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误会,江阳还特地详细明确地又问了一遍“老师,你知道胡老师经常去酒吧跟人喝酒聊天的事我说的不是正经的那种聊天。”
“知道。”陆时鸣第三次答复,隔壁那只狐狸喜欢在酒吧玩的事他略有耳闻,但是胡瀚予也就是聊聊天喝喝酒,消遣找乐子居多,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而且那么一只成年的单身公狐,他就是真的做了,又能怎么样
陆时鸣不明白江阳为什么反复问这件事,他道“你很介意”
“没有没有”江阳连忙摆手,他不知道胡瀚予跟陆时鸣竟然是这样的关系,是他冒昧了
“老师你不介意的话,那我也不介意,其实胡老师人还挺好的”江阳想到昨晚自己做的那些事,恐怕在胡瀚予看来十分莫名其妙,但对方也还是很好脾气地跟自己说话,这样看来,陆时鸣不在乎出轨这个缺点的话,胡瀚予真的还挺好的,虽然江阳不太能接受这种过于先进的婚恋观就是了。
“好在哪里”陆时鸣突然说。
“啊”江阳被问得一愣,“就、就各方面都挺好的呗”
“比如”陆时鸣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问题紧追不放。
“比如”江阳冥思苦想,他不是真觉得狐狸有多好,只是不想在陆时鸣面前贬低对方的伴侣,于是说,“胡老师性格好,长得也漂亮,对,他长得很漂亮。”
“漂亮”陆时鸣重复着这两个字,他的坐姿微微后仰,看向江阳的视线不知为何突然让江阳感觉心里一阵发虚,就好像做了什么很对不起陆时鸣的事。
安静注视片刻后,陆时鸣再次开口“狐妖的皮相多少都有魅惑的能力,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顿了顿,他又遮掩似的补了一句“在你长大,有明确的分辨能力前都不要。”
这是让他离胡瀚予远点吗江阳心里顿时一阵酸溜,心想自己果然是在多管闲事,好好的干嘛掺和人家的家事
“知道了。”他三两口把早饭吃完,便起身道,“老师,谢谢你昨夜照顾我,我早上还有课,先回学校去了。”
临出门前,他又特地拜托了陆时鸣一番,让对方千万不要把他在酒吧喝醉的事告诉家长,陆时鸣答应了,但也要求江阳以后不许单独去那种地方。
做完保证后,江阳独自回到学校,到宿舍时舍友们刚刚起床洗漱,见江阳回来便问他昨晚干嘛去了,发消息也不回,他们担心得差点要去报告辅导员呢。
江阳不想讲自己干的蠢事,找了个借口带过,又感谢了一番舍友的关心,随后拿上书,匆匆地赶去上周一的早课。
说起来,周一的第一节就是陆时鸣代的选修课,刚刚在家分别转头又得在学校见面,江阳一想到这个就有种逃课的冲动,但想到他一逃课陆时鸣肯定会发觉,并且事后必然会询问原因,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他特地早到了一些,选了个靠后的位置,但上课铃响后,推门进来的却并非是陆时鸣,
而是一名陌生面孔的新老师。
“大家好,我是宋良,上周有些事情,所以麻烦陆老师给你们代课一段时间,不过事情处理得比预想的快,这周以后就都由我来上了。”新老师在讲台上自我介绍道。
这样啊。江阳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感觉有点空落落的,以后选修课就不是由陆时鸣上了,他同时也没了其他能见到陆时鸣的机会,当然,他要是想主动去见还是很简单的,但江阳实在没有主动的理由,人家和狐狸处得好好的,他老凑上去干嘛呢
心中五味杂陈了一阵,江阳到底还是放下心绪,专心上课了。
隔天,江阳虽然见不到陆时鸣了,但是每节幻术课倒是依然能见到胡瀚予,这节课上胡瀚予没有再搞幻术体验,也就没有单独跟江阳说话,不过刚开始上课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似乎对着江阳眨了下眼,眨得江阳心里一阵尴尬,觉得对方是在暗示那晚酒吧的事。
下课后,江阳左想右想,终于还是决定去跟胡瀚予道个歉。
胡老师,对不起。”他走到讲台边,跟正整理着教案的胡瀚予说。
“嗯”胡瀚予眨眨眼,像是很不解,“道什么歉”
江阳觉得狐狸是明知故问,但是没办法,蠢事是他干的,此刻也只得老实低头说“就是那晚在酒吧总之那些话都是我喝醉了瞎胡说的,你别介意。”
“你是指说我是坏狐狸那些”胡瀚予笑眯眯的,他不紧不慢,慢条斯理,“还是说我不守狐德那些”
江阳的脸都要红到耳朵根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都是,总之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说完,他就想转身跑开,却被胡瀚予一把拉了回来。
“别急着走啊,老师还有事想问你呢。”胡瀚予把江阳拎回面前。
“什、什么事”江阳生怕胡瀚予问的问题让他更尴尬。
“你说你那晚那样是因为搞错了,你搞错了什么”胡瀚予道。
“搞错了你和陆老师的关系”江阳越说声音越小。
胡瀚予眉梢一挑,这倒是跟他的猜测差不多,江阳当晚的话彷佛是在帮陆时鸣质问他为什么出轨一样,不过
“你怎么会有这种误解”胡瀚予很费解,他跟陆时鸣虽说是邻居,但他们两个基本不来往,他以前倒是想去来往来往,毕竟陆时鸣做的点心不错,但是这只凤凰太小气了,脾气也不好,久而久之,他就也不去陆时鸣家讨嫌了。
江阳心想谁能想到你们的关系这么开放所以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但他此刻是在道歉,还是不抬杠了,因此只是含糊道“我自己想错了。”
“那你现在想对了”胡瀚予说。
江阳点头。
胡瀚予看着江阳的表情,他有九成的把握,这只小笨龙想的依然是歪的,但是以他正常的性格,他即便知道江阳想歪了,也不会直接告诉对方,而是继续逗着对方玩,就像那晚他也是顺着对方的话来说一样。
不过胡瀚予想到昨天突然收到的含蓄礼貌但又杀机重重的来自某位邻居的威胁加警告,他觉得放任小龙继续误会下去,玩是玩了,但是容易把自己玩进去,他那身毛毛每周打理养护起来可是很不容易的,烧掉却只要一瞬间。
衡量一番,胡瀚予迅速做出了决定,他叫住再次转身想走的江阳“你想对了什么你还是觉得我和陆时鸣是一对”
“你们不是吗”江阳迷惑道。
胡瀚予翻了个白眼,他估计陆时鸣听到这话也得跟他露出同样的表情,即便不翻白眼,也一定是大大的无语。
“你觉得我们般配吗”他搭上江阳的肩膀。
“还行。”江阳酸溜溜道。
“行什么行”胡瀚予敲了下江阳的脑袋,“他行我都不行,谁会愿意天天对着这么一只小气又脾气差的凤凰”
“老师哪里小气了他脾气也很好”江阳捂着脑袋辩驳。
“所以你才喜欢他是吧”胡瀚予说。
“是才没有”江阳差点就要应了,幸好在最后关头改口。
“江阳同学,做龙要诚实。”胡瀚予语重心长,他同时摊牌说,“不管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跟陆时鸣没有任何同事邻居以外的关系,以前没有,以后更不可能有。”
“真、真的吗”江阳听得一呆,“可我分明看到,看到你在他家里,你们还很亲密地这样那样呢”
“这样那样是哪样”胡瀚予今天一定要江阳把话说清楚,这引人遐思的描述太恐怖了,他都不敢想
江阳于是老实复述了一遍自己二十八年前看到的情景,说完,胡瀚予又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给江阳讲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包含江阳没看到的陆时鸣对他的威胁和警告。
原来是这样相信了二十八年的事一下被推翻,江阳还有点懵懵的,过了片刻才想起来说“所以,你们真的没有什么”
“我跟你有都不可能跟他有。”胡瀚予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好像确实也是哦江阳之前在陆时鸣家宿醉醒来时,似乎是没看到第二个人的生活痕迹,他真笨,怎么之前就半点没注意到呢
懊恼了一小会儿,心底又突然“嗖”一下,炸开一朵烟花,陆时鸣没有跟狐狸在一起诶江阳的心情一下变得无比激动灿烂,他撒腿就跑,跑了几步突然又拐回来,小心翼翼地问说“胡老师,那陆老师这些年,有没有跟别的人在一起过啊”
“据我所知,没有。”胡瀚予道。
于是烟花二次绽放,江阳再次激动跑开,这回他没有再回头,径直跑到了陆时鸣的办公室,他兴奋地连门都没敲,就一把把门推开,不过办公室内空空如也,陆时鸣并不在。
也许是对方有事,江阳便在屋外走廊上等了等,可他等了好一会儿,陆时鸣都没有回来,再等下去就要上课了,江阳下面倒是没课,但他不确定陆时鸣有没有,正犹豫要不
要等下去时,办公室前正好有其他老师经过,对方见到江阳一个学生等在办公室门口,便顺嘴问了下他在这儿干嘛。
“我找陆老师。”江阳说。
“陆老师他已经离职了。”这名老师说。
“离职”江阳愣了愣,“他不是上周还在学校上课吗”
“是啊,他就是上周提的离职,昨天正式办完手续走的,你没看他办公室都是空的吗”老师道。
江阳之前没注意,此刻闻言又进办公室看了一眼,果然很空荡,办公桌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私人的物品。
所以,陆时鸣真的走了为什么
江阳不知道,但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恐慌,他冲出办公室,径直跑出学校,穿越过数条街区,终于气喘吁吁地到达陆时鸣的家门口。
他还没去敲门,恰好,陆时鸣似乎是要出远门,拎着行李箱刚刚走出屋子,便撞上一路跑来喘个不停的江阳。
四目相对,陆时鸣有些微怔然,他道“怎么了”
“我”江阳来的路上这样焦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真正见到了人,他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他最终只道“老师,你怎么突然离职了”
原来是这件事。陆时鸣敛下眸子“也不算突然,我很早就有这样的想法,答应去学校授课是受人之托,但我本身并不喜欢教学这项工作。”
“那为什么是现在”江阳走近一步,看着陆时鸣手边的行李箱,小心又忐忑地说,“老师,你现在是要走了吗”
陆时鸣没有回答,他垂眸看着江阳拉住自己袖口的手,又看看江阳满脑门的汗,抬手帮着对方擦了擦,说“出什么事了吗”
“我就是”江阳支吾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借口说,“就是凤火,对,凤火,老师你以前给我的凤火,我一直控制得不太好,感觉它在丹田里乱窜,老师你可不可以帮我看看”
闻言,陆时鸣立即将行李箱放到一边,带着江阳进屋,坐在沙发上握着江阳的脉门,仔细感受了一番,半晌才收回手说“你的经脉很健康,两种力量融合得很完美,你觉得凤火不好控制,应该是你这些年很少练习它的缘故,你平常都是习惯使用水法是不是”
江阳点头。
“我教你一种方法,你回去以后勤加练习就可以。”陆时鸣细细地讲述,并且带着江阳在经脉中走了一遍,按理说他这样细致的教学,江阳怎么也该记住了,可他教导完后,江阳却说没记住。
陆时鸣正要耐心地再讲一遍,江阳就又说“老师,我比较笨,可不可以以后每天都来你家,你手把手地教我”
陆时鸣顿了顿,第三次问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江阳的异样太明显了,明明之前都还是对他躲避不及的态度,眼下却像是生怕他会离开一样。
“我”江阳的目光在屋子里乱飘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架子上的一个有些眼熟的小盒子,犹如想起了什么,
他站起身,去把那个小盒子拿到手里,打开,露出里面那颗又大又闪又廉价的玻璃戒指。
“老师,这个你还留着啊”江阳拿着戒指,抬头看着陆时鸣。
嗯。”陆时鸣只是很随意地应了一声,像是留着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物件,但江阳却从这个被郑重放到架子顶部,打理得一尘不染的戒指上窥探到了什么,心底顿时生出了许多的勇气,帮助他将那些藏了许多年的话说出口。
“老师,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些话,确实只是在瞎胡闹,我那时并不明白结婚的真正意义,说的话也当不得真。”江阳突然说。
“我没有当真。”陆时鸣垂着眸子。
“但我现在说的话是认真的。”江阳又道,“我长大了,我可以理解很多事的意义,也可以对我说的话负责了。”
陆时鸣抬眸看向他。
在陆时鸣的视线中,江阳神情郑重,无比认真道“现在谈结婚可能还是有些早,但我确实很喜欢老师,很喜欢很喜欢,是想和老师结婚永远在一起的喜欢,所以”
他喉结滚了一下,说“老师,你现在考虑好了吗”
江阳紧张兮兮地等待答复,可陆时鸣定定地看了他一阵,并没有给出“是”或“否”的答案,而是缓缓开口说“我指的等你长大,并不是指现在。”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江阳心道不会等到一千年后吧那他真是不想做龙了。
陆时鸣顿了顿,说“起码等到你毕业。”
毕业啊那跟一千年比看起来也不是很长。江阳接受了,不过他也提了一个小条件“那老师,你可不可以不走了”
他忐忐忑忑地看着那个收拾好的行李箱,陆时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主动把箱子打开说“里面是一些用不到的旧书,我想带出去处理掉而已,我没有准备出远门。”
江阳看到打开的箱子里果然是一些旧书,当即长松了一口气。
“那老师你还会回学校吗”他又问。
“不会。”陆时鸣道。
诚然,他选择在这个时间正式离职,是跟江阳有点关系,但更主要的还是他本身就不打算继续任教。
“那我以后周末,或者平常没事的时候,可以来老师家吗”江阳小心翼翼道,“老师方便教我怎么用凤火吗”
“你家长同意就可以。”陆时鸣说。
“我现在就去给我爸爸打电话”江阳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敖宸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江阳跟敖宸大致讲了讲他想让陆时鸣教他的事,当然,没有讲他跟陆时鸣告白的事,虽然这事以后他家长早晚都得知道,但现在江阳还没想好怎么说。
敖宸很爽快地答应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特意叮嘱了江阳一句“不准留宿”,说得江阳心里一阵忐忑,怀疑他爸爸是不是猜出了什么。
“爸爸。”他对着电话小小声说,“这件事你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爹爹”
敖宸能猜出什么,洛景必然也能,依他爹爹的性格,涉及到陆时鸣,即便只是正常的教学,也绝对会大发雷霆,竭力反对,江阳想要先斩后奏,事后再慢慢告诉对方。
敖宸看了身旁的洛景一眼,对着外放的听筒,温和地应道“可以。”
又叮嘱了几句,他把电话挂断。
洛景满脸阴郁“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陆时鸣和胡瀚予的事让江阳误会了二十八年,但对于敖宸和洛景,他们其实在事后没多久就弄清楚真相了,只是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让敖晟暂时放下陆时鸣,于是两人便都没有提。
但是前阵子江阳提出想去陆上上学后,洛景就意识到江阳只要见到陆时鸣,就一定会弄清楚当年的真相,以致于对陆时鸣旧情复燃,这也是他当初极力反对江阳去陆上上学的原因之一。
“他已经长大了。”敖宸倒是看得很开,“他现在想要怎样,喜欢谁,跟谁在一起,就随他去罢,无论最终成与不成,都是他的经历与人生。”
“他才多大一点”洛景咬牙切齿,“他那么小的年纪,什么都没见识过,自然是被那只凤凰骗得团团转”
“可你第一次对我唱求偶曲时,也就这般大。”敖宸轻笑着道,他眼前浮现出许多年前的那一幕,年轻的海妖轻轻摆动着鱼尾,上半身露出水面,慢慢靠近礁石岸边,对他哼唱着一首暧昧又危险的惑人歌谣,满是原始兽性的妖异瞳孔直直地盯着他,像是求偶,又像是捕猎。
洛景一噎,好半晌才说“我跟他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里洛景,敖晟并没有你想象得那样稚嫩柔弱,他有种内敛的坚韧与强大,遇到真正的劫难时,他可能会比你我走得更远。”敖宸说。
洛景不说话了。
敖宸又哄劝了几句,终于让洛景暂时接受了这件事,当然,他接受的只是让江阳去陆时鸣家接受教学的事,至于之后无论是对于江阳,还是对于陆时鸣,那真的都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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