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悬崖边的风很大,吹得满头银发的解载步履维艰,金翅雀展开一侧羽翼为他挡风,解临渊也快步走到他的身边,用右手搀扶住他。

    解临渊的左臂化作了一条锁链,把船夫从头到脚捆得结结实实,让他脸贴着地屁股抬起,颜面尽失,最多只能在地上蛄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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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您没事吧船夫和甲辰有对您做什么吗”解临渊关切地问,“这里很危险,您不要靠近。”

    “他们没对我做什么。”解载顶着风颤颤巍巍地喊道,“是我老糊涂,还指望着一承念着父子情谊浪子回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这是哪里的话”说完这句客气话之后解临渊立刻紧紧闭上了嘴,因为他觉得戊寅很可能会在这时候回上一句确实。

    戊寅也确实下意识要回确实,如果不是解临渊提前走位给了他张嘴压力的话。

    “我想我们需要对个暗号,以防您被寄生。”解临渊谨慎地说,“解教授,您应该不至于把暗号都告诉了您的儿子”

    解教授露出窘迫的表情“我只是糊涂了一点,但还不是痴呆。”

    解临渊浅淡地笑了声“所以绿萝的名字是”

    “我就知道会是这个问题。”解教授为难地叹口气,“小靓女。”

    无论是从反应还是答案来看,都是货真价实的解载,戊寅放松了警惕,偏题地在解临渊脑海中问“难道这个名字真的很难听吗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表情。”

    反正不好听。解临渊高情商地保持缄默。

    “我有话要问他。”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解载面容严肃地指着船夫说。

    “回去再问吧,这里风大。”解临渊劝道,“您先让金翅雀带您离开,我马上要去帮薛鸿意,没办法顾着您。甲辰又一直没现身,船上情况不明,到处都很危险。”

    解载充耳不闻地继续朝船夫走去,看上去意志非常坚决。解临渊也不好对他动粗,只好快两步把船夫从地上拎了起来,提溜到解载面前。

    等看清面前这名老人的脸,蓬头垢面的船夫双目中瞬间蹦出仇恨的火焰,啐掉口中沾上的土“老不死的”

    话音未落,尖锐刺耳的啸叫声骤然卷土重来,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戊寅大脑,他意识恍惚,令解临渊也猝不及防地心尖一悸。

    “戊寅,你怎么了”解临渊急切问。

    他看到身侧变异金翅雀也不安地振翅啼鸣起来,第一反应是船夫的援军找到了他们,并且启动了备用的超声波传感器,“黄金”

    不等解临渊得到回应,眼角一抹亮光闪过,他下意识地躲避,却没想到攻击并非朝他而来,一把锋利的尖刀以不容置疑的力度没入了他身前人的心脏。

    利器撕裂皮肤血肉的声音响起,船夫半弓着腰,呜咽一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他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是愣怔地抬起头,见到解载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纵深的皱纹底下,是一双

    全然不属于年迈者的眼睛,森冷、轻蔑又不屑地盯着他。

    视线再往下移,是一把完全没入他心口的匕首,深红的鲜血迅速在棉衣上晕开,解载双手稳稳当当地握着刀柄,将刀刃用力侧转一圈。

    船夫口中瞬间溢出了大股大股的鲜血,他的眼底露出诧异和对死亡的恐惧,眼珠无力地转动,走投无路地向解临渊求助。

    解临渊也被解载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到了,可他现在只有一只手,无法及时阻止解载接下来抽刀的动作“教授教授,他还不能死,实验岛的具体地址还没有问出来”

    解载充耳未闻,冷静地将刀抽了出来。

    “救,救我”船夫声若蚊讷,因为大量失血全身虚软无力,解临渊紧紧搂着他,快声逼问“实验岛坐标告诉我。”

    船夫瞳孔逐渐涣散,嘴唇不甘地动作着,死到临头还在讨价还价“先,救救我”

    戊寅此刻也是和解临渊同等的错愕,但电光火石之间,深埋在潜意识中的第六感牢牢地扼住了他的咽喉,颤栗的电流和无尽的声波痛苦笼罩在他全身,戊寅不受控制地挣扎着,从理智缝隙处挤出微弱的催促“快走,快走”

    神经电流噼里啪啦地在身体里炸开,解临渊遵循本能的判断力果断扔掉还留有一口气的船夫,捆缚住对方的锁链也在同一时刻听从他的意念,如蛇一般快速在浸满鲜血的衣服上游动,金属首端迅速改变形态,朝着解临渊空当的左臂处飞去。

    但就在这时,一只遍布皱纹的手掌盖上了他的肩膀,只听清脆的一道金属伸缩扣响,解临渊猛地朝左肩看去,只见一枚甲虫形态的传感器吸附在他的肩头,四周伸出细长的尖刺,狠狠地扎进了他的金属臂中。

    摩擦的电火花簇的一亮,解临渊高速运转的左瞳应声熄灭,变成漆黑的屏幕,飞到一半的金属锁链失去指令,保持着化形中途的奇特形态瞬间变成随处可见的笨重钢铁,朝地面沉沉落去。

    解临渊现在还能有什么不明白,他骤然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一脚踹开了解载,单手扣住锁死在他肩上的金属异物,难以置信地看向不远处被他踹飞出去口吐鲜血的解载。

    “伊尔”

    解载年迈老衰的身体如同失调的机器,诡异地颤动着,只有一颗脑袋,格格不入地和肩膀呈九十度抬起,眼球暴出,黑色血管从眼角飞速蔓延,唇边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容“太晚了哦,z1932。”

    解临渊右手从腰间旋出手枪,咬开保险,但就在瞄准解载即将按下扳机的那一刻,他感受到食指上微弱的阻力,以及戊寅压抑着极大痛苦的声音“别杀,那是解,教授”

    “戊寅”

    在他的呼唤声中,解临渊听到了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很难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痛苦,会让戊寅发出这样的声音。

    在这一刻,解临渊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

    他手里握着枪,弹匣里填满子弹;他腰间别着刀,刀刃吹

    毛立断;

    他自认所向披靡,为杀伐屠戮而生,但恋人就在他身体里惨叫,他却无能为力。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敌人在用什么手段折磨戊寅。

    解载的眼角流出了黑色的污血,顺着皱纹落下,如同两行泪,“你为什么要逃走呢留下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营养液里多寂寞啊。”

    他缓缓闭上眼睛,声音也轻了下去“戊寅,终于是完整的了。”

    一瞬间,解临渊耳边静得可怕,胸口那种沉甸甸的充实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灌了风的空荡。

    戊寅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

    他睁着酸痛泛红的右眼,在每一片枯叶,每一寸泥土上寻找。

    “黄金,黄金”解临渊看向不停晃动脑袋驱逐超声波的金翅雀,“他在哪你能感觉的到吗”

    金翅雀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发出痛苦的哀鸣声。

    解临渊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地面,在那里,解载胸膛缓慢起伏,身体不停地抽搐,呕出鲜血。

    他的眼神不再是方才的阴毒快意,只剩下沧桑、悔恨、愧疚与无尽的悲哀,这才是真正的解教授。

    解临渊缓缓走过去,在他身侧跪下,“解教授。”

    戊寅居然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分出最后一丝力气阻止他开枪,因为他知道如果解临渊开出这一枪,就等于是他亲手杀死了赐予他姓名的恩师。

    解载张开了嘴,黑污脏血不停地涌出,“家”

    解临渊俯身下去,侧过耳朵。

    “家”

    眼角的黑血不断流下,解载瞳孔越发浑浊,他用力睁大,想要看清解临渊的脸“家,我家。”

    解载就这样大睁着眼睛,逐渐停止了呼吸。

    解临渊顿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解载已经死了,他竟然和真正的解教授只有两面之缘,第一面对方给他一个名字,第二面对方给他一个遗愿。

    不远处,船夫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不甘地倒在地上,临死都是难以置信。

    解临渊夸过戊寅料事如神,说他总是什么都能提前猜到,可他这次失算了甲辰不是伊尔。

    就是这唯一的一次失算,让他跌落深渊。

    陆迢搭着救生艇紧赶慢赶地冲到同嘉群岛,一路上都在祈求自己能赶上,靠近岸边的时候甚至等不及泊船,直接跳下海朝岸上游过去。

    湿漉漉地踏着尖锐的礁石走了两步,他就看见薛鸿意横抱着解载的尸体,金翅雀缩头缩脑地走在旁边,身后遥遥跟着沉默的解临渊。

    陆迢大大松了口气“可以,可以可以好样的。”

    他还以为气氛低落是因为他们发现备受信任的解教授竟然是内鬼,受到了打击,于是快步走过去,想要转移话题打破冰封“薛队,解临渊,有个好消息,你们肯定想不到,北营地反叛军内部竟然积怨已久,我们稍微起了个头,说船夫不在船上,免疫者

    那边就沉不住气直接攻上了实验艇,现在船上一片混战,狗咬狗乱成一团。

    白姐他们也没事,刚上四层的时候确实都受到了5号房的蛊惑,失去了联络,但等我上船的时候他们已经清醒过来,及时撤退了,我让他们不要贸然上四层,伺机而动。”

    他说了一堆话,薛鸿意却没什么反应,陆迢疑惑地看看他,又望向了不远处的解临渊。

    这时,陆迢才猛地察觉解临渊的左眼不停地跳闪,几次过后又彻底熄灭。

    “怎么回事”他错愕地问。

    薛鸿意叹口气,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陆迢瞳孔收缩,不可置信地和薛鸿意对视“这,怎么可能”

    他大脑飞快运转着“不可能,我不相信小虎那么容易就死,他会寄生,我从见过像他那样匪夷所思的生物他一定还活着,伊尔把他带走了,伊尔会把他带到哪里去”

    “实验岛。”解临渊说,“伊尔只可能去那里。”

    “那我们也去啊”

    “我不知道岛在哪。”解临渊的左眼再次跳闪,又不甘地熄灭,“唯一知道坐标的船夫已经被伊尔杀了。”

    陆迢张了张嘴,似乎意识到什么,但还是狠下心欺骗自己道“肯定还有别人知道,实验艇上还有那么多人。”

    “”

    “你别这样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啊”陆迢朝解临渊怒吼道,“你不应该是杀气四溢,发誓找遍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座什么岛找到吗”

    解临渊眼角瞬间泛红,咬紧了牙关“我没办法,我没有办法,68,他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折磨戊寅的,而我只能听着,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做不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

    “有办法,一定有办法。”陆迢冷静下来,他走到解临渊面前,单手捧住他的脸,“看着我,解临渊,会有办法的,你还有我们,就算你没有办法,我们加在一起也一定会想到办法。”

    薛鸿意将解教授的尸体固定在金翅雀背后,缓步走到他们身边,张开双臂,给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拥抱“先找人解决你胳膊上的这个东西,解临渊,放心,有我在,整个南营地都是你的后盾。”

    在一片空寂之中,戊寅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的房间比上次他这样睁眼的时候还要空旷,一望无际的白。

    戊寅环视一圈,猝不及防地在身后看到了一名陌生男人,而且对方好像一直坐在他身后,目不转睛地看了他许久。

    “你是谁”

    男人意味深长地动了一下眉毛,没说话。

    戊寅看他有点熟悉,脑海中忽然冒出一段画面,有个男人拍打着实验室的玻璃门,朝他大吼着什么。

    “癸巳”

    这个名字令男人有些惊讶“你居然认识我”

    “我为什么不能认识你。”戊寅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观察四周,“这里是哪”

    “你和戊寅差别好大。”癸巳露出几分不满,“和戊寅形容的也不一样,他说你很乖,很可爱。”

    这下换戊寅朝他挑眉了“他说我很乖,很可爱”

    “还说他在夜里害怕得偷偷哭的时候,你会故意动两下安慰他。”

    戊寅对这事毫无印象,还觉得很离谱,真实情况非常可能是他嫌戊虎哭得太吵了,恶狠狠地踹他两脚示意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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