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宏这一年来,已经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
先前那几乎无穷无尽的精力,在那场大病后,稍微疲惫一些,便能觉得胸口闷痛,需要休息许久才能缓解。
他并不头铁,在发现这一点后,国中大事,便多交给元勰、元澄、李彪、王肃等人施行,同时也加强对太子的教育,朝中重要之事,冯诞会挑选紧要的告知于他。
太子元恪这一年来便因此遭了大难没办法,在治国上,元宏是非常优秀的皇帝,凡事喜欢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太子,但他那标准是那是真的高啊。
好在元恪也不是不知好歹,该学学,该改改,恭敬孝顺,在当太子这事上,比他那哥哥的成绩优秀的多。
十二月初,元宏撤销了咸阳王元禧在少府的职责,将少府的职责,交给了太子。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诸臣都知道,已经被收归少府麾下的盐铁之业,是为什么会亏损,不就是因为咸阳王把这些吃了大头么,如今这块肥肉居然落到太子嘴里,咸阳王必然是不会甘休的。
果然,下朝之后,没过多久,咸阳王元禧便去见了兄长,问他哪里做的不对,为什么要把他解职,是不是太子给你说了什么话,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皇帝本人对弟弟的感情还是很深的,闻言宽慰了他许久,但也仅仅是口头宽慰,宽慰完了,便让他与太子做交接。
元宏自然知道弟弟元禧必然是会给太子找一点麻烦的,不过他觉得这是对太子的磨练,便默许这事。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元恪刚刚接手部分工坊,立即出现了工坊火灾、工匠逃亡、府库亏空等种种麻烦,把太子弄得焦头烂额。
萧君泽没理会这些,他正把自己腌制的肉和灌好的腊肠挂在后院里,准备挂上二十来天后,拿去熏了。
古风u主嘛,这些都是基本操作,还有挂柿饼啦、笔墨纸砚之类的,看多了之后,属于是什么都会一点。
他趁着最近有空,写书累了之后,就换了些东西折腾,可惜没有辣椒,只能做成广味香肠,让上辈子是辣区的君泽十分扼腕。
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派船出海,去美洲大陆把辣椒带回来。
挂上腊肠,他又回到书房,伏案画了草图,做了齿轮模数圆盘,准备回襄阳后把齿轮的标准化做起来,木齿轮不耐磨、易碎已经成为他发展工业的拦路虎了。
然后,就有一条大鱼送上门来。
十七岁的元恪已经有了几分太子的尊贵风采,看到萧君泽时目露出微笑“阿泽,好久不见,你这模样,倒是越发妍丽了。”
这是非常无礼的话了,密码离谱到一次就能锁住系统。
萧君泽嘴角缓缓勾起“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元恪正要习惯性扶起人,却见君泽一脸似笑非笑,没有半点要拜的意思,一时恍惚了一下,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他。
“还是原来的阿泽,桀骜依旧,半分未改,”试探
完毕,元恪很快又找回了先前相处模式,上前拉住了君泽的手,“孤可是想你得紧,你走之后,偌大洛阳,有许多肺腑之言,孤都不知向何人诉说”
萧君泽没有甩开手,而是任他反客为主地把自己拉进屋里。
坐在桌案前,元恪拉着君泽的手,诉说着这些日子,他在朝廷中处处受阻,其中最多的便是这咸阳王,仗着是父皇的长弟,贪腐成性,将许多少府中的自己做下恶事让他来背锅。
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最后觉得,应该找贤人帮助,理清这些麻烦,对抗这些坐大的宗王。
他目光诚恳地看着君泽“阿泽,你才华倾世,可愿助我”
萧君泽捏着元恪的手,目光温柔“太子这许,见外了,我与你初相识时,便知你之智,又怎不会相助呢”
元恪怔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但随即又低声道“那你当时,怎么打我那么重”
萧君泽把手里爪子用力一拧,微笑道“就是因为喜欢啊”
元恪嘶了一声“君泽你手劲怎如此大”
萧君泽一把将他推在案上,贴近他的面孔,微笑道“臣略有些武力,殿下又不是今日才知,听说殿下也喜欢健壮之人,怎么,臣不合适么”
元恪好男风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北魏拓拔家的皇帝几乎都有这个嗜好,但只要皇帝正常娶妻,朝臣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骤闻此言,元恪呆了呆,合适是合适,但,但他享受的是那种对方能反抗又无法反抗的快乐,而不是成为别人快乐啊
一时间,他表情有些凌乱“可,可我、孤是国之太子,岂可居于人下”
萧君泽伸指贴他的脸,微笑道“这个简单,殿下大可以,换个姿势啊”
元恪额头冷汗渗下,小声道“这,这不可,你不能如此无礼,快放开,否则孤要唤人了”
“那你多丢面子啊”萧君泽眨了眨眼,“这样,我告诉你,怎么对付元禧,你给我笑一个,如何”
“一派胡言”元恪羞恼道,“孤岂是那种以色侍人之辈”
“不笑的话,我可就不讲了”萧君泽作势要放开他。
“慢着”元恪低下头,抬头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一下,这才扭扭捏捏道,“这,可以了么”
“不是很真诚啊,”萧君泽放开他,坐到一边,看着他有些狼狈地整理衣衫,“但也还的行,来,喝茶。”
元恪整理了一下混乱思绪“那,计将安出”
一个时辰后,太子走出冯家宅地,神色有些复杂地回望了一眼。
他既佩服于君泽计划的简单,又欣赏他的果断。
当然,生气还是有些生气的,他居然敢觊觎本太子
但生气之余,又有些小小的自得,感觉自己除了有明君之相,还能是很有魅力
十七岁的少年伸手捂住脸,嗯,君泽若是,若是不要那么强
势就好了。
他是很愿意和他共度春宵
但,元恪一时也过不了心里那关,罢了罢了,反正日子还长,先拖着君泽,稍做避让,不要太过亲密,等自己登上皇位,他难道还敢肖想君王不成
宅院之中,看元恪走了,萧君泽目光幽幽,缓缓坐案前,冷笑一声。
他当然知道元恪对他的心思,在利用完他之前,也不想将两人的关系闹得太僵,所以,他干脆反其道而行之。
真是没有一点难度。
他单手托起头,看着窗外层层乌云。
想要阻止元宏南下,最好办法就是激化宗王和太子的矛盾。
如今朝廷的大权,都依赖着诸姓宗王,他们是元宏改制的最大支持者,手中不但掌握着武力,还掌握着朝堂,甚至元宏先前重病之时,向诸王说过“若我儿不肖,彼可取而代之”。
而未满十八元恪,面对这些又有军权又有威望的长辈,压力是非常大的。
历史上,孝文帝死后,元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诸姓宗王全部杀掉,他们之间的矛盾是天然存在的。
萧君泽觉得,如果孝文帝还想要自己儿子继位,那必然也是要想办法,削弱宗亲势力,至于“彼可取而代之”这些话,听听就好,谁要是当真了,那可就不礼貌了。
元宏的弟弟里,也就元勰是个能干又听话,还忠心的小天使,其它几个,那是一个赛一个废物,只需要元恪稍微表现出敌意,便能刺激出他们的反骨。
尤其是元禧,气量狭小,做事冲动,如今孝文帝暂时疏于政事时,已经开始排挤弟弟元勰,有了独揽大权之意。
孝文帝对亲属太好了,好到让元禧和几个弟弟,已经忘记他们权势并不是理所当然的存在。
他拿起笛子,在指尖转了个圈儿,起身,准备去见冯诞。
有些事情必须给冯诞打个招呼,没办法,元宏感情太丰沛了,也不知道一个皇帝,怎么就能对亲戚们感情那么深,稍微有个弟弟不听话,就会破防。
要是把他气得病情加重,元恪上位,到时麻烦的还是自己。
唉,真是好辛苦啊
萧君泽微笑想着,走出房门,伸展双臂,向后扩了扩胸,露出一排漂亮洁白的牙齿。
“什么,你教元恪去朝上参咸阳王罪证”元宏听得皱起眉头,在冯诞怀里挣扎着就要起来,“不可,元禧本就因少府一事不喜,若是元恪当众伤他颜面,他必不干休。”
“就是要不干休啊,”萧君泽拈着桌案的上核桃仁,抛进嘴里,“这些日子咸阳王给殿下找了多少麻烦,你还不许殿下略做反击么”
元宏不悦道“你这是惟恐天下不乱,元恪应以仁德,弥合关系,诸王都是他的基石,岂可自毁”
“陛下啊,太子已经长大了,你应该让他放手让他去做,”萧君泽叹息道,“太子没有您的威望,您不是不知道。”
元宏沉默了,他当然也知道此理,但幼年孤苦的他,十分看重亲情,实不愿意看到一家人反目。
“所以,让太子放手去做吧,咸阳王贪婪无度,你骂他几句,他何曾放在心上,”萧君泽低声道,“不如陛下这次,便做壁上观,看看若您不拦着,诸王又会如何对太子殿下。”
元宏叹息道“你一定要我在死前看这些么”
萧君泽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傻,你儿子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你若看着,他们下场还不会太惨。”
元宏沉默了一瞬“你是,不想让我南下”
萧君泽淡定道“只是最近不合适,我答应你,只要你保重身体。等一年过后,必全力让你南下”
只不过那时候,他或许要换个身份和他见面了
元宏展颜“那便一言为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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