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抵达中心城一城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传送梯放下的一瞬,无数人列阵站好,迎接他下来。
江森一路走下扶梯,迅速离开停机坪,列阵在前方的几个人立时迎了上去开始汇报。
“核心军区专属通道已经开放完毕,检测开始时间为五点半,期间会动用七架检查舱,不排除舱种类型不同带来的副作用,届时会耗费约四个小时。结束后,您可以稍作休息。”身旁的人低声汇报,又道“一点有一场例会,驻一城的成员会向您汇报一城目前推进的三项政策以及中心城下发文件的执行情况。下午三点,一城执政官约您就中心城对五城附加条例废除一事进行讨论。”
江森一路往外走,一面听着身边人的安排,脑子里仍然有些无法思考。
他顿了下,才道“季时川什么时候来”
“监察官那边会于七点抵达一城。”
下属道。
“行。”江森点头,又道“你让他到时候直接过通道来医院,我和他在那里见面。江家那边的成员会议推到明天,直接说这些我管不着。一城执政官的会议提到一点钟,逾时不候。”
下属面上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脸色,“可是一城的执政官已经”
“致电了很多次是吧”江森瞥了她一眼,又道“他要是不满意,你就说我也可以让我的办公室一天给他致电八次。”
下属顿了下,才道“好的,我清楚了。”
江森又道“不要给我搞这些虚的,我现在心情差得很,赶紧送我去医院。”
下属点头。
五点半,核心通道打开,江森快步走进去。
不同的检查舱应对的身体器官与功能都有所差异,舱内外的气压也显然不同。江森虽然经过专业的身体训练,是aha,但短时间内应对七架检查舱也仍有些吃力。
从第五架检查舱出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江森刚刚离开诊室,便看见了季时川的身影。他仍穿着监察官的制服,大喇喇地靠在座椅上,黑金色的制服贴合着他高且健壮的身材与修长的四肢;胸前的金色链条摇摇晃晃,帽子捏在手里,敲着小腿。
季时川一如既往,一见到他就耷拉着脸,浅灰色的短发张扬至极,使得深邃俊美的脸显出几分浪荡不羁,一黑一灰的异色瞳孔显出些散漫。
江森蹙眉,“你能不能别折腾你那头发了,前几天和那大红色的公鸡一样,今天又像掉色的公鸡一样。”
“不行,成天上班这么累了,我除了折腾头发还有点乐子外还能干什么。”季时川怨念极大,那双略上挑的眼睛里都是怨气,“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一找我就是急急急的,监察官的命也是命,不是给你们这种世家子弟当狗的。”
他说着,便岔开腿,制服的褶皱被他撑满。
江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没钱换套新的制服吗怎么感觉穿得这么挨
挨挤挤的。”
“怎么了兄弟,
怎么你从我没救到你朋友之后,
你就很少对我笑了,成天就知道挑我毛病,连我这标准的双开门肩膀和胸肌都能挑剔。”季时川依然没个正形,眼看着江森更加低气压后,他才慢悠悠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贫嘴了,八城那边情况不太行。当时你们决定让八城维持大赦,那帮人早就跑了,剩下那个残党撬不开嘴的,我亲自去接手也没用,还是让内环城加强哨卡巡逻和机械检测吧。”
“还有,你跟江家成员那边的会议,我会斡旋的,反正你该干的不该干的全干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偏偏动了第四席位的唐德家的利益,元老院势必会有一场风波的。”季时川顿了下才道“第一第一席肯定不会管,你和第三席的安德森把婚约完成了,唐德不见得敢动手,放心吧。”
“就算没有安德森,我也未必怕他们,少来安慰我。”江森沉吟了几秒,才又道“行了,交换完情报密钥你就回去休息吧,一路辛苦了。”
他拿出终端。
季时川也起身,巨大的蓝色屏幕浮现在两人面前进行身份识别。
几秒后,屏幕中的螺旋结构逐渐一层层解开,最终弹出了程序完成的字样。
江森深呼了口气,面色仍有几分苍白。
季时川打了个哈欠,才又道“你什么时候结束啊不然我等你咯,一起吃个早饭叙叙旧呗,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加上面诊的话还有两个小时。”江森顿了下,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骤然看向季时川,黑眸中含了几分深沉。几秒后,他靠近季时川了几步,两人之间顷刻间只有一步的距离,贴得极近。
季时川本来正打哈欠,见他这动作立刻咳嗽了起来,“咳咳咳你有什么事吗”
江森皱着眉头,强忍着胸口翻涌起来的恶心,又道“你先别动,保持一分钟,我有一件事要弄清楚。”
“呃不是,你呃,你能不能离老子远点。”
季时川伸出一根手指,有些嫌弃地抵着江森的肩膀推了下,却还是看在了兄弟的情分上强行忍住了本能的恶心与抗拒。
他看向江森,却见江森也面色难看,眼中翻涌着恐惧和险恶,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
两人就这样以一种彼此恶心的状态站了一分钟,期间他们甚至能感觉到彼此呼吸的热气,空气中,雪松与红酒味的信息素各自潜伏在空气之中,蓄势待发。
一分钟后。
江森与季时川像是相斥的磁铁一般各自急促地跳开了几步。季时川扶着墙干呕了几分钟,几缕浅色头发落到了额边,让他没忍住像狗似的晃了下脑袋。
他一回头,却看见江森也在努力平复呼吸,但黑眸中的嫌弃怎么也藏不住。
季时川终于绷不住了,“你要是不告诉原因,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他妈的有够恶心。”
“我腺体好像出问题了。”
江森神色凝重地道。
“没有
出问题,真的,我的拳头可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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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江森顿了下,才又道“算了,我也不确定为什么。”
季时川皱着脸,跟他保持着距离,“兄弟,你还是检查下脑子吧,刚刚你靠近我让我别动时真的好a同你懂吧五城那个谁,哦,迪森那件事爆出来后,我现在老想到这个。要了命了。”
江森“”
他薄唇动了下,道“aha跟aha怎么可能能有那种感情呢”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a同,我这辈子都是喜欢白幼瘦娇软oga的命。”季时川思考了下,又道“你说,会不会是有的aha看着比较像oga才这样的啊”
江森脑中闪过了些画面,快得他几乎没抓住,却下意识道“也有道”
“也不对啊,信息素这玩意儿又藏不住。”季时川兀自打断了他,“除非打抑制扩散针吧,不然信息素怎么都会有的,会下意识排异啊,我觉得这个理论不大成立。”
江森“如果没察觉到呢”
季时川“啊”
江森咬牙,仍是冷着脸,“没事,我只是觉得或许有的aha可能有一些缺陷,察觉不到信息素的对抗。”
“我觉得,从基因序列传承的角度,的确可能存在这种可能性。”季时川思考了下,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捏了下下巴,又道“但从现实角度来说,我感觉aha察觉不到信息素之间对抗的可能性约等于不小心坐到黄瓜上的可能性。”
江森“”
季时川“你怎么看着怪生气的,咋了,你也不小心”
他话没说完,就见江森阴沉着脸朝他踹了过来,还伴随着一声不耐地怒喝“赶紧滚”
从李默那里回来,直到今天,我的工作骤然变轻了。
主管直接告诉我,我这周只用在上午的时候当李默的狗啊不是,在上午的时候给李默住的酒店别墅当保安。也就是说,我终于可以成为坐在哨岗上喝茶的那种人了。
可是问题是,我想不通什么叫方案。我的人生如果有方案,我不会把日子过成这个吊样。
在我抓耳挠腮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在一瞬间就激发了我的求生欲迦示。他还没有注意到哨岗里的我,坐在不远处的地方,似乎在开会,周边围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
我耐心地等待,阴暗地注视,沉默地叹息。
等了十分钟左右,他们的临时会议终于结束了,迦示似乎觉得有些热,脱下了外套。他一面挽着外套,一面准备往住所里走,周身一片冰冷的样子看着实在很有几分聪明。
我打开了ai值岗程序,火急火燎地奔出去,“迦示少爷”
不愧是我,还记得他少爷这个头
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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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示转头望我,灰色眼中闪过些错愕,几秒后恢复了平静,“你怎么在这里”
“我被调到这里了,一周吧。”我顿了下,道“你刚刚在开会”
迦示点头,话音冷漠,“江森离开了。”
我也点头,“你是会议的头儿吗”
迦示问“录像资料我附加了新的密钥。”
我继续点头,“他们会给你写方案吗”
迦示蹙眉,眼睛跟玻璃珠似的冷,“是,不会,一般都是开会。”他说完,又道“李默昨天叫你干什么了,告诉我,我这边已经收到了取消搜查的命令了。”
“江森”
“不要耍诈。”
我话音刚落,迦示便已经压过来了,他眯着眼,问道“说实话。”
我“”
我道“我本来就没必要对你说谎。”
迦示的左眼痉挛了下,随后便是一声冷笑,“你觉得”
“先别跟我翻旧账了,你累不累,我真的有点听麻了。”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又道“江森去和他谈判了,李默愿意放过我,前提是我能成功说服亚连继续订婚,与我结束关系。他让我这周给他一个可靠的方案。”
“你会愿意主动切断关系你巴不得缠在亚连身上把他的血吸光吧”迦示的讥讽脱口而出,他与我拉开了距离,俯瞰着我,“哦,也不对,没了亚连你还有艾什礼,没了艾什礼,还有那个谁斐瑞就算都没了,是不是还有江森连aha也可以靠近利用,不是吗”
“江森跟我掰了。”我看着他,恳切道“我觉得他很烦,所以和他绝交了。”
不错,今天开张第一句实话,就是如此的应景。
迦示攥住了我的领子,低头用狠厉的眼神地望着我,“是么,你觉得我很在乎吗你待在这里这么久,该不会是没办法接触到李默,才着急了吧”
“哥你这台词表情虽然很凶很帅,但你这完全没逻辑啊。”我显出些茫然来,“首先,我现在已经不需要接触李默了,我没有生命危险了,我只要老老实实让亚连和我分手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我也不需要利用你了,本来还想问你知不知道李默说的方案是什么的,看来还是别问了。”
我握住迦示的手腕,有些嫌恶地扯开,“我还是回去上班吧,我的好朋友现在还是满心想嘲讽报复我,唉,看来是我热脸贴冷屁股。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
我一脸愧疚,又佯装沮丧道“谁让我曾经对你有所亏欠呢就当是赎罪吧。”
“你再用这种语气”迦示几乎立刻被我这假模假样的态度所激怒,脸上有了几分怒意,胸口起伏起来。但下一秒,他便再次伸出手攥住我的手腕,拽着我往外走。
“你干什么,我可还是要上班呢,迦示少爷。”我表现出十分困扰的样子,又悲恸道“好吧,你要报复我,羞
辱我就来吧,我可是真的将你当做朋友。甚至江森”
“他妈的能不能别提江森了”迦示没忍住头吼我,黑发随着他的动作坠落几缕,俊美的脸上显出阴翳来,“你不是想知道怎么面对李默吗想知道就他妈闭嘴跟我走。”
我有些厌烦aha之间的拉拉扯扯,扭动着手臂,却仍然很是委屈道“这么凶做什么呀,就好像我是什么罪人一样。”
“陈之微。”迦示深呼了口气,话音沙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对我”
他的情绪实在过分好看懂,甚至于说过分好操控。
没见面的几年来,装作冷漠不通人情的确是最好的自保手段,可是他竟然蠢到完全不懂。
我没忍住笑出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啊我实际上对你做了什么拜托,你又不是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换别人也不一样。为什么老对我生气呢”
迦示的瞳孔骤缩,他的怒意陡然消散,下意识辩解道“不一样,你那个时候根本”
“好了好了,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把你当做敛财的工具,又或者是教唆你打人”我轻轻推了下他的肩膀,他松弛了力道,就这样被我推开。我压低话音,“可是你那个时候本来就被很多人盯着,我就算利用你了,不也帮了你吗”
我诚恳地道“你那个时候多可怜,又没有朋友,又有那么多人想从你身上捞一笔钱,嫉妒你的aha还总是挑事。”
迦示几乎失语似的。
真可怜,他无法反驳我。
我继续道“如果不是我,你也不可能在那所学校那么风光吧再说了,你耿耿于怀我睡了她,但是一开始你追到她不也是我帮你的吗而且你老是念叨过去的事,真算起来,没有我帮你出主意,你们也不可能交往吧”
我一字一顿道“那时候,到底是我利用你,还是你利用我毕竟,我只是得到了钱,但你可是得到了我这样的朋友、那帮愿意认你当老大的人、学校的地位甚至你的女朋友诶。”
迦示的脸色逐渐灰白起来,他的生气一点点抽离,几乎又要变成如大理石雕像般颜色惨淡的样子。我满意地欣赏着他颓然的样子,又笑起来,话音轻且愉快,“可是后来你怎么对我的你赶走了我,还打了我,让我在十一城里挣扎啊,你居然一次都没有愧疚过,问问我的情况诶。”
“不、不、你别不要说了”迦示的话音变得破碎,瞳孔颤动起来。他再也没有方才那般狠厉的气势,只是捂着胸口,弓着腰急促呼吸起来。他挣扎着什么似的,语气透着痛苦,“明明是你先背叛我的,我”
“可是为了你,我和我哥哥都吵架闹掰了诶。”我当然要说,我不仅要说,我还要大说特说我又道“你不是知道吗我从他手里都救了你两三次了诶,他是个多恐怖的人啊,害得我后面有家都不敢回。就算是利用你,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除了我,你觉得别人会管你吗”
迦示彻底失去了
生意,只能半张着嘴,想要大口呼吸,灰色的眼睛滚动着细碎的光。他似乎想说话,可是嘴唇却发白起来,如同病发似的微微颤抖起来。
我觉得愈加好笑了。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容易操控啊。
迦示紧紧捂着胸口,嘴唇抖动着,眼神几乎失焦。泪水与汗水沾湿了他的黑发与脸颊,绷紧的躯体在此刻却无限地弯着,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摧折他。
他身上开始散发出极淡的白茶味,本应是清雅至极的味道,可因他情绪上的恐惧不安,它们也在狂乱释放,时强时弱。
我克制了下涌上来的干呕感,压下本能的嫌恶,靠近他。
“迦示。”
aha
dquo”
这话音越来越温柔,也越来越轻。
迦示在恍惚中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一时间分辨不出来那是谁。那种被抛弃的,毫无用处的恐惧如影随形地笼罩着他,他只觉得无法呼吸,头脑空白,心脏反复收缩。
他现在身在何处,他一无所知,他只是很痛苦。
可是他不总是如此痛苦的,在六城上学的时候,他也曾不再受这个病症的困扰。她不会说他没用,她是他的朋友,她会一直帮他,她还会不她是加重你病情的那个人
她明明知道你有惊惧症她就是利用你害怕这些,来把你当做狗一样训练她一直在刺激你,刺激你了你才会发病,她才能成为你的唯一的依赖再利用你
迦示眼前尽是旋转扭曲的颜色,但心中愤慨的声音源源不断。
不要再傻了,她什么都没有给你,他们的确针对你,但全都是她挑起来的啊你的惊惧症根本就没有好转,你只是变得只会被她刺激而已你不能再让她利用了
似乎有画面在闪烁。
她打着哈欠叫他去吃饭,带他逃课,悄悄和他说些促狭的话。他们共同走过学校里的小径,当时或许有叶子,或许是落花,或许是别的什么落在她身上。她总是浑然不觉,顶着脑袋上花叶,与他并肩走路说话。
不不该回想这些。她绝对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她只是会用着含笑的声音鼓励他,鼓励他做什么呢
“你说他是不是在挑衅你要不要把他揍一顿”
“我最近真的好穷,都没钱吃饭了,我们去弄点钱吧”
“刚刚那会儿,
如果我是你,
我可绝对不会这样放过诶。”
“不是啊,你听我解释,我跟她呃,不是,就等下,你误会了”
没错,她的确就是利用,她就是利用
不要,不要接受,不要回答,不要看她。
迦示的理智在此刻占领高地,可是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都在躁动、难过、崩溃。好痛苦,好想吐,绝望感弥漫在周身。眩晕、乏力、发热好痛苦。
他早就应该死掉了,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记得,不在乎。被打了也好,被骂了也好,被怎么对待都
“迦示,清醒点,我没有要对你做什么。你不是没有用,你很好,你很好的。没有关系的。”温和的熟悉的声音响起,努力在扯动着他脑内的弦,伴随而来的还有脸上的温度。灰烬的味道弥漫在鼻翼之间,让他的身体躁动着想要攻击,想要发泄,想要暴怒。
不要不要
不要接受,不要回答,不要看她
不要
理智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被他繁杂的思绪所吞没,融入进眼前闪烁过的无数画面中。那些画面像是被打湿的画作,画面被水洇湿而因此混沌成一团。渐渐的,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熟悉的,渴望的,想要去依赖,不得不依赖的身影。
迦示眼神空茫地抬起头,他下意识攥着她的手,将她紧紧贴在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很痛苦救救我。”他再次如同多年前一般应激着,冷漠的脸上沾染着一颗颗泪珠,眼里的恐慌与迷茫交织出无尽的暗沉。迦示语无伦次起来,头脑一片空白,多年未曾复发的病症在此刻一并毁灭他的意志,“对不起你疼不疼我不是,我不知道我没办法离开,我后来,不要不要抛弃我,我好害怕求”
他几乎要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晕厥过去,但他的神经却像被火焰点着了一般剧烈燃烧,亢奋压过痛苦。
迦示的身姿摇摇晃晃着,终于半跪倒在她身前,可他并不在意。
他攥着她的手,用脸紧紧贴住,汲取他所熟悉的温度与味道。
纷乱的思绪逐渐远去,平静的空白降下。
我有些崩溃地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与触感,努力抽手,却怎么也抽不回来。
差不得多了,也该清醒了。
能不能撒手啊,好恶心。
尼玛好崆峒想死了
又过了许久,迦示终于松开了手,他的眼神之中仍有着几分迷茫,却已经站起了身。
我问道“你没事吧”
迦示的视线虚无缥缈,许久,他才看向我;又笑了下,笑得十分生硬,仿佛不太习惯这个程序一般。他道“你故意的对不对”
我没说话,因为我在努力让自己别打人,以及强迫自己念经。
迦示冷又轻的话音响起,“没事没事。”他重复了一遍,我看过去,看见他灰色的瞳仁里只有极深的暗,“我都原谅,我不会再说了,只要你”
他的薄唇张开,喘息溢出,淹没了他的话,面色有了些潮红。
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嫩爹,能不能滚啊
我仿佛下班回家看到家里狗对着我唯一一套换洗的衣服耸动腰一样但这狗是领导的我还不能把狗踹飞一样崩溃
啊啊啊啊啊他妈的还不如江森呢
啊啊杀人啦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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