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猜对了”戊寅双眸微弯,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碧绿眼底映着独眼男人紧张忌惮的神情,心中那点恶趣味无限放大,舌尖抵着牙齿,慢条斯理地发音“z1068。”
独眼男人呼吸不由自主地发紧,动物园内鱼龙混杂,之前不是没有出现认出他身份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戴着口罩的陌生男人带给他的压迫感要远甚于先前遇到的任何。
他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又挺直了脊背不愿露怯“你到底是谁”
戊寅迈步走进清亮的雨幕中,呼吸间满是潮湿的水气和植被的味道,干净的雨水滴落在他的黑发上,沁润了墨下的一对翡翠。
原来这就是解临渊口中的z1068,他想,除了z1932之外,他唯一知道编码的北营地z系列机械战神实验体。
有趣,随口一说,竟然就这么恰好猜中了,而且对方还因为这么四个简单的数字就跟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弓着背炸毛个不停。
太好玩了,机械战神都这么有趣吗
“既然我能猜中你是谁,”戊寅笑容越发乖张,他似乎精通如何才能最大程度的令人生厌,从容不迫地逼近z1068,手指勾着耳垂下方的口罩带子,拨弄两下,等到z1068唯一的红瞳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指尖,期待他解开口罩露出真容,又在这时松手让绑带弹回去,促狭地眯起眼睛,故弄玄虚“不如你来猜猜我要是猜中了,我就给你一个,惊喜”
女生撑起了伞,挡住雨中的自己和捧着纸箱的耳机男生。
他们当然听见了戊寅和陆捌的交谈,看出陆捌对口罩男的排斥和抵触,也感受到口罩男的态度就像猫戏耍耗子一样,从容不迫又咄咄逼人。
可他们作为陆捌的朋友,竟然生不起一丝对男人的厌恶,这个人在他们眼里仿佛自动开了滤镜,任何行为都是情有可原的。
他不过是想跟陆捌哥玩猜姓名的游戏而已,他甚至还给陆捌哥准备了惊喜礼物,或许表达方式有一点点小问题他有什么错
殿下缩在狭窄的屋檐下避雨,边牧专心致志地观察不远处的三个陌生人,眸底沉淀着智慧和冷静,金毛则好奇地伸长脑袋,仰天大张嘴,自娱自乐地玩着接雨水的游戏,清澈而单纯。
“我不想猜。”z1068双唇抿成直线,“我对你的惊喜也没有兴趣。”
“你”戊寅向前踏出两步,随着他的动作,独眼男快速后退了四五步,和他保持着两米以上的距离,视他如蛇蝎。
戊寅注视着他躲闪的动作,缓缓敛起唇边的笑意,目光也逐渐冷淡下来。
旁观许久的男女生连忙插入二人之间,一人连声安抚z1068,一人尴尬地问戊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是陆捌的熟人吗”
戊寅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那个银发红瞳的男人,忽然失去了继续兴致。如果在这里的人是解临渊,绝对不是这样的反应,
解临渊只会微笑着迎上来直面回应他,做出一副友善又真诚的假象,实则眼底满是计谋与心机。
若是不小心被戳穿了,还会出现短暂的窘迫,但很快就会调整过来,滴水不漏。
等到逼得狠了,他只会怒极反笑,极善忍耐,分明气得要死,表面却仍旧是微笑,有时候还会刻意露出威胁的狞笑,像是只长了满口獠牙的白兔子。
“无聊。”戊寅兴趣缺缺地放松了站姿,转过视线,看向耳机男生,“你叫什么”
“啊”耳机男生愣了下,“你可以叫我格瑞。”
格瑞green这一个月速成了小学生英语的戊寅反应迅速,虽然他从头看到尾也没见到耳机男究竟哪里绿了“格瑞,带路吧。”
“啊”
“不是说让我去你家避雨”
“哦”格瑞很是高兴地亮了眼睛,关键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高兴,如果不是手里有东西碍事,他都想脱外套给这个口罩男人挡雨,“跟我来。”
女生也分外开心地大声道“我叫阿橙”她有一双橙红色的眼珠,名字来由一看便知。
喊完阿橙才重新注意到陆捌糟糕到可以说是铁青的脸色,一副做错事但死不悔改的样子,梗着脖子道“陆捌,你是不是太神经过敏了,他一看就不是坏人啊”
“我看你们是疯了。”陆捌咬牙切齿地说,“就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上来就喊出我的编号,你们竟然还冒冒失失地往家里领。”
“你到底在怕什么啊”阿橙无所谓地说,“难道他还能一个人对付我们六个”
“”z1068不满地瞪她一眼,慢慢吞吞地走在最后,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是连这个家都不想回了。
大概只转过了两个小巷,踏进一扇小门,青砖白瓦的院落便出现在眼前,进门是一个巨大的水缸,里面游着两尾肥硕的锦鲤,四方形的回廊中央是宽敞的天井,再往里是三层的精致中式小楼。
回廊上悬挂着一只鸟笼,笼里的铁架上立着一只毛发雪白的白鸽,见到来人,它同时展开身上的六对翅膀,在笼中扑腾了一会,落下一地羽毛。角落里,一只粗壮的棕爪子试探着刨了刨地上的羽毛,又慌不迭地躲进了阴影里。
戊寅注视着笼子里的这只变异白鸽,抬脚迈过门槛,没走两步就看到大堂里面两个年轻男人在打架,打得快飞起来,字面意义上的飞,因为其中一个蓝眼睛的已经跳到了横梁上,倒挂着往下龇牙咧嘴地叫嚣,眼角周围都是深黑色鼓动的血管。
地上那个也不遑多让,污浊的黑色眼球往外凸起,狰狞而丑陋。
一个穿着旗袍的高挑女人对近在咫尺的骚乱视若不见,显然早已习以为常,低着头,坐在太师椅上对着面前的笔记本拨弄算盘珠子,“回来了”
话音未落,她意识到什么,抬眼就和戊寅的视线撞个正着。
在他身侧,耳机男格瑞和女生阿橙都僵硬了神色,生怕吓跑了他
们好不容易拐回家的香馍馍,但看戊寅从始至终面色不改,神情自若,想来身边跟着一只变异犬的人肯定见多识广胆子也大,这才放下心来。
只有z1068警惕地坠在最后,一进家门就迅速从小路跑了个没影。
旗袍女人立刻回头呵斥打架的两人“阿蓝,小黑,别打了有客人”
闻声,不管是地上的拦路虎还是房梁上的倒挂蝙蝠都是一愣,两人呆愣愣地望着陌生的口罩男人,唰的用手捧住脸,等再抬起脑袋的时候,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长相。
“这位是”旗袍女人不说是这里挑大梁的,至少也是相对靠谱的一位,合上笔记本之后主动迎了上来。
格瑞和阿橙同时摇了摇头,非常离谱,人已经到家里来了,但他们还不知道黑发男人叫什么名字,甚至都不知道长什么样。
“吴小虎。”戊寅说。
“吴先生。”旗袍女人得体地颔首,她领着戊寅去大堂首席的太师椅上坐下,正要回身吩咐些什么,却见打架二人组竟然破天荒主动倒好了热茶,还拿来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殿下在空地上疯狂地甩干身上的水,接着脑袋上竟然也落下了两条干净的毛巾。
做完这一切,打架二人神情复杂地走到格瑞和阿橙身边,四人互相窃窃私语的同时眼珠子还黏在吴小虎身上,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不一会,不知道这群人究竟达成了什么一致,疯狂地赞同点头,然后彻底放纵本性,呈现呆滞痴迷的表情,四对视线紧紧盯着吴小虎不放。
“”旗袍女人莫名其妙地啜了一口茶,格瑞和阿橙会不经允许突然往家领人已经足够奇怪了,剩下两人目前的反应又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开始套话,把陌生男人的来意和身份三两句话套得底掉,但当她转身看向这个正在默默垂头擦头发的人时,不自觉地就沉默了。
他这是来到变异者的老巢了一家子全是变异者。
戊寅慢条斯理地擦着头发,大堂里的其他五个人居然一句话也没有问,也没有做别的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擦了十分钟的头发,一直到戊寅拿下毛巾,看到这群拿他当湿身主播欣赏的变异者,皱起眉“不至于吧”
就算是当初变异者薛鸿意的反应,也没这么夸张啊
旗袍女人如梦初醒,尴尬地撩了撩头发“呃,吴先生,不知道你光临寒舍”
“我避雨等个人。”戊寅说,“他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了,等他来了我就走。”
“这样啊”五个变异者脸上的失落根本都遮掩不住,打架二人组里的蓝眼睛急忙挽留道“雨这么大,要不,吃了饭再走吧,我们这伙食绝对在动物园里排第一,是正经的饭菜,而且陆捌的手艺也可好了,我敢说离了我们这,你不管到哪个基地都绝对吃不上更好的饭菜。”
其余人瞬间点头附和,只有旗袍女人勉强还留有一丝理智,警告地轻咳一声“咳吴先生是啊,吃了饭再走吧。
”
说完,她立即懊恼地用茶碗掩住嘴角,理智个锤子。
“不好意思,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烫知识戊寅至今说话没有用过一次敬辞或者谦辞,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请麻烦您帮这类的词汇,语气也只有命令和指示。
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至高无上的国王,其余所有人都是他的仆从。
所以在听到熟悉的声音说出全然陌生的话语时,解临渊瞬间松开了怀里的人,眼底满是诧异,因为这人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有着一张和戊寅一模一样的脸。
他倏然意识到一个非常巧合但最为合理的可能性“你是”庚午
不等他说出口,耳边突然听到店家唤了声“龙先生,您没事吧”
“龙先生。”解临渊立刻改了口。
“是我。”龙先生弯起他翠绿的双眸,转头温和优雅地朝店家轻笑,“我没事。”
说完,他又看向解临渊,没有在意他方才冒犯的举动,笑意依旧温柔,“您的红宝石耳饰非常漂亮,和您的瞳色非常相配。”
解临渊更加惊讶了,非常不适应这样一句话由长着这样一张脸的男人口中说出。他简单平复了一下心情,点点头“谢谢抱歉,我刚才确实认错人了,龙先生,敢问您姓什么”
龙先生有些意外眼前这个银发红瞳的男人会问这个问题,他似乎不太想直接回答,但态度依旧友善“我没有姓,我就叫龙。”
“我没有恶意,”解临渊说,“我只是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他说他姓吴,我在想你们会不会是一个姓的兄弟。”
“这是什么新颖的搭讪方式吗,嗯和我很像的人”龙先生浅笑着朝他眨了下一侧眼睛,暧昧得十分熟练,“那我和他,谁更好看”
这也是戊寅绝对不会做出的动作,即使同样是勾引,戊寅都是锋利艳丽的,明目张胆的撩拨,直来直往的吻和抚摸,而不是像龙先生这样,轻盈温软,仿若桌子底下避开众人视线试探的鞋尖。
“”解临渊定定地注视着龙先生,倏然侧过身子,凑到他耳边,“壬辰,还是甲辰”
龙先生终于收了笑,认真地看向身侧这个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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