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瑞的电话并不长,大多时候,我只能听到他简单的回话。
“嗯,我知道了。”他话音很轻,没多时,他又道“我现在去,封锁好那里。”
终端电话挂断,斐瑞又笑了声,但那笑声里又有一声很轻的哽咽。
他离开了。
等他的脚步声远去了,我才继续握着枪,抵着艾什礼的腰部,拉扯着他一起站起来。
也是这时,我骤然察觉到终端震动了下。
我低头看了眼。
斐瑞我思考了很久,也许我今晚是应该见见你,我会去你房间等你的。
我“”
啊不是,为什么要见我
现在旧情复燃不不不,不合理他如果能这么笃定地想和艾什礼和好,那么他绝对不可能不
我的眼睛瞪大,脑中有了个震撼的猜测。
难道是艾什礼和他的对话又刺激到了他,他决定亲手解决我
那刚刚那通电话的意思,是要在酒店里关门打鼠可是他妈的现在酒店里只有一个喀左尔啊那到时候他们见了岂不是狂喜喀左尔活着,就能让斐瑞和摩甘比要挟我回去受死,我不回去我就会失去技术的助力。喀左尔死了能让许琉灰再度接手教会我服了,我真的服了,老天爷你怎么总要给我那么多困难
为什么我就死都没想到除了摩甘比和马基尼外,卡尔璐现在的敌意也并不小明明拿到了文件,差点见上了面,结果到事情总是发生意外,就像我的狗屎人生从来不可控
机关算尽,为何永远是我输
我紧紧握着枪,深深呼了口气,手仍然按着艾什礼的肩膀,枪仍然顶着他的腰部。过去了或许几分钟,或许几秒,我听见艾什礼的声音,“你到底要顶着我多久到底想干什么”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突然道“你开车速度快吗”
艾什礼道“什么”
我道“你现在开车送我去卡尔璐,速度快一点”
艾什礼顿了几秒,他转过头,凝视着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们刚刚口中那个陈之微,我认识,她是我的上峰。”我道“她命我给我斐瑞带一份文件,阻止他和摩甘比的合作。刚刚那通电话你也听到了,他现在要去卡尔璐暗杀她,最重要的是,我手里的家伙你能感受到。”
我有点感谢江森了,这阵子,这把枪已经是个老戏骨了。
也许我真的应该问他要些子弹的。
艾什礼的瞳孔骤然扩散,几秒后,他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认识陈之微而且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会这么忠心他如果要去杀她,你更应该明哲保身现在离开不是吗”
我道“很多东西涉及机密,我并不方便和你说,但我现在必须要回去救人,不仅是她,还有一些重要的人。而且你刚刚不是说你不会让斐瑞得逞的吗你难道想
看着她死吗”
艾什礼道“其实不熟,我恨死她了,恨不得她死。对斐瑞那样说是为了气他的。”
我“”
他嗤笑了一声,道“我被你威胁着,我当然会答应你,走吧。但是,我可以帮你,可我不喜欢被枪指着的感觉。”
我道“可是亲爱的法官先生,你刚刚要抓走我。”
艾什礼竟也不顾他腰间的枪,强硬地转过身,一手拉着我的手铐,伸出了手。
“咔嚓”
他将手铐的另一端拷在了他的手上。
下一秒,艾什礼扯了下镣铐,快步往前走,“这样可以了吗赶紧走吧。”
我被他拖着走,赶紧将枪塞进了口袋里。在我疑虑他耍诈的时候,他却已经将我硬生生扯进了车里,合上了车门后踩下油门。
车子在夜间疾驰,他给电子镣铐的距离延长了些,方便他开车。不过再怎么延长,他转动方向盘时,我的手还是会被轻微扯动。
空气间一时间安静起来,我拿着终端给埋伏在酒店内部的安保发着消息,让他们带着喀左尔撤离。但糟糕的是,他们毫无动静,多半已经被制服,我只能加急给喀左尔发语音消息,“躲起来,现在躲起来,你的入住没有注册,别回消息别问我为什么躲起来别死了”
我的话音越着急,便越能感受到艾什礼时不时停在我身上的视线。可惜我顾不上,发完语音又加急给监察官联盟那边下指令让他们派人。
无论如何,必须要去见,只要能见面,或许一切都有转机
我深深呼了口气,沉默了许久的艾什礼突然说话,他道“即便有保密措施,但我作为中心法院系统的人,你可以暂时信任我。”
艾什礼又道“发生了什么事酒店里除了她还有谁”
“抱歉,这涉及到更高的权限。”
我诚恳地道。
利用科技操纵大选,这件事本身的严重程度已经超过了一些人和一些势力的可承受范围了,也超过了我的精神承受程度。直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我是否不该回到这里,是否不该选择于马基尼与财团作对,也是否不该告知监察官联盟,甚至不知道现在是否为了喀左尔的生死,为了计划的成功,为了一些不一定会有的回报而回一个明知有埋伏的酒店
难道,我真的是一个很贱的人吗
我越想越觉得好笑,身体靠在椅背上,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夜色的光也模糊一团。
艾什礼“啧”了声,一时间没有回话,但车子的速度加快了。
许久,他道“她过得似乎不大好。”
我一时间沉默了,我不大确定艾什礼是否看出了我的端倪,还是单纯在表示一些隐约的同情。无论是哪种,我都有点咬牙切齿。
“作为下属,我没有资格评判我的上峰过得如何。”我绞尽脑汁想了一些陈词滥调,却还是偷偷藏不住一些小心思,狠狠夹带私货,又道“不过她如
今是代行秘书长,过得不会很差的。”
艾什礼转过头,挑眉,绿色的眼睛里有着些奇怪,我虽然还不了解目前中心城的局势,但现在我们难道不是在救她的路上吗哦不对,除了”
他又移开脑袋,轻声道“算了,反正她总是这样窝囊。”
我“”
我讨厌你,艾什礼
我移开视线,也没有说话,内部的导航告诉我,我们离卡尔璐酒店越来越近了。我的心骤然放下,可在下一瞬,它几乎停止动弹。
“轰隆”
白光骤然落在不远处,几乎瞬间照亮车内,又在几秒后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
车子急刹,类似的记忆瞬间唤醒,我几乎想要尖叫起来,全身尽是冷汗。几秒后,我才稳住心神,慌乱地凝视着前方,却发觉那雷只是落在了不远处。紧接着,暴雨落下,雨水砸在车窗上。
我靠,吓死人,我还以为车子要被雷劈了
我两只手抱着脑袋,又用手贴着脸,散发着蓝色光芒的镣铐轻微晃动起来。
艾什礼的脸色也一片惨白,却重新启动车子,话音认真,“高速半空轨离天空更近,现在飞落到别的轨道就行了,没有问题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又可靠又精神稳定的人了,一时间百感交集,道“好。”
几分钟后,艾什礼的车子飞起,落到了次几级的车轨上。
车子着陆的一瞬,他抬手开启了自动驾驶,另一只手摸索出来了一瓶水仰着头灌下去,又拿了一瓶扔给我。他的黑发落在脸侧,脖颈上的喉结滑动着,几秒后,他将瓶子一扭塞到了一旁。
艾什礼的动作有点太熟练了,我没忍住盯了一会儿,艾什礼注意到我的视线,却并没有看我,手又摸上了方向盘。他道“十二城的习惯。”
十二城的垃圾回收装置很烂,水瓶得人工压扁,不然机器坏了还得罚款。他看起来被罚过不少次了,不然不会这么熟练。
很好,就该让你们这些上等人都狠狠染上穷习惯
雨水淅淅沥沥地浸湿路面,车内换风装置没有关,湿润的风也吹进了车内。
刚刚突逢惊雷的插曲让车内的气氛更加紧绷,我盯着终端,又时不时望向导航。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五分钟后,车子终于停在了卡尔璐酒店前。
艾什礼的脸仍然绷着,他摸出钥匙,俯身给我解开镣铐。
我看着终端,给斐瑞狂发消息,又焦急地和监察官联盟沟通。
没几秒,艾什礼道“解开了,快去吧。”
我点头,凝视着他的眼睛,道“或许你有什么话,需要让我带给陈之微女士吗”
“我不需要传话,轮换会议后我会停留在这里几天。”艾什礼笑了下,“如果我有话要说,我会见她本人,亲自和她说。如果她需要帮助,也应该她亲自见我,和我说。”
我点了点头,又郑重地道谢,刚打开车门,湿润的风挟着雨水吹到
我脸上和身上。我脑子清醒了一瞬后,又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回头看向了艾什礼。
艾什礼蹙眉,“怎么了需要我一起进去吗不是说事情很隐秘吗”
“不是,是这样的,我还有最后一个忙。”我顿了下,又咬了咬牙,道“偷听时,我听到您和斐瑞曾经关系匪浅,我想问一下有没有什么能最快刺激他的情绪的东西他的状态需要一些刺激。”
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容我拿着文件和斐瑞废话他都那么“快乐”了,原谅父亲的死有什么意外的把艾什礼直接带上去可以是可以,但是他那个状态,万一直接一锅端大家一起死怎么办我进去到底要用什么台词,还是会进去就被按住喀左尔是不是已经被夹走了我他妈不会连斐瑞都见不到就死了吧
我的大脑一团乱麻。
几秒后,艾什礼果然道“刺激他”
我摇头,笑了下,“抱歉,你当我没有问。”
艾什礼垂下了绿色的眼睛,也只是几秒,很快的,他抬眸道“你可以让他看看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着什么,“手给我。”
我伸手过去,艾什礼把手放到我手上。嗯什么都没有,我正疑惑时,他的手指钻进了我的指缝中。我惊愕几秒,他却握着我的手将我拉过去,我尚未反应过来,夹杂着热气的吻便落在了我的唇上、脸上、脖颈上。
我的手扶着他的肩膀,但低头只能看见艾什礼毛绒绒的黑发,“你”
他的牙齿轻轻咬了下我的脖颈,示意我安静。
车内,源源不断的冷空气夹杂着雨水吹着我的背部,也吹进驾驶区。
几分钟后,艾什礼抬起头,唇上仍然有着湿润,眼角有着很浅的泪。
我道“你知道了。”
“带着它去吧。”
艾什礼道。
他脸色平静地凝着我,却又笑了下,抬起手,握着我的肩膀将我往车外推。我踉跄几步,周身暴露在雨里,冰冷的水珠从我的头上落下,又落到脖颈处。
车窗打开了,雨幕之中,艾什礼两手扒着车窗,身体有些佝偻,像是随时要从车里发射出来似的。他的黑发湿润了,绿眼睛里在雨中折射出光彩来,他喊道“不是要救人吗快去快去之后我要找你算账呆瓜快去”
我转身就往卡尔璐酒店里跑,跑了许久,才听见车子启动的声音。
在这座远远比二城或者五城少很多霓虹、招牌、投影广告以及空中轨道的城市里,雨水淅淅沥沥地下,冲刷着干净的马路,也将高楼的尘土洗去玻璃闪闪发光。
风从窗缝吹进卡尔璐的房间里,斐瑞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又望了望表盘上的时间,却先看见手腕上造型漂亮的智能手环,当他将手指抚摸上去时,内心只有一阵阵的平静与欣喜。
酒店房间里只有他,还有坐在更远处一些的喀左尔,他的身后站着几个安保人员,辖制着他。他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一如
他们曾在教会里遇见时那样,眼睛里只有些乏味且厌倦的感情。房间里弥漫着很淡的灰烬的味道,以及细微的柠檬信息素。
斐瑞对着喀左尔微笑了下,金发下的蓝色眼睛里有着温和,“她很快就会来,解决了她,才是你。我还没决定怎么处理你。”
在昏黄的灯光下,喀左尔的粉色眼睛里都像是缠了些浅淡的灰色的杂志,脸上也有着很淡的阴翳。他没有说话,坐姿端正,像是并没有在乎这些事情似的。
斐瑞笑了下,道“你和她住在一起”
喀左尔仍然沉默着,话音很淡,“我不觉得这和你有关系。”
“当然。”斐瑞的眉头抽动了下,却仍然保持着温柔的笑,“也是,把你从教会带出来后,除了把你安置在这里,还能去哪。竟然就在我眼皮底下,我怎么会想不到。”
他又笑起来。
喀左尔仍然凝着斐瑞,这视线让斐瑞有些不舒服,他察觉到喀左尔的眼神里有着一种不带感情的好奇。这种好奇或许也可以称之为观察。
斐瑞望过去,道“你看我太久了。”
喀左尔道“是你使用模拟神经信号仪器太久了。”
斐瑞的眉头缓缓升起,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所以呢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你今晚不会来这里。”喀左尔凝着他,轻声道“她说过,目前只有摩甘比和马基尼的杀意比较重。”
斐瑞笑了起来,肩膀颤抖起来,又是一会儿,他道“不是仪器的问题,是一些事,让我觉得有必要亲手杀了她。”
他站起身,缓缓走进喀左尔,手抓住了他的白发,硬生生辖制他的脑袋。
斐瑞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喀左尔的脸,垂下的蓝色眼睛里只有阴翳,“我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你很了解我,或者很了解她一样。”他又凑近了些,几乎肆意地释放出了自己茶花的信息素,压迫着喀左尔身上浅淡的青柠味道。
oga的信息素往往能互相感知到彼此的情绪,比如现在,那张牙舞爪的信息素驱逐着青柠的信息素,甚至夹杂着几分挑衅与嘲讽。
喀左尔的脸上逐渐有了些烦躁,喉咙哽了下,才道“你对我敌意很大,是因为我住在这里吗”
“你还配不上。”斐瑞松开了手,那盛放的茶花信息素也消散了,他金发下的面容上只有灿烂的笑容,“因为我感觉得到,你实在乏善可陈。”
喀左尔的手摸了摸头,眼睛因疼痛有了些水泽,脸颊上也有了些粉。他只是望着斐瑞,嘴唇紧紧抿着,眼睛越来越红,又很快地恢复了常态。
“斐瑞先生,她到楼下了。”
身后下属的声音传来。
斐瑞点头,又道“清下场,埋伏好,定点狙击也准备好等我和她最后告别完,就动手。”
“轰隆”
一声惊雷又落下,雨水唰啦而下,即便开启了房间里的降噪,可那雨声却没有消减。它落在玻璃上,窗台上
,墙壁上,滴滴答答,淅淅沥沥。
喀左尔被带到了隔壁的房间,斐瑞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雨又敲在了他的手背上,令他的手指颤抖着,手臂酥麻冰冷,毫无热意。
“权限通过。”
房门打开。
斐瑞望过去,她脸上带着笑,黑发湿漉漉的,黑眸一如既往带着些很淡的疲惫。她身上有些酒味,湿润的灰烬信息悠悠散开,脖颈上有着一小串咬痕与吻痕。
他的心脏抽动了下,压抑与嫉妒的情绪让他头脑发热,恨意让他想要尖叫和质问。可很快的,那情绪消失无踪,他又觉得愉快,甚至带着些近乎嗤笑的嘲讽。她一如既往,满嘴谎言,滥情下作,即便今日二番四处纠缠着想要见她,可实际上又会为了不知道什么事和乱七八糟的人有过度的接触。
可是这没有关系,这只会让他更快下定决心。
斐瑞感到兴奋,为一种隐秘的,最后的终结时刻而快乐。于是他全当看不见,起身走到她面前,弯着蓝色的眼睛,轻声道今天我比较忙,所以一直拒绝了和你会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到现在还不能摘下手环和我说话吗”
我望着斐瑞问道。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斐瑞笑了下,话中并没有什么异常,“我需要它,而且它只会帮助我更加理智的思考,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又道“真的能更理智了理智到如果我告诉你,暗杀你父亲的凶手是摩甘比的人,他们和卡尔璐合作后才动手就是障眼法,你也能理智吗”
斐瑞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他道“他们会折损一大半利益。”
我道“你应该知道,折损投入资金不算什么,重点是你们完不成项目研究他们可以追责吞并你们。如果能完成,对他们也没有伤害。”
斐瑞脸上有了些冷,可话音仍然是轻快的,“陈之微,我知道你的算盘,也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不会相信你,除非有证据。”
我拿出了终端,打开了文件,平静地凝视着斐瑞。
悬浮屏幕在我们之间亮起,斐瑞后退几步,金发垂落,蓝色的光芒将他的五官映出了些阴影。文件一页页地划过,他的眼睛越来越沉,我几乎看见到了他咬紧的槽牙还有脖颈上的青色脉络。我感觉到斐瑞的眼睛逐渐红了起来,他的身躯也有了些摇晃。
雨声聒噪至极,气氛越来越低压,这沉默压在我的心头。
斐瑞的瞳孔扩散了几秒,他的唇张着,好几秒后,他抓住衬衫领子,像是难以呼吸一般。
我扶住了他的肩膀,“你还好吗”
斐瑞仰头,竟像是失声了似的,张了张嘴。
几秒后,他道“你和季时川从头到尾都知道我在和凶手合作,是吗”
我果断把季时川卖了,点头,“我不知道,资料也是我刚从季时川手里拿到的。”
斐瑞的两手扶着我的肩膀,呼吸起伏逐渐激烈。
我道“你还
好吗”
我这一句话落下,斐瑞好像崩溃了,他几乎声嘶力竭地喊道“他看着我怀疑江森,却让我先和仇人完成合作,让我被摩甘比当成傻子玩现在他妈的在我筹谋到现在的时候,再把资料给我让我报仇他以为他是谁”
我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
“闭嘴你以为你是谁为什么现在在我好不容易放下的时候,把真相给我”
斐瑞用力推开我,泪水大滴大滴从眼睛里溢出,“那段时间里,我所有的动力都是不能让卡尔璐倒下,不能让父亲就这样死掉,不能让根本不知道是谁的凶手如意不能让自己成为筹码带着卡尔璐嫁给别人。而你在干什么”
他用力扯开领带,用力呼吸,却又逼近我,抓着我的肩膀吼道“你在和李默那个老贱种混在一起,还有许琉灰亚连”
“我好不容易稳住卡尔璐,又见到你时,我以为终于可以结束这些痛苦了。可没有,这是个没有尽头的深渊你却二番四次欺骗我,推开我,忽视我,没完没了地和那些贱种混在一起,还他妈差点死掉”
斐瑞的质问我完全招架不住,他却并不打算停歇,发红的眼睛里有着浓重的嘲讽,“从头到尾,我都是一个笑话是吗你需要我的时候来哄骗我,要我和你合作,要我和你订婚,现在又要阻止我的事业。”
他的情绪彻底爆发,用力摇晃着我,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湿润的金发黏在他脸上,“不需要我了,把我甩到一边,看着我像他妈的廉价的蠢货一样,给你发消息发照片,逼着你承认我们的关系。”
斐瑞眼泪没停,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将我推到墙壁上,带着山茶信息素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
慢慢的,我看着他脸上那种几近崩溃的癫狂逐渐消散,薄唇咧着,眼睛里的绝望也化作了很淡的讥诮。
他笑了起来,脸上还有着泪水,话音很轻“事到如今,我不可能如你的意。”
“合作不可能因此停止,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跟你,跟过去切割。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可以拥有平和快乐的人生,所以我不要打破现状,不要报仇。而你,你给我带来的痛苦,和所谓的真相都见鬼去吧。”
他后退了几步,松开了钳制我的手,昂着头,蓝色的眼睛里有着笃定,“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科技真是进步了,发癫都能收放自如。
这一刻我想薅下来他的手环自己戴上。
我道“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又道“我爱你我舍不得你我想和你交往我想和你订婚还是,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斐瑞闭上眼,再睁开眼时,我察觉到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因为他又该死地笑了,他妈的,能不能别再笑了别再用那种机械似的温柔来面对我了你根本不是这种人设
无论我内心如何吐槽咒骂,他没有半分动容。
斐瑞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看
来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手仍然握着控制器,即便经历了刚刚那样的震荡,可现在他仍然有种宁静幸福的平静。空气中是长久的安静,他望过去,却发觉她居然也在对他笑似的。
想看叫我苏三少的顶级老实人吗请记住的域名
斐瑞也笑,“还是没有话说”
“我只是在想,你要什么”
他听到她的回话。
“我要新的人生。”斐瑞回答,他轻声道“我要积极、健康、快乐的人生。我要伟大的事业,我要源源不断的金钱,我要权力,唯独不需要你带来的一切。陈之微,结束了,你身上没有任何我需要的东西,你的爱情,我不需要,你的谎话,我不想听,你的真相,我不接受。”
“我现在有的,能满足我的一切需求。”
斐瑞又道。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他心中涌出了些淡淡的满足感,那种满足让他充满了对新的一天的希望,也让他有了一种充盈的完美的幸福。他有的东西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陈之微呢为什么偏偏要和摩甘比为敌呢为什么偏偏要在乎爱情呢
可是陈之微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手扶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后推。
“你需要报仇。”
陈之微却用着陈述的语气,一边问,一边将他往后推。
斐瑞任由她将自己往后推,笑了下“逝者已矣。”
“你需要真相。”
“真相对我不再重要。”
“你需要我。”
“如果我愿意,我随时有无数aha追求。”
“你需要真实,需要脱下手环。”
“它不会妨碍我感受真实。”
他们的对话十分简短,她的动作没有停,他也不断地后退。
终于,斐瑞的腰部撞到了书桌边缘,他不能再退了。
陈之微道“你需要痛苦。”
这一刻,斐瑞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笑她再无可以利用的话术。他几乎要生出爱怜来,于是抬起手来,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我不需要,你也做不到让我再痛苦了。”
陈之微的手也摸上了他的脸颊,又下滑,握住了他的脖颈。她用力将他的腰部往下压,斐瑞的呼吸一时间有些艰难,挣扎着,却发觉她用力抵住了他的两腿中。他张着嘴,只能顺着她的力道,被压在桌上。
斐瑞微笑起来,“你要杀了我吗但只要我想,随时有人会进来射杀你,你不怕的话也没关系,喀左尔死了,你一样也得死。”
“如果你不需要痛苦。那你今晚,为什么要来找我,要杀了我呢”陈之微没回他的话,只是凝视着他的脸,也笑了下,她道“是因为艾什礼和你说他会阻止你,所以你想赶在他来找我前杀了我,是不是”
斐瑞的耳边有了很轻的鸣叫声,脸色骤然白了,他的放在西装裤袋里的手焦急地摩挲着那控制器,下一秒,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
“啪”声后,热意与刺痛瞬间袭来,
将他的脑子打得一片空白,他的瞳孔再次扩散。脖颈上的手逐渐收紧力道,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眼皮痉挛起来。
“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们的谈话内容,是不是”
陈之微的话音没有听。
“不我不想”斐瑞迫切地想要摩挲控制器,可是大脑却被她的话占满,一切的联想堵塞他的神经,本能的求生欲也搅乱他的神思。
她在品酒会上什么时候做了伪装她见了艾什礼不不要想了,她马上就会死一切都会结束
他艰难地思考,艰难地呼吸,艰难地寻找,可即便如此艰难他却也不惜用尽力气道“闭、呃闭嘴闭嘴”
“你在找你的控制器”他的脸逐渐涨红起来,额头有着汗水,可骤然间他听到她的声音。他的视线模糊一瞬,却发现她的手握着那个小小的圆形按钮,道“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手速很快”
斐瑞的视线紧紧地凝着那枚控制器,下一秒,她将控制器扔到了书桌上,离他的手并不算远,“等我说完,你想按就按,只要你能够得到。”
就在这个空隙,她的话像是最恶毒的诅咒一般,在这个空间中钻进了她的耳朵中。
“就是你想的那样,不对,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到。”她话音带着点笑,“你今天开的品酒会,我去了,用了塑形。在你们对话后,我就见了他,那个灌木丛里的动静,记得吗”
斐瑞的大脑再次空白。
“闭嘴闭嘴啊”斐瑞的声音全然嘶哑,他逼迫自己不去看她的脸和延伸,蓝色的眼睛里只有泪水,手臂却用力去够那枚控制器。他已全然失却思考,本能的恐惧与憎恨让他甚至无法用力挣扎推开,只是刻板地重复着摸索控制器的动作,“不要说了我恨你不要说了”
疼痛,嫉妒,憎恨,厌恶,不甘种种情绪纷至沓来,让他的神经尽数绷紧了。
她又道“他送我来的,就在楼下,他留下了这一串吻痕。”
骤然间,一道惊雷落下,雨势越来越大,整个房间都被那一道雷照亮,在她与他的脸上同时打下惨白的光影。
这一瞬间,空气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斐瑞笑了起来,呼吸越发不通畅,泪水从他蓝色的眼睛里溢出来。他停止了挣扎,只是躺在书桌上,金发被汗水与泪水浸湿,舌头悬在口中没有落点。
雷声在光影后落下,轰隆作响,又留下只有雨声的寂静空间。
无法在被调控的情绪喷薄而出,斐瑞抬起腿,反过来勾住她的腿。他用尽全力挣扎起身,手勾住了她的脖颈,却不再是为了挣脱,而是为了攀附。
疼痛。
真实的疼痛。
他的胸口处那一颗跳动不停的东西,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风也好,雨也好,尽数都灌了进去令他疼痛,令他血液倒流,令他浑身发冷,令他痛得下意识找寻温度。
不可以,她就算是死,也不能选择别人尤
其是艾什礼胜负从来没有决出过,见面了又怎么样,留下了吻又怎么样,他绝对不会就此落败
斐瑞再也想不起来按那一枚控制器,多日以来,他死水一样的快乐变得轻浮、廉价、没有意义,令人昏庸,锋锐尽失去。可现在不同了,真实的情绪已将让他退无可退不甘、嫉妒、憎恨、父亲的死、艾什礼的炫耀、季时川的隐瞒、摩甘比的暗杀、陈之微的游移不定的爱的痛苦。
新鲜的伤口,新鲜的刺痛,新鲜的亢奋。
斐瑞的脸颊满是热意,他拥住她,唇舌交织,血腥的味道也交织起来。他的瞳孔倒映着她的面容,眼皮痉挛着,大脑犹如被一把火点燃。他像是重新在痛苦中活了过来,所谓的宁静与幸福的纱网被撕碎,心中的斗兽亮出獠牙。
“陈之微,我恨你,我永远恨你。”
他的手停在她的头上,脖颈上,又落在她的腰肢上。
灰烬信息素被山茶浸染,空间里,他们的信息素像是互相搏斗,又像是抵死缠绵。
“是你不愿意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毁了我”
在他们的吻的交织中,斐瑞的腿勾住了她的腰,笑起来,声音里混杂着他的咳嗽,疲惫,以及浓重的亢奋。
斐瑞拥着她的脖颈,湿润的吻像是火苗的舔舐,而他就是那一团火。
她推开他的脑袋,“那我现在放过你。”
斐瑞怔怔的,那双如蓝宝石般澄澈的眼珠里弯起来,眼泪却又大颗大颗落下。他无法思考,只是用力搂着她的脖颈,讨着她的吻,“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需要报仇,我需要真相,我需要你我需要真实,也需要你带来的疼痛。”
他将痛苦咀嚼太多次,多到上瘾,多到沉迷于她带来的一切痕迹。
那是独属于他的,没有人夺走的。
在灰烬信息素中,斐瑞感觉自己也成为了被燃烧的灰尘,可是他这样快乐。不是宁静的,健康的,积极的,而是疯狂的,有害的,消极的。他知道不对,可是她那么轻易就摧毁了他的防线,他没有办法抗拒。
她是aha,他恰恰是oga,他注定被她这样折磨,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年轻总裁的大脑被一波波的浪潮裹挟,却又在一道近乎窥视的视线中清醒片刻。他很快看见门外有一道幽暗的缝隙,几个安保挟持着喀左尔,等候着他的命令。
斐瑞的眼神空茫了下,只是用手抱紧了她的脖颈,汲取着他的信息素。安保们会意,带着喀左尔离开了,在离开前,斐瑞对着那双凝视的粉色眼眸的主人微笑了下。
“怎么了你是不是要杀了我不怕我死你身上”
我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些动静。
几秒后,斐瑞“呃”了声,长长的呼吸与窥探落在我耳边。
他笑了声,“好像有个小孩子看到了。”
我挑起眉头,斐瑞却吻了过来,“不要提别呃人。”
他的呼吸有些不顺畅,
眼睛翻动了下,舌尖勾动着我的唇。他用力贴着我,用腿圈着我,蓝眼下的脸颊一片潮红,唇角有着涎液。可他并不停止索取与容纳,不断地用脸颊蹭着我的脸颊,表示他的需求。
我“我觉得”
你要的地图,我会给你的。”斐瑞打断我的话,攀附在我的身上,握住了我的命脉,又道“对我好一点吧,我不能离开你。”
我服了,那不也是为了你自己报仇吗
我“好。”
要了命了,头好晕,我服了,他真的有点旱太久了吧
他的一面动作,一面索求着我的吻。
陈之微,努力,计划成功了一大半了
我咬牙,进行了身心的冲刺。
天光逐渐有了些亮意时,督政宫的装置场地地图终于传送到了我的终端上,我一键转发给季时川。
几秒后,季时川秒回了信息。
季时川终于,我现在让监察官联盟的人撤退。
季时川还好我看斐瑞的人一直没动作,就没让他们闯进去。
季时川不过,这个时间
我“”
他妈的拿着地图滚,别他妈烦我了
陈之微谈判要花很多时间。
季时川时间还是体力
季时川你真要跟他过一辈子啊
我“”
我都为了所谓的“正义”当震动玩具了,别他妈烦我了或许是我龇牙咧嘴的动静有点大,一旁贴着我躺着的斐瑞睁开了眼,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水泽。
我道“没事,睡吧,我和那边的人沟通下。”
我关了灯,躺到床上,斐瑞的手却扶在我的腰上,又向下。
我“很晚了。”
斐瑞没有说话,他又开始吻我的脖颈。
我“”
救命,救命,救命
“嗡嗡嗡”
凌晨时分,摩甘比的人仍在开会,轮换会议举行的地点督政宫的地图被投射在荧幕上。但陡然间,roy终端的震动声响起。
坐在主座上的j望过去,roy起身走到他身旁,道“根据文件上的追踪显示,文件已被二次传递,斐瑞果然泄露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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