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的青鸟果然迅速,不过傍晚时分,小青已衔着岐覆舟送回的信件,直飞入了别院寻找佘褚。
青鸾神鸟忽然降临在别院高台处,引得院中候选者一阵骚乱。
不少自人界而来,只听说过、甚至连画册都未见过的子弟忍不住围绕而上,又慑于青鸾威严而不敢擅近,只敢在高台前方广场仰望,为这奇景而兴奋私语。
詹文瑾刚从顾清笙处回来,便见人头攒动。
她在远处停住脚步,吩咐侍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侍女领命本要上前,然而她还未来得及走动,原本停在高台之上的青鸾陡然鸣叫了一声。
都说鸾鸟鸣声似昆仑玉碎,如今众人在场,亲耳听见青鸾清鸣,只觉言不及实。那声清脆地像是晨峰初旭名剑出鞘、又像是落日霞光珠落玉盘。
不少人瞧得如痴如醉。
詹氏的侍女更是指着青鸾叫道“小姐,是瑶君的青鸟”
詹文瑾自然听见了那声,也瞧见了日光下的青鸾。
穹苍天帝赠晏清青鸟时,她也在庚子学府,曾见过那三只青鸟衔来玉胜为晏清贺辰。
只是那时她坐得有些远,只能远远瞧见日光落在青鸟长羽上折射出的流光,还有那一声穿透云霄、似筝鸣兰泣的叫声。
侍女当日随她赴宴,自也听出了青鸾的叫声。
她遏不住兴奋,与詹文瑾道“小姐,瑶君的青鸟怎会在这儿难不成是瑶君也来别院了吗”
詹文瑾并不清楚。
从今日顾清笙与她的闲聊中看,晏清并没有要参与这次考校的打算。作为庚子学府唯一一位领着学府要职的学生,他替应君和处理着庚子学府绝大部分的府务。虽说这等大事,按理他应该出席,但是因他诸事繁多,顾清笙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舍不得他过多劳累,早就替他寻了个由头,免了他的事。
顾清笙的话自不会作假。
晏清忙于先前疏属山的事,无暇顾及此次擢选府生不假。既然如此,他的青鸟又为何会落在候选弟子的别院中呢
詹文瑾不明白。
侍女却想得简单。
她道“定是顾君与瑶君说了,请他来看你。除了大小姐,这别院还有其他值得瑶君关注的了吗”
詹文瑾没侍女想得那么浅薄。
她自持冷静道“我在瑶君那儿,尚谈不上名号。顾君也不会特意为我知会于他。”
侍女的畅想被詹文瑾一句打断,颇有不服,连声说“可顾君对小姐向来亲厚,更是破例为小姐指点。从这点来说,为小姐提前知会一声瑶君也不算什么吧。毕竟小姐日后也是要同瑶君共事的。”
这话让詹文瑾原本否定的心思变得不那么否定。
会是因为她吗
听说庚子学府此次大开府门,为的便是替瑶君分忧。他的身边常年只有北海聂氏,可用的府生寥寥近无,为了减轻他的
负担,应君和才开了这场擢选。
难不成晏清也觉得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就在詹文瑾沉思时,高台上的青鸟瞧见了詹文瑾,突然展翅飞来。
侍女见状高呼一声,即刻眉飞色舞道“小姐还说不是,青鸟不是向小姐而来了吗”
青鸾飞来的动静可不小。院内院外齐齐向詹文瑾去看来。
詹文瑾见那青鸟真是向自己而来,不由诧然、心中微动。
青鸟落地,先是朝着她跺了几圈,侍女更是兴奋不已。而后那青鸟又屈尊降贵地稍稍伸出了自己的翅膀沐浴在众人视线之下,詹文瑾不确定它的意思,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青鸟瞧着有些失望。
就在詹文瑾进退两难之际,一道自后方来的声音救了她。
“小青修士,你怎么在这儿瑶君正寻你呢。”
詹文瑾回头,便见占氏的郡主提着一篮水果正走回别院。
那青鸟见了她,即刻踱步回去,以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之后示意对方瞧她的脖子。
青鸾的羽毛长而密,她背对着詹文瑾,詹文瑾看不清。
佘褚倒是在看见系在她脖子上的线时,明白她为什么来别院了。
感情这位信使在得了岐覆舟的回应后,直接来寻她了,没回后山。也难怪晏清遍寻不见。
佘褚摸了摸她的羽毛,感慨道“该不会是岐覆舟贿赂了你,叫你先来找我吧”
小青玉石般的眼睛眨了眨,好像在夸佘褚聪明。
佘褚“”好家伙,还真是岐覆舟贿赂了。
既然岐覆舟诱导了青鸾先来找她,便说明他的回信里有重要答案。佘褚小心地从青鸾身上取下了锦囊,又检查了没有遗落,方才道“回信我收到了,多谢小青修士。还请早些回去吧,瑶君在寻你。”
晏清果然还是主人。
小青一听是晏清寻她,顿时也不在乎佘褚和詹文瑾了,她急匆匆展翅而行,掀起的风差点掀翻站在一旁的侍女。
青鸾消失了,别院内外发出此起彼伏地叹气声,原本聚集着的人群也就散了。
佘褚见詹文瑾还在原地,想了想,举起自己从后山带回的水果说“詹小姐,要用些果子吗”
詹文瑾的目光落在佘褚的篮中。
里头都是天帝山所产的灵果,大部分她刚刚才从顾清笙那儿见过。
“你与瑶君有旧。”詹文瑾移开目光,直视佘褚肯定道。
佘褚没想到詹文瑾目光这么毒,不过既然都是竞争对手,知道也只是早晚的事,没必要瞒着。
所以她坦荡荡地承认“确实有些私交。”
侍女闻言,克制不住道“那你岂不是在作弊”
一句既出,侍女方才意识到自己抢在了詹文瑾之前,顿时又缩了回去,不敢多言。
詹文瑾没有开口训斥侍女。
佘褚见状轻笑一声,她说“詹小姐倒
也不必此刻便视我为敌,府生的名额有三个呢。”
詹文瑾读懂了佘褚的意思,她缓缓收回视线,慢声道自然。各人有各人的门路,多一个朋友好过少一个敌人。”
“正是如此。”佘褚非常满意詹文瑾的敏锐,她顺便祸水东引了一下,“比起我,戎王世子不是更值得注意吗”
可惜这一句詹文瑾没有接话。
她向佘褚行了一平礼,而后告辞。
佘褚见她也没有要吃的水果的意思,耸了耸肩,提着篮子跟在她的身后,一同回了院子。
詹文瑾听进了她的话,没有要拿她当敌人的意思,她的侍女倒是一直对她怒目相视。
佘褚觉得有趣。
一个稳重持正的主人,一个气量狭小又短视的仆人。
这两人竟能组合在一起,长久不散,真是奇也怪哉。
回到屋中后,她放下水果,即刻打开了锦囊观看。
里面果然是一封加了灵封的信。除此之外,还附了一张生辰贴。
看见那生辰贴,佘褚已有不好的预感,当她运诀将这完好的灵封打开,展信一读,更觉无语。
岐覆舟在信中道
“有这事,问过了。浮玉不想在于俗世有太多瓜葛,她母亲已故,托你退婚。还有,考虑到事情意料之外的发展,我已经书信应君和,打算来这次的考校观礼。所以联络用具不寄了,免得晏清生疑,我亲自来。”
佘褚“”你亲自来帮我退婚吗
这身份意料之外的麻烦令人头痛。
晏清的到访更是麻烦。
自从佘褚说出那句“我敢做就不怕落人口舌”后,晏清似乎觉得也没必要遮掩他们认识这事。
他忙完诸事后,竟然在掌灯时分、大大方方地来了别院,在詹文瑾都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敲了佘褚的门。
佘褚“”我是不在乎名声的,你们庚子学府也不要名声了吗
佘褚开门,却没有让晏清进来。
她问“瑶君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晏清握着一只檀木小盒,也说得言简意赅“送药。”
佘褚“”
晏清道“我想过了,你与其用丹霄宫的,倒不如用庚子学府的。至少药堂能替你证明这些药仅是强身健体之用,不涉及修为能力,能帮你少些麻烦。”
佘褚看了那盒药,她没有接下的打算,婉拒道“多谢瑶君了,岐宫主其实已经寄给我一些了。”
晏清蹙眉“你可以不用。”
佘褚“”
她只好说“比赛那天岐宫主会来观礼,我总不好辜负他的好心。”
佘褚的原意只是想要晏清收回这突如其来的善心,却不想晏清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他看着佘褚古怪道“岐覆舟,他要来观礼”
佘褚颔首,她想了想,更进一步说“应该是来看我。他最知晓我的情况,大概是担心我在考校中会有意外。”
晏清淡声道“那岐宫主真是多虑了,庚子学府不至于处理不好这点小事。”
佘褚哈哈一笑“关心则乱嘛。”
晏清安静了一会儿,可他依然站在佘褚的门前,半点没有走开的意思。
詹文瑾那儿虽很守礼的关了门,但隔着一层薄薄的纱窗,佘褚还是能感受到从那儿飘来的视线。
佘褚“”
她见晏清一时半会是请不走了,只好暗示说“过会儿我打算去给王珑送点水果,瑶君不会也要一起吧”
晏清思考了一会儿,在佘褚的祈祷中欣然应答。
“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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