,她找林常胜,就不信林常胜不管这事儿。

    “孙回同学,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但是这个事儿我管还是不管,你都要被打。所以我还是得管。这次不管,下次还有别人被打。而且他们气焰会越来越嚣张,以后干的事儿越来越坏。所以我这次一定要办他们的。如果你顾虑读书的事儿,这就不用担心了,读书肯定没问题的。”

    孙回没吭声。他毕竟没有林安安到勇气,也没有林安安的见识。他从小生活在落后的村子里,见到队长都紧张,更何况是社长呢许涛可是副社长儿子。

    林安安继续道,“我也知道你为啥忍。我过去和你一样,被人欺负就憋着,忍着。可后来结果是啥结果是我看到那些欺负我的人,我就害怕。我还躲着,藏着。就怕被他们看到,然后被欺负。不光是身体被人殴打,精神也被压着。你现在是不是也很怕他们。”

    孙回坐在后面没吭声,只是点点头。

    林安安虽然没看到,但是也能知道他的心情。因为主人格以前的经历和他差不多。不敢反抗,任打任骂。

    老实人心里难道真就没一点气性

    林安安道,“你想想,今天不反抗,明天不反抗。以后这事儿过去了,你长大了,再回忆这事儿的时候,能不憋屈吗而且你忍了这次,以后再遇到别的不公平的事儿,只会继续忍着。然后憋憋屈屈的过一辈子,你觉得这好受吗”

    孙回又开始抹眼泪了。他确实是从小被欺负长大的。

    林安安道,“所以啊,咱们要学会反抗。当然也不是硬碰硬。打不过咱就不打,咱学会借力。你要是信我,这次你就看着我咋整治他们的。如果我成功了,你以后也学着点,不要被人欺负了。”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些怨我,觉得我连累你了。”

    孙回

    “但是我和你说,我是不会认为这事儿怪我的,他们欺负我,难道我不该反抗错的不是我,错的是那些小畜生。我们其实都是受害者。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对付他们。”

    这话让孙回羞愧得脸红了,好在他脸上现在也看不出别的颜色了。

    他问道,“真的不会影响读书吗”

    “不会这是新社会了”林安安强调道。“你应该开眼看世界了,外面的世界是保护我们穷苦百姓的。谁敢欺负我们穷苦百姓,就是我们的敌人

    。”

    她倒是也能了解孙回的处境。他们这农村地方,好些还停留着过去的思想,没能彻底的改变。

    孙回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也没人教过他反抗。

    就和当初的主人格一样,啥也不懂,只知道忍着。因为除了忍着之外,真的不知道该咋办了。就很迷茫和绝望。

    后面的路程,孙回就一直沉默了,到了临近孙回居住的大队的位置,林安安才放下他。

    林安安将他放下后,就让他安心。啥事儿也别想了,明天她就去把这事儿办了,尽量不让他掺和进来。“孙回,你爸爸是英雄,他保护了别人,被他保护过的人也会保护你的。”

    孙回沉默的看她一眼,转身跑了。

    林安安看他进队了,就骑车离开了。

    她回来得比平时晚了,但是老林家的人只是看她一眼,也没问。只是等她进屋了,孙银花才过来,“安安啊,赶紧打开收音机听啊。”

    “今天没空。”林安安今天还真没时间,她得办别的事儿呢。而且就算有空,也不能这么听话。在老林家生活,就得一身反骨。

    孙银花顿时不高兴了,但是又欲言又止,不敢再多开口。歪着嘴就走了。

    林安安坐在房间里面,琢磨着明天该咋做。找老师告状

    林安安否定了。学校顶多就是一顿教训。

    找公社

    又是和上次一样道个歉了。万一许副社长想包庇儿子,也许还要提前威逼利诱搞破坏。

    林安安这次很生气,想闹大。校园霸凌是坏,有目的的欺负烈士子女,是坏上加坏简直畜生不如。需要社会的教育。

    而且许涛他们还是在校外欺负人的。这就不是学校内部的事情了。

    林既然如此,就要往大了闹,让任何人都不能搞大事化小那一套。

    说干就干,林安安先是撕了几张纸,然后每张纸写一个字。最后找了一根木板,又去厨房弄了饭米粒儿黏上去。

    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横幅。

    然后又开始写字。

    写许涛他们平日里的作风,写他们如何欺负人,如何被包庇。写他们如何有目的地挑着军属来欺负。

    闹是吧,大家就一起闹吧。看谁闹的场面大。

    第二天林安安起了个大早,早饭都没吃,把请假条给了刚起床的林萍萍,让林萍萍帮自己请假。

    “我心情不好,别搞事儿,老老实实把请假条给老师就成。”

    林萍萍

    她特别想大喊一声,心情不好关我啥事儿

    但是不敢,只能憋屈的同意了。心里想着,都要考试了,安安还请假。就这还想考大学做梦呢

    孙银花倒是看着林安安的背影嘀咕,“这丫头咋把以前的旧衣服穿起来了。”自从买了新衣服,以前那些破烂衣服,可没再穿过的。

    林安安没管她咋想的,骑着车就离开了。

    这会儿正是县城上班的时间

    。街上人来人往的,各单位门口也是不停有人往里走。

    林安安到了县政府门口,就把写的举报信往门口的大树上面一贴,然后举着木板横幅站在大门一侧。

    木板上贴着的几个大字就很显眼的面向大街上。

    字很大,很快就吸引人了。

    有人路过就停下来看一眼,看完之后,脸色一变。

    林安安也开始吆喝起来,“军属子女被欺凌,谁能主持公道”

    很快,县政府门口围了更多人。

    这年头极少能看什么热闹,一有点动静,对于人的吸引力是很大的。

    特别是林安安横幅上的内容,和喊出的话那更是挑动人的心尖尖。引发人心深处的沸点。

    建国才十几年,往日的战争还停留在很多人的脑海中。加上这几年也一直有一些动静,所以军人是很被人尊敬的。

    和他们扯上关系的事儿,那自然就吸引人。

    很快,这事儿就引发了正义之士的关注,“小姑娘,这事儿是真的吗”

    林安安道,“千真万确,我自己亲身经历,后来也是亲眼看到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因为有人包庇,谁也管不了屡教不改,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县城求助。”

    林安安这话,瞬间让围观的人气愤不已。

    县政府门口很快就热闹起来。

    这事儿终于惊动了里面的人,立马有人出来了解情况,搞清楚之后,赶紧跑进去报信。

    县长秘书小崔擦着额头的汗水,想让人处理,又担心引发更大的混乱。

    毕竟人家都说求告无门了,这要是直接把人赶走,岂不是真的应了这句话

    他赶紧擦着汗,去和自己领导汇报。

    “什么情况,大门口那边怎么闹哄哄的”严县长正在看早上的报纸,了解最新的情况,就听到混乱的声音,正好秘书进来了,他就问了一句。

    小崔尽量镇定,“县长,外面出了情况。”他赶紧把外面的事儿详细的和领导说了。

    听到这情况,严县长一把站起来,“怎么不早点汇报”

    然后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他心里可清楚,这事儿真的传开了,影响是多大。

    当然了,这种事情严县长也是第一次遇到。

    因为建国以来,还真的就没遇着这种跑门口来喊冤的。一般有啥事儿,下面大队就解决了,实在不行还有公社。县城单位也有专门的工会解决工人问题,谁会跑县政府大门口来闹

    这都啥年头了那小姑娘不会是胡闹吧。不会是小娃娃之间闹着玩打架,就跑来告状吧。真要是这么回事,那他可要好好教育这孩子。

    意识到这个事情的影响,虽然外面是个小女娃,严县长也亲自去了。

    这会儿外面的人已经知道了情况了。

    原来下面公社有个副社长的儿子仗着自己老子有本事,纠集了几个混账东西一起横行霸道,天天欺负人,

    现在还专门挑军人家属欺负了。尤其喜欢欺负没人撑腰的烈士子女。

    这事儿可真是挑动了大家的愤怒点。

    等严县长出来的时候,就有人帮着林安安喊话了。希望县领导能管管这事儿,不能让英雄流血还流泪。

    严县长看到外面的情况,就知道这事儿不能私下里处理。要不然就算只是孩子们之间小打小闹,回头也要被人误解。还不如现场问清楚了,回头大家自有判断。干脆就当着大家的面问林安安,“小同志,我是县里的县长。你这个问题我们很重视,你详细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林安安没急着说明情况,只是问道,“副社长的儿子,你们管得了吗”

    这话问得严县长心里一抖,这听着咋像旧社会的问题呢“当然能管”

    “真的欺凌人了,可以送少管所吗”林安安问,“还是仅仅道个歉,让人白白的被打了因为如果让他们逍遥法外,我实在是怕他们后续报复我。”

    严县长严肃道,“那得看具体情况了。”

    林安安道,“红安公社副社长儿子许涛,我不知道他从多少岁开始欺负人,但是进了中学开始,就是整个公社中学学生心中的噩梦,天天在学校里逮着人欺负。我爸在外面当兵,老家没人管我,他和我一个班,见我就打。快两年了,我忍了又忍。上次我反抗了一次,告去了公社,公社领导就让他道了个歉完事儿。可是现在他变本加厉了,他开始挑着军属打了,还挑着没人管的烈士子弟打,因为他们的爸爸不可能回来给他们讨回公道了我亲眼看到他们几个人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脚踩着那同学的脑袋上面。等我把那同学救出来的时候,那同学都不敢告状,他说如果告状就没法读书了,因为打人的是副社长的儿子。”

    “真是无法无天了”人群中有人气愤大喊

    “公社竟然没人管也太猖狂了”

    “这事儿得管啊没人管,咱就去举报”

    严县长满脸严肃,他也没想到是这个情况。这要是孩子之间的打闹,那还没什么,但是这种专门挑着打的行为就过分了,而且还拿出了自己当干部的爸当靠山这影响简直恶劣。性质太恶劣了。这要是闹出去,动静只怕不小。

    不过严县长还是很严谨,“小姑娘,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公社中学随时接受调查,那同学被打的脸现在还没消肿呢。身上都还有伤呢。不过他应该不敢说话怕被报复。所以到时候希望你们能保障他们的安全。最起码能读完书。”

    林安安越是这么说,围观的人越是愤怒。都这个地步了连安全都无法保证了连书都没法读了

    严县长立马表态,“这情况如果真实,我倒是看看还要怎么报复你放心,我现在立马就过去一趟。”

    然后招呼其他人,“大家都去上班吧,这事情到时候会进行通报的,都散了吧。不过在调查清楚之前,希望大家不要乱传。我们还是要严谨。不放过一个恶人,也不能随便冤枉人

    。”

    看热闹的人这才散去,只是很多人还在义愤填膺的议论。

    有些事儿就是这样,如果平时身边有谁被欺负了,可能大家也没这么生气。但是一件事情如果成为公众事件,你一言我一语的,那么情绪就会被带动起来了。也敢发声了。

    待人走了之后,严县长就请林安安进政府大院里面去等着,安排好了之后就带她去公社了解情况。

    不过他还是和林安安道,“小同志啊,这事情你该写信给我的。你看外面现在都在议论这事儿。这影响多不好你写信给我,我也会管的。”

    林安安道,“我怕了啊,我上次直接闹公社去了,也没啥大用啊。人家只道个歉,回头还专门欺负军属。我心里就害怕,怕你们和公社一样不管,回头人家又要报复其他军属。我一害怕,我就只能求广大的人民群众的帮助了。”

    严县长

    下面公社到底在干啥

    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

    严县长很生气,加上这次事情都传开了,要是不早点搞清楚情况,处理好并且进行通报,回头还不知道要被传成啥样呢。

    所以他安排车,亲自跑一趟。林安安也终于坐上了吉普车,她的自行车则是放车上了。

    林县长这才发现这穿着极其朴素的小姑娘,竟然还有自行车

    “你这”

    “我爸买的。我上工摔受伤了,没法干体力活,我爸给我买了代步的。”

    严县长可知道,这能买得起自行车的可不是一般家庭。特别是现在农村重男轻女很严重,更不会花钱给女孩子买车了。

    想到她也是军属,严县长就问了一句,“你爸叫什么名字。”

    林安安道,“林常胜。”

    严县长脑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想起这么个人来了,然后心里又是一咯噔。他倒不是怕了林常胜,毕竟大家各管各的,都不碍着谁。

    只是想到,一个部队领导的闺女在家里都能被人欺负,这说明情况不简单。

    这要是真的,那这公社乱到啥程度了

    这个上午对于公社来说很普通。大家都照常上班,干着平常的工作。

    领导们早上还开了个早会,准备为即将到来的秋收事业做好准备工作。

    每年秋收都是最忙的时候。

    特别是怕秋收之前赶上一场雨,抢收不及时,那可要浪费很多粮食的。秋收结束之后,也要赶紧的把公粮交上去。这样才能完成上级规定的任务。

    一辆吉普车经过了公社门前的大路,引起了关注。

    “是哪个领导来了”

    邱社长好奇的看了眼,然后猜测。

    “领导来了,咋不来公社,难道是为了私人事情”他心里嘀咕着,但是也没管。万一是为了私人事情,那自己岂不是多管闲事。

    这会儿严县长带着林安安直奔学校。

    谨慎考虑,严县长还是想先弄清楚情况再说,总不能别

    人说啥,他就直接去质问公社的人,那样太不负责任了。也会打击大家的自尊心。所以得弄清楚。

    严县长直接找了吴校长。

    吴校长看到严县长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是出了啥大事儿呢。这没听到通知说领导要来考察啊。

    严县长道,“我是听到林安安同学反馈,特地过来了解一些情况的。吴同志,请你把那个许涛的情况如实的汇报一遍,希望不要有任何隐瞒,县里对这个事情很严肃的。”

    吴校长心里一跳,这是闹去县里了

    他看向林安安,着实是没想到这么突然。上次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嘛

    但是他还是如实的将许涛在学校的情况说了一些,然后又把黄老师叫过来了。黄老师也觉得突然,他还纳闷林安安咋突然请假呢,现在才知道是去县里找县长了。不过这会儿也不好多问啥,只能如实反馈情况。

    严县长越听越生气,如果在平时,他听到这事儿也就是一群孩子打架闹事的事儿,不算大事儿。放学校批评教育就完事了。

    但是这事情现在被林安安一闹,成了干部子弟欺压军属和烈士家属的事情了。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这事情你们早该教育的,怎么闹成这样了”

    吴校长和黄老师也是满脸苦涩。他们确实是学校的,但是对于学生的管教确实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只能口头批评,打打手板心,然后通知家长。但是家长也不管的时候,那还真是没法儿。

    吴校长解释道,“这个情况我们也批评教育了,也和家长反馈了。最近确实也没在学校看到他们打架。”

    林安安道,“校长,他们确实没在学校打架了,现在开始在校外打了,还打得更凶了。而且还专挑军人的孩子打。”

    吴校长和黄老师脸色都变了。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个情况。

    还以为这些人真的上次被林安安教训老实了。

    “真是屡教不改啊”黄老师气愤不已。

    吴校长心情也是不好。

    上次都那样管教了,竟然还敢闹事,这些人真是没救了。

    严县长了解了情况了,又去看了孙回。

    孙回脸上昨天被打了,今天脸还是肿着的,看着特别可怜。

    严县长还特意看了他身上,都是被打的痕迹。那些人没轻没重的,你一拳我一脚,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

    孙回有些紧张,但是看到林安安了。知道这是林安安在帮他讨回公道。他心里又有点儿安心。甚至有点期待,真的能管吗

    林安安在边上道,“县长伯伯,这个事儿可不可以让他少掺和。尽量降低被打的这些人的存在感。回头让那群坏蛋知道是我多管事儿就成了。”

    林安安虽然不赞同这样忍气吞声,但是因为有主人格的经历,她很理解这些人的心情。

    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站出来的。不应该强迫他们。而且她管这事儿也不单是为了这个人,她就是看不惯许涛他们的行为。她愿意一个人承担这件事情。

    听到林安安的话,孙回眼泪出来了。他想到昨天回去,他妈抱着他哭。

    心里特别难受。

    他想反抗,也想保护他妈。保护这个家。

    “如果,如果我说明情况了,真的不会被报复吗能继续读书吗”他磕磕巴巴的问。

    严县长这会儿都动容了,他保证道,“当然能。我保证,谁要是敢再找你麻烦,我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孙回眼泪止不住的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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