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声让人不寒而栗,听得欧阳廿浑身起粒。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地往外冒,比任何恐怖片里的音效都要震慑人心。
“你怎么了”蒋天赐看到他抱紧了双臂,“是不是冷了”
“有点冷。”欧阳廿点点头,山区不比大都市,到了晚上仍旧可以保存白天的气温,体感温度刷刷刷地往下掉。外加周围还是荒山野岭,树木成片,唯一有人的村子还有可能化作了僵尸村,种种原因让欧阳廿从里冷到外头,浑身都不舒坦。
“一会儿先给你找个帐篷,好好暖一暖身子。”蒋天赐说。
根据眼下的情形判断,今晚入村的可能性不大,虽说眼前各位均是身怀绝技,可谁也不会冒然去打无准备的战争。果然,不一会儿钟言宣布大家今晚在帐篷里留宿,明天一早进村。
帐篷虽然简易可是里头的布置算是用心,傀行者的先头部队相当给力,力求让每一位在外拼死拼活的同事能睡个好觉。欧阳廿原本以为晚上只有睡袋,没想到居然是正经八百的折叠床,不仅能够伸开腿,距离潮湿的地面还有30厘米的距离。
“哇,这里还挺不错,应该可以睡个好觉。”欧阳廿钻进小帐篷,迫不及待地坐上床边,“还好不是睡袋道人,你知道吗,我不能睡在睡袋里。”
“不知道。”蒋天赐他当然知道,那是廿廿七岁时落下的病根。
当时自己为了陪养他的独立性,给他报了海外户外的夏令营,让他一个人去,一个人回来,一个人学习收拾行李。廿廿不愿意去,临走哭了一晚上,可第二天还是被自己送上了飞机,结果就是那次让蒋天赐追悔莫及。
夏令营的教官是海军退役,睡在潮湿林子的地上根本不当回事,每个小朋友也只能分到一个不算保暖的睡袋。廿廿就在那种环境里睡了四天三夜,等到回国后就进了医院,最后中医说是胃部受寒,虽然很难形容这个受寒是怎么寒的,但就这么留了病根。
“那我跟你说哦。”欧阳廿揉着肚子说,“我小时候,被我哥哥扔到了外国的夏令营,肚子受凉了。”
蒋天赐揉了揉眉心。
“他好狠的心呐,我那么哭着求他,最后还是被他送上了飞机,回来之后住了一礼拜的医院,从此我的肚子就不好了,受凉、受潮都会不舒服。”欧阳廿观察着他的表情和反应,“道人,晚上谁和我一个屋睡觉啊”
蒋天赐低头摆弄着加热贴。“一会儿我让”
“算了,还是我一个人睡吧,反正我也没有哥哥了。”欧阳廿像模像样地吸了两次鼻子,“外头还有僵尸和旱魃,好可怕。”
“我一会儿陪你在这屋睡,会在帐篷上贴上符纸,不会有僵尸靠近。”蒋天赐赶紧答应,生怕他一会儿再掉出几滴眼泪来,“我出去准备符纸,你先去简单洗漱吧。”
“哦。”欧阳廿拖着长音说,等帐篷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忍不住扑在床上偷笑。白仙的脚步声环绕着他,不一会儿也蹦上床来跳跳,床面不断下陷、弹
起,像是儿童乐园的蹦蹦床。
“好了好了,你别跳了,一会儿床塌了。”
欧阳廿及时地制止住白仙,“我刚刚装得像不像”
白仙的本体是一只白色刺猬,只有在欧阳廿面前才现身,它点了点头,嘴边还挂着一颗白糖渣。
“我哥他怎么这么傻啊,他难道真以为我认不出来吗”欧阳廿深度怀疑他哥的名牌大学毕业证是花钱买的,“他要是想要装作别人,最起码也要改一改生活习惯吧他连忌口的食物都不改,说话的语气、断句也和从前一模一样,还总是装作对我冷冰冰。好好笑哦,我哥他是傻子吧”
“你说谁是傻子呢”帐篷的帘子忽然一开,飞练拿着一床被子走了进来。
“大哥”欧阳廿从床上起来,飞扑入怀,“没说你。”
“我知道你没说我,一定是在说蒋天赐吧”飞练拍了拍弟弟的后背,哄孩子一样给他顺顺,又捏了捏他的脸蛋肉,“一会儿咱们就该吃饭了,快去洗手。”
“我不饿。”欧阳廿在飞练面前百般撒娇,“大哥,这次行动真的很危险吗”
飞练直接将欧阳廿抱了起来,颠两下试试他胖了没有,然后再放回地上“是有危险,所以你就在外头老老实实等我们,不要跟我们一起入村。”
“好吧。”欧阳廿自知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不跟着进去惹事,“那你们要小心些。”
“这个你放心,我们会非常小心的。”飞练每看小弟一回就想再殴打潘曲星一回,“晚上帐篷里冷,我多给你拿了几床被子,或者你跟我们一起睡吧,帐篷里人多就暖和。”
“没事,没事,我不和你们一起睡,不打扰你和长嫂。”欧阳廿多懂事似的摆摆手,实际上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晚上,所有成员在篝火旁边吃了饭,需要入村的人会领到一张清水村的平面地图,是刚刚由无人机发回的最新图片。钟言借着火光打量鸟瞰图,原来清水村有两个出口,东口和北口,东口就是他们明日进村的入口,北口临山,直接可以逃往深山。
这就不好办了。这是钟言最不喜欢的地形,山形危险陡峭,活跳尸和旱魃要是跑进去了,他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进山去找,那等同于送死。
村里一共一百二十口,去年冬到今年春一共去世七位,全部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九天前死了一个年轻人,家里在头七那日办了丧礼,已经出殡入土为安。村长姓刘,而村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姓刘,显然这里是一个依靠姓氏聚集起来的家族式村庄。
吃完饭后大家决定好明天的行动人员,何问灵、施小明和欧阳廿留在村外等候,由其他傀行者保护,其余人分成三队,钟言、飞练一队,王大涛、蒋天赐、宋听蓝一队,白芷、萧薇、梁修贤一队,三队人马一起出发。
分完队伍之后,差不多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钟言缩在被窝里看平板电脑,小逸那边刚刚把将军墓的地下二层清理出来,还没打开第三层的大门。看着看着他和飞练同时听到了清水村里的叫声
,
他们只来了一个晚上,
可村里已经多了两具活跳尸。
“师祖,睡吧。”飞练将平板电脑收好,“我刚刚和田洪生打过电话了,他说望思山上一切无恙,没有能量波动。他们晚上会在墓穴外安营,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天亮再行动。”
“好。”钟言听他这样说就放心了,好心投入飞练的怀抱当中,一只手轻轻地捏着他,“唉,早知道当年你那口大棺那么厉害,就不埋起来了。”
“这话怎么说”飞练哼了一声,“要我说,幸亏埋了我,跟着我一起入土为安,否则断断留不到现在。”
“当年就该赶紧赶回来的。”钟言抬头看了看他的黑瞳,顿时气从中来,“你还给我休书,要与我和离今晚你自己一床睡吧,别抱着我。”
飞练躺得好好的,差点被钟言一脚踹下去,他连忙将金瞳换到中间,再将钟言拉入怀中“言儿又闹脾气了。”
“谁和你闹脾气了”钟言回头一瞧,不瞧还好,瞧了更加怒火中,“好你个大和尚,你圆寂了就将我扔掉了,我还没和你算这笔账你凭什么把我关在响魂大钟里,连一个字都不给我留。”
“我”飞练想要开口解释。
“你一声不吭就把我抛给师兄,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到。”钟言原本都忘记这些事了,也不想计较,今天被纪霜一刺激倒是想了个彻底,“我当了两次寡妇,鳏寡孤独残算是五样俱全,看到你就来气。”
“言儿,你听我解释。”飞练摇了摇头,言儿还是如当年那般调皮好胜,总是耍小孩子脾气,“当时”
“不要解释了,还不快来抱着我睡觉”钟言越想越生气,但生气能怎么着呢,又不舍得打他骂他,最后只能在被窝里撒气了,轻轻地拧了几把他的腰。
飞练忍着这微不足道的疼痛说“掐吧,言儿开心便好。”
“就知道用甜言蜜语哄我。”钟言小声嘀咕着。
另外一个帐篷里,欧阳廿和蒋天赐躺在同一张床上,如下蛊一般说着“你知道的,我那次醒来后就没有了哥哥”
第二天早上8点半,大家准时起床,一夜无恙。
简单梳洗后又吃了些早饭,13小队终于出发了。现在清水村四周有将近五十名一级、二级傀行者待命,还有两支特殊处理小组负责火力支援,所有村民都不能随意出入。王大涛作为领队走在前头,刚刚走过村东口就看到了一个老头。
老头像是刚从玉米地里出来,怀里抱着一大捧玉米杆子,他瞧着这群人乌泱泱地走进来,居然没有一丝恐惧,或者说不适。
这个反应很明显不太对,村子里的村民都是利益共同体,所以对外来新人格外敏感,钟言立马给飞练一个眼神。
飞练接到眼神,上去询问“老人家,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不小心迷了路,想要借住几天。”
老头完全听不懂似的,迷迷蒙蒙地看着他们,然后掉头就走,怀里的玉米杆子不小心掉了一根。
“老人家”这回干脆钟言自己上场,他先捡起那根玉米杆子,随后追了上去,“你的东西掉了。”
“谢了。”老人接过那根玉米杆,这才开口,“从东口来,就从东口走吧,赶紧出去,别留在我们村子里头。”
“为什么不能留在村子啊”钟言装作不懂地问。
老人突然间停了下来。
钟言和飞练也停下来,大家仔细地观察四周。这时候应该是村民起床劳作的时分,村子里绝对不该这样过分安静,可现在却像按下静音键,屋子里头好像都没有人住,四处透露出破败之相。
“因为我们这个村子啊,被诅咒了。”最后老头转过来,“村子里头闹了僵尸,死人复活,见人就咬,你说可不可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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