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 章 婚事告吹

    翌日,三公主顶着满头珠钗到长信殿。王太后眼前一亮,孙女比昨日来的时候好看几倍“这样就对了。”

    “祖母,今早梳头就梳了一炷香。”三公主一日收到很多首饰很高兴,可这些首饰戴在身上,她又高兴不起来。

    太后“你很忙吗”

    三公主如今不必跟着夫子上课,也不必裁衣做鞋,朝政轮不到她置喙,宫中事务又有皇后。听闻此话,三公主无言以对。

    “可是孙女不敢低头啊。恐怕发簪甩到眼前。”

    太后“皇后没令人教你宫中礼仪她入宫这些天从未出错,哀家不信她如此粗心大意。”

    三公主再次无言以对。

    “可是孙女不习惯。”

    太后“习惯是慢慢养成的。十天半月自然就习惯了。”

    昨日太后过得很是充实,三公主走后她歇过乏又叫人把她更早以前的衣物翻出来。

    太子宫宫女宦官不敢随意丢弃太子的衣物,长信殿宫女也一样。虽然先帝节俭,但也不会委屈后妃。太后以前又很得宠,几乎月月有新布。

    那时后妃之间会相互攀比。太后不爱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可她得为子女着想,不能让他们认为自己的母亲寒酸。衣裳穿过几次又有新的,旧的自然束之高阁。

    太后挑几件她三十岁左右时做的衣裳,亲自配上首饰,叫孙女换上。三公主震惊“还换”

    “今日不多,只有三件。你换上祖母看看。”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此人又是自己的亲祖母,三公主不敢拒绝,苦哈哈随宫女步入寝室。王太后慢慢进去,看着孙女一点点改头换面,她不住地点头“像哀家的孙女。”

    皇太后身材修长,相貌极好。三公主虽然也遗传了父母的优点,但远不如她祖母年轻时明艳。她又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论气质也不如太后。三公主诚心实意地说“我哪能跟祖母比。”

    王太后人精,看出孙女没哄她,心里越发高兴。

    “站起来叫哀家看看。”

    三公主起身,王太后不由得想起她妹妹。王太后的妹妹是个美人,但跟她比起来只称得上小家碧玉。三公主像父亲也像母亲,刘彻跟他姨母有几分相似,是以王太后在孙女身上看到了妹妹的影子。

    王太后的妹妹红颜薄命,去世时没比三公主大几岁。两姊妹虽然也有过摩擦,可人一不在了,对她的不满自然消失了。日久天长,留下的全是美好的记忆。

    王太后拉住孙女的手,眼睛湿润。三公主慌了“祖母别难过,我听您的,我换”

    “傻孩子”王太后哭笑不得,“哀家就是想到以前,这是哀家四十年前做的衣裳。”顿了顿,微微叹一口气,“日子过得真快。一晃眼都这把岁数了。”

    三公主急急道“哪把岁数啊祖母身体这么好,肯定可以长命百岁。这样算的话,祖母正值中年。”

    “你呀,也跟据儿

    学会了,就哄着哀家玩吧。”

    三公主很想点头,太子弟弟太会哄了。

    “哪有啊。”三公主抱住她的手臂,“祖母,既然孙女穿上您的衣裳会叫您想到以前,那”

    太后微微摇头。

    三公主不由得松手。

    太后气笑了,捏捏她的脸,“祖母不骗你。把那两身换上让祖母看看是不是跟祖母想象的一样,我们就去茶室吃茶。”

    三公主转身坐下令宫女换首饰。

    太后见她这样迫不及待顿时确定孙女真不爱穿金戴玉。王太后很是不满,大汉公主哪能打扮的跟孤女似的。这个习惯非得给她改过来。不过她的衣裳首饰再好终归是旧物。小姑娘哪能只用旧物。

    傍晚,三公主回去之前太后提醒她,明日继续。除非下雨下雪。

    翌日她做好当个木头娃娃的准备,迎接她的是一堆绫罗绸缎以及很多尚未打磨的玉石。

    十一月底,长安城银装素裹,长信殿的寒梅怒放,太后披着斗篷在屋檐下赏梅,突然看到一辆马车慢吞吞过来。太后眯着眼问身边宫女“那是皇后的车”

    “像三公主的车。”离得远,白雪刺眼,宫女看得不甚真切。

    太后感动之余又生气“这个实丫头。跟她说了天冷就别来了。”

    “这场雪是夜里下的。三公主昨日走的时候说过今日还来,怕您等她吧。”

    太后“不会使个人过来禀报一声”

    车到长信殿外,果然是三公主,身着红色斗篷,立在白茫茫雪地里仿佛一朵娇艳的花。那斗篷是日前太后令人给她做的,所以太后一眼就认出来。太后一脸无奈,准备回屋等着孙女,看到孙女冲车里伸手。她停下来,车里又出来一个女子,太后诧异“皇后”

    卫子夫听到声音抬头,松开女儿的手疾步上来“母后怎么出来了”

    “出来透透气。”太后不禁埋怨,“这么冷的天,你来就来呗,叫她来做什么”

    卫子夫“她要吃暖锅子。儿媳觉着暖锅子人多才有趣。”

    三公主移到太后另一侧,扶着她进去“是的。祖母,上林苑今早送来一头冻鹿,正好片肉吃暖锅子。”

    “原来如此。”太后冬日里也爱这一口。她见孙女戴着昨日匠人送来的首饰,露出满意的笑容,“皇后,她这一身如何哀家给她做的。”

    卫子夫笑着恭维“母后的眼光永不过时。”

    “你就哄哀家吧。”太后带她们去茶室,叫人拿出六博棋,她跟儿媳玩,“据儿忙什么呢”

    卫子夫“陛下近日把据儿的课改了。课都推到下午,上午跟陛下批阅奏章或听政。”

    “据儿几岁了”太后皱眉,嫌儿子太过着急。

    三公主回答“十四了。”

    “那就是还差几个月才满十三”太后不满,“他身体那么好急什么。”

    刘彻给儿子改课前跟卫子夫聊过“陛下说以防万一。”

    “不是还有大将军和冠军侯”说起这二人,太后羡慕儿媳,又想替先帝羡慕儿子。早年要是有这样的武将,何至于发生“七国之乱”。她后来也不至于总担心婆母为了梁王对她儿子下黑手,“依哀家看他就是闲的。”

    卫子夫不好附和“其实跟据儿上课时差不多。不必上午半天都呆在宣室殿。”

    “皇帝没去温室”

    卫子夫“温室殿不好接见百官,离太子宫远,陛下和据儿都嫌不便。”

    “据儿能听懂吗”

    卫子夫认为儿子可以,早几年他就知道父皇是父也是君,“听不懂就睡觉。据儿是这样说的。”

    王太后无语又想笑“这孩子。也不怕皇帝打他。”

    刘彻不止一次想打孩子,可儿子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又当着公卿的面,他实在下不去手,只能任由他托着下巴神游天外。

    今日朝议他再次神游天外,连百官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刘彻气得揪住儿子的耳朵“朝政就这么无趣”

    太子殿下不敢动,端的怕耳朵坏了“车轱辘话连轴转还不无趣”

    刘彻松手“总要听听百官的心声。”

    小太子点头“所以孩儿不曾故意打断他们。父皇,孩儿可以回去了吗”

    “这几份奏章你看一下。昨日傍晚到的。”昨日休沐刘彻在后宫,上午又有朝议,所以他还没来得及看。

    小太子翻开一份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奏报“关东”

    刘彻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又有人饿死。他赶忙接过去。

    小太子移到他身边,奏章上写到关东去年水稻大丰收,不过长安送过去的棉籽只能在靠近鲁地的地方种植。因为确定可以种水稻,有了主食农夫舍得分出两亩地种大豆,大豆收成也不错。奏章最后写到本该早些上报陛下,懂农事的官员担心县丞里长为了讨好上头把一说成十,各地走访一遍确定情况属实才敢上报,请陛下恕罪。

    小太子算算时间感到奇怪,关东八月底就下雪了,那时粮食早收上来了。就算暗访需要时间,一个月吧。路途遥远走得慢,十月底也该到了。小太子提出疑问。刘彻摇头笑笑“你呀,聪明的时候跟猴儿似的。你都说了八月底就下雪了。倘若下半个月,大雪及膝,你叫他们拿什么送”顿了顿,“再赶上驿站下大雪耽搁几日,除夕前能送到已属不易。”刘彻看一下奏章外封,确实没有加急字样。

    小太子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拉住他的手臂,“父皇,父皇,关东可以种稻的话,那是不是说关东贫民不必再背井离乡四处迁徙”

    刘彻恍然大悟“朕怎么忘了。关东竟然真可以种水稻。据儿,拿笔墨,朕得问问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笔墨伺候“孩儿记得此事好几年了。懂农事的官员难道一次没提过”

    刘彻仔细想想“朕记得他们头一年抵达关东没急着试种,而是先查当地土地。那些会种水稻的官员都是南方人,关东的冷超出

    他们预料,他们觉着育苗时间晚了,但还是早了。稻苗良莠不齐,他们不知亩产多少,朕劝他们慢慢来,就是最后没成朕也不怪他们。他们大体怕朕失望,确定可以扩大种植才敢上报。”

    小太子又看一遍奏章“既然需要四处暗访,想必不止十里八村。”

    刘彻颔首“春望,宣大农令。”

    春望知道陛下有意培养金日磾,令其前去大农令府。

    “父皇找大农令何事税收吗”

    刘彻摇头“关东贫民不需要朝廷救济就好了。朕还敢指望他们纳税朕令大农令给关东拨钱修桥修路挖沟渠。年后雪停了就把钱送过去。朕再也不想令贫民迁徙。比出兵十万打匈奴还费钱。”

    说到钱,小太子想起先前听到的传言,“父皇,听说您想用银锡做白金”

    “听谁说的”刘彻心脏紧缩,哪个混账这般多嘴。

    小太子“上林苑啊。父皇,类似的招数只能用一次。”

    “没有的事。”刘彻脱口道。

    小太子抱着老父亲的手臂“你做白鹿皮币的时候孩儿可曾说过什么”

    以前刘彻以为儿子跟当时的大农令颜异一样反对。后来才知道他误会了,只是不赞同用鹿皮代替铜钱。再后来张汤构陷颜异,刘彻才知道就算儿子一开始就知道全貌也不会反对。

    “说说你的理由。”

    太子“全天下只有父皇有白鹿就是宗亲也不敢私藏白鹿。可银和锡呢寻常百姓家就有。父皇如何杜绝盗铸只怕钱没进国库反而进了他们私库。”

    “一经发现定判死罪”

    小太子摇摇头“私铸铜钱判死罪他们都不怕,何况像白鹿皮币那么值钱的白金。父皇,要是银太多不知怎么用,还不如令匠人做成首饰,送给母后和两位阿姊佩戴,世家夫人见着忍不住争相效仿,你届时再放到两位表兄铺子里卖。价格只需比金低一点点就行了。”

    “你当她们傻”

    小太子“不傻。可女子不在乎是金是银,要的是好看。孩儿不止一次提醒母后铅粉伤脸她都不舍得丢。父皇近日有没有见过小阿姊”

    “听你母后说近日你祖母要她陪,她每日用过早饭就去东宫,一直待到金乌西坠才回来。她怎么了”

    小太子实话说“近日她每日都戴十几个各式发簪。用枇杷的话说,三公主好像一架会动的百宝阁。”

    刘彻禁不住皱眉“她怎么了”

    “祖母叫她戴的。祖母说小姑娘家家素面朝天丧气,不像皇家公主。她那些首饰不是祖母送的就是祖母叫人做的。一身衣服配十几根首饰,还有衣裙上的配饰以及手环。孩儿给她算过,她一身行头就值百金。”

    刘彻被口水呛着“多少”

    “百金。一两黄金打的簪子缀几个小宝石就值四五两金。百两黄金不多。”小太子摇头。

    刘彻知道女子的首饰华丽精致,从来不知道这么贵。

    倘若

    真跟儿子说的一样,确实不如卖银饰。

    “此事容朕想想。”

    小太子指着关东奏报“父皇,情况属实的话,不出五年关东就能成为大汉粮仓。何必为他人作嫁衣裳。”

    刘彻揉揉儿子的毛脑袋“就你有嘴”

    “孩儿言尽于此,听不听随你。反正天下不是儿子的天下。曾祖父、祖父半夜找你聊天,你不要找儿子抱怨。”小太子起身,“身为皇帝不批奏章叫我看,我是皇帝吗”说完还瞪他一眼。

    刘彻张了张口,一句话没说出来,人已经到殿外。刘彻气得指着儿子,转向春望“他说什么”

    “殿下同您说笑呢。”春望道。

    刘彻想骂人“天下以后不是他的”

    这话春望可就不敢接了。

    “大农令快到了。”

    刘彻无奈地拿起毛笔表彰关东百官。

    话说回来,关东穷了多年,纵然可以种水稻也不能急着收税。刘彻给关东的批示中提到,五年之内只收地税和服兵役。

    大农令府较远,刘彻批完昨日积攒的奏章他才到。大农令向刘彻汇报国库情况的时候,小太子见天色不早了,令厨子准备肉和菜,他要吃暖锅子。

    韩子仁见他心情很好“殿下很开心”

    小太子点头“还行吧。过几日雪停了我们去西市。”

    翌日没有廷议,小太子甚至没出太子宫。花斑大狗在窝里呆够了,窜到书房咬小太子的衣裳,小太子朝花花脑袋上一巴掌,令吴琢出去遛狗。

    吴琢奇怪“殿下今日不用去宣室”

    “不想去。”

    小太子连去大半个月,刘彻习惯批阅奏章召见群臣的时候儿子在身边,他突然不去刘彻很别扭,像少点什么“春望,太子今日忙什么呢”

    “殿下好像没什么事。”站在宣室殿廊檐下能看到太子宫的情况,春望早上没见小太子出来,“是不是还在生气”

    刘彻“都是皇后惯的”

    春望心说,真不讲理

    “那,白金还做吗”

    刘彻没好气地道“做什么做他都能想到仿造,何况那些盗铸铜钱的宵小。宣上林苑管事。”顿了顿,“上林苑这么多事,该细化一下了。”

    春望又把此事交给金日磾。随后到刘彻身边伺候“陛下想如何细化”

    前些日子刘彻去上林苑狩猎就琢磨过此事“在那边设个水衡都尉。铸钱、山林、牲畜、工匠、冶铁,造纸等等,各管一摊。”

    春望赞同“这法子好。陛下想好由谁担任水衡都尉了”

    “主父偃快六十了吧叫他在家歇着。他那个贪财的性子,朕的上林苑可不敢交给他。”

    春望“主父偃只是贪下面的孝敬。”

    “上林苑那么多职位,他能忍住不腾出几个换钱花宣东方朔。”

    春望愣住。

    “没听见”

    春望点头“东方朔可是您当初修上林苑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反对。”

    所以他最合适。不舍得浪费一亩地一块铁。7”刘彻说着忍不住笑了,“每每看到林中亭台楼榭他就会忍不住心疼,这得用多少钱,得养多少头牲畜,得炼多少铁。”

    春望也不禁笑了“有可能把边边角角都种上菜,能养多少牲畜养多少牲畜。不给您留一点空地,唯恐您再修离宫别苑。”

    刘彻“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回头你叫人透露给据儿,白金那事朕考虑再三决定算了。”

    当日傍晚,小太子就收到消息,老父亲令东方朔任上林苑管事,也就是水衡都尉。他上任头一天就是改白金做银饰。

    小太子很是意外,意外东方朔在家闲两年还能起复。至于白金改饰品这事,小太子不意外。

    老父亲虽然年过不惑,但也只是四十出头,还没到越老越固执的份上,听得进人话。不过不能叫老父亲知道宣室殿跟茅草房一样八面漏风,所以翌日上午他继续窝在太子宫煮茶看书。

    连着三日他都没出现,刘彻急了,问春望“据儿这几日忙什么呢”

    “殿下可能有点气您嘴硬。小孩子,过几日就好了。”

    刘彻“几日”

    “奴婢今日看到吴琢出去找卫尉,估计明日是要出去。殿下逛一圈心情舒畅了,自然就好了。”

    当然下午,刘彻没去后宫。翌日清晨在宣室殿廊檐下盯着太子宫。巳时左右,太子宫门外多出两辆马车,刘彻令阉人宦官先一步去后宫,他一会就过去。

    小太子没有因为老父亲妥协而改变行程。他仗着这几年很少去东市,脸长开了,个头高了,这次便直接去东市。不过依然用面罩遮住上半张脸。

    好巧不巧,寄存车马的时候碰到公孙敬声和霍光。

    看到公孙敬声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身边的人不是昭平君。

    小太子好奇“你俩这是巧遇还是提前约好的”

    公孙敬声“约好的。”瞥一眼霍光,“近日有些心烦。”

    “出什么事了”小太子前几日还见过他大表兄,大表兄心情极好,不像有事的样啊。

    公孙敬声朝茶肆看一下。小太子要几间楼上的房间。侍卫以及宦官和二人随从居左右,他们三人坐中间。这样安排也是防止有人从隔壁房间跳窗进小太子的房间袭击他。

    公孙敬声等伙计送来茶点,关上门才说“你知道他快成亲了吧”

    小太子知道。

    公孙敬声成亲那日小太子不想看到公孙家那些人,过去露个面就随昭平君去他家。昭平君告诉他的。

    “近日我碰到一个太学同窗,他说那姑娘不甚好。”公孙敬声看一下霍光,霍光点头示意可以继续,“识文断字,应该知书达理。据说也很有孝心,就是对下严苛。”

    小太子“怎么严苛了”

    霍光“曾打死过府中奴隶。我找人打听一下,说此事怪不得她,是那名女奴手脚不干净。”

    小太子嗤笑一声“你信她父母死了这种事何须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出手”

    二人相视一眼,如梦初醒。

    公孙敬声不由得想起他伯母,恐怕堂姊妹沾染上一点有损名节的事。霍光想起他嫂嫂。嫂嫂一母同胞的兄弟上门求见他大兄,嫂嫂不好拒绝,大母就对嫂嫂说“就说我不同意。”果然,嫂嫂的兄弟来问托冠军侯办的事怎么样了。嫂嫂搬出大母,说她被婆母骂一顿。嫂嫂兄弟灰溜溜走了,打那以后再也没有来过。

    小太子“你想退亲”

    “这亲得退。”公孙敬声替霍光说,“你又不是家贫娶不起媳妇。没必要心存侥幸。”</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