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荷听了何轩柏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何轩柏察觉到异样,说“我说的回家是指去爸那里,你懂吧。”
何青荷淡淡地说“我明白。”
何轩柏继续说“刚好小竹也从鸟不拉屎的地方出来了,我们三兄弟回家跟爸聚一聚。”
何青荷还是没说话,何轩柏问“怎么,有事情”
何青荷心里暗暗叹口气,说“没事,行,我到时候去。”
何轩柏这才满意“上次你说我们兄弟疏远,我想了想,你说的对,明明离得不远,却不回家,留爸一个人在家里。”
“你说我吧,好歹还能在公司里见到爸,你和小竹大半年都不见人影,也该回去一趟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指责何青荷与何亦竹大半年都不回去看父亲,何青荷皱了皱眉,说“我知道了,哥,我周末会去的。”
何轩柏说“那行吧,我再去通知小竹,他可没你这么好说话。”
说完,他挂了电话。
何轩柏的话放在那里,不管何亦竹去不去,何青荷都得周末回家,否则就是不孝顺。
何青荷抬起眼,看向窗外,优塔所在的楼层不算高,一眼就能看到外面的车水马龙,每次何青荷望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车与人,心情便能平静点。
他盯着窗外的景色发了一会呆,然后拿起手机给傅琛发了条消息“周末没办法去钓鱼了。”
傅琛立刻有反应“”
何青荷“我要回家一趟,我们兄弟三个跟爸爸一起吃饭。”
傅琛沉默片刻,回复“明白了,你去吧。”
通知了傅琛,何青荷依旧无心再工作,继续望着窗外发呆,过了一会,手机又跳消息。
傅琛“我能跟你一起去么。”
何青荷的心突然一下松了。
心脏上方压着的沉重石头,被傅琛轻巧地搬走,只要有傅琛这句话就行了。
何青荷回复“不用了,我们家自己聚一聚。”大哥应该也不带大嫂,这是他们何家的聚会,傅琛去不合适。
既然这样说,傅琛便没再坚持,只是说“那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联系我。”
何青荷失笑“跟家人吃饭有什么需要小心的。”他反过来安抚傅琛,“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傅琛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忙自己的事去了。
何青荷第n次放下手机,靠在自己的椅子里。
真是奇怪,回一趟家而已,心情却像要上战场一样。
幸好有傅琛的关心。
如果是以前,傅琛绝对不会干涉他回家,认为这是何家的家务事,可这一次居然说了那种话。
何青荷幽幽地叹了口气。
尽管傅琛的提议非常诱人,何青荷也很想让傅琛陪着他,可他还是必须独自面对兄弟与父亲。
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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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荷花了很多工夫准备礼物,到了周末的时候,驱车去往何家。
三兄弟的父亲何丰启住在何家的老宅里,何家的宅子还是上个世纪的产物,说历史价值吧,也没有,豪华也不算那么豪华,只不过是何丰启出来独当一面的时候,与妻子的第一个住宅。
房子的构造与风格都落伍了,不少设施已经陈旧,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都劝过何丰启,让他搬出来换个房子住,何丰启说什么都不愿意。
他说这里是他和亡妻当年的安家之处,搬出去他就没有家了。
自从妻子去世以后,何丰启一个人带着三个儿子住在原来的家中,直到儿子们长大,羽翼丰满,陆陆续续离开宅子。
何丰启是出了名的深情,他一直对亡妻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留守在老房子里,也没有再娶。
特别是这些年,他把公司的权利放给大儿子何轩柏,越发深居简出,甚至开始不愿意跟其他人来往。
何丰启一个人独居,所以,何青荷与何亦竹大半年没来看父亲,就显得特别不孝顺。
何青荷带着东西回老家,他抵达的时候还没到饭点,下午的阳光直射在何家宅子上,将墙壁照得更为老旧,就像给人照相一样,光线越是热烈,脸上的褶皱越是清晰。
何青荷抿抿嘴唇,拎着礼物进屋。
家里只有两个在何家做了很多年的帮佣,见何青荷来了,笑着喊他“一少爷。”
何青荷听了莫名惭愧,同样对他们微笑,给他们塞了两个红包。
帮佣们告诉他,何轩柏早上就到了,现在正在书房跟何丰启聊天。
何青荷走到书房门口敲门,何轩柏让他进去,他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何丰启正坐在书房的藤椅上,见门口来人,抬起眼睛。
他头发花白,唇角下垂,目光沉沉地望着何青荷。
依稀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些年轻时的英俊,可他倚着藤椅的靠背,姿态松弛,没什么精神气,看着像七八十。
说起来何丰启才刚六十,不该如此老态。
何青荷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拎着礼物,喊了一声爸。▉”
何丰启笑了笑,应了一声“诶,来了。”
何青荷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说“这些给您补补身体。”
何青荷找来的礼物自然是稀有珍品,但何丰启看都不看,只是说“放那里吧。”接着他转过头对何轩柏说,“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何轩柏回答“我们说到n城的企划案。”
何丰启脸上挂着祥和的笑容,说“n城我好久没去过了,但在那里还有几个熟人,你如果希望项目顺利的话,可以派人去拉拉关系。”
何轩柏立即说“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没有突破口,还是爸有门道。”
何丰启笑了几声,跟何轩柏具体讲那几个人的事。
何丰启与何轩柏聊得火热,何青荷插不
上嘴,在旁边安静地站着。
说是把东西放到一边,可书房里哪有合适的地方,何青荷只能继续拎着礼物。
何丰启也没说让他坐下,何青荷一眼扫过去,竟然没在书房里看到多余的椅子,何丰启坐的藤椅,连何轩柏都是坐的何丰启以前的办公椅。
等何丰启和何轩柏聊了大概半小时,何青荷也站了半小时,何轩柏才突然想起旁边的弟弟,说“你站着做什么,自己找地方坐啊。”
何青荷依旧没动。
何丰启这才说“哎呀,我退休了,反正也没人来,就把书房的沙发撤了,多摆了几个书架。”
何轩柏把帮佣喊进来说搬椅子,那俩帮佣论年纪是何青荷的两倍多,何青荷哪好意思让人家动手,把手里的礼物交给帮佣,自己搬来两把椅子到书房,一把坐下,一把留给何亦竹。
何丰启与何轩柏又开始聊起来,何青荷便乖乖坐着,听他们讲话。
何亦竹闯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父亲和大哥亲亲热热聊得热火朝天,一哥安静地守在角落,没人理他。
多少年了,还是同样的画面,何亦竹的火气噌地一下冒出来。
“何必把我们都喊来呢,爸爸明明只有大哥一个儿子。”
何亦竹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何轩柏则是一开口就批评他“说什么呢,爸在跟我聊正事,你自己迟到不说,还一来就咋咋呼呼。”
何丰启听了何亦竹的话也不恼,冲何亦竹笑笑,说“小竹来就热闹了,找个位置坐。”
何亦竹一屁股坐到何青荷搬来的椅子上,说“你们在说什么正事,让我们也参与参与呗。”
何轩柏说“我们聊公司的业务,你又不懂。”他本来想说何青荷也不懂,猛地想起何青荷现在自己管公司了,便说,“小荷在一旁听着自己学就行。”
他打量何亦竹,皱起眉头“你就这么两手空空来的”
何亦竹非常坦然“反正爸这里什么都不缺,真缺东西,一个电话打给你,你也会送过来。”
何轩柏语气严厉“这是缺不缺东西的问题么,你一点礼貌都没有,对家人都这样,到外面怎么为人处世,人家会说我们家没有家教。”
如果不是这回综艺上跟何亦竹共事过,何青荷也会觉得何亦竹不懂事,可实际上何亦竹在外面非常知道分寸,虽然随心所欲了一点,但把自己的事业经营得很好。
何青荷替何亦竹说话“小竹平时太忙,能回来就不错了,他也不是没孝心。”
何轩柏打量两个弟弟,说“你们两个怎么站同一阵线了,也对,你们都去参加综艺,我们家现在有两个大明星了。”
何亦竹说“这跟综艺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也想去,我可以给你安排,给我们一家四个人报一个家庭综,让大家看看我们有多和睦。”
何亦竹每一句话都在阴阳怪气,让何轩柏更加恼火“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家最不和睦的就是你,你没来之前,我、爸还有小荷相处得很好,你一来就开始鸡飞狗跳。”
何亦竹“事先声明,鸡飞狗跳的可不是我。”
眼见着何轩柏要拍桌子,何丰启开口打圆场“好了好了,我需要安静,你们吵得我头疼。”
何轩柏立即收起脾气,说“我也是为小竹好,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像小孩子。”
他对何亦竹说“我今天就来教教你上门的礼仪。”
他不骂何亦竹了,改成说教,一定要跟何亦竹讲礼貌,一连说了一大堆。
何亦竹一脸不以为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偶尔不耐烦地呛声几句,惹来何轩柏更啰嗦的唠叨。
何青荷再次插不上嘴,看了看旁边,继续选择沉默。
他们家就是这样,何亦竹没来的时候,大哥跟父亲讲话,他安静地在一边。
等小弟来了,大哥教育小弟,小弟顶嘴,父亲时不时劝两句,他还是安静地待在一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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