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是很难的事情,但花钱就非常容易了。
有陛下的首肯,萧衍便也果断地把以前许多不能想,不敢想的事情,也去办了。
兴修郡县州学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想过,但阻力太大,一来,经义是各地士族垄断的家学,二来,学出来的寒门士子多了,必然会挤占高门的资源,岂不是多事
但现在,朝廷狠狠杀了一批侨族后,趁着余威,萧衍建立了学政官,用来推行新的学政。
他确定此政策的速度极快,而且在学政官中塞入了各家子嗣,还拔了不少钱财,要求把晋升和教育成果挂勾,统计每年能有多少入学识字读书的人。
这一时间引起许多非议,毕竟国库的钱就那么多,这边用了,朝廷用在军政上的钱便要少了。
再说了,教出那么多的人,又没有那么多职位,岂不是要出乱子
但这些反对都被萧衍按了下去。
他非常清楚,以自己执政南朝多年的威望,哪怕一时间许多政策遭遇反对,也会有许多的观望,想看看是不是转机。
于是,在萧君泽的默许和支持下,一条条政令开始从建康向南朝的其它辖区推行。
首先是要求各州郡设立学官,建立书院,将来朝廷取士,将大部份从书院中录取。
其次是取消中正官,中正官就地转为学官。
第三是学官之中,升迁与朝廷录取的士人挂钩。
第四是取士以考,考试是由朝廷出题,优者获胜。
这几条政令一出,一时间,沸反盈天,尤其是第一和第二条,他直接取消了从曹魏时期推行的九品中正制,以前取士,都是由中正官来定品阶,其中门第的高低才是取士的前提,甚至于送礼、门路这些私下操作,也不是不可以。
但如今,萧衍的政令,却是直接改变了整个游戏规则。
本就占据高位的各大士族,因为朝廷先前的瘟疫案件,牵连出不少高位士族,出现了一股权利真空,新的还未提拔,萧衍为此做了许多交易,这才算是把这波反对暂时压了下来。
因为各地的士族们也想到了新的应对之策。
设立学官是么多简单啊,我们这些地头蛇,出钱出地,出老师,那这些书院的学子们,将来不都是我们培养的人么
再说了,有多少人上得起学,到时在我的地盘里,谁入学谁入不了,不还是我们说了算么
更别说,学政官这个升迁方向,也会是他们的新的目标,更会是朝廷秩序的一次新的变动,如果能在这个变动里占据先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做就完了
于是,无论目的是什么,萧衍的新政,立刻在南朝中掀起一股劝学之风。
以前只在各家士族内部的私传家学,被他们想尽办法塞进了各地的官办书院之中。
官办书院的钱财肯定是不足够的,还需要各地的大族支持,作为回报,学政官们都默许了各家大族往里边塞满自
家子弟。
但是,也做得不能太过分,偶尔还是会给许多寒门庶族留下一定的名额,用来应付上官。
当然,这些寒门庶族成绩是绝对不能超过这些高门大族的。
对于这种情况,萧衍和萧君泽都已经预料到了,他们除了嘴上多有批评和反对之外,并没有做出其它限制举动。
而这也被各地的士族看做对萧衍的一次巨大胜利。
他们开始在这权力的规则里试探之余,也开始补充了各地的官学的基建。
因为都是送给自家子弟进修的地方,所以修筑的县学、州学、乡学都尽可能地修在了交通便利的地方,而且为了显示排场,占地面积都很大,修筑的教室不说别的,房顶是肯定有几片琉璃瓦方便采光的,地基也是石头垒成,至少不会是稻草屋那样一旦遇到大雨,就有倒塌的可能。
毕竟那是自家孩子用的东西。
给自家子嗣用的东西,那有什么好节约的,他们这些乡豪大族,难道还差这几个钱么
更不用说,这兴办书院,是朝廷称赞、家乡人也高兴、自家人也愿意的大好事,这样的事情,寻常时节,哪遇得到,这样的机会,当然要把书院办得光鲜靓丽,从而将自家的名声好好宣扬出去。
再说了,隔壁乡县郡州,都把书院办得那么好了,你自己的老巢却办得那么寒颤,将来在别的家族面前,岂不是矮了一头,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于是,一场新的斗富开始了。
而校舍中的书籍本应该是昂贵之物,就算现在有油印了,但纸笔墨水依然不是平民可以负担的东西。
不过为了孩子,各地士族们开始想办法,在纸价普遍上涨的情况下,各地都开了新造纸坊,用桑皮、芦苇、甘蔗渣、柳皮等等各种东西造纸,大大地开拓了纸源,也让因为南朝新政上涨的纸价开始了稳定下滑。
同时,为了节约用纸,竹笔、羽毛笔、铁尖笔等写字占地较小的硬头笔开始占据初学者的课堂。
而历院书院整理的书籍也开始大规模地印刷,原本都是油印的小本子,如今鸟枪换炮,变成了可以反复使用数万次的雕版印刷,而且一板难求,新的雕版还在大量制作中。
建康城中,原本很多只是为了兴趣、当幕僚、去工坊而入学的历阳书院学子们,也成了香饽饽,被各地州学、县学、乡学重金聘请而去。
一瞬间,这居然成了一个朝阳行业。
与此同时,国库的余钱,也哗啦啦地流出去,毕竟各地的学官的俸禄、他们治下教师的俸禄,也需要朝廷支取一部分,加上为了平息各地中正官调动,重新分配的官田,都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萧衍累得又清瘦了几分,看得萧君泽都有些担心“萧爱卿啊,你如今也是奔六的人了,平时还是要保重身体啊”
萧衍对自家陛下十分清楚,不由淡定道“谢陛下关心,但老臣自觉身轻体健,不觉得累。若陛下真觉得过意不去,不如与老臣一起,
审核各地学官还有他们报备的文书,如此,老臣感激不尽。”
萧君泽讨了个没趣,只是假装抱起了自家小公主“来,喵喵,给萧叔叔说声辛苦了。”
穿着半袖襦裙,系着粉色发带,套着小绣鞋的姑娘睁着天真的大眼睛“叔叔辛苦你了。”
萧衍轻哼一声“既然如此,老夫告退了。”
萧君泽当然没有去送,他最近总算有空,需要和两个留守的宝宝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四狗和五喵这些年被青蚨照顾得十分仔细,五喵脾气有些霸道,四狗则是胆小羞怯,还很爱哭,稍微有些不合心意,就会哭起来,与之相反,五喵则是非常有主见,会大闹大吵,大人越是不许她做的事情,她越是喜欢去做。
萧君泽觉得自己做为父亲,有必要好好教育他们,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
首先是五喵,她喜欢爬树、爬山、爬一切比她高东西,包括自己父亲。
萧君泽便认真教她爬树这个他可会了,但小姑娘手劲毕竟不够大,摔得青青紫紫是很正常的事情,萧君泽会教她怎么爬怎么跳,摔下来用什么样的姿态才更容易保护自己。
青蚨在一边看得脸都要裂开了,每次遇到都会把他们两个一起骂得狗血淋头,但两人不但不改,还很默契地在看到青蚨来了的时候一起翻墙逃跑,当然,每次都是萧君泽跑掉,让小姑娘一个人可怜无助地被青蚨念叨整整一晚,还要被罚抄书。
但没有关系,小姑娘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爹爹,她觉得自己以后一定可以比爹爹爬得更快。
爹爹说话都是对的,她不能随便什么事情都发脾气,要好好说话,才是爹爹最喜欢的女儿。
至于四狗,萧君泽用的办法是带着他私下里去和普通的乡间小孩子们一起玩,小孩子天真可爱,没有阶级观念,小孩如果太爱哭,其它小朋友就不和他玩了。
萧四狗平时都被身强力壮的五喵欺负惯了,哪里遇到过这么多年纪相仿,又愿意和他玩的小孩,过了几次后,便不再用哭来挽回局面,而是在爹爹的指点下,用食物、好玩的玩具,成为了小朋友眼中风云人物,愿意说话,也愿意和别人一起分享了。
萧君泽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厉害的父亲了。
陪着小孩之余,他也关注着这次南朝的巨大改制。
虽然这些书院都已经成为各地乡豪士族的新的权力温床,但他是一点也不急的。
毕竟,这些权力不是现在就能使用的,它需要至少年的精心培育,才能培养出合适的花。
但萧君泽不会给他们这点时间。
甚至于,他会在这些花儿即将盛开的时候,亲手将他们拔出来。
那,会是多有趣的一件事情啊。
他放下笔,看着自己写在纸上字,勾起唇。
萧四狗正在描红,看着那上边字,发现自己认得几个“爹爹,这个是年,这个也是年,这个是他,这个是人”
萧君泽微微一笑,道“狗狗真聪明。”
萧四狗用力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比三个哥哥都聪明吗”
“当然,”萧君泽眼睛都不眨一下,坚定地道“四狗最聪明了”
四狗超级兴奋“那爹爹,这几个字连起来念什么啊”
“来,爹爹教你念,”萧君泽拿起儿子软软小手,一个一个字地指着,“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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