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你就甘心真在这里做一辈子保安啊”
当保安b和我说这个台词的时候,我正在校门口的巡查亭里看擦边小视频,头也没有抬。保安b并不甘心,硬是挤到了我旁边。
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最终她的落点我们一出生就注定要当佣人,而这所学校里的人却个个都是财团贵族。
我起初还能嗯嗯两声,后面都嗯不出来了,我只是一个保安,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上班摸鱼下班喝酒去小旅馆和人拼房休息一下。我的人生毫无波澜地走到了青年期,自然也毫无波澜地成熟了,过着毫无波澜的生活。
虽然曾经也梦想过上惊险刺激,哪怕是麻烦不断,艳遇不停的爽文生活;但我说过了,我已经青年期了,我是个成熟的人了,我很清楚辗转这么多年,能在一城这个极度繁华高贵的城区中混到个保安的工作已经是我人生的顶点了。
所以我实在没什么过多的话想要回应,可惜她也不需要我的回应,依旧絮絮叨叨地吐苦水。在她拉着我说了半个小时后,我听见了一声清越的,有些冷的声音。
“申请权限,我要离开。”
我望向监视屏,先看见一双淡漠清冷的金色眼眸。
屏幕之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站在巡查亭外,墨色的学院制服穿在他身上只勾勒出几分矜贵的气质。
保安b顿了下,道“他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这是他这周第三次申请早退了。
我打开了玻璃窗,启动了权限启动程序,又望了他一眼。因为我发觉他向来倨傲的脸上有了一些犹豫,脸上却又有着淡淡的笑。
他注意到我的视线,脸骤然又冷了些,移开了头。
权限检测通过,已记录
蓝色的闸门打开,他走向校门外,手里捏着一封白色的信,一辆车已经等在了门口。
看来是恋爱中的年轻人,这会儿多半是为了出去约会吧,哎呀,真好。我不禁回想起来我少年期时早恋的岁月,又唏嘘一声,打开终端约了个人晚上拼房休息。
随后,我又开始看视频,又看了眼时间。
还有一个小时,我没忍住用手捋了下头发,整理了下领口,静静等待下班的钟声。在一城区约到合适的人不难,多的是在这所城市里浑浑噩噩,倚靠性互相取暖的人。不过能在这里浑浑噩噩已经赢了很多人了,所以多少还要讲究一些体面,虽然着体面也如此可笑。
我按照流程和约的人完成了直奔主题前的散步,聊人生,聊原生家庭,以及打工的坎坷,最终到了主题前的终极活动找个能喝酒吃饭的地儿。
始料未及的是,我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找到的便宜小饭店里居然能碰到下午早退的学生。他对面坐着一个大他几岁的女aha,也是学生打扮。他的脸上仍是很淡的冷,金色的眼睛里没有在看对方,只是有些出神。
“陈之微,你看什么呢”男伴显然有些不
满,扯我的衣服,我对他笑了下,道“没什么。”
我和他的位置坐在了那名男性oga学生的附近,即便我无意偷听,仍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大多时候,我能听见女aha里的试探与进攻,以及他的犹豫。不过他的犹豫像是纸糊的似的,在对方那拙劣的诱惑下,很快便倾吐出一些信息。
在一心二用下,我不用费劲就能勾勒出来这滑稽的一切。
李默安德森,一名出身高贵的,家教很严的oga正在被一个大他几岁的,贫穷的女学生诱骗,他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与不对,可仍然带有几分近乎弱智的期待。这份期待最终让他和她定下明天约会,她甚至还交代了他,断开与他人的联系。
我没忍住又看了一眼李默,他垂着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指扶着桌子。对方的手试图握住他的手,他却立刻抽走了,薄唇紧抿。
他又在犹豫,又很快答应了。听他们说话就知道,他根本没多喜欢她,可惜的是,做错事往往不需要多么喜欢,只需要一些憧憬。不出意外,我估计过阵子这位李默就不会早退了,只会参加一场不被祝福的丑闻婚礼了。
不过也没事,反正标记解决一切,可能若干年后他又会自我欺骗,觉得这是一场美妙的爱情了。
我知道很缺德,但真的有点好笑,没忍住抵着唇笑了起来。
受不了了,我要是年轻时混进了内环城这种上流城区,搞不好这里是我的天下了这种蠢伎俩也能勾得上高贵的美o啊,可恶,早知道就闯一闯了
不,或许现在也不晚。
我确信,财神爷要光顾我了,不过在光顾我之前,我要睡一个好觉。
走过霓虹灯闪烁的街道,冷风也吹不走我脸上的热,望着科技造出来的星空,我有些想笑。糟糕,一想到明天我会在危急时刻出手相助,然后勒索走一大笔封口费,就感觉我的青春突然回来了
老天爷,走大运了
我人生齿轮终于要呼呼转了
当然,在齿轮呼呼转之前,我还得小旅馆里先和男伴二人转一晚。
睡了个好觉后,我申请了一天假期,沐浴净身去了趟附近的教会。管他什么神,先祝我好运再说,不过很可惜的是,除了免费发食物大米鸡蛋油并传教的时候,我从没踏进过其他区域。所以我进入教会没多久,一顿东拐西拐后,我迷路了。
我草,这教会这么大的吗
我感觉我翻过了假山,穿过了草丛,偶尔匍匐前进,偶尔趟过池水,偶尔翻墙,偶尔钻洞折腾了他妈的一个小时,还在教会里打转,就在我迷惑的时候,却先听到了一道很轻的声音。
“你怎么进来的”
那是一道有些喑哑的声音。
“啊”我吓了一跳,几乎要跳起来,一转头,却看见一名穿着红色神袍的少年。他有着一头微卷的棕色头发,脸色白皙至极,眼神澄澈。他像是无法理解一样,歪着头望着我,脸上的装饰被阳光照出了光泽,唇微张。
他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我吓到你了吗”
“没、没事。”我的手拍着胸口,另一只手摆动,“我从那边过来的,我想去祷告来着,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路。”
“啊”他愣住了,又没忍住捂着嘴,很轻地笑起来,像一只温顺的羊似的。他笑了一会儿,才道“你很厉害,迷路迷到了这里。”
他又道“我叫许琉灰,在教会里长大,我可以带你去。”
我道“我也要说我的名字吗感觉没必要吧”
“可我说了名字。”许琉灰眼睛弯了下,道“我认为出于礼貌,你也应该回应一下,而且这里是教会禁区,你也不想让自己很可疑吧”
我“好吧,我叫陈之微。”
许琉灰走到了身前,微笑起来,“我带你离开这里,不过我只是因为一些事来这里待一阵子,所以也不算熟悉一城的路。”
他轻声道“希望我不会和你一样迷路。”
我没忍住看了他一眼,即便还处在少年期,可他身上却俨然有了几分充满怜悯的神性似的,时时温柔和煦。
一路跟着他走,我开始理解他的惊讶了,因为一路上,有不少来来回回的神职人员。一时间,我自己都觉得发笑了,这狗屁地方这么多守卫,我到底是走了一条怎么样的路,完全把他们全避开了。
许琉灰并没有把我移交给他们,反而坚持和他们说要带我出去,一路往外走,一路和我介绍教会内部的建筑与景致。我感觉他并非多么喜欢这里,只是想多说点话,这种感觉让我自己都觉得奇妙。
我道“小老师,你是要向我传教吗”
“小老师”
许琉灰望我。
“你这样还挺像老师带学生的。”
我回答。
许琉灰笑起来,道“很可爱的称呼,我很喜欢。也不是想传教,只是觉得你因为机缘巧合走到了禁区,和我遇到了,或许是神的指引。”
我笑了起来,“原来是小神棍。”
许琉灰又缓缓抬起了眉毛,望着我,笑容更大了,“这个称呼我就不喜欢了。”
“好吧,小老师,感谢带路,但我听这些东西只会犯困。”我耸了下肩膀,又道“比起这些,我可能更对你手上的伤口感兴趣。”
许琉灰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话音却没什么变化,他把手张开,伸到面前看了下。细细小小的血痕从手指一路蔓延到手背,深入到红袍下。
他道“我最近在练习料理。”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笃定。
我道“胳膊刺身应该不大好吃。”
许琉灰只是笑,好一会儿,他道“你又没有尝过。”
我道“我只喜欢吃全熟的东西。”
他顿了几秒,才道“你怎么什么话都接”
“因为在当保安前,我当过有钱人的狗腿,负责接住他们扔出去的东西,球、烟头、尴
尬的笑话以及车钥匙。”我也没忍住笑,望向他,道“放心,我不会传出去的,不用考虑要不要想办法让我消失。”
许琉灰睁大了眼,笑意温和,“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说话很有意思。”
我只是把眉头挑高,以此让我彰显出几分尽在掌握,虽然我根本没什么筹码,但我很清楚地知道,让自己保持一些神秘感会让人高估我。
这许琉灰我扫一眼就知道,十万八千个心眼,还是别再嘴贱了。
经过这一茬,他倒是安静了不少,只是静静地走在我身旁。不多时,终于到了人流繁华一些的区域了,他道“这里就是做祷告的地方了。”
我看向他,“谢谢你,好孩子。”
许琉灰嘴角有了些怪异的弧度,好几秒,他按捺不住地捂住了嘴,觉得很好笑似的。我也有了些怪异,感觉莫名,看着他,他却只是摇头,低声道“我只是第一次被这么叫,当然,还有什么小老师小神棍之类的称呼觉得好奇怪。”
他又看着我,弯着眼睛,“明天我会帮信徒洗礼,即便你不是,但你也可以过来。我想和你说说话,你很有意思。”
我“不了,你可以用终端下载一个社交软件,发个自拍,我保证私信里会有几百个人跟你说话。”
虽然话还没到,x图先到的可能性更大,但我还是不说这种对少年期人不友好的话了。
许琉灰垂下了眼睛,我只能看见他弯着的唇角也垂下来了些,他道“真可惜。”
他又道“不过没有关系,圣纪神在上,或许在祂的指引下,我们会再遇见的。”
我耸了下肩膀,转身就走。我的人生信条迭代过很多次,基本都是在网上看到很有道理的话就选择迭代,但我还是坚守着现在这个版本的信条管好下半身。
简单地祷告后,我离开了。虽然很想从许愿池或者功德箱或者募捐箱里掏点现金出来,但鉴于之前被抓过,所以我忍了。
临近黄昏的时候,我出门了,根据依稀的记忆前往了李默要私奔的地点。蜜色的阳光照得我昏昏欲睡,但我的脚步还是很轻快,脸上忍不住要大笑。
他们要约会,或者私奔的地点是一处码头,海鸥飞跃黄昏,一声声汽笛愈发彰显出浪漫来。如今这个时代的轮渡与游艇,只不过是一些有钱人体验浪漫的道具而已,并没有承担多少运输作用。码头前是各种主题的餐厅,草坪绿荫很是漂亮,不少桥头前都有着看风景调情的情侣。
我打了个哈欠,越过了不少桥头,一路寻找着疑似的目标。
很快的,我找到了我的目标,在拐角的,十分偏僻,风景也不大好的桥头前,桥头下,还有一艘有些破烂的船。
但是不幸的是,我看见他们在跳探戈。
糟糕,难道他们是两厢情愿,是我揣测错了我心惊胆战地走过去,靠近了些,心瞬间放下了。哦,在打架,对方领先李默,已经扯住了他的领子。我看见一双几乎是痛苦的金色眼睛,脸色苍白,
阴郁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开来,他用力推拒对方,低吼着什么。
我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摸出来一块板砖。我不是有钱人,没有高科技,没有枪,没有炮,只有啤酒瓶和板砖,这不能怪我
我快速跑过去,进行了一番见义勇为的三句半台词
“你们在干什么”
“快放开那个人”
“不放是不是”
“呔”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一板砖拍过去,随后,我看见那名女aha捂着头嗷叫了一声,蹲在了地上。李默的身体骤然被松开,摇晃了一番,向后倒去,我拉住了他的胳膊,却看见他的金色眼睛有着火焰一般的愤怒,泪水全然不知地一路落着。他没有看我,胸口起伏着。
“你没事”
我话没说话,李默一瞬间推倒了蹲着的aha,坐在她的腰腹上,两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颈。
我草,别闹出人命啊到时候着罪不会给我顶吧
“你冷静,冷静”我抓住李默的胳膊,可他一言不发,狠狠地掐着对方。对方用力要踹开他,他的身体摇摇晃晃,背部挺直,像是要用尽全力。
我立刻张嘴要喊人,可李默却迅速转头看着我,眼神里毫无感情,嘴唇很轻地动了下,“嘘。”
我立刻拉着他,用力扒他的手,“冷静冷”
可这个时候,李默像他妈的一头牛一样,用肩膀硬生生顶翻了我。我摔倒在地,又立刻扶着地板,伸出手,像是在呼唤,“不”
我崩溃地呼唤没有传过去,就看见李默松开了手,他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金色的眼睛里没有焦点。他用力的呼吸着,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没有任何表情,眼皮痉挛地跳动了下。我正要说话,下一秒,我看见李默抓住她的头发用力撞击地板。
腥热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脸上,我瞪着眼,像是窥见了怪物的石头。
尼玛,她都硬了撒手啊这里再偏僻也是有人的啊
我看向了那艘破烂的船,却发觉了船上有几个人脸色惨白,下一秒,汽笛声响起,船直接开走了。这下,这个偏僻的桥头,只剩我和李默,以及血肉模糊的人。
时间过去了很久,或许也没有多久。
李默松开了手,站起身,脸上与衬衫上一片血液飞溅的痕迹。他的金眸凝着我,走路颤颤巍巍,蹲下身,脚一软却跪在了我面前,身躯倒在了我怀里。
他的心跳声穿过衣服,几乎要跳到我身上。
李默惊惧的泪水落在我的身上,话音沙哑,面无表情“你知道多少你和她是不是同谋你参与了多少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发抖的手已然摸上了我的脖颈,“谁派你来的”
我道“蛋黄派。”
我听见李默喉咙有了一声哽,他控制不住地笑了,张着嘴,呼吸愈发粗重,眼睛里却仍是绝望与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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