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阳】炙人蛊13

小说:饿骨轮回[无限] 作者:晒豆酱
    “吃吃吃,这个少爷必定爱吃。”元墨像得了什么宝贝,兴奋地捧着跑了。钟言洗净双手,走出厨房,来到了小院里。家仆们见到他也就是点个头,打个招呼就算过了,虽然没人拦着他进来,可也不是很敬重。

    好在,也无人管他四处闲逛。

    钟言吸了吸气,凶恶阴毒的气味就在这厨房不散,蛊人和皮身人必定就躲在这里头。他慢慢地走着,视线时不时落在那些古怪的门上,走了一会儿就觉出不对来,这里头的风水也出了大问题。

    真叫人想不通,秦守业的宅子必定是请过风水师,厨房的风水按照“八宅派”来,分成了东四宅和西四宅,眼前这一片全部都是东西宅,也就是坐东朝西的东三宫、坐东南朝西北的东四宫、坐南朝北的东九宫以及坐北朝南的东一宫。

    东四宅的主宅大门、睡房门、厨房门绝对不可开在西、西南、西北、东北,否则便是大凶。可眼前有个小院子,里头的宅门全部开错了方向。不是一扇门错了,是所有门都错了。

    钟言走向那片诡异的院落,只觉得周围骤然冷了,阳光照在身上都没了温度。

    “乾坤艮兑四宅同,东四卦爻不可逢。误将它象混一屋,家破人亡祸必重。”钟言叨叨着,走进了这个小院,仿佛走入了另外一个境界里。方才还热闹的后厨和他再不相干,这里只有一片死寂。

    正对着他的那间屋关着门,隔着门缝,钟言看到里头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旁边还有一口井,隔着这么远,钟言闻出了飘出的死尸味儿。

    再往前踏一步,身边更冷了。

    这样不利的风水,恐怕将全城人家翻遍了都找不出几家来,可竟然在秦宅里明目张胆。那死尸的味儿还不算太臭,像是刚杀了什么东西,再放几个时辰必定藏不住,要招来蝇虫。

    这就怪了,这个小院究竟是谁盖的怎么盖的

    恐怕这两个问题背后的答案就是苦心积虑坑害秦翎一生的罪魁祸首。钟言再近了一步,想要从门缝看清里头那人究竟是谁。

    那人就站在屋里一动不动,犹如一道门神,光影像是在他们周围消失了,隔开了院落外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是人,这院里的都是鬼。

    一片嫩绿的树叶飘落下来,刚好在脚边,钟言没再往前,忽然间停住了,好似已经看到了屋里那张面孔的笑容。

    “时辰不对。”但他丢下一句转身走了,如果想要破局,有时候时辰也是关键,就和北方的马仙异曲同工,时辰不到,你搬不动它。现在显然还没到火候。

    在秦翎的院子门口,那只大公鸡仍旧扑腾着翅膀要进来,每次都被小翠拦住。最后没办法了,小翠一把抓住它的双翅,塞进了竹笼。

    “真奇怪,叫了这些天,到底怎么回事又没有人要宰杀它,它好好镇宅,养它到老呢。”小翠一边扫着地上的竹叶一边嘀咕,不知从哪里爬出一条一丈长的红色大蜈蚣来,吓了她一跳。这一幕刚好被送饭回来的元墨

    看到,他心里自然知晓,别说是潮湿土地里的虫子,变成纸人之后,他听见鸡鸣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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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鸣声秦翎也听见了,只是他眼前仍旧漆黑一片。从前他还能到院里去看看竹子,现在只能坐在轮子椅上,伸手摸一摸窗棂的雕刻,梅兰竹菊,这都是他喜欢的。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急匆匆地过来,还没跑到面前就听到元墨的声音。

    “少爷,少爷”元墨生怕手里的饭菜凉了,飞快地跑着,“吃饭了”

    秦翎低下了头,手也垂了下来。

    “您好歹吃一些,一会儿还要喝茶呢。”元墨生怕耽误了他的药。

    “不吃。”秦翎摇了摇头,他原本以为绝食而亡肯定十分惨烈,没想到真的不饿。原来人只要一心求死,就不会死不成。

    “您尝尝,这不一样。”元墨将饭菜放在书案上,“是大少奶奶给您做的。”

    秦翎的脑袋稍稍抬起一些来,盲了的眼睛看向那边。“她她又去厨房了张开有没有难为她”

    “张开昨夜回家奔丧去了,他不在。这都是少奶奶亲手给您做的,要我说,她心里有您,她就是口冷心热罢了,说话总是惹您发怒,可见不得您受苦啊,她心软。”元墨赶快推着轮子椅过去,“您尝尝。”

    虽然看不见,可秦翎还是闻见了香味,想来是十分清淡的饭菜。“我不吃,都赏你们了。”

    “少爷”元墨犯了难。

    “别为了我难受,咳咳。”秦翎已经心里有数,“我这个身子撑不了几天,最多三四日,到时候我就真正解脱了,干干净净地走。”

    “可这些都是少奶奶亲手做的啊。”元墨又想哭了。

    秦翎还是摇了摇头“以后别让她再做,白费力气罢了,我只想求个解脱。这些年真是太累太苦,我不想重头再来。”

    “您解脱了,我和少奶奶怎么办”元墨是拼了命地想,一时间口不择言,“少奶奶那么好,您怎么忍心她守寡说句心里话,大家伙都知道她是咱们秦家买来的,真寡了,秦家不一定留她,必要赶出去呢。您才是她往后的路。”

    放在平日,“守寡”这词绝对是大忌讳,元墨从不敢想少爷离世。可眼瞧着他的身子一日一日变坏,想来那一天也不远了。

    “守寡”秦翎沉默许久,久到再也不开口似的,“我写过休书,她不必为了我守寡戴孝。她现在走,我给她置办的东西也能一起带走,保她往后衣食无忧,若等我死了再走,没有我发话,那些东西恐怕就要留下了。况且如今我这样子,她和嫁一个死人有什么分别咳我曾想过,若我没病没灾,不管娶了谁家的女儿,必定要护她周全,凡事都挡在她的前头,做一对琴瑟调和、相濡以沫的夫妻可我没有法子好起来。饭菜都撤了吧,你和小翠吃,别为了我难受。”

    元墨猛地擦了一把眼睛,强笑着说“这菜做得可漂亮了,您吃完

    一定会好起来,少奶奶说过,没准儿你吃完了还能复明呢,我给您讲讲这菜什么样”

    木托盘里的小盅冒着热气,元墨认真至极“这一碗是蝴蝶燕窝,蛋泡焖熟做的蝴蝶,竹签子一点一点挑出的形状,看着又嫩又滑。下面是冰糖燕窝,吃了润肺养生。另外一道是金鱼蛋饺,蛋皮裹着的是猪肉馅儿,这汤没用老母鸡,用火腿吊的,乍一眼简直就是水里游着的小鱼,活灵活现。”

    秦翎原本不理会,可经过元墨这样一说,那画面仿佛就在眼前,他又能看见了。

    “她亲手做的这些”不知不觉间,秦翎没有落点的目光落到了书案上。

    “是,亲手做的就是挑燕窝这事我有插手,少奶奶一个人操劳,真忙不过来,那口大锅她一只手拎得动,天生神力。”元墨赶紧将蝴蝶燕窝羹捧过去,“您尝尝,少奶奶还说,您吃着喜欢她还做。”

    “这话必然不是她说的,她要说,也是骂若是我糟蹋她的粮食和心意就回来收拾我。”秦翎一不小心就笑了,眉眼一动,露出一个求死之人脸上绝对看不着的笑,分明对世间还有眷恋,“咳咳想必也不会好吃,毕竟她那样凶。”

    这话就是要吃了,元墨端着再近近。“尝一口吧,说不定好吃呢。”

    “那看在她亲手下厨的缘故,我随意尝尝。”秦翎伸出手,接了元墨塞过来的小勺。他这些年只吃药,舌头都苦坏了,吃饭也就是进一些无味的药膳和补品。后厨掌勺的柳妈妈尽心尽力,但他从未听过什么蝴蝶燕窝、金鱼蛋饺,跟别说入口。

    香软的蛋泡滑入口中,温温的,舌头一碰它就碎掉了,润着冰糖的清甜。还没等反应过来,燕窝也滑入喉咙,甜味刺激食欲,秦翎竟然听到肚子咕叽了一声。

    想不到,他竟然也有这一天,不躲着吃药了,还可以吃一口佳肴。

    “您再尝尝蛋饺。”元墨笑了,哄着,“给您尝个小金鱼。”

    “胡闹,这金鱼必定做得不真。”秦翎又笑了,想着那人下厨的样子,一定是板着面孔,嘴里骂着自己麻烦。蛋饺十分精小,刚好够他一口一个,秦翎一时间咬住了,竟然不舍得嚼碎。真想不到,还有人为了自己一顿饭费心张罗。

    咽下之后,秦翎回味许久,忽然问“我昨夜里,是不是对她发脾气太狠了”

    “这”元墨不敢说。

    “她有没有和你埋怨什么”秦翎紧张起来。

    “倒是没有。”元墨摸着良心说,“说来也奇怪,我从没听少奶奶埋怨您。”

    “我也不是非要发脾气,她总乱碰我,动手也太鲁莽了。”秦翎将勺子握在手中,“她会不会生我的气”

    元墨一时想不出怎么应答。

    “你说,我是不是得和她赔个不是或者”秦翎显然陷入了百般纠结,“别人家成亲之后,都是怎么哄人的”

    “这我不清楚啊。”元墨只想大倒苦水,自己才十岁出头,不可能明白这里头的事,“现下家里头成亲

    的就您一位,

    我也没处看,

    要是二少爷三少爷也成亲了,我好歹能偷看几眼,给您学回来。”

    “小泠还小呢,估计还要等两三年,二弟他倒是快了。”秦翎算着岁数,其实秦烁也早该成亲了,是自己这个长子因病搁置,他不能在自己前头。

    元墨这时瞄着了砚台和毛笔,忽然灵光闪现“有法子了”

    “你说。”秦翎听着。

    “少奶奶不戴戒指也不摇扇,也不讲究金钗玉钗,可我看她很喜欢您的笔墨,要不您找份文房四宝送她,说不定成。”元墨十分笃定,他可是看到少奶奶没少往袖子里藏。

    “是我粗心,都不知道她喜欢这些。她从小过得不好,爹娘苛待,饭都吃不饱,更别说读书识字了,那日我不该笑话她。”秦翎指了下书阁,“你去翻些我练字用的字帖,让她往后拓写用吧。”

    “是。”元墨露出一个放心的笑。

    这顿饭吃得很慢,等元墨再次见到钟言已经过了晌午。外头的烈日照得晃眼,他赶紧跑过去“少奶奶当真是神仙菩萨,少爷他吃了不少”

    “我可不是神仙菩萨,这点手艺连我娘亲的一半都不如呢,说我是地下阎王还差不多。”钟言没说慌,往屋里瞧一瞧,“他现下干什么呢”

    “刚才说心口热,喝了消梨饮就睡下了。”元墨回答。

    “那好,让他睡着,补补精神体力,咱们办咱们的。”钟言将元墨拉过来,“你去宅子里打听打听,今日都少了什么人,后厨杀了什么牲畜,打听好了赶紧回来。”

    “是。”元墨说完就跑了出去,钟言在院中等着他,无事可做,慢慢走向了那几棵梨树。

    梨树的年头不短,说不定岁数和秦翎一般大。昨日那皮身人伪装自己,究竟和秦翎说了些什么交心话呢钟言想不出来。

    不一会儿,元墨回来了“问清楚了问清楚了,后厨今日没宰杀牲畜,买了现成的鸡鸭牛羊。就是看门的狗少了一条,清晨还有人看见呢,这会儿就没了。”

    “狗”钟言若有所思,“那狗是不是白色的”

    “您怎么知道”元墨不解,未卜先知,这就是神仙菩萨吧

    “我说我掐指算出来的,你信不信”钟言一笑,看了看头顶的日头,“下午这院里恐怕有大事发生,你好好看着吧。”

    元墨更不解了,但还是选择相信。果不其然,下午刚到申时天色就起了变化,日头被整片的乌云盖住,风又刮了起来,像是又要暴雨一场。

    风吹得窗棂咣咣乱撞,钟言算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整好了衣衫,拿着一把全红的纸伞离开秦翎的院落。地面积了不少雨水,奇怪的是头顶的乌云并没有落下一滴,他轻手轻脚地绕着水走,避开了家仆,重新走回了风水逆转的东四宅。

    刚迈入一步,头顶的云彩像是直接暗了一层,黑压压地压在四方小院上头。门上还贴着门神,像是凶神恶煞地怒视世间一切邪祟。

    门神在,正邪离。这句就是说给鬼、仙听

    的,

    ,

    不是人的一概拦在外头。钟言是半人半鬼,所以不是很怕这个,但还是尊重地将红伞打开了,站在原地暂时按兵不动。

    正对着他的那扇门半敞着,尽管风大,可是门板纹丝不动。现在正值盛夏,哪怕是雨前风也不该有刺骨的寒意,可是这会儿一阵阵阴风扑面,犹如寒冬,显然都是从那扇门里吹出来的。

    钟言低了低头,看到衣角随着这阵阵的阴风而动,这才准备动。风吹着他了,这风水还有活路,如果连风都吹不出来,他今日便不进去。

    面前的那扇门仍旧未动,上回是隔着门看,现下已经看清了里面那人的面貌,正是后厨的总管事张开,木桩一样站在里头。钟言将红伞转了两下,明明还没有下雨,可是红伞上头已经有了湿痕。随后他吸了吸气,就这样开着伞,朝那屋走去。

    越往里头走,周围越潮湿。

    张开根本没有防备的样子,明显就是等着钟言来。门槛设得极高,正屋的门板上又贴着两张门神,钟言用红伞挡住自己,这才迈了进去。

    世间唯有红色能遮住门神的眼。

    不料刚迈进去一脚,泼天的狗血从头顶灌下,尽管钟言用红伞挡着头顶,可月牙白的衣衫还是染红大半。狗血在他的衣衫上蔓延,所过之处无一幸免开始冒烟,像是要烧到他的骨头里去。

    钟言仿佛没想到这把红伞竟然挡不住这盆血,惊慌之下扯掉了衣袖,可是碰到狗血的地方已经烧掉了一层皮。忽然,耳边一阵风吹过,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张开的脸,那人擦肩而过,一步飞出了屋门。

    屋门咣当关上,门上全部都是缠着足金的丝线,钟言倒在一片血泊里,顾不上解金线的困局,胡乱地撕扯着烧起来的衣服。

    屋外仍旧是乌云密布,可是滴雨未落。

    秦翎仍旧坐着轮子椅,病恹恹地听着外头的风声。“翠儿,外头下雨了吗”

    “还没有呢。”小翠回答。

    “哦。”秦翎点了下头,再次将脸往窗外的方向转转,听着时快时慢的风,“她又去宅子里逛了”

    不用挑明了是谁,这院里能随意出入闲逛的人也只有她了。秦翎咬着牙关,明知道要下暴雨还出去,一会儿来个滂沱而下,浇她一身才好。

    “让元墨给外头点灯吧,要不看不清楚路。”可他又吩咐小翠,“你推我去外面坐坐吧,趁着没下雨,我去看看我的梨树。”

    脚步声缓慢地过来,轮子椅咯吱咯吱响动,秦翎坐在上头被推了出来,吹到了外头自然的风。十几步的路,若是能看见一定走得动,现在只能靠别人。他不禁叹气,可是闻到梨香又忍不住欢喜“今年的消梨结得不多,翠儿你数数,还剩下多少个”

    “有十二个呢。”小翠认真地数完了。

    “只剩下十二个了”秦翎好似心疼了,“想来我喝的消梨饮用了不少吧。”

    这些梨树年年结果,今年结的最少,就如同自己为数不多的日子。仿佛它们也明白什么叫“人死如

    树亡”,打算陪自己一起去了。

    “扶我起来吧。”想到这里,秦翎抬起了一只手。小翠赶紧去扶“少爷您要干什么”

    “没事,我站起来走走。”秦翎笑了笑,“你去屋里和元墨说,给我找个干净的碟子,过会儿放梨子用。你也不用管我,我自己站一站,累了就坐下。”

    “那少爷您别动,我马上回来。”小翠赶紧往回跑,少爷居然要摘梨了这可是大事。平日里,整个秦宅谁人不知这些梨树是少爷的心头之爱,能不摘,就不摘,别人碰掉一片叶子他都要心疼,今日倒是奇怪了。

    等她的脚步声远离,秦翎试探着往前走走,顺着梨香去找树上的果子。

    昨日晚上,钟言问能不能摘一个吃吃,其实一个梨子不值多少钱,只是当时秦翎不舍得,因为树是娘亲陪着自己一起植下,于秦翎心中不亚于娘亲陪伴,平日里自己都不舍得碰。

    虽然他们的脾气不和,也写了休书,可到底是拜过堂的夫妻,摘一个给她吃,想来娘亲不会不高兴的。为人夫君,心胸也应当开阔些。又走了几步,秦翎摸到了树枝,顺着枝丫弯曲的走向去找树梢,终于亲手摸到了一个。

    摘了这个,就只剩下十一个了。秦翎上回摘果子还是大病之前,那时候手腕一拧就能取下来,如今却怎么都拧不动。手臂一直往高举,很快就酸软无力,开始打颤,秦翎憋着一口气,憋红了脸,费了九牛二五之力才将消梨拧下来。

    这个,应该够她吃,但她说她胃口大,等自己歇过来了就再摘一个。秦翎气喘吁吁,手指擦过消梨干燥的果皮,将梨子拿到鼻尖旁闻了闻。果皮略微清苦,可仍旧能闻出下面的甘甜。

    只是他看不见,没发现梨树的树干开始变形,静止的深色树干一动再动,转眼间就变成了人的躯体,干枯的树皮也开始变色,像漂色了一遍,变成了滑腻腻的白。原来离他最近的那棵树上一直挂着一个人,就是少了一只手掌的蛊人,活像一个光着身子的顽童爬到树上,不知该如何下来。

    秦翎低着头,正在消梨上摸索,摸摸它的果皮有没有磕碰,要是磕碰坏了就换一个。忽地,面前变热了,好似阴雨转瞬而过,成了暴晒的天气。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蛊人断了手掌的胳膊已经向他伸了过来,马上就要碰到他的额头。

    “翠儿怎么还没回来”秦翎念叨了一句,想着什么样的碟子配得上这颗梨,耳旁再吹过一阵风,像是有什么人过去了。

    是错觉么秦翎盲眼愣了愣,可能是错觉吧,看不见的人总容易瞎想,刚刚那只是风的动静罢了。

    离他不到六寸的地方,蛊人断了一只手的那条胳膊已经被钟言折弯,天上打一个响雷,钟言在雷声中将他拽下树,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院落里哪有什么点灯的元墨,刚刚点灯的分明就是钟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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