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泽送走了那个少年,青蚨在一边神色复杂难言,心说公子怎么总是喜欢去逗弄这些黄毛小儿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么
萧君泽转头,便看到青蚨有些扭曲的脸,不由笑了起来“这些小孩子,是自家人,好掌握,多施恩惠,便会死心塌地,总比朝廷里那些豺狼来得好些。”
青蚨一想也是,公子的秘密,要是被那些朝臣知晓了,说不得便会成为一个把柄,这些小孩子就没事了,公子要是喜欢,收入后宫便是,要是敢有多的心思,就悄悄打死
萧君泽看青蚨一脸我懂了的模样,也很满意“学校的事安排得如何了”
刚刚听桓轩说想去学校求学,他觉得可以给山民们一个机会。
青蚨正色道“学子都已迁来,只是,公子,有三位夫子有决定留在洛阳,入宗王幕府”
“无碍,人才就是要有流动才能创造价值,”萧君泽微微一笑,“正好,咱们可以扩招衣一波,将学校分成九个年级,以前一些学生,正好下去教低年级。”
青蚨神色一怔“您的意思是”
“当然是扩招”萧君泽随意道,“我都开了三年了,好不容易培养出的班底,当然要抓紧时间扩招,这次,我要招三千学生”
青蚨感觉到了头大“池砚舟毕竟年纪还小,怕是担不得这大任”
萧君泽摇头“当然不是他,隆中书院的山长,我准备让信都芳担任。”
信都芳是学校夫子里才学最好的一个,远在年轻的池砚舟之上。
青蚨皱眉道“信先生虽然学富五车,但他不善育人,沉迷钻研,怕是难以担得大任。”
萧君泽微笑道“他确实如此,不过,他家里给他娶的妻子,倒是十分聪慧,我看中的,是他的妻子,信都芳只需要挂个山长之名便可。”
上个月,信都芳迁来襄阳,居然被同僚占了自家宅子而不敢言,后来他的妻子带着家眷过来,不但夺回了自家院子,还带领信都芳的弟子,修缮了山路、开辟出一条车道,还把初初创立,局面十分混乱的书院镇住。
而在这过程中,信都芳的作用就像一个被老婆挥舞的大旗,萧君泽知道后,就明白这是上天送来的校长。
青蚨有些惊讶,但他相信公子的选择,便不再多言。
过了几日,萧君泽召集自家书院的夫子与一众弟子,将他们聚集在一起,讨论了“分年级”这件事情。
因为目前资源有限,所以萧君泽选择很简单,先设一个学前班,不包吃住,可前来求学七日,七日之后,考核,能考过去的,便正式进入一年级。
入一年级后,能求学两月,包一顿午饭,但不包住,两月之后考核,能过的,入二年级。
二年级也是两月,以此类推,越往后考,成绩越好的,不但包吃包住,还有奖励的钱财。
最后,三年级合格但没考入四年级
的,就包分配,推荐入刺史的工坊。
六年级毕业的,可以留校任教,也可以入刺史麾下。
夫子们被这种特殊的选拔办法惊讶了,但拿人钱财,还有刺史大人亲自指点知识,他们也不做更多要求。
尤其是低年纪,是学校里的少年人们去教,问题不大。
于是,这个“升学计划”
便被全票通过,没有一个反对的。
既然如此,萧君泽便招集手下的乡豪小吏们,让他们通知乡里,推荐学员他的招生范围就是这些乡人和襄阳周边庶民,指望更远一点的平民过来求学是不现实的,这年头五十里以上的路费和危险根本不是普通庶民负担的起的。
就连桓轩那种进山里跑商交易都是一样的,他要是不认识山民,哪怕会说一点语言,也会连人带货消失在深山里。
这个时代,盗匪们是以一村一乡为单位的,他们可以在朝廷到来时变得乖巧温顺,也会在欺凌弱小时尽显人性之恶。
这就是南北朝。
萧君泽还是低估了自己这“一州之主”
的号召力,在他把这消息散布出去后,整个雍州之地便都骚动了起来。
两百里外的南阳郡,郡守立在城墙上,远眺着郡中大户拖家带口,带着十数子弟前去求学,车马绵延,仿佛长龙,只是车马太多,堵在城门,数十丈不得动弹。
城下喧嚣与笑语并行,传入城墙上郡守耳中。
“真是难得的盛事啊,我还没有去过襄阳呢”
“听说在那位刺史治下,襄阳城十分繁华,每天都有南朝的商船,到处都是便宜的蜀锦和苏缎,还有南朝匠人出的珠花玉钗,母亲这次把咱家年纪大些的儿郎都带去了。”
“有道理,但为什么我们这些女孩也要去呢”
“你不想去吗”
“没没,想去的,这襄阳,怕就是咱们能去最远的地方了”
“嘻嘻,我知道。”
“知道还不快讲姐妹们,挠她痒痒。”
“我说我说,听说那位刺史不但是冯司徒的义弟,还深受陛下信任,十四的年纪,就已经高居刺史之位,将来必定是能入中枢的重臣,咱们家世不高,做不了正妻,但能当个侧室,家族也能受益无穷”
“真的吗,早就听说这位君刺史生得俊美非凡,宛如天人,咱们居然有机会见到么”
城墙上的薛郡守神色更加复杂,他的门第当然不是甲第,让家中的姑娘去做妾,太委屈,也丢颜面,但若是去当正妻,那更是妄想了,这位刺史,怕是要当皇家的女婿。
他甚至想到如今太子元恪沉迷男风,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男宠,怕是早就对那位君泽大人心生眷顾
啧,又是一个冯司徒么
他有些酸,这君泽年纪还小,却已经立下奇功,过些年岁,这朝廷怕不是要被他独揽大权。
“家里的儿郎们都去了么”
他转头问身边侍从。
“都去了,”身边管家恭敬道,“夫人带着姑娘们,说是一起去游玩,还把府库掏空了,说这次还要去买些襄阳茶园”
薛太守摸着胡须,神情自得“这是应当,难得刺史大人这次开垦茶园,只许雍州之人参与,否则咱们哪里争得过那些洛阳权贵。”
为此,他还找洛阳的同僚借了不少钱粮,准备多开些茶园、泽田。
如今朝中,但凡给君刺史投过钱的,无一不是一本万利,连陛下都要心动,旁的不说,便是那北边运河修缮后,沿途的码头小镇,都已经初露峥嵘,让当初没有及时购买的世家大族们懊悔不已。
现在,刺史大人要治理雍州,带他们“共同发展”,怎么能不舍得这些微的钱财呢
管家也在一边赞扬主君英明。
这时,墙下又传出一名少年的疑惑之声“真要去襄阳么那边靠近南朝,要是南人打过来怎么办”
对面立刻传来一阵哄笑“那位大人可是能引天雷的人物,他都敢在城外鱼梁洲建城了,你还担心南人打过来”
“就是,咱们怕什么,襄阳城有那么好打么大不了退回樊城。”
桓轩有些惊讶
不是惊讶刺史大人要广招学生,而是惊讶这次南来北上的乡豪庶族太多了。
整个襄阳的驿站爆满,刺史大人将茶园的宅子腾出一部分,还临时在河边芦苇处修了许多竹制长亭,再修了茅房,周围点了艾草驱蚊,还亲自邀请其中权贵们,去做了个野外诗会,示范垂钓、露营,还做一首诗萤火诗。
“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
然后声称当年竹林七贤,正是感悟天地所得,让这些世族去露天席地而居,挖个河沟来玩曲水流觞。
这诗瞬间引得口口相传,众人佩服,纷纷在河边芦苇边找东西,咏物明志。
好在这天气也不冷,这些人倒很乐在其中,每天交友游玩,去城中大购,没有半点意见。
甚至后来城中很多抢到驿站的人,也纷纷搬到城外,圈了一处地方,开始做什么“苇草诗会”。
桓轩感觉自己似乎被破开了天灵盖。
学到了,学到了
明明是没有驿站了。
明明是有许多人会被侵占宅子,变成奴仆。
明明会有人以强凌弱,相互械斗,血流成河。
但这位刺史却是敏锐地抓住了人心,只是稍加引导,便争取来时间,将一次动乱化于无形,还引得诸人叫好。
那些个连下地都要踩着丝绸的权贵们,如今却因为他的一句话,一首诗,甚至愿意去泥潭里打滚,还自称这是“狂傲”,亲近天地。
他是这样强大,轻描淡写间,便能蛊惑人心于无形。
桓轩以前觉得自家族叔已经是杀伐果断,笼络人心的枭雄了,但如今和这位君刺史比起来,简直如同萤火于之皓月不堪一提
这、这就是与他差不多的年纪,初登庙堂,便能居于高位的原因么
难怪,难怪阿萧那么喜欢他
“老大,你怎么还不睡”一名小弟出来上茅房,但看老大坐在门边仰望星辰,一脸沉重,不由疑惑道,“那明日的报名初考,你还去吗”
“去,当然要去”桓轩骤然回过神来,站起身,认真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人无完人,那位刺史身居高位,以后身边必然少不了美人,阿萧只是他后宫的其中一个
只要我认真努力,万一就把阿萧感动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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