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阳】湿癸柳7

小说:饿骨轮回[无限] 作者:晒豆酱
    今晚的院里没点灯,暗得秦翎都不太习惯了。

    晚间烛火用得快,特别是读书那几年,夜夜灯火通明,将屋内点得像白天似的,后来病倒后就再没那种时候了,屋子就和自己的心一样黯淡下去,再也亮不起来。直到后来成婚,秦翎才再一次见着了灯火通明,可点的蜡烛不再是读书用的白蜡,而是正红色的龙凤蜡烛。

    从此之后这院里有了新的光亮,有了人气儿,日日泼水扫地,夜夜灯火长明。秦翎的心和眼目一起重新亮起来,早就忘了原来灯火全灭是这般清苦伶仃的情景,让人忍不住想要寻找温暖。

    “好黑啊,小言你在么”他坐在床边说。

    “我就在你身后啊,这会儿怕不怕”钟言都没更衣,跪在床上抱住了他。

    秦翎摇头“倒是不怕,只是觉着家里事情太多了,让你应接不暇。原本以为二弟成婚后你的事就会少,没料到二弟妹如此做事,将你推到风口浪尖上。后厨的人被下了木篾蛊,蛊虫还跑了一只,院里这壶酒也不对劲这都是奔着我命数来的”

    “兴许是,兴许不是,但不管是不是这都由不得咱们,只需好好对待就好。咱俩只要在一块儿就不怕这些。”钟言小声地说,还能听到元墨和翠儿在外头咕嘟咕嘟煮甘草水,“如今阴兵被灵龟挡了,一时半会儿找不过来,再过一个月咱们陪小妹去看灯会吧,我还没看过呢。”

    秦翎转过身,额头相抵,唇齿相贴,分开后点了点头“好,我给你多买几盏灯,回来点上挂在屋檐下头,往后咱们的院里要永远亮堂着,喜庆着。记得我上次去灯会还是很小的时候,秦瑶特别小,被嬷嬷抱着去的。”

    “这回咱们偷偷带她去,让她快快乐乐地玩儿一场。”钟言打定主意,忽然听到院外“啵”地一声,像是什么木塞子飞了的动静。他连忙下床,拉着秦翎到窗边去看,只见那壶盛着烈日红酒水的酒瓶子旁边多了一个木塞子。

    就是平日里塞住壶嘴的那只,这会儿也没人碰它,它自己倒是蹦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秦翎小声问,窗边的大缸里两条泥鳅也不消停,时不时往外蹦跶一下。

    钟言被泥鳅的动静吓了一跳,唏嘘不已,鬼吓不到他,这玩意儿居然可以。“那壶里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就根本不是酒水,而是另外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秦翎看向了酒壶,酒壶原本是深色,放在墙根下方很不好区分,只是他眨眼的功夫那酒壶好像就不见了。

    怎么回事秦翎揉了揉眼睛,完全不敢相信。院里并没有别人,为什么小小的酒壶一下子就不见了他很想再仔细看看,但是院里太黑什么都看不到。这时候天上的月光就格外管用了,临近窗棂的这几块砖看得最为清楚,秦翎再次看向墙根,试图寻找到那边的动静,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外头的窗沿上。

    他们没听到开门声,元墨和小翠都在屋里没出去,春枝她们在睡觉,院里没人,那这只手是谁的

    “大哥

    外头好黑,

    rdquo

    ,

    秦翎身子一震,左手牢牢地抓住了钟言的手腕。他明知道这声音是假的,是欺骗自己而来,可还是忍不住揪心。

    “大哥怎么还没睡”说话的人从窗沿露出小半张脸,完全就是秦泠小时候的可爱模样,看着天真无邪,眼神充满童真。就在这时水缸里的泥鳅蹦得分外高,几乎要跃出来了,窗外的小孩儿两只手都搭在窗沿上,晃着脑袋开始叫人。

    “大哥怎么还没睡大哥要不要找我来玩儿”小小的秦泠摇头晃脑,纤细的脖子快要顶不住他那颗头颅。顺着他的下巴往下看,他的脑袋是四五岁小孩儿的大小,可是脖子只有一根手指那么细。

    这样细的脖子插在酒壶的壶嘴里头,显然他连身子都没有,脖子以下就是两条细细的手臂,手臂再往下就全在酒壶里头了。月光照向他,在地上留下了非常怪异的影子,像个摇摇欲坠的不倒翁。

    秦翎仍旧处于震撼当中,这情形太过古怪了,就好像有人剁了秦泠的身子,只留下一个脑袋和手臂,剩下的骨头、血肉、内脏完全塞进了一个小小的壶里头。他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中了这东西的障眼法,这身子畸形的活物也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弟弟,可看着那张脸他还是会恍惚,会分不清楚。

    这究竟是什么是谁要拿这种东西来杀他

    “大哥你开开窗啊,咱们一起说话。你送我的那匹小马我还养着呢,咱俩一起骑啊。”小秦泠见屋里的人没有反应,自顾自地继续拍拍窗子,忽然间窗子开了,打开的人不是秦翎,而是钟言。

    “终于让你出来了,饿了这么多天,你也饿坏了吧”说话间钟言就扔出了一个东西,快得来不及看。那东西显然还不是死物,丢出窗口先是一飞冲天,夜空中响满了它扑腾翅膀的响声。伴随着这种响声,许许多多砖红色的羽毛掉落下来。

    那只凤眼的大公鸡从天而降,尖锐的钩爪先一步落了地,眼睛周围的羽毛都吊了起来。尾羽炸开,像一面七彩的旗帜,红色鸡冠冲着头顶的天,只差一声鸣叫。

    但这会儿是夜晚,雄鸡不鸣。虽然不鸣,它也没有少了半分猛烈的刚性,旋风般冲向了酒壶。

    和雄鸡差不多高的酒壶被一脚踹倒,小小的孩童也随之跌倒在石板上。小秦泠哭着用小手抵挡雄鸡的猛啄,无奈他的身子过于稚嫩了,哪里禁得住暴雨冰雹般的袭击。一块块的肉从他的手上到了雄鸡的尖喙中,脸上的皮肉也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终于一下,酒壶咔嚓碎裂,带着浓腥的血水流了出来。

    酒壶里头粘稠不堪,放眼望去全是孩童的脏器和没来得及发育的骨骼。骨骼都是软骨,半透明的,被雄鸡一根一根叼在嘴里折断,咽下。渐渐地,小秦泠没了气息。

    而这场障眼法也消失了,哪有什么孩童残骸,地上只有一地鸡毛、一滩浓烈的红色酒水,以及一条半死不活的长蜈蚣。

    长长的蜈蚣已经被雄鸡弄得没了往日的风采,可力量仍在。乍一眼看去它根本不像是虫

    子,倒像是一条小蛇。不同的是它到底和蛇不一样,巨大的头部是暗红色,带有独特的触角以及黑色的毒钩。再往下的背部是墨绿色,尽管是深夜可仍旧亮如涂油,看起来坚硬无比,其中还有纵棱贯穿。

    它蜷缩全身,将淡黄色的腹部藏了起来,而最可怕的是每一节身子都带有一对儿脚,两侧生出数不清的黄色虫足来,深深地向内部弯钩。等到疼得受不住了它干脆伸展全身,开始翻腾挣扎,那些锐利的带毒的虫足全部扎进了雄鸡的羽根处。

    甚至连毒牙都咬到了雄鸡的凤眼上方。

    钟言心里不禁开始担心了,莫非自己算错了,这只鸡不是千载难逢的镇宅大公鸡否则怎么会连一条大蜈蚣都斗不过。

    刚刚这样一想,只见那鸡将头一甩,同时松开了喙子。伸展开的大蜈蚣被甩得老高,随后掉入了它张开的尖嘴里头。尖喙使劲儿一咬,上下完全闭合,虫身顿时一分为二。

    其中一半被雄鸡吃下去了,剩下的带头的那部分还在地上卷动,只不过已经没了性命。

    “成了”

    钟言这时才说话,小翠和元墨立马开门跑了出去,先把鸡给抱了起来。仅此一战,雄鸡好似奄奄一息了,往日风采不再,鸡尾和鸡头也不再支棱,软趴趴地垂了下去。小翠一看,直呼“主子,这不好了,它要死了”

    “放桌上,我看看。”钟言现下信了它是镇宅的,但或许是它这六年都没碰上过什么邪物,所以它只是仗着自己一身刚烈阳盛,没有半分斗鸡应有的灵巧。书案已经被秦翎清空出来,雄鸡往上一放就像死了一般,眼睛也紧紧地闭着。

    “是中毒了。”钟言看了下它的伤口,“这蛊虫毒得厉害。”

    “蛊虫又是蛊虫”秦翎可算真的见到什么叫斗蛊了,“那这是什么毒可有药能解”

    “这是金蚕蛊的一种,不畏水火,若没有这种雄鸡很难除灭,凡人一碰即死。”钟言赶紧看向窗外,“金蚕蛊的制蛊之法是所有蛊虫里最为惨烈的一种,要将数百种毒虫放在大瓮当中,然后用烧泥密封。这一封就是数十年,为的就是其中几百种毒虫自相蚕食,开瓮后独存的那一条即为金蚕蛊。蛊虫可用毒害人,凡是被咬中的人会胸腹痛苦不堪,浑身肿胀如斗,流血七天日夜之后暴毙。若将金蚕蛊置于烈酒当中就可以操纵障眼法了,相当厉害,连我也无法破解。方才我也看到了酒壶中的秦泠,无论心中怎样清明,仍旧看不透它的本真。”

    “酒酒中那岂不是烈日红”秦翎忽然想起三弟喝过那酒,“三弟已经中毒了”

    “必然是,否则那日他来,这只鸡也不会扑他。中了金蚕蛊毒的人在这鸡的眼中就和蛊虫没任何区别了。这些时日我都让院里多多点灯,为了就是不让蛊虫出来,因为它在大瓮里封存数十年已经不习惯见光,畏光才是它的本性。也多亏了这么长时间没让它出来,它才能在大瓮里养瘦了,力气折损大半,否则这只鸡恐怕还真镇不住它。想不到啊,这鸡恐怕还是个童子鸡,没什么真本事。”钟言立马指

    向窗外,“元墨,你把那半条蜈蚣挑进来,小心点儿。”

    “是”元墨小跑出去,取来一根小木棍去拨弄那半条,没想到蜈蚣已经死了仍旧可以咬人,一口就咬住木棍,竟然一口将细细的棍子咬断。这下元墨明白少奶奶为什么叮嘱要小心,这要是咬到手上,虽然自己不惧怕烈毒,可这一口手掌马上穿个洞。

    再取木棍来挑,元墨终于把虫子弄起来了“少奶奶小心,它凶得很”

    “我自然小心。”钟言取出袖口内的匕首,一刀将蜈蚣的头给剁了下来,剩下的身子扔进了大缸里去喂泥鳅。泥鳅直接从淤泥里钻了出来,宛如饿了几百年冲着虫子就去,明明是那么小的东西竟然一口一口地啃食着蛊虫,吃得津津有味。

    而被钟言剁下的虫头已经被切碎,肉沫被刀尖挑起,慢慢地敷在雄鸡的眼周。被蛊虫咬伤,这鸡全身的伤口已经开始肿胀,摸上去滚烫,等到敷完钟言又说“将它放出去。”

    “不放在窝里养伤”小翠问。

    “它身上本就刚烈,又有金蚕蛊的毒性,需要地气中和才能解救。我能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就看它的造化。若它能逃过这一劫,往后它便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镇宅将军,若逃不过去,我也会厚葬它。”钟言擦了把汗,再一低头,半条蜈蚣的虫足都被泥鳅啃光了。

    不亏是坠龙,啃都啃最有毒的地方。钟言看着元墨和小翠将鸡放到草地上,再回头和秦翎说“三弟说这酒是师傅给他喝的,想必就是曹良的诡计了。”

    “那我们明日要不要去找他”秦翎问。师傅对他们的好又一次历历在目,那时候他怯于上马,是曹良亲自带他上去,教他如何熟悉马儿的性子。后来他还送了自己一张弓,每次打猎都带着自己去雪林。

    可是秦翎又一次没看对人心,若真是他,曹良已经在背后筹谋了数十年的光景。

    钟言也想立即去找曹良问个清楚,问不清楚就直接杀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曹良背后牵扯的是何清涟,这背后有没有柳家的事我还不清楚呢。明日我先去回你爹的话,将柳筎的事摘清楚,正午过后,你请人把三弟叫过来,咱们想办法给他祛毒。”

    秦翎一想,也对,三弟的性命安危更重要,也就只好点头答应了。只是这一夜他们都没睡好,秦翎再次感叹人心难测,仿佛只有在拉着小言的时候他才觉着踏实。他更不敢想,若是没有小言,自己、秦瑶、秦泠,他们这无人帮助的三兄妹要怎么过,只会成为别人刀下的亡魂。

    第二日一早,院里没有雄鸡的鸣叫。

    钟言睡醒后先去看了看泥鳅,淤泥当中已经没了蜈蚣的残骸,吃饱之后两条黑黢黢的泥鳅躺着不动,像是正在消化。两条红鲤鱼的鳞片颜色变得更深了,但鳞片下方的鱼肉从白色逐渐往金色变,很是令人惊喜。

    这说明这两条灵宠已经初步养成了,它们认主,听得懂佛经,再加上也跟着沾了老龟的佛性,接下来只需要时光加持。但能不能化龙就要看它们的大造化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

    可。毕竟化龙是灵气飞升,

    要吸取天地灵性,

    周围数百里的灵气都将为它所用不说,还会引起滔天的暴雨。但这还是外部的条件,最重要的是这鱼有没有福祉。

    老龟的精神比前几日又好一些,正用龟壳托着小龟在晒日光,两只乌龟听到钟言的脚步声过来了一起睁开眼睛,然后又一起不着急不着慌地闭上,一幅惬意模样,仿佛已经看透人间事。

    那么外头那只鸡呢钟言推开房门,打碎的酒壶和酒水已经被元墨和翠儿收拾了,外头一片洁净。那只鸡就在草地里面趴窝,看上去好像好了些,就是整个鸡头肿得没有鸡的形状了。

    钟言慢慢地走过去“呦,挺过来了”

    那只鸡将鸡冠子一甩,投过来一个眼神。钟言对这种眼神最是熟悉了,这不就是瞪吗

    自己这是什么命啊,被乌龟瞪也就罢了,那只灵龟好歹听了几百年的佛经,你一只活了不过六七年的鸡瞪我干什么

    早知道昨天就不救你了,让你到一旁躺着去,再趁机拔了你全部的尾羽,做个毛毽子当着你的面踢。钟言跑到那鸡的面前,狠狠地瞪了它一眼,这才解气地去洗漱更衣。

    等到秦翎用过了早饭,钟言才让他陪着自己去见秦守业和何清涟。这时候原本应当是最好看的景致,可如今院里没多少花,湖里的水都没有往年那么多。等到了秦守业的房门口他和秦翎都出了汗,过了半柱香后,朱禹才出来传话。

    “少爷,大少奶奶,老爷和夫人让你们进去。”

    钟言对朱禹也没什么好印象,反正都是秦守业那边的轻信,自然也不怎么理会他。等到进屋才凉快些,钟言往旁边看了看,屋里竟然都用上冰了

    这才什么时候啊就用了冰,也就是秦家有自己的冰窖,寻常人家只能热着。

    见着了秦守业,秦翎离开了轮子椅,在钟言的搀扶下到了长辈的面前“爹,二娘。”

    “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爹吗”秦守业显然已经攒了一夜的气。

    秦翎慢慢抬起眼皮,不卑不亢地回“父母之于儿女宛如天地,自然心里常记。只是昨日小言无辜,就算柳筎卧倒在床您也该听听别人的说法。后厨出了那样大的事,小言当时若不在场,柳筎的性命未必都能保得住。”

    “胡闹,我看你是被她迷了心智”秦守业气得站了起来,“你二弟如今接手家业,如果不是因为你是长兄而久久未曾娶妻,他这一脉早就开枝散叶,如今好不容易有了”

    钟言听不下去了,直言道“我确实没碰柳筎,不信可叫她当面出来和我对质。”

    “这个家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道理了”秦守业直接摔了个茶杯,“虽说现在秦翎还未给你下休书,但你休想进我秦家的祠堂往后族谱上也不会有你这个人”

    “什么祠堂不祠堂的我不管那些事。再者说了,祠堂那都是死去之人供奉牌位的地方,您走得必定比我早,怎么就知道我进不去呢”钟言最恨这些说辞,一个祠堂就大过于天了,来不来就拿祠堂、

    族谱压人,好像女人多盼望进那个烂屋子、烂本子,“我说没有就没有,您若是不信,那我也实在无奈。”

    秦翎其实是有几分惊讶的,他以为小言这回来会好好解释,没先到他已经揣着迎难直上的心。不过这样也好,秦翎也担心他被困在家族威望和好名声之下,多少女人为一个好名声奔了一生,他宁愿小言不要这个,也要活得肆意快活。

    钟言也是这样想,谁稀罕进你们秦家的族谱啊,怎么,我进去之后就渡了金身了就家财万贯了眼下他也就是怕将秦守业给气死,否则这把伶牙俐齿才不饶过任何人。

    “还有,后厨的事爹和二娘都有所耳闻了,如今秦家被人下了蛊,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后厨各位都看在眼里。与其拷问我是不是推了柳筎,不如想想去哪里请个高人回来,赶紧将后厨里的柳树弄走吧。”钟言再看向何清涟,“二娘,你说呢”

    何清涟这才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钟言多想,她的眼神流露出一些疲惫和憔悴,看似没怎么睡好,精神不济。

    “二娘病了”钟言不禁脱口而出,这样子摆明就是生病。

    “晚间太热,所以睡得不好。”何清涟语气平平,“柳筎的事是不是你所为如今你和她都怀有身孕,嫉妒之心也是难免。”

    “我不嫉妒她,她怀的是秦烁的孩子,这有什么可嫉妒的”钟言挺直腰板说话,“现下我已经解释清楚,这就带着秦翎回去喝药,还望爹和二娘保重身子,年底等着抱孙子吧。”

    说完,钟言头也不回地扶着秦翎上了轮子椅,听着秦守业在后头的谩骂离开了这屋。在路上他遇到张开,便将张开带回去,等秦翎安置好他马上问“问出来了吗”

    张开点点头“昨晚快马加鞭跑了一夜山路,终于赶在天亮后到了,我拿着曹良的画像给村里的老人们看,他们已经不记得二夫人的青梅竹马长什么样,认不出是不是画中人。但是有个人说了个挺重要的事,他说那小子背后有块儿黑色的胎记。”

    “好,看来咱们得想个办法让曹良脱一脱衣服了。”钟言话音刚落,元墨打着伞将秦泠带了过来。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元墨打了一把红伞去接,秦泠不明就里地来了,进屋就问“长嫂和大哥这样着急,唤我来做什么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这倒不是。”钟言摸着枕头肚子说,“你大哥新得了一种茶水想要叫你尝尝,翠儿,上茶。”

    “谢长嫂,我还真觉着这一路口渴了呢”秦泠拱手谢过,从小翠的手中接过茶水,咕咚咕咚喝下半盏后开始品味,十分不解地问,“怪我的舌头不灵,怎么一点味道都尝不出来翠儿是不是弄错了,直接给了我一杯白水”

    钟言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载,连甘草水的味道都尝不出来了,毒已经攻心,怕是没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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