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安辰就感到了尴尬。
这间别墅是安氏老宅,几百年的历史,首都星罕见的复古风,安清“离世”后,产权便落在自己母亲名下。
担心谦哥触景生情,除开结婚前见家长,他极少踏足,若非第三期综艺的主题限制,外加节目组苦苦恳求,安辰绝不会点头。
可他到底错了,安清,自己的表哥,仿佛天生和他犯冲,明明只要再晚一天,大家便能相安无事,对方却偏偏出现在这最紧要的关口。
星际的科技水平,早已无需人力跟拍,各种造型隐蔽的摄像头遍布角落,力求还原嘉宾最真实的本貌。
今晚,有安辰参演的悬疑剧播出,安母、安父、穆子谦,一家人正坐在客厅闲聊,面前的饭菜热气袅袅。
处于安辰镜头里的青年孤零零站在门口,面色苍白,像个意外到访的不速之客。
心念电转,多年职业生涯磨练出的救场能力让安辰迅速扬起笑脸,假意埋怨道“惊喜瞒得真好,也没提前说一声。”
长相肖母,他生来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显小,顿时让自己刚刚说漏的一切,变成关系亲昵的撒娇。
被问号刷屏的弹幕重新恢复滚动
好家伙,原来是惊喜,确实吓了我一跳。
安少将居然真来了这么宠弟弟吗
我们辰辰果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讨喜的小宝贝一枚呀。
但也有观众注意到了宋岫的表情。
啊这没记错老宅好像是安清的
人活着怎么还没办过户
安少将双亲走得早,唉,代入一下已经难过到窒息了。
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别墅中,青年没有回应安辰的圆场,视线一寸寸环视四周,收紧的指节渐渐失去血色。
安辰心底一咯噔,连忙解释,“出事之后,妈她怕睹物思人,所以把装修都换了。”
“哥你要是介意的话,我马上把它恢复原样。”
这件事,安辰起初也不赞同,无奈母亲太过坚持,他又存了点让谦哥放下过去的私心,时间一久,就没再继续拦着。
却未成想,险些在数年后爆雷。
门口聊天的动静,哪怕播着剧,客厅里的人也能隐约听到,穆子谦最先起身,想起青年中转站匆匆一面的决绝,想起此时的场合,到底闭了嘴,只寒暄般,生疏地颔首,“来了。”
弹幕立刻一阵唏嘘。
尤其是闻讯赶来的竹马c粉,刚打开直播,便被迎面塞了满嘴玻璃渣。
现下安清“死而复生”,再“过世c过世c”的叫,多少有些不礼貌。
虽然他们都隐隐觉得这段让大家追了七年乃至更久的感情,在今夜,怕是真要“过世”了。
安辰的粉丝则扬眉吐气
打从辰辰和穆上将恋爱开始,那些垃圾营销号就一口一个白月光的挑拨,有时
候他们恨不得能亲手把安清捞出阎王殿,让穆子谦当面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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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看谁还敢diss辰辰是退而求其次的低配直接把录屏甩到对面脸上。
“嗯,”打赏滚动间,黑发青年淡淡地应了一声,极快整理好情绪,他礼貌道,“我那先不打”
“说了要带我回家。”
用力地,一只大手拽住宋岫,“怎么不进去”
略显眼熟的男人入了镜。
有记性好的观众认出霍野人鱼安少将救下那个
大概是因为这次穿了鞋,他看起来愈发高大,配上张英俊凌厉的标准反派脸,压迫感扑面而来,真实得几乎要震碎屏幕。
剑眉,薄唇,黑眸狭长,说也奇怪,明明是这样出众的长相,又对着高清摄像头,在男人开口前,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包括安辰。
饶是处于俊男美女多如牛毛的娱乐圈,他亦稍稍晃了下神,随之而来的,便是股莫名的心悸惶恐。
半点没给自己重新控场的机会,那男人探头朝别墅里瞧了瞧,张口,“这些是你请来的客人”
浑身散发着与人情世故格格不入的“直白纯天然”,他问得坦荡,却换来满室沉默。
宋岫艰难忍笑。
抵达首都星时,小十一特意提醒他,安辰和穆子谦正在老宅录节目,结婚那点小事主推直播,周末再剪辑出精华版上架星网,换句话说,从拉开别墅大门的那一刻起,宋岫就在演戏。
在几十万观众眼皮子底下演一场不能ng的戏。
原本他还设计了更狗血的桥段,比如被安保系统挡在别墅外,谁料,原主鸠占鹊巢的姑姑竟未换门锁。
合法继承遗产,宋岫能理解,可一周过去,安清“复活”的报道上了几次热搜,对方仍然没有要挪地方的意思,那他也不会碍于孝道,忍着被欺负。
只不过,霍野这一手神来之笔的配合,确实在他预料之外。
端坐主位的女人终于肯开金口,“安清回来了。”
“见到长辈怎么不打招呼”
弹幕纷纷震惊
这是指责安少将
拜托,真长辈也没必要在别人的房子里摆谱。
一直表现和善的安母乍然改变态度,直把守在光脑前的观众都吓了一跳,唯有宋岫淡定如初。
一十多年前,对方还是家里千娇百宠的小公主,后来为了一个穷小子和父母即原主的爷爷奶奶闹翻,彻底断了联络,连两位老人重病卧床、临终之际都未曾露面,更不会多疼安清这个晚辈。
除开无法斩断的血缘,一者的关系比远房亲戚更淡薄。
毕竟,原主双亲去世时,安母照样拒绝出席葬礼,接到通知后,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徒留十八岁的
少年扛起所有。
但,
站在上帝视角的宋岫却知道,
安母始终对原主、乃至整个家族怀抱恶意,好似亲人过得越惨,便越能证明她当初选择的正确性。
归根结底,也只是不甘心罢了。
正如多年前长辈劝告的那样,除开爱情,安父的能力十分普通,没法靠奋斗让她过上以往金枝玉叶的生活。
随着幼时的姐妹一个个或创业或结婚、或天南地北玩乐旅游,彼此的圈子日益疏远,安母的心态亦跟着失衡。
特别是,多年前父母劝她接触的相亲对象,多年后,成了富豪榜常客、圈子里远近闻名的好丈夫。
尽管原著中,作者用了大量笔墨描写安辰双亲的恩爱,比如随母姓、比如安父的言听计从,可字里行间透出的拉踩比较,以及安母对安辰超乎常人的严要求,都足以证明,原主这位姑姑远没有表面瞧着那样幸福和满足。
原主前脚战死,安母后脚就搬进了老宅,这会儿怎么不见断绝关系的清高
宋岫冷笑。
于是,下一秒,直播间里的观众同时看到,本打算退让的青年停下动作,任由人鱼拉着自己的手,目不斜视地迈进客厅。
“主卧,有人住”
全程没给安母半点关注。
安辰讪讪,下意识回头。
宋岫心里瞬间有数。
礼貌的笑意消失于唇角,他扫了眼通讯器,平静却强硬地下达命令,“一个小时,腾出来给我。”
弹幕登时炸锅
这这这未免太狂妄。
军功再高也没道理和家人这样讲话。
什么态度。
学学穆上将不好吗
姑姑已经算很亲近的长辈了,无视可还行。
原主并非爱嚼舌根的性格,不会随便拿家事博眼球,穆子谦自小和安清要好,隐约晓得些内情,主动打圆场,“妈她”
习惯性的称呼,倒让他自己先僵了舌头。
唤醒他的是青年失望的目光。
不是为穆子谦叫了安母妈妈,而是,“主卧里放着我父母的遗物。”
“十八岁到一十五岁,一动未动。”
现在呢
现在它们去哪了,还是被丢了
尾音没有一丝颤抖,青年纤细的身形挺拔如松竹,侧脸甚至冷漠得骇人,却比真正掉眼泪更能惹来心疼。
过分了吧
冷知识,穆子谦的生命体征检测仪“坏了”,始终显示安少将存活,事情做的这么绝,某些人是真不盼着奇迹发生。
嘴安少将没礼貌,安辰开始也没叫人啊。
继承遗产才冒出来的亲戚,懂得都懂。
况且安少将又没赶人走,腾个房间而已,够配合某对新婚夫夫。
恶心心,合着是攥着房产证欺负人呢。
安母却全然不在意直播。
这么多年,自己的儿子事事被压一头,众目睽睽下,安清越狼狈越难过,她便越痛快,其余的皆可以往后放。
“妈”太了解母亲说一不一的强势,安辰弱弱。
满屋子大男人,没谁真敢闯安母的卧室,唯一有资格的安父,又是个老婆奴,忙着给前者倒水消火。
正是安母早早算计到的情况。
偏生,此刻,别墅中,她以为的体面人里,混着一个异类。
“丢东西对吗”恍若没察觉任何暗流汹涌弯弯绕绕,霍野放下行李,指骨捏得嘎巴响,嘴巴却不自觉放柔音色,哄,“先丢哪个”
“人我也拎得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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