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

小说:顶级老实人 作者:叫我苏三少
    “辩论赛继续,请罗尔斯与陈之微握手并宣誓。”

    中央舞台之上的声音响起。

    台下一片欢呼之声,他们振臂高呼,是比之前要热闹百倍的动静。竞争的本能始终刻在人们的基因里,在陈之微澄清自我前,他们也始终抱有一些希冀,对戏剧性的转折的希冀。而陈之微以合成的影片戏耍了无数媒体与群众后,那神经上的快感便如一阵微醺的风激起身体的颤栗,期待也到达巅峰。

    在人群的欢呼之中,喀左尔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许琉灰坐在他身旁,穿着红色的教会红袍,宽大的帽檐遮挡了他的面容。他手上捏着眼镜,耳上的银色流苏耳饰垂落在脸颊旁,话音很轻地道“等会儿,你可要登台陪她讲演了,打起精神来啊。”

    喀左尔喉结滑动了下,垂着眼,“知道了,老师。”

    许琉灰像是在笑,“你相信她能帮你吗”

    喀左尔握紧了身上的袍子,“老师为什么会这么问为什么会是帮我,不是为了帮教会吗”

    “是吗”许琉灰的话音有了些起伏,他道“看来你很相信。”

    许琉灰笑道“和家义肢的三个专利他让你全部讲述了,你以为她是为了帮你吗纵使如今,她这样声势浩大地让你登场,让你和她共享呼声与鲜花。但一旦她上任,非议声便会更大,到时候她大可以以无法再推进为由放弃法案,教会不需要谈什么分割,只会带着翼世往下坠。”

    他看见喀左尔手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愉悦一点点盈满。

    许琉灰的话音有了怜悯,“当然,更坏的可能是她在最后时刻表明,和家的义肢具有危险性,而这危险性来源于翼世,从而表达她对卡尔璐与摩甘比研发的专利的感兴趣与惋惜,然后再批判罗尔斯对于她争取的法案丝毫不了解,从而向卡尔璐与摩甘比投诚,那”

    “老师。”喀左尔打断了许琉灰的话,粉红色的虹膜震颤着,他话音有些断断续续,“或许是有这种可能,但但是您,是您先同意的。为什么现在要和我说这、这不是我的错。”

    “我的确同意了。”许琉灰轻声道“我只是想用事实告诉你,你还不了解她,你过于轻信她了。”

    他的话音如此温和,甚至带着些耐心。

    这样的论调,喀左尔已经听过太多次,每一次,都觉得脖颈上的绳索被狠狠勒紧。他张了下嘴,想要获得更多氧气,可脑中却只有太阳穴突突的跳声。他凝着许琉灰,话比脑子更快,“老师是想告诉我,你更了解她,更亲近她吗当然,毕竟她才是老师的孩子,也毕竟,老师处在我这个位置的时候从来只依靠自己,自然觉得相信他人是蠢笨不过的事”

    言语是危险的,犹如火焰。倘若不曾有过名为念头的引线,那火焰只会闪烁片刻,倘若引线存在,一粒火星便可燎原。

    喀左尔几乎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空茫的心此刻被无数种情绪点燃,他像是活过来了一

    般,“哥哥,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对我因为我身上有着和你一样不干净的血液吗还是因为你从不像我一样,有和家的父母与陈之微的父母疼爱过,所以你就要死死扒着陈之微,恨我被她注视过哪怕一秒你甚至想让她亲手杀了我,你知道,她杀了我,你可以名正言顺得到教会和翼世的权力是不是但她没有动手,你觉得我是后患,现在你还想借这个机会打压支持我的教会众是不是”

    许琉灰静静听着这一切,帽檐下的阴影让喀左尔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没有关系,喀左尔看见了他捏着眼镜的手,青色的脉络从掌心蔓延到手腕,小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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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许琉灰像是在笑,声音响起了。

    那话中却有着些笃定,他道“好孩子,为什么你总要这样揣测我呢你年纪很小的时候,还来过教会,我们相处得很好,不是吗后来你进入教会,我也愿意一直照顾你,当你的哥哥,老师,不是吗”

    喀左尔忽然泄了气。

    永远如此,许琉灰永远如此,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撼动他的统治一般。在教会事变之前,他或许还曾留有理智,但事变后,他已然疯掉了。喀左尔曾揣测过,在许琉灰如此疯狂的现今,陈之微在其中充当过什么作用,可至今为止,他始终没能依靠他甚少的常识与联想触摸到他们故事的一角。

    喀左尔道道“也许她只是利用我,但没有关系,失败了,就杀了我吧。”

    他的眼睫颤动着,酸涩感从鼻间蔓延到眼球,他不想再显出什么狼狈来,努力抬起头。

    一抬头,喀左尔看见八面投影上,陈之微的脸部特写浮现,这会儿她正听着罗尔斯的攻击,脸上仍有着笑,黑色的眼睛弯着。陈之微与罗尔斯的辩论已经开始了几分钟,她的头发湿漉漉的,但脸上的饮料痕迹已经没了。

    明明是嘲讽的话,她却真的觉得好笑似的,还鼓了个掌。

    喀左尔望着,心中突然生出了强烈的不甘来,像是一团火哽在胸口似的。他知道她不可信,却仍然交付一切,因为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做出了错误决定”而失去支持被处理。可现在,他突然有了不甘心。

    他不想死了。

    如果她骗了他,他就该用一切办法活下去,报复回去。

    他不甘心被利用了,他不甘心被欺骗了,他不甘心被处理了。

    喀左尔攥紧了袍子,也就是这时,他看见几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他们的声音很低,充满了恭敬,“烦请您和我们前往后台,陈之微女士需要您的帮助。”

    在他们话音落下之时,喀左尔感受到了许琉灰无声的注视,藏在帽檐下的视线如同手术刀似的,将他的皮肉都要剔开。

    喀左尔站起了身,听见了许琉灰的声音,“加油。”

    喀左尔应该尊敬一些的,但他没有,他只是俯视着许琉灰,笑了下。

    他道“我会的。还有,之前照顾那对夫妇,我已经遣散了。但是他们希望见我最后一面,所以,现在他们正

    在观众席当中。希望您不介意。”

    许琉灰的身体微直,放在膝上的手痉挛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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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左尔却只是微笑,行了礼之后,跟随着工作人员离开了。

    走过长长的过道,可还没走几步,他却陡然察觉到一些并不友好的视线。当他悄然回头,却只能看见观众席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在他停驻的一两秒,有一道手臂朝着他挥了挥。

    他看过去,隐约看见一对脸上带着笑的男女,他们穿着十分朴素,却坐在极好的看台处。这是他安排的。

    于是他也对着他们微笑了下。在转过身,走向后台专用通道后,那对男女身后却出现了穿着黑色安保西装的人。

    “你们好,我们是场地安检人员,刚刚你们申请的餐食套餐目前不在无人机配送行列。作为补偿,我们现在邀请您去内部的餐厅,请问你们愿意接受吗”

    “是现在去吗”

    “看你们这边方便,等辩论赛结束后进入餐厅用餐也是可以的。”

    “啊,这么好啊,那我们结束去。”

    “好的,届时我们会派人过来的。”

    他们微笑着离去了,在关门之时,却唤出了内部的权限程序锁。

    是否开启锁定

    已开启二级防护锁定程序。

    门锁声悄然响起。

    “咔哒”

    上膛声响起。

    季时川握着枪,走在这座由摩甘比铸造的巨大竞技场中。从后台通道走出,还要再穿过建筑的长廊,明明此时才正值黄昏,但肃杀的冷意与暗却笼罩其中。

    可惜没有回头路。

    他点亮灯光,也没有点开终端的照明程序,只是握着终端,看着监察官联盟的信息。一条条信息滚动着,催促着他尽快离开,其中有几人发了长串语音,辱骂不绝。

    “你他吗非要留到最后,被传唤上去摩甘比还会放你走吗”

    “停职程序我让他们从晚上开启,人已经过去候着了,先躲过这一次。”

    季时川放着他们的语音,笑了声,竟也回了几句话。他的笑混合着呼吸的热气,军靴踏在石质地板上,脚步声都如他的笑声似的低沉却又张扬。

    “在哪儿候着”季时川问,当他即将走到走廊尽头时,却见尽头处矗立着一个人影。尽头的夕阳的光落在人影身上,红与黑融做一团。他又道“看来不用候着了。”

    季时川将终端守在口袋中,脚步腾挪,倚靠着墙。

    墙壁的冰冷几乎要浸润他的手背,隔着厚厚的军装,也教他冷得手臂颤抖。

    季时川缓慢地举起枪,却先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枪响。

    “砰”

    如血一般的颜色缓缓流淌,几乎淌到演讲桌上。

    罗尔斯愤怒地拍着桌子,她一如既往保持着愤慨,喊道“你到底要说什么从刚刚回来到现在,你从头到尾都在转移话题,闭口不言你要推进的法案内容,只一味介绍和

    家的义肢有多么好,是不是你根本就知道,这项技术根本就没达到各项伦理要求”

    两边的技术人员各自站在我们身旁,当罗尔斯拍桌时,我感觉我身旁的喀左尔呼吸都重了些。

    我看向他,他的身形隐匿在红袍之中,我道“我的确没有提出确切的法案,那是因为我认为你要推进的法案存在重大的问题”

    我看向喀左尔,小声道“我要拍桌了。”

    喀左尔懵懂地望着我,立刻抬起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角。

    我“”

    算了。

    我两手拍桌,打鼓似的,拍得桌上的磁悬麦克风都跳动了下。

    我喊道“这里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道理的我问你,你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是受摩甘比卡尔璐指使才推进义肢技术伦理法案可以改动,但是你从头没说过,你要怎么改动试问,在这种情况下,我该如何信任你信任你推进的条例是否会影响整个社会”

    “那你呢”罗尔斯被我纠缠许久,她喊道“按照章程,我们推进法案的流程是受民众监督的我敢提出来,说明我愿意接受监督,即便我有所不足我也可以改进,不像你一般你处处吹捧和家的义肢,甚至不惜将未来的教皇请过来给你站台,你和教会就没有联系”

    罗尔斯大步向前,也双手拍桌,声嘶力竭地吼道“各位,你们想一想,教会与翼世到底有多少联系从最初奥朵贪腐事件,再到质询会爆出的丑闻,再到如今它们的联系千丝万缕,陈之微如今却要支持教会,拿出一个专利颇多只有好处的东西来,却闭口不谈可能涉及的隐私安全问题甚至不敢提出她为了推进这项技术到底要改动多少法条这还不能说明她的心虚吗”

    我喊道“你忘了吗你早在之前还说,世界上不是没有只有好处的事,只是有些人眼界短小,根本看不到”

    我又道“再者说,你凭什么非要说这项造福人民的技术有问题你自己都说不出错处来你推进的技术专利我也有,凭什么你没有问题,我就有问题”

    罗尔斯狞着脸望我,“一项义肢功能如此过载,三项专利全部都没有经过联邦安全局检验,它必然存在你不敢言说的问题你甚至连法案都不敢提,你不是心虚是什么”

    我也狞着脸,将身旁的喀左尔推到台前,指着他道“众所周知,未来的教皇便曾是研发出义肢的和家的子嗣对于义肢,难道有人比他更了解吗但从始至终,他都向我保证过,三项专利只需要一段时间就可以检验通过,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推进法案”

    喀左尔张了下嘴,我立刻附耳道“闭嘴。”

    他闭上了嘴,

    我将喀左尔推开,张开双臂,狠狠拍桌,大喊道“罗尔斯就是个疯狂的投机的骗子如果这三项专利都不需要任何推进法案,那她推进法案到底是为了义肢,还是和大集团有所勾结”我转头过去,“罗尔斯,你有本事说啊你让你的技术人员站出

    来,告诉大家,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法案要推进”

    我道你以为你穿着西装戴眼镜就是什么精英了你不是自诩真正的aha吗一个aha,依靠着愚弄群众,打破伦理法案,你其心可诛你算什么aha别他妈和你的技术人员嘀嘀咕咕,你站出来说话,你行不行不行的话,把你伴侣电话给我,我替你去啊”

    评委立刻敲钟,“陈之微女士,请注意你的言行。”

    我道“我陈之微堂堂正正,从不说谎,我今晚就去罗尔斯家,让她看看什么是aha”

    我说完,就听见评委骂了我几句,但台下一大片笑声响起,甚至有人开始吹口哨,跟风嘘声。

    罗尔斯的脸色越发涨红,她拉扯着技术人员,也指着我道“好一个陈之微,真的是做到撒谎不眨眼没错,我想要推进的义肢,的确只有你的技术的一样,但仅仅这项技术,都要经过重重审核,依托改变法案来推进使用你怎么敢站在这里信口雌黄”

    技术人员立刻投影出技术图,并开始解释模拟神经信号的原理与专利。

    我愣住,“专利你们也敢直接展示全部”

    罗尔斯两眼凝着我,“陈之微,你有本事就展示出来,既然我们产品中有一项功能是重合的,那么除非你用了别的专利,或者是别的路径否则,你就必须要承认,你在撒谎”

    她面向观众,两手举起,指挥着声浪,“我从政多年,见过无数想要用谎言涂饰一切的人,他们似乎以为谎言永远不会突破一般如今,我就要揭穿这种人,以平易近人的身份接近,在背后去要真正地将民众吞吃入腹”

    我看向喀左尔,喀左尔望着我。

    他道“我可以展示,但是之后呢”

    我猜想他发觉了什么,或者说,许琉灰说了什么。

    因为此刻,我在喀左尔身上看到了些委屈,这种委屈使得他眼睛更红了。

    我的心重重一沉,额头有了汗水。

    不可以,都已经走到这里了。

    不能出差错

    我握住了喀左尔的肩膀,“我会帮你的,相信我,好好介绍,好不好”

    “可是你居然每一步,都和许琉灰说的一样。”喀左尔往后退了下,又道“之后,你是不是就要论证,是同一项专利,的确有所影响,然后你要说这是我在欺骗你,再”

    我捂住了他的嘴,用额头贴住他的额头,笑道“相信我一下嘛。”

    我又道“不是说了吗,会相信我。”

    喀左尔推开了我的肩膀,粉红的眼睛里有着些湿润,他道“没关系,是我自己选的,但我不会想死了。”

    他深呼了一口气,手心已经浸满了汗水。

    喀左尔感觉自己的胳膊一阵阵的疼,或许是前几天自己留下的伤口,也可能根本没有伤口,只是他有些难过。他知道她不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此刻,失落还是像风一般吹过他心上。

    他最终,展示了那一项专利。

    喀左尔的声音有些艰涩。

    “是同一项专利,即便我作为和家的人,始终怀疑摩甘比与卡尔璐剽窃了这项专利。它的原理是模拟神经信号,和人体神经信号完成接触,传递并表达大脑指令。”

    当他说完后,他又听见罗尔斯喊道“果然是相似的技术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技术相似,原理一样,为何我们的技术产品就需要推进生物伦理法案,而陈之微女士这边的不需要呢难不成,上城区的人和下城区的人使用的法典不一样”

    罗尔斯的声音总是高亢的,一顿一挫的,喀左尔听得心脏一跳一跳。

    可下一秒,喀左尔的心就平静了。

    他听见她疑惑的声音。

    “居然还有这种事,居然是差不多的技术原理,那看来,目前这样的技术产品的确有问题啊”

    车内的投影里,她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有些茫然似的。

    坐在副驾驶的人只是望着,车外是一条漂亮的林荫道,橘色的夕阳落在火红的枫林上。车旁,几个动作利索的人或站或蹲,环绕着一具像是尸体,却仍有只有喘息的身体。车后则是几辆同样款式的黑色车子,红色的摩甘比徽章隐藏在角落。

    季时川的黑色制服已被浸染出了更深的颜色,军靴跟上尽是磨损,帽子掉落在远处。他的黑发贴在脸颊上,肩膀上的血液涔涔流动,黑色的瞳孔已濒临扩撒。

    他的脖颈上有着厚重的勒痕,呼吸断断续续,他几乎难以说话。骨头断了不知道多少,整条手臂的肉全然被剖开,那只新的义眼被生生拉扯下来,额头被撞在树上、地上、车上许多次。他感觉有些头晕,途中似乎睡过,又似乎没有,四肢冷冷地。

    季时川只能听见附近的车上传来的辩论声,风吹过树林,发出萧瑟的声音,红枫叶飘落下来,又像是融化了一般,将他的眼睛染红。

    他们折磨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打开了车门。

    季时川在恍惚的视线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看得并不真切,他现在和瞎了也差不多。

    车门打开后,投影的声音便更清晰了些。

    “何必在这个关头还有装作不知道呢陈之微女士,莫非你要现在告诉我,你十分赞成卡尔璐和摩甘比研发的技术,并认为是我的问题让你误会咯”

    “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只不过,我始终认为,这项技术在你手中,听起来毫无可取之处罢了”

    “你听到了,她最终也还是我的妹妹。”

    季时川听见他飘忽的声音。

    “她不需要你帮她。”

    他又说。

    “砰”

    炽热的剧痛从脚踝激起,可惜季时川连挣扎都做不到,眼前昏黑。

    许久,他声音沙哑道“她好像也不需要你这个哥哥,哈”

    炽热的枪管抵住了他的胸口。

    “你始终不

    是一路人。真可惜。”

    他的话音中有这些真诚。

    “什么叫做毫无可取之处陈之微女士,请问你推进的技术当中没有这一项吗为何到现在为止,你都不敢仔细聊和家的义肢呢”

    “因为毫无疑问的,我受到了欺骗,我一直以为这三项推动人类进步的技术是完全无害的呢你看看,无论是建立使用义肢的人的联盟,还是模拟神经信号模拟真实触感,甚至是收集基因信息量身打造,都多么了不起”

    “你帮江森,江森和你不是一路人。你帮过她,但她不会选择你。你的每个选择,都愚不可及。如果你不帮江森阻拦我出狱后回摩甘比,不追着剿灭剩余的反叛军,你现在还可以留一条命的。”

    他话音不徐不疾,又道“最重要的是,如果一开始,你没有去找她。”

    j的声音和辩论赛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制造出某种厚重包裹着季时川全身的雾来。

    “咔哒”

    j像是检查什么似的,又重新上膛。

    季时川像是气笑了,一张嘴,鲜血前仆后继地涌过来。

    恍惚的声音被风吹散。

    “何必如此诡辩,你自己的言辞当中已经说明了,这三项技术违反了至少三项伦理问题这决不能容许的”

    “违反三项不行,违反一项就行你那不也违反了一项吗”

    “这不是一回事申请评委仲裁”

    越来越模糊。

    没有关系,是不是一路人都没有关系。

    他好像也有点累了。

    望不到尽头的路,会算账的人早就不该再继续走了。

    “仅仅是一项伦理法案,它只需要让渡部分权力,就可以换到一个新世界。但违反三项,我不得不怀疑你和邪恶的教会,甚至是翼世,妄图统治此处”

    “那你又怎么定义让渡一项和让渡三项不一样呢”

    枪管再一次抵住他的胸口,季时川安心地闭上眼,耳边是风声,他感觉眼睛有些冷。

    冷得他眼皮颤动,几乎怀疑是下了场雪,可惜他有些难以睁开了。

    “像条野狗一样。”

    j道。

    很久以前,野狗和脏老鼠当过朋友,也曾如此嗤笑对方。

    后来,道路有所不同,有的路没有月亮。

    “罗尔斯女士,你知道暴晒和曝晒的区别吗我有个朋友告诉我,我一直以来都把曝晒读成暴晒时,我很诧异,意思都一样,凭什么不能这么读呢。在我看来,暴和曝没有区别,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之微女士,请不要离题。”

    j的神情愈发冷凝,却又侧目看向了车门,那扳机竟然迟迟未曾扣下。

    “因为一开始错了,所以后面怎么改也是错的。有了第一项,就会有第二项,人们的底线就是这么降低的一开始,我们放弃器械对身体的改

    造,换取新世界,到最后,必然将放弃基因隐私来换取系统的最优方案,那么到最后,恐怕放弃信息安全,来换取大数据的窥探也不是没有可能了而现在,站在大家面前的是谁一个曾经缔造了三项恐怖技术的和家的后人,一位未来的教皇,一位拥有权势与知识,信徒的人我的确不需要推进任何法案因为我从头到尾,都希望和家重操旧业,成立一个举教会所有影响力的信息安保公司”

    长长的话骤然从车门里的投影泄出,他手指一动,枪口歪了几寸。

    “砰”

    枪声响起。

    j站起身来,话音冰冷,“现在回去,通知会场,切断,现在切断。”

    他起身往车上走,却不忘转过身,对着季时川的耳朵又打了一枪。

    季时川的身体一动不动。

    他这才转身。

    投影的声音随着车的行驶飞行着,逸散出窗外。

    “为什么不呢教会和翼世始终牵连紧密,还有什么比教会更了解翼世那些侵犯他人信息技术手的手段呢甚至于卡尔璐摩甘比的专利哈,一个剽窃和家的专利,还有什么比和家的人更了解它会如何窃取信息的原理呢我们需要的到底是他妈的可以打游戏,还是打游戏打输了不被人开盒到家砍人呢”

    “民众们,你们不是在支持我,你们实在支持信息安全啊还有什么,比一个跟他妈一样神秘的组织研发信息安全保护程序更可靠的事拜托,他们超级懂保密的好不好扪心自问,你们是想要一个会被烫伤的义肢,还是想要一个黄图销毁软件”

    我看见场下,无数个人如飞速的蚂蚁一般蠕动过来。

    不管了,我大喊道“无论是卡尔璐、摩甘比、翼世,没有任何一个集团,可以窃取我们的隐私退一步,就是退三步我们绝不退步绝不臣服于无谓的娱乐,去他妈的义肢,去他妈的全息造影,去他妈的专利投我投我投我啊嘎”

    我喊得破音,泄出一声鸭子叫。

    台下的人几乎全部站起身,振臂高呼,“绝不退步绝不退步绝不退步好”

    下一秒,中央舞台的灯全部熄灭,只有橘红的夕阳光倾泻下来。

    巨大的播报响起。

    “由于舞台出现故障,本次辩论赛提前结束,投票通道于半小时后开启请各位按照秩序离开”

    我的身体已被汗水浸湿,额头神经阵阵跳跃。

    罗尔斯恨恨地看着我,许久,她一脚踹开我面前的演讲台,当挂件的喀左尔吓得抱住了我的手臂。

    她咬着牙,才道“算你嘴皮厉害。”

    罗尔斯被一众竞选团队包围,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我站在舞台上,一转身抓着喀左尔跑了,满头大汗。

    糟了,他们包围过来了

    这下又大点兵汇合了

    完了完了完了,一口气背刺仨家族,季时川不如给我让位

    喀左尔一直没有声音,直到我转头,我才看见他眼里满是泪水。

    他望着我,薄唇颤动着,“你没有骗我。”

    我想了想,抓着他的兜帽,狠狠套到他头上,把他的脸上的眼泪鼻涕擦了擦。

    反正我没带纸。

    我像是抓着包子的褶皱似的,抓着他的帽子,他的脸完全被遮挡,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我没理,只是道“他们过来,你就说我情绪不好害怕出结果,所以去散心了。”

    喀左尔挣脱了我的束缚,露出了有些发粉的脸来,眼睛仍然红通通的。

    “然后呢”

    他问。

    我道“你回去挨许琉灰的打,我去找个地方躲一躲。”

    我又道“未来的大教皇,大总裁,不要忘记我的功劳。剩下的,看你自己有没有用了。”

    “无论我当选不当选,迫于舆论压力,民众的诉求已经起来了。”我顿了下,又道“错过这个机会,那我也没办法了。”

    喀左尔抿了下唇,“我不会错过的。”

    他望着我,沉默了许久,才又道“你只是为了当选吗”

    我摇头,笑了下,“我只是不想让有些人太得意。”

    无论是许琉灰,还是陈行谨,甚至是斐瑞看吧,我也不是拿你们没办法。削的就是你翼世的权,打的就是你摩甘比和卡尔璐的专利,一帮崽种。

    我咽下了脏话,拍了下他的脸,“我走了,有急事。”

    我迅速往外走,打开了后台权限拿到了终端,直接拨打了季时川的终端电话。一边打一边走,穿过暗而狭窄的长廊时,我嗅到了血腥味,十分浅淡。

    当我越走向尽头,越发感觉那味道浓重。

    终端电话,始终打不通。

    我扶着墙,一抬头,便看见了悠长的走廊尽头,红色的光洒在地板上。

    仔细看,那红竟是流动的。

    我放下了终端。

    这一刻,竟然没有什么很想说的话。

    我摸了摸口袋,摸到了一个被我压扁的烟盒,烟也扁扁的。

    “咔哒”

    我按下打火机,点了一根。

    我慢慢啜着烟,走到了那摊血迹旁,又往远处看,看见被拖行的血迹。那血迹在某处消失了。

    应该是被拖上车了。

    好吧,一路走好。

    我将烟头按到血迹里。

    看着终端里没有拨通的电话,我想了想,发了几条信息过去。

    季时川的意识陡然从冰冷的海水中被拔出。他努力挣扎血糊做一团的眼,看见胸偏过几寸的地方,一颗子弹带出如喷泉似的血。

    他没有动,只是挣扎着,看着远处的终端。

    还好,有定位。

    那终端在几米开外。

    季时川望着血染似的天空,感觉格外的安静,风声也没有了。

    “嗡

    嗡嗡”

    终端震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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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终端姑且还能被称之为终端,机体已经被碾碎,血液浸染着每处。

    几条信息投影出来,那投影也一阵阵的。

    距离极远,他的眼睛近乎全瞎,只能恍惚看见些晃动。他动了下指节,顷刻间,钻心地疼痛袭来,浑身都在冒血。

    当季时川爬到那终端前的时候,他感觉漫长的快过了一个世纪,也正是这时,他闭上了眼。

    那几条信息投影仍在滚动。

    陈之微在下面好好干。

    陈之微也许是上面。

    陈之微我不知道你会去哪儿,还是哪儿也不会去。

    我看了眼终端的信息,感觉人还是死了好,多安静。

    季时川的界面清清冷冷,其他人的信息狂轰乱炸。

    李默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默人呢

    斐瑞你又一次欺骗了我。

    斐瑞你到底把卡尔璐当什么

    斐瑞你到底在哪里

    许琉灰真厉害,我的孩子啊。

    许琉灰竟然想到的是这一步。

    许琉灰老师为你骄傲,但老师想和你见一面。

    江森你在哪儿

    江森你的状况很危险。

    竞选委员会负责人陈之微女士,您需要入住我们官方的酒店

    竞选委员会负责人您现在能来签到码

    迦示你在哪里,我有事要和你说。

    我“”

    我在哪儿,我在修罗场。

    还是死了的最安静。

    我又点了根烟,当躲在车库里了半个小时后,工作人员还是找到了我。

    她问我“你在这里干什么大家都在找你,投票通道要开启了,我们得一起等着。”

    我道“我只是在车上坐一会儿。”

    她问“你车呢”

    我道“我没有车,所在车库里坐一会儿。”

    她“”

    我又道“走吧,迎接我的命运。”

    刚走了几步,我听见终端震动了下。

    是监察官05,他给我发了条语音信息,我蹙眉,点开。

    当我点开时,却听见一道沙哑着,挣扎的声音。

    “猜猜什么,浑身是洞,满地滚”

    我“”

    我移开了头,将终端放在口袋里。

    工作人员道“不回信息吗”

    很奇怪,我没敢看她,也没敢看终端,只敢看天看地看墙壁。

    我对着墙壁看了会儿,才道“我日,这墙壁,长得可真像是个墙壁。”

    工作人员笑了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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