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快把小狗亲秃了,钟齐昊还是没露面,而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抱着小狗靠在沙发上都睡过去了。
这小狗真的很乖,我睡着的时候他不吵不闹不拱我,只是咬过沙发毯盖在我身上,它自己也钻了进来,蜷缩在我怀里和我一起睡觉。
而当我自己醒了后,还在迷迷糊糊,小狗就开始舔我。我低头看它,它抬头看我一眼,继续舔我,舔得我手腕湿漉漉的。
我一把抱起它,问它干嘛呢,它哼哼了两声,摇着尾巴扭头看我卧室的方向。
嗯
我愣了下,看了下卧室,看了下它,不确定这是不是巧合。你知道的,人类总是喜欢自以为是地给动物的行为冠上自己的理解。
小狗低下头继续舔我。
大概,是巧合吧。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大半夜了,确实该回房睡觉去了,这沙发再舒服,睡久了也终究没床好。
不等钟齐昊了,等了也没意义,我还能跟他一起睡咋滴呵。
我就抱着小狗去卧房睡觉了。
小狗能感受到人类对它的喜欢,特别兴奋,在被子上转了好几圈。
我坐进去后,它跑过来隔着被子踩在我的肚子上,标准坐姿,挺着胸,高昂着头,特别神气地看着我。
就是不知道在神气什么。
可能因为,人类毫不掩饰的热烈单纯的喜欢就是小狗能够神气的底气吧。
对人类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惜的是,我没有这份底气。
真羡慕这小家伙啊。我这么想着,捏了捏它的小爪子。它没闪躲,让我捏,继续用那副忠心耿耿的模样看着我,好像它是什么守护神。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眼睛就一酸,差点儿哭出来,简直莫名其妙。我忙睁大眼睛,用力地、快速地眨了几下,来不及滑出眼眶的泪水就这么消失了。
小狗终于有了动作,它站起身,上前一小步,靠在我胸前来舔我的脸。
我顺势抱住它,小声说“我没事。”
可是马上眼睛就又酸了。我不想让它看见,就一直抱着它不松手。还好这只小狗特别通人性,并不挣扎。
小狗的体温暖烘烘的,气息均匀,很催眠,我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但又好像没什么不习惯,我太困了,就没去在意。
翌日我醒来时,小狗不见了。
我一开始并不慌,以为它醒得早自己玩去了。只是突然想起来还没给小狗取名字,就暂且先以“嘬嘬”代替。
不料我嘬了大半天,它都没出现。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心里开始不安,掀开被子下地去客厅找,一路继续嘬嘬。
“嘬嘬,嘬嘬,嘬”
我猛地停了声音,和坐在沙发上回头看我的钟齐昊四目相对。
看我干嘛,又不
是叫你,你哪能比得上那只小狗万分之一小狗才不会是脚劈叉成十三条的渣男,等我有钱了就把它绝育。
“你在找”
“你有没有”
他跟我几乎同时出声,又几乎同时收声。沉默几秒,我清清嗓子,问“昨晚那只小狗是你买的吗它去哪儿了我昨晚把它带进我房里了,但刚刚没找到它。”
他也清了清嗓子,然后说“不是我买的,可能附近谁家散养的吧,昨晚你洗澡的时候我要出门,一开门它就往屋里跑,赶不走,我就随便它了,今早上我过来,一开门它就往外面跑。”
噫怎么狗都是渣狗啊所以昨晚那是逢场作戏吗
什么眼里只有我一个要忠心守护我一人都是假的吗我知道这都是我脑补的,它自己没说过,但它也说不出来,而它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啊就和眼前这个渣男一样,什么都不说,但就是把暧昧给到位。
“你没事吧”渣男斟酌着说道,“若实在喜欢,一会儿去买一只。”
“不用。”我气不打一处来,含沙射影道,“喜欢又怎么样,喜欢也只能喜欢一个,前一个还没死呢,就养下一个,多少有点太薄情了。”停了下,补充道,“不是希望前一个死掉的意思,没有这个意思。主要是谴责渣狗。”
钟齐昊的脸色越发复杂微妙,欲言又止了好一阵,最终给了我一句“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呵呵,信你是这么想的还是信朕是秦始皇
“也许它之后还会过来。”钟齐昊说到此处犹豫了一下,问我,“你希望它过来吗”
“爱来不来。”我高贵冷艳道,“谁稀罕吃两家饭的啊。”
他不说这个了,改而让我去洗漱,简单吃点儿早饭就去接上我妈到处逛逛。
说到我妈,我顿时萎靡起来,夹枪带棒骂渣男的劲儿都没了,灰溜溜去洗漱。
等我灰溜溜洗漱完出来,在餐桌旁坐下准备吃东西,对面的钟齐昊开口道“你自昨日接到你母亲后,便似乎一直郁郁寡欢。”
我低着头吃东西,没接话。
他就自顾自地继续说“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母亲当年不过都是为子计深远,哪怕方式手段令你受伤,却也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佳途径,毕竟她也只是一介农妇,所能想到的有限。”
我哪能不知道这些可
我一时间烦躁起来,随便找了根刺就挑起来“你才农妇农妇怎么你了”
我自然知道他并没有心存贬低农妇的意思,只是在客观说事儿,可我不够客观,我很主观
然而,看到他愣了一下之后立刻道歉的样子,我马上就后悔了,张了张嘴,想道歉,却又说不出口,一时之间僵在这儿了,尴尬得不行。
想来想去,我腾的起身就要逃离现场。
“于彦”他急忙叫我,可我不听他的,继续逃窜。
他便也起了身,一把拉住我,这还不够
,竟把我拉到了他的怀里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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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疯了的是我。但他肯定也不正常。
他微微皱眉看着我,好像我对于他而言很棘手的样子。可能是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吧。很好,现在他见识到了。我就是这么乖僻古怪、过河拆桥。
“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利用你好好高考,现在我已经考完了,我所知道的关于钟家的事情早就整理好交给你了,我和你的交易算是结束了吧。”我推了下刚才慌乱中歪掉的眼镜。
这副眼镜是他带我去配的,但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近视了,只是没钱配眼镜,老师不让我坐前排,我只好在最后一排眯着眼睛看讲台,恶性循环,原本只是轻微近视,度数逐渐长高。
其实我知道,哪怕说得冠冕堂皇,我和他是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但我从他那里得到的收益远远大于他从我这里所得到的。所以我还是欠他恩情的。
可是以正常途径,我还不起。至于他希望的那种不正常的偿还方式,我不愿意,宁愿背负忘恩负义的名声也不愿意。这个世界已经够乌烟瘴气了,我不能给它添砖加瓦。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只好继续说下去“所以所以,我会尽快搬出去,以后我们就当互相不认识吧”
他开口了,说“现在还不能。我还没把钟家料理干净。你若避讳,我尽量不再来便是,你不必搬出去,保镖也依旧跟着你。”
我垂着眼角看自己的拖鞋“可是这样一来,我欠你的就更多了。”
“这对我而言如九牛一毛,你根本无需挂怀。”他说。
哦哦,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这些只存在于我奢想中的东西都只是九牛一毛,人生来可真是不公平啊。
“好了,先去吃东西,”他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这几天先照原计划,我和你一起陪你母亲观光,防止钟旋和那个邪祟突然冒出来,你又要保护你母亲,又要保护自己,恐怕防不过来。其他时候我不在你面前出现。”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不会跟你那什么的,你想想阿宝,他太可怜了。”我只能这么直说了。
他又开始欲言又止,半晌,轻叹一声,道“就是阿宝让我多照顾你”
我打断他的话“不信。你胡说。”
他嘴角微微抽了抽,然后说“其实你是阿宝失散多年的”
我抬起头,把无语加鄙视的表情给他看。
他自己都知道这言辞之荒唐,咳嗽了一声,说“总之,先去吃东西吧。”
我想了想,与他一同回到坐席再次吃早餐,吃着吃着,我悄悄掀起眼皮子瞅他,却与他瞅着我的眼神冷不防撞上。
我急忙把自己的眼皮子盖回去,咬了口三明治,嚼了嚼,想了想,别有用心地问“你和阿宝是怎么认识的”
提醒他,也是提醒我自己。
从现在开始,
我要把阿宝这个话题贯穿我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阿宝是一记警钟,
只要我哐哐地敲,我和渣男的灵魂就早晚能被彻底净化。
他倒并不排斥这个话题,在自然中我还听出了几分愉悦,不由得抬眼看他一下。
“我与阿宝,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甚至有点儿疑似炫耀的语气。
哟我和阿宝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你还搞东搞西我狠狠剜他一眼,赶在他给出反应之前火速低头继续啃三明治。
“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说。
我顿时冒出了另一个想法,抬眼再度看他,警觉地问“阿宝是不是和我血型骨髓什么什么相配需要我捐给他”
他微微一怔,随即否认“不是”
我不等他尾音落下,爽快道“可以。”
他又是一怔。
“我说真的,可以。”我冷静无比地说,“但要确保不伤我性命,此外,我需要一笔钱,这很合理吧,毕竟以后肯定少不了去医院休养。如果可以的话,我还要一个铁饭碗。”
看似狮子大开口,但留给了他讨价还价的余地。大不了不需要安排工作。
到这一刻,我忽然无比深刻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我果然是我妈和于振邦的亲生儿子。
好像我和他俩没什么不同,我也会这么功利地做一件事情,为了牟取利益而如此市侩,哪怕是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商品。
钟齐昊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再度开口,声音里不复刚才的轻快,低沉里带着几分嘶哑,甚至是隐忍不知道他在隐忍什么东东,说“无需你做这些,不要再胡思乱想,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付出,你只要接受就好,这一切都是我不需要你任何回报给你的。”
我不信。我凭什么。
话都说到这里了,我索性也平静了下来,无比的平静,说“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请你直白地说,否则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我不是小孩子,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你这样我反而会很惶恐,难免胡思乱想。不如你直接说。”
停了下,我赶在他开口前说“但如果是想睡我,那就免开尊口了,我不接受,你也别说出口来,不好听。其他的你可以说。”
他带上了几丝烦躁问我“我说我真的不需要你任何代价,这很难让你相信吗”
“对,很难。”我诚实地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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