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蒋天赐已经摸上了香烟,打火机在他手里擦擦划了两下,因为进了水没有点燃,“他又一次吸收了你的阴血。”
“是吗”钟言忘记了这一出,当时光顾得自杀。他伸出手,原本想要摸摸飞练的身体,可是手到胸前却停住了。
“怎么,师祖不愿意碰我了么”飞练抓住他的手,压在了心口的位置上,“我终于可以从这个角度看你了。”
“你看得见我吗”钟言的掌心一下就热了,体温太高,四十多度真不是闹着玩。
蒋天赐替飞练回答“可以,这层黑布并不是完全蒙住了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已经鬼化,回不去了,见光死。”
“你才见光死,我只是见光疼而已。”飞练并没有摘下布条,布料不算太厚,光线穿透黑布被吸收不少,他依稀能看到面前的人,“师祖,你怎么不和我说话”
“啊”钟言还在接纳新型飞练的缓冲期,明明不久之前他才那么一点点,几天的时间门自己就见证了他长大的全过程。一只手被他紧紧抓牢,钟言只好用另外一只手去触摸他的眉骨,冰凉的指尖滑过他的眉梢,飞练像被吓着了,往后躲了躲。
“是我,你别怕。”钟言知道他害怕,他现在就和宋听蓝没什么两样,“让我看看。”
“别看,会吓着你的。”飞练还是躲开了。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怎么会吓着”钟言执意要看,而且遮住双目的样子更让自己熟悉,他急于探究这份感觉是怎么来的。
“那那好。”飞练这样说完才去拆缠目的黑布,随着布条缓缓滑落,他完整的面部轮廓全部展现出来。钟言像扫描一样扫视他的面孔,变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个人,可感觉不一样了。
不是小孩儿了,是个成年人,但是又没到成熟。如果是正常人,大概介于十八岁到二十一二岁的这个阶段。
而他,也是钟言见过的眼睫毛最长的人。
随着那双眼的睁开,钟言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瞳仁比之前的状况还糟糕,深红浓郁,像是化不开的鲜血。看完过后飞练迅速将眼睛蒙上了,转过身去,重新坐回了床边。钟言一时无话,转身走向蒋天赐“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阴生子,他长大了就是会这样。”蒋天赐拧了一把袖口的水,“还有一件事刻不容缓,随着他的苏醒,傀行者总部的能量监测仪再次发出警报,爆表了。”
“是飞练爆了”钟言一喜,可能是怨鬼皮和不化骨的下落。
“不是,是崇光市同时出现了两个s级以上的鬼煞,一个在红楼商场,另外一个的地点你更熟悉,白芷说,你们曾经住过那里。”蒋天赐眉心不展,这真的不是开玩笑。从前,几十年全球才会出现一次s级的鬼煞,这二十年,几年会有一次。但从今年开始就乱了套,x级的红煞刚过去,他们刚刚解决了十三中的s级鬼煞,结果崇光市直接又出现了两个。
钟言暂时不表态,可能鬼煞的
苏醒和飞练出世有关,但也有可能无关。事已至此,有一件事他必须要做。
他再次走向客厅,坐到了王大涛的面前“我要工资卡。”
这回,餐桌边上不仅有宋听蓝,还有正在等方便面泡好的施小明。施小明在刻字,他的牌位不高,大概二十厘米,也不是什么好木头料子,就是普普通通的杉木,上头歪歪扭扭地刻着施小明墓碑供奉。
等最后一个字刻完,施小明赶紧把它立在桌上,显然是肚子饿坏了。王大涛把泡面推到他的牌位面前,施小明眼巴巴地等着。
原本冒着热气的面汤忽然一下子不冒了,施小明再次伸手,这会儿终于能够吃到贡品,赶紧尝了一口“好烫”
“你慢点儿吃,鬼吃冷食,只要它有温度在你嘴里都是烫的。”钟言劝了一句,然后继续和王大涛说,“我的工资卡”
“给你办好了,急什么。”王大涛有点抠门,头一回见到卡上这么多钱,虽然不是自己的,但是这卡他也想要焐热一会儿,“先说好,你解决了一次s级鬼煞,还回收了蝟人魂魄,所以总部特批一次性付给一年的全薪,五百万。”
一张傀行者的银行卡推了过来。
“我涨价了,年薪八百万,傀行者还有三百万你去帮我要,否则我辞职不干,还有医药费。”钟言斤斤计较,刚好白芷从屋里出来了,他立刻说,“有点事要你去办你脑袋怎么了”
“啊”白芷不想面对现实,但脑门上贴了一个创口贴。
“你这风格换得挺快。”钟言继续说正事,“这个钱你先提二百万,买辆耐撞耐造的越野车,以后当作出行工具。再拿一百万去找光明道人,进点货,把你缺的药材补上。再拿一百万买点法器,买什么你看着办。剩下的钱你们分一分,该给家里的给家里,缺什么就补点什么,给听蓝弄一双假眼,别让他的眼窝塌陷。”
施小明听他一百万一百万地往外扔,仿佛听天文数字。“为什么要给我们花钱”
“因为以后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呢。”钟言甜甜地一笑。
施小明一口咬住面条,钟言他人好好,自己以后一定要跟着他好好干,不仅有钱拿还能吃饱饭。
“你不给自己留点”萧薇很关心他。
“我命中三缺,无财,钱在我手里留不住,必须尽快花出去,否则会生祸端。”钟言刚说完,身子往旁边一躲。
原本头顶稳稳当当的大头电扇忽然掉下来一片扇叶,刚好砸在他方才的地方。
“看吧,这要是不留神,就要多出一笔医药费了。”钟言无奈,自己就是这个命能有什么办法,他也想存钱当大富翁。可是手里有一万块,就能作出五万块的祸来,有点钱就得赶紧花。
“总之我负责赚,你们负责花。”钟言咬牙说出这一句来,殊不知他的心有多痛,“还有,我要金子。”
“你要金子干什么”王大涛看着这位财神爷。
“有用。”钟言伸
手,“给我五根500g的金条,纯金的,不要首饰金。”
“我上哪给你找这么大的金条去就算现买也没有啊。”
王大涛心里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一根500g大概二十五六万,五根一百多万就没了。
“有急用,不然镇不住飞练咱们都别活,你们就不怕他娘亲来接他”钟言没开玩笑,但也留了个心眼。自己虽然卡上有钱,但绝对没地方找这么多金条,再说,能不花自己的就不花,傀行者内部绝对有足够的金条储备,他不信王大涛拿不出来。
果然,自己加入傀行者真是正确,这一刻,钟言仿佛看到他们对自己敞开了储备足量的金库大门。
“那我也得审批啊”王大涛不知不觉跟着钟言的思路走了,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这个不是我能自己做主的,就算审批也要二十四小时。”
“飞练等不了了。如果不能立刻拿到,二十四小时之内崇光市不仅有两个s级鬼煞,还会出现一个x级的红煞,横尸遍野,惨绝人寰。”钟言摇了摇头。这时,背后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像是不敢打扰他们的对话。
“我我有,十条够吗”欧阳廿靠着门框,整个人虚弱得快要站不住。
蒋天赐的脸差点垮到地板上。“这里没你的事。”
“够啊”钟言先一步站了起来,真是的,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一位隐形小金库呢,他热情地拉住了欧阳廿的手,“是在你家里吗我让白芷跟你去拿。”
“钟言。”蒋天赐将他们的手分开,“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来熟再说,科学家园论坛的事还没解释清楚呢。”
“我会解释清楚的,但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金条。”钟言根本不理他,现在谁有金子谁就是至高无上,继续笑眯眯地问,“廿廿你先借我用,钱由傀行者组织给你。不过你真有那么多吗”
“十条很多吗”欧阳廿大吃一惊。
钟言也大吃一惊。
“从我一岁开始,每年我爸妈都会给我买很多存着。从十四岁之后,我每年过生日,我哥都给我买十条。”欧阳廿的脸上露出不经世事的纯真,仿佛在他的认知里,每个人家里都应该存点金条这种硬通货。
钟言转头握住了蒋天赐的手,将他的手和欧阳廿的小手交叠“天赐,是我错怪你了,你是一个好哥哥。现在就去拿吧,先来十条。”
蒋天赐匪夷所思“你是在逛菜市场吗”
可能是碰到了哥哥的手,欧阳廿有点高兴又有点害怕,小时候他们天天一起玩,长大就再也没有那种好时光了。果不其然,蒋天赐快速将手收回,转身走向阳台去抽烟,欧阳廿一脸寂寞,但还是笑着对钟言说“一百条我都有,光是我家的保险柜里就有五十多条,其他地方也有。不过那个保险柜不在崇光市的家,在临市的房子里,晚上才能拿回来。”
钟言将这对兄弟俩的矛盾关系看在眼里,自己是一点都帮不上忙,而且凭良心说,他是支持蒋天赐的做法。只有对欧阳廿无情才能让他远离傀行者
组织,只有他远离蒋天赐才能平安无事,否则蒋天赐的八字迟早要克死他,就如同克死他们的父母。
“晚上就有点来不及了,不过好在咱们有小明。”
dquo”
钟言过去拍了拍施小明的肩膀,“吃饱了就出发吧。”
施小明将最后一口汤咽下,眼里仿佛迸发出热烈的光,即将投身于钟言的事业当中“嗯”
钟言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孩子。”
蒋天赐瞥进一眼,这些人都是言控吧
计划敲定之后就是一段时间门的等待,欧阳廿将详细的地址给了钟言,钟言并不是直接交给施小明,而是在地上画了方向,清晰地标明了西南角的地标,随后画了一个圈。但那个圈并不是圆满的,没有完全接口,朝向西南角的部分断开了一个小口。
施小明记住了详细地址和保险柜的密码,只身站在圈中,面朝小口,当他抬脚离开这个圆圈的时候,整个身子消失在空气当中。
半小时后,施小明就回来了。他拉开书包拉锁,平时放着高三辅导册子的双肩背里全部都是金条“是这些吗”
“是。”欧阳廿把所有的金条拿出来,掂了两下,毫不犹豫地交给了钟言,“给你吧。”
“我会让傀行者付钱的。”钟言再次强调,“他们有钱的。”
“我不缺几百万,我缺的是”想不到欧阳廿却说,但后半句话又没敢说出来,显然是一次又一次经历打击已经不敢开口。钟言再次谢了他,将金条递给了白芷“先帮我碾碎五条。”
“你真要这么做”白芷顶着创口贴问。
“不然能怎么办我也没有法子了。”钟言看向次卧的房门,只能铤而走险。
金条五根,白芷不仅将它们碾压成粉,还提前准备好鲜红的朱砂,将其搅和在一起。大家都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而钟言再次回到次卧的床边,细心地帮飞练重新梳头发。
“师祖不开心”飞练还蒙着眼,但察觉得出来。傀行者宿舍楼的窗户内侧贴满了黄色的符纸,可是唯独飞练房间门里的符纸片片飘落,已经落了一地。
钟言的手串还在震“没有不开心,只是还在习惯你长大了。”
“我长大了师祖不高兴”飞练闻到他身上的药味,朦胧转脸的功夫,侧脸蹭到了钟言的手。
“高兴,这才是你本该有的样子,哪有永远当小孩儿的。师祖小时候也被娘亲当小孩儿疼爱,可还是要长大才行。”钟言跪在他的背后,摸着他起伏不平的背脊。飞练低头沉思了一下,转身看向钟言,再次将他的手压在滚热的心口“师祖的娘亲都怎样疼爱”
“反正大概和天下娘亲差不多吧。”钟言笑了笑,忽然被飞练这小子摸了下嘴唇。
“所以师祖现在还像小孩子。”飞练隔着黑布来看他,“嘴唇
真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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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忍住后说“啧,没大没小现在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我”
“我愿意。”飞练直接回答。
钟言撅了噘嘴,马上抿住,再开口“我说什么了你就愿意”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啊。”飞练笑了。
“你是不是笑我刚才噘嘴”钟言马上严肃,摆起了架子。
“不是,蒙着眼睛我能看见什么师祖不会连我都不相信了吧”飞练淡淡地问,比之小时候的黏人,又多了几分刻意的疏离。
大概是成年了,所以知道要保持距离,钟言点着头说“我当然相信你,只是接下来的事你要接受。你身子里的三障十恶快压不住了,一旦爆发,我怕你把整栋傀行者大楼掀翻,说不定还会把你娘亲呼唤过来。所以所以我们找了一位高人来,他要在你身上留下朱砂鬼印,将你的能力稍稍压制。”
“高人”飞练不太明白似的。
“嗯。”钟言心虚,高人竟是我自己。
“我从来不信什么高人。”飞练却摇头了。
“你放心,有师祖在,绝对不会让高人伤害你,只是暂时封印。”钟言言之切切,“你信不信我”
飞练的头原本低着,这会儿缓缓地抬了起来“自然是信的,我信你。”
“那好,你稍等一下,一会儿我们请高人进来,你坐着就好。可能会有一点疼,但也就是一点点。”钟言怕他难过,又搂着他的脑袋摸摸又抱住拍拍后背。而飞练当真是长大了,再也没有像小时候那般八爪鱼一样黏上来,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在钟言的怀抱中点了点头。
“别害怕,高人不会伤害你。”钟言又说了一遍。
飞练微不可查地笑了笑“那师祖替我谢谢这位高人。”
等到这个拥抱结束,钟言就快速去做准备。首先,他需要白芷去重新蒙住飞练的眼睛,确保他什么都看不见。而蒙眼的布上被白芷下了短暂的失明药物,不到解药的时候当真和盲人一般。等这些都做好,钟言走进了次卧,为了防止飞练闻出自己身上的药香,还换了衣服。
飞练盘腿坐在床上,仍旧面朝窗口,只不过眼里一片漆黑。
“您就是那位高人”飞练闭着眼睛说话,“可以开始了。”
钟言很小心地走过去,跪在飞练的背后。手里就是那碗掺了纯金粉末的朱砂,右手执一杆纤细的毛笔。他并不多话,将笔尖深入朱砂,转手写在飞练的脊椎骨上,留下一串鲜红的铭文。
光线流转,鲜红当中的细腻金粉灼灼闪耀,转瞬即逝,犹如烧化的金水融入飞练的皮肤当中去,很快,连朱砂的红都被吸入皮肤。
写过铭文的地方皆留下一缕白烟,钟言手中的笔变成了灼烧的刑具,没有伤口,却有疼痛。
飞练额头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眉心不知不觉地蹙紧。
从后颈到后腰,整条脊椎骨都被
写上了镇压的印记,
,
钟言也逐渐冒出冷汗,镇压阴生子比他想象中困难许多。不仅是背脊,还有飞练的手腕,脚踝,少一处则前功尽弃。
碗中的朱砂慢慢减少,留在飞练皮肤上的铭文越来越多。
等到最后一笔写成,钟言手里的笔掉在了床上,金粉朱砂已经用尽,他用自身的道术给飞练下鬼印,精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笔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掉在地上,纤细的毛笔和地毯接触,钟言立即转身离去,将飞练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门里。
是自己扼杀了他的天性,这事还是别让他知道的好。
等到屋里再次安静下来,飞练才从疼痛中解脱出来,身上已经汗如雨下。他解下蒙眼的黑布,看了看地上的笔,又看了看沾染了朱砂颜色的白瓷碗,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追出去。
师祖他是把自己当弱智了么自己是阴生子,又不是傻子。
屋外,每个人都在等钟言的消息,直到他冲出来点点头,这事才算完成。萧薇捡起地上的符纸,方才客厅玻璃上的镇符纷纷往下飘落,显然已经受到了飞练的侵扰,只剩最后三张,但它们安安稳稳地留住了,钟言成功镇压了飞练的三障十恶。
等到钟言再次从睡房出来,已经换好了衣服,但是脸色看上去马上就快不行了。
“咳咳”钟言扶着沙发的扶手缓慢坐下,“好了,没事了。”
施小明和萧薇先后走到旁边,似乎都想替他承受这份痛苦。白芷从药盒中拿出两颗“中药丸子”,让他把这口气补上。钟言吞下药丸才觉得舒坦一些,但他绝大多数的道法都在飞练身上,不可能恢复如初。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咳,我又死不了。”钟言笑了笑,咳得声音沙哑,“白芷,你赶快赶快陪萧薇回家,请大印回来。”
“你就别担心别人了。”白芷给他擦擦汗,“你闭嘴吧。”
“大不了就再死一次。”钟言勉强地笑了笑,“飞练眼睛上的药没问题吧”
“你还不相信我”白芷反问,“我的药,什么时候出过问题”
这时一声响动,次卧的房门被人拉开,飞练走了出来。
众人“”
钟言也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撑着坐直,没想到坐没坐稳,差点歪在扶手上“你怎么”
飞练眼上还有黑布,但显然已经恢复了视力,如今的他身高已经直逼蒋天赐,成为了屋里第二高的人,长腿没跨几步就到了钟言身边“师祖怎么弱成这样”
因为镇压了你啊傻孩子。钟言隐忍下来,当然不能这样对他说“因为咳,我现在是三级傀行者了,身上又多了一个恶鬼。”
“真的么”飞练透过黑布看他的脸,只觉着今天的师祖格外美丽。
“真的”钟言的话是假,虚弱是真,伸出手在飞练的面前晃晃,“看得见吗”
“看得见,只是眼睛见光便疼极了,以后还是遮住
吧,
反正”反正师祖什么样子,
我已经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记在心里了。飞练并不是不好意思说,而是怕这样骤然地说出来,吓着了他。
他为了救自己欣然赴死,飞练被鬼煞困住那么久,从没见过人会为了同胞做到这一步。都说鬼性向恶,人性向善,在飞练看来并无二般。当时情况危机,水下的阵法显然是冲着自己而来,而那人必定也算到了一件事。
自己不喜欢水,在水里,自己是可以被淹死的。
随着一声枪响,阴暗的水域里绽放了一朵花。
伴随着鬼场的打开,冰晶改变了周围的环境,将拉住自己的“尸体”冻在了里面,自己也有了逃脱的机会。随着高度的上升,飞练终于看清了冰晶中的那人,他被冻着,却像睡着,只不过额头多了一个伤口。
如果说他第一次死亡是科学家园论坛的误杀,第二次死亡是为了和娘亲抗衡,那这第三次,纯粹是为了救自己。
冰很厚,大概有两三米,自己变回原有的形态将巨大的冰块裹紧,轻而易举地压碎了。像是拆开了水晶盒里面的礼物,如获珍宝,可是等自己牢牢将他搂紧时,飞练又觉得这珍宝是失而复得,好像曾经弄丢过。
血液在水中飘散,飞练再次变为人,在冰冷的河水中,吻住了钟言受伤的额头。
铛,一声,飞练在水中听到了钟声,从遥远而来,又如在耳畔。钟声过后他看到了一片竹林,入林的小径上站着一个人。黑发垂落,淡青长衫,身姿脆弱得马上就要倒下。当他转过来时,自己的目光和他的目光对视,看到一双极黑的眼睛,以及惨白到一眼便知命不久矣的面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飞练却莫名熟悉。因为他们有着同样一张面孔。
忽然间门那人在眼前灰飞烟灭,全身化作细碎的灰尘。钟声再次袭来,随着阴血进入自己的身体,好似一道金光照射过来,眼前金尘漂浮,而天空闪电轰鸣,打着永无止息的雷声。
雷声像是要让大地坍塌,目之所及全是白色的闪电。闪电连成数不清的白色长链劈在自己的身上,耳边断断续续地响着一个人的声音。
“一世佛,二世人,三世鬼。逆天而行,自甘堕落,业障成孽,苦海无边。”
“就算死,我也不会遂了你的心愿。”
“若你成鬼,我也要杀你千千万次”
那话说得真切,好似进入了脑海,同时还响着持续不断的诵经声。飞练上岸后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又是谁如果他要追杀自己,那么水下高深的法阵说不定就是这个人弄的。
当然,这些事情,飞练并不打算让钟言知道,自己还没搞清楚的事就不能让他操心了。
而钟言还在庆幸刚刚的好计谋,飞练当真是相信了有什么高人。为了让这个谎言更加真实,他增添了一些细节“刚刚那位高人他已经走了,往后你身上的恶会被他分去一半。”
“已经走了么”飞练被钟言的话拉回现实,也装模作样地比起演技,“我原本还想好好谢谢他呢”
“这倒不必,师祖已经替你谢过。”钟言赶紧说,“那个谁,给飞练换条裙子。”
“不必了吧”飞练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嘀咕着,“从前我穿裙子当女孩儿养是因为年龄小,现在长大了,已经能抗住身上的阴阳冲撞。”
“万一扛不住呢”钟言很不放心。
飞练抿嘴思考了两秒,忽然一笑,反过来逗他“那不是还有那位高人呢嘛,师祖要不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还是不要了,那位高人很忙。”钟言装作淡定,刚欲起身,只见蒋天赐走了过来。
“刚才忘了说,恭喜你。”蒋天赐将一听饮料递来,“成为了三级傀行者,快赶上我了。”
“谢谢,我不能喝可乐。”钟言将饮料推了回去。
蒋天赐理所应当“这是我自己喝的,既然你有冻死鬼,给我冰镇一下。”
钟言看向王大涛“这破班我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先别说这些了,总部说让咱们挑一个解决。”王大涛刚刚看完无线电,“红楼商场的鬼煞和居民楼那个。”
“居民楼吧,那个简单。”钟言想都不想,起身准备回屋,“我们的命也是命,红楼鬼煞打死都不去,让他们另请高明。”
“红楼那个有人悬赏八百万。”王大涛却说。
钟言转身坐下了“细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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