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临渊从背后环抱住他,十指交错扣在戊寅腰腹前。耳边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解临渊有些惊讶地侧过脑袋,银发拂过戊寅的脸颊,他伸手抹去对方眼角的一点尘土,“怎么了”
戊寅摘掉劳工手套,掌心盖上解临渊温热的手背,疲惫地闭上眼睛,没什么heihei就是有点,累。”
解临渊从未见过这样的戊寅,林立的白墙青瓦挡住了明黄温暖的夕阳,只留下冰蓝的冷色调光投在戊寅本就肤色偏白的脸上,这令他显得更为脆弱,像一只沾上了泥土的精美瓷器。
惯来嚣张跋扈、无所不能的男人在此刻放下了防备,敛着眸,温顺地躺在他怀里,坦然展现弱势的一面,交付了全部的信任。
解临渊注视着戊寅纤长的黑睫毛,爱怜、兴奋、疼惜与破坏欲等种种复杂的情绪同时出现,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戊寅阖着眼,神态放松地摩挲着解临渊的手背,摸索到他的五指,顺着指节一点一点地捏过去,再与他十指交错,喉结上下轻动“让你的心脏安静一些,吵到我了。”
“这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解临渊低声笑着,胸膛贴着戊寅的后背,发笑时胸腔振幅也跟着传递给对方,“我可做不到。”
“做不到就给你挖了。”戊寅威胁他。
解临渊非但半点不惧,还犹有闲情空出一只手,按在戊寅的左心口,调笑道“心率69戊寅,怎么回事。是我对你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吗为什么和我贴这么近,你的心跳都不加速”
说着,他故意暗示性地层了戊寅两下,按在他匈口的守也不规矩地洽瑈着。一直等到戊寅的心率突破100,解临渊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他,转头看向一旁充当了许久电灯泡的殿下“发生什么了,殿下,让你主人这么不高兴”
金毛茫然地伸着舌头哈哈吐气,边牧也是同样的姿势,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就是比金毛要聪明一些,它起身挪开些许位置,将背后死到发臭的开瓢尸体让了出来。
解临渊挑了下眉梢,“他活了”
戊寅没说话,殿下的两颗脑袋倒是整齐划一地大幅度点起了头,解临渊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有什么话只想告诉你一个人,是这个意思吧拖了这么多天一直装死,是因为你始终和我待在一起,他找不到机会。”
“嗯。”
“他警惕我可以理解,但他为什么不去和庚午或者甲辰接触”解临渊疑惑,“他只信任你一个人为什么”
“不知道。”戊寅抿着唇叹了口气。
解临渊没有再问下去,也没有问戊寅尸体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只是用力搂紧戊寅的腰,声音舒缓柔和“他的话似乎让你不太高兴。”
戊寅沉默着思忖了一会,决定将最令他感到不快的信息告知解临渊“他说我的核曾经是废核。废核都是要被销毁的。而我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被破格留了下来,后来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时候,我又莫名其妙地觉醒了,成了现
在的样子。”
嗯。”解临渊倒是不觉得这算什么,“那不是很好吗”
“不,我感觉一点也不好。”戊寅皱着眉,“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一个废核为什么会突然觉醒解临渊,在他告诉我我曾经是废核的时候,我好像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有人曾在我的面前哭,有人在厉声质问我,有人在认真地叮嘱我”
他的心跳陡然飙增到140,解临渊连忙轻拍他的胸口,安抚他“冷静一点戊寅,都是过去的事情,可能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你的幻想而已。”
戊寅目光倏然变得空洞,嘴唇半张,吐出一段低语喃喃“你所期待的,你所渴望的,你所憧憬的,你所守候的,全都会实现。”
解临渊也是一愣,这段话他有点熟悉,好似曾经在哪里听过。仔细地回忆过后,他想起这还是他和戊寅刚认识的时候,这人还套着金发研究员帕尔默的壳,在狼烟庇护所里,他出任务之前故意来借着调情为由探这家伙的虚实,没想到当时的戊寅就给他来了这么一段抒情的临别话语。
戊寅眨了一下眼睛,碧绿的眼眸重新有了焦点,落在解临渊猩红的瞳孔里“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人为了能让我觉醒,付出了很严重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解临渊问,以他所获得的全部信息里根本无法推断出这样的结论。
“不知道。”戊寅不耐地啧了一声,“可能是对我说出这段话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吧。”
解临渊有点不爽,他听得出来,戊寅口中的这个人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一个让戊寅这般没心没肺没有常人情感的家伙,即使失忆了都仍旧受到影响的存在
虽然目前的情况不太合适,但解临渊仍旧为这人的存在感到了不虞,不过他也知道,真的为此争风吃醋那才叫做愚蠢,所以解临渊唯一做的事也只有咬咬戊寅的耳垂,亲吻他的脸颊和唇角,借此引回戊寅的注意力“别多想了。”
他抬手指向地上的尸体“对了,这人既然连你曾经是废核都知道,其他也应该知道得不少吧你怎么没顺便问点其他的”
提起这个戊寅简直幽怨得要死“他说他寄生的这具尸体死太久了,说不了话,打字也超级慢,让我给他找个新鲜的尸体寄生。”
解临渊“”
解临渊想了想“这应该不难吧”
“还要越完整越好,并且不能是丧尸。”
“这就有点难了。”解临渊舔了下唇角,随后说出和戊寅当初一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不行我去给他现杀一个”
隔天,陆捌照常早起给变异者们留下早餐,出门工作。
他原本以为昨日解临渊陪了他一整天这事仅仅是昙花一现,是敏感的老朋友看出了他的寂寞,难得抽空陪一陪他。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刚一打开房门,陆捌就见到解临渊和戊寅两个人靠着墙站在门外,好像已经等了他很久。
恐怖的是,陆捌的预想成真了。
“你们”他硬着头皮问,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戊寅上前一步,殿下从墙后走了出来,耳朵上还缠着一圈绿萝。
“啊”
从解临渊的口中,戊寅听说了陆捌自毁离开北营地之后,一路上自学了医术,现在是动物园远近闻名的赤脚医生。
昨天,解临渊就为他充当了一名帅气男护士,在开解陆捌心结的同时,还给他的无麻醉手术按了一天痛苦挣扎的病人,胳膊都差点按脱臼了。
戊寅认为这样可怕的医术迟早会医死人,恰好给癸酉新鲜完整的寄生容器,所以当下就兴致勃勃地拍板,决定尾随陆捌,等他制造出新的尸体。
陆捌并不知道这俩人的丑恶用心,还以为老朋友还在担心他,连忙再三表示他们并不用这样。
戊寅懒得解释,铁了心思就要跟着陆捌。陆捌见他们“心诚”,只好由他们一路跟着。
但非常头疼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一天下来,陆捌的病人很多,但都是些不致命的慢性病;也有一些看着就快死的病人,但戊寅盯着他们半天,人就是快死快死快死了,可到底就是不死。
陆捌最后接触的那名病人身患重症,两条腿都浮肿腐烂,散发出恶臭,只有他一人跻身在一个阴暗低矮的小屋子里,全部的家具就是一张床以及一条湿濡发霉的被子,可以说每天睁开眼就是在等死,在一点一点地看着自己身体完全腐烂。
这是已经是彻底的死局,但他仍旧百般央求托邻居找到了医生,他无法任何酬劳,也知道仅凭目前的医疗水平,动物园里没人能救得了他,只是源于本能,让他明知是一条死路,仍旧不甘心地祈求着帮助。
陆捌没有开药,只是给他晒了被子,清理了床上那些脏臭难忍的秽物,然后坐着陪他聊了会天,听他讲述末世之前的经历,最后又在离开之前给他了少许的食物。
戊寅全程都安静地站在旁边,在观察,在聆听,一双眼专注地看着床上病得没有人形的男人。
解临渊很好奇他这个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虽然戊寅在与他的相处之中,身上那股非人的感觉越来越淡,但在解临渊的潜意识里,他仍旧是个不通人性的家伙。
如果戊寅问出都已经过得这么惨了,为什么不干脆自杀之类的话语,解临渊半点也不会意外。
但戊寅没有,在解临渊问他有没有这样想的时候,他反而疑惑地反问“求生不是本能吗人总是会竭尽全力地想要活下去。”
“但也有人会选择自杀。”解临渊说,“为了寻求解脱,或者为了守护什么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自愿放弃了性命。”
“”戊寅沉默了一会,摇摇头,“我不理解。”
“你不理解就对了。”解临渊笑着牵住他的手,“你要是理解了我才怀疑你被谁寄生了。”
果然还是那个他所熟悉的小寄生虫,人性有是有了,但不多。
就在三人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阿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双瞳是凸出浑浊的状态,轻盈地落在三米高的墙头,脸上满是黑色错综的筋络,“陆捌,你让我留意的人,我看到了。”
说完她才注意到戊寅和解临渊也在这里,连忙从墙上跳下来恢复本来面貌,理了理头发和衣服,两只手摇晃着跟他们打招呼,“小虎,叁贰,你们也在这里啊”
陆捌目光一凛,急忙冲到阿橙面前,“他们现在在哪”
“一个小时前刚到动物园,五男一女,都受了伤。”阿橙说,“其中两个人和你还有叁贰一样,是白发红瞳,这个特征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就是你口中的,北营地的机械战神实验体。”
说着她看向解临渊,抬起左手比划道“那个白发男的左手没了一半,一直往外冒电火花,那个白发女的左臂也会变形,但好像只会变刀。”
只会变刀的女性实验体解临渊开始在数据库中搜索起对方的编号。
阿橙还在一边嘀嘀咕咕“他们好蠢的,一进门就被宰了两倍的房价,我好心提醒他们,这群人居然还让我别管,态度超级凶。”
“大概是有钱吧。”戊寅说,“既然这么有钱,待会我们去向他们讨一点,这群人估计也不会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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