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你不想跟我走,那我都听你的,我现在就去自首。”阿落还是直来直去不计后果,似乎李宝音说什么他都照做的样子。
“现在要自首,早做土匪的时候想什么了”李宝音一边指责,一边焦灼地在房内踱步,显然开始为他而考虑。
“我和奶奶要吃饭,不做土匪,吃不饱。”阿落语气毫无波澜,反倒惹得李宝音不大自在,脚步顿时沉重起来。
她抓耳挠腮,想着不能真让阿落死了啊,毕竟是因为年头不好,又没有可靠的人教养,才误入歧途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世上那么多大奸大恶的人好生活着,要他个傻子的命真没处说理去。
她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个法子“这样,这样吧,你跟我出去,我帮你说和说和,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总归你也没伤过人,也不是罪无可恕。”
“我会连累你的。”
“没事没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李宝音连忙把事情敲定,觉得这是最行得通的计划了,又庆幸他心里还有一份仁慈,并未伤及无辜,事情要好办许多,“那就这样说好了。”
她兀自说得欢快,觉得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却不见身后的阿落目光微垂,抿着的唇愈发紧了几分。
“对不起。”
李宝音冷不丁听他又道歉,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的道歉一会儿对着该说的人说。”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接着房门被敲得咚咚响,有人喊道“大当家的,官府来人了,咱们快跑吧。”
李宝音一把扯住阿落的手腕看着他,用眼神给他信心,赤诚又认真“走,我带你去重新开始。”
阿落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缩了缩,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任由她带了自己出去。
姜月原以为对方有李宝音作为人质,必然是有条件要开出,作为一伙强盗,单绑了人泄愤,那代价未免太大,因此她也做好了和他们谈判的准备,只是没想到磷火森森之间,是穿着喜服的李宝音牵着一个男子缓缓走出来。
皎洁的月光穿过树梢,斑驳地落在李宝音娇媚的脸上,也落在陈落郁郁的表情上,他们被姜月尽揽眼中,李宝音对她说“斤斤,这就是哑巴谷的大当家,陈落。”
姜月看着二人的衣着,还有李宝音亮亮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没睡醒还是李宝音没睡醒,她不动声色咽了咽唾沫,问“所以呢”
“我帮你把他招安了。”
这期间说没发生些故事,她是万般的不信,但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
“先将人捆回去再说。”姜月递了个眼神过去,小瓦点头上前,把陈落五花大绑。
陈落没有反抗,而是道“我祖母年事已高,请给她安排一辆马车。”
姜月还不至于对妇孺老弱这么严苛,当即同意,不多时,哑巴谷的人便从里面搀扶出一个颤颤巍巍,双目失明的老妇人,她鬓发全白,年过花甲,似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试探着向前
摸索“落落,落落你怎么了这里好多人啊,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姜月下马,扶住老太太的手,温言安抚“老太君不要多想,且随我们去短住一段时间,他并没有闯祸,若是闯祸了,我也不必这样好声好气同您说话,只是官府有桩案子要他配合。”
老太太听她劝说,这才放下心。
李宝音的衣服不方便骑马,便随着老太太一起上了马车,在车上二人也好有个照应,至于哑巴谷这五十多口,暂都下狱,留后处理。
人是连夜提审的,李宝音怕陈落笨嘴拙舌说不明白,或是给绕进去了,连忙换了身衣裳来亲自陪着的。
姜月瞧着她这殷切劲儿就觉着不好,果不其然,陈落还没说什么呢,李宝音就抢先一步把自己知道的讲了,并求她给陈落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本就不是什么坏人,看在他有把子力气的份儿上,让他将功折罪总比杀了好,有什么脏事累事,大可都派他去做,他虽然心眼少了些,但口风紧,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半句都不会透露的。”
姜月让她站到一边去,乜她“不知道的我是在审你。”
李宝音这才住了嘴。
从陈落的言行举止以及李宝音的描述来看,对方似乎真是个单纯的少年,不过是否真的单纯,还要审问过了才能知道。
“你当日为何受伤又是如何与宝音相遇的”
陈落一一答了“当日寨中二当家意图加害我,事情败露后我与他缠斗,不幸受伤。”
姜月再问他什么,他也都答得天衣无缝,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她指尖在审问簿上轻轻点了几下,沉默不作言语,按理来讲,对方既没有疑点,也非大奸大恶,只是把他差遣去什么地方,还有待商榷。
陈落见她沉默,又道“我或许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在路过的商人之中,有人运输粮草和兵器。”
姜月动作停下,目光扫过去,她心里大抵猜到是谁在沿路运输兵器,但却还是装作不知的样子,故作疑惑“哦”
陈落知道她必定会对此事感兴趣,继而说道“对方是景氏的当家菱娘,我还探听到她是广平公主的人,想必这个信息对你们有用”
姜月还没听他说完,就嚯地站起“今日时候不早了,剩下的事明日再说,”她又看向李宝音,“宝音,和我一起去休息。”
李宝音不大放心地看了陈落一眼,还是随着姜月出地牢去。
不管是直觉还是种种细枝末节,姜月都觉得这个陈落绝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单纯无知,他的言语和行为并不符,言语上看似是个一根筋莽撞的人,行为上却没有丝毫的行差踏错。
单从他明知道菱娘一直以来在运输粮草武器,却秘而不发一事就可见一二,这件事无论他是勒索对方以求保密,还是上报朝廷都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反而现在用作招安的筹码显得恰当妥帖。
但或许他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件事跟他
没关系才不做理会。
但姜月还觉得哪里不对,她要和聂照商量商量。
聂照独守空房半个月,这张床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冰凉的,现在姜月回来了,房间也热腾腾的,果然金山银山在手,不如有个热腾腾的人在身边。
姜月从净室擦着头发出来,还在想陈落的事情,抬眼看见聂照,他在床上滚了一圈,见她来了,连忙拍拍床里侧的位置,撑着头侧躺望着她,虽然他表情平静,但那激动的眼神骗不了人。
她也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扑上床,聂照抱住她刚想亲一口,姜月就开口截断他“三哥,正好我有事要跟你商量商量。”
她又噔噔蹬跑下床,取了陈落的口供来我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别的倒是还好,就怕宝音被他骗了,你快帮我看看这口供哪里不对。”
聂照巴不得李宝音被骗两次长长教训,省得总麻烦姜月,但她都如此殷切看着自己了,他只能捡起口供仔细看。
他看到一半就把字贴到姜月面前“你们真的信他说的这些鬼话”
“我觉得前面逻辑还挺合理的。”
“编故事能不合理吗”聂照将后面的简单翻了翻道,“男人是什么鬼德行我最了解,有时候他们说的那些情爱的听三分信半分就行。
他但凡真想带着李宝音跑,早就会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把人从地道里带走,何必非要等她醒了给她做这出戏。
而且真喜欢一个人,必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那会如何”
“你喜欢我,便是真心向我表白,为我着想,我喜欢你,也要为你的将来计。李宝音说他单纯直率,可他连一句喜欢都没有就先把她带上山,这举动完全没有为她考虑,她是独生女,难不成这一走就要她舍弃父母亲友
是料定了她心软单纯好欺骗,说漂亮话哄她给自己当招安的引子呢。”聂照用口供敲了一下姜月的头。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偏偏就晕倒在李宝音面前,不过是得了要剿匪的信儿打听了她的身份秉性刻意做的局,他跟咱们硬碰硬打不过,自己招安投降掉面子也不会得重用,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若是爱慕李宝音,借着对方的身份招安那就不一样了,李宝音什么身份,她做中间人,陈落的身份自然高上一截,他也就是算计不到李护,若能算计到李护,李护便是他的中间人那岂不是更不一般。
不过现在也不差,李宝音对他心软,指不定哪天被哄的真要招他做女婿。”
姜月不敢置信,接过口供再三翻阅“可他说他都听宝音的,宝音不要他他就去死啊。”
“早跟你说了,男人的话听三分信半分,他要死就真让他去死。”
姜月沉默着收起这堆纸,幽幽地看他的脸“真的吗”
聂照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似乎把自己套进去了,忙弹起来“当然不能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比如我。”
乌合之宴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