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月色如银,男人温雅清隽的面容似乎噙着一点笑,他呼吸中淡淡的雪茄焦香,都溶进了霭霭夜雾里。
施婳心跳如鼓,她渐渐有些受不住四目相对的温度,下意识垂下了眼睑,纤密微卷的眼睫如蝶翼般颤抖。
这一刻,她的所有感官不自觉地集中在左手无名指处,那婚戒微凉的触感糅合了男人温缠的吻。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潮湿脆弱,都不用人磋磨拿捏,自己就能软成一滩水。
从未觉得自己是会为感情而沉堕的人,这一刻,却毫无挣扎的决心,软软地陷了进去。
她的心湿软成一团,却惯会隐匿情绪,清冷素白的脸上叫人觉察不出。
贺砚庭只感知到她轻颤的手指,扑朔的眼睫。
显然,她有压力。
他素来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更何况是对她。
于是,深黑瞳仁里的情浓波澜尽数敛去,他腕骨略抬,不轻不重地捻了捻女孩细嫩的脸皮,似是无奈,又隐隐透着纵容。
“快到家了。”
声色归于淡漠,而关乎是否公开的话题未始即终。
养伤的一周病假过得平淡而慵懒。
无论是卧床修养的施婳,抑或是陪同病号居家办公的贺董,都已经记不清多长时间没过过这样悠长的日子。
一开始施婳还以为自己会在空空荡荡的雁栖御府过上一周百无聊赖的休假生活。
岂料贺砚庭也几乎没怎么出门,将全部的工作都放在家里。
包括越洋会议、视讯谈判
他的商业对手大概做梦也想象不到,当他们跨着大洋变换着好几种语言为了动辄数十亿的利益唇枪舌战的时候。
贺砚庭一边用犀利的德语讥讽对方,一边手里还在给他正倚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太太剥石榴。
他本人对于这种籽多肉少的水果并不感兴趣,自然也没有怎么剥过。
不过是施婳喜欢,他看着她剥得两手黏糊糊又不得一瘸一拐爬起来洗手,看得心烦。
故而着手亲自去剥。
这种活儿也多是熟能生巧。
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语速越快,骨节分明的长指就剥得越娴熟。
施婳舀上满满一勺石榴放入口中,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瞬间陶醉得双眼眯起,秋日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像只懒洋洋的猫咪。
颗颗丰盈的石榴蕴藏着初秋的味道,她捧着琉璃花瓣碗,一勺又一勺享用的时候,全然不晓得大洋彼岸的商业巨鳄为了这碗石榴都遭受了什么。
假期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愉快的。
唯独换药的时候会有点遭罪。
结痂要等到第一周,如今每次换药还是会有些疼。
起初是那位权威外科名医亲自替她换药,施婳一方面觉得大材小用未免过意不去,一方面又觉得男医生在换药上或许不如普通的女护士来
得轻柔。
她撺掇了两句,贺砚庭大约是猜出了她的心思,便换了一位资深护士来换。
护士的手已经很轻了,但因为伤口深,拆下纱布和消毒时或多或少还是疼。
施婳习惯性隐忍,嘴唇都白了,眼眶也是干干的,不好意思喊疼。
算起来,除了突然受伤那一瞬间,生理性涌出的泪水控制不住,后来她再没掉过一滴泪。
其实护士换药已经很耐心了,施婳没有任何脾气,只觉得受了伤总要有个恢复过程,忍忍就过了。
她能够忍耐,某些人却好似忍不了。
护士换药的时候,只要施婳的唇瓣颤上一下,贺砚庭的脸色就会绷紧一分。
他蹙紧的眉头,铁青的脸色
哪怕没有丝毫责难,护士却也已经冷汗涔涔,双腿发软。
好在这种彼此都为难的处境没有重复第一轮。
因为此后贺砚庭都会亲自替她换药。
起先施婳还是挺紧张的,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贺砚庭的手会比那位外科专家轻多少。
毕竟男人的力道摆在这,天然比女性手重。
然而换药的过程她渐渐觉得惊异,他的操作分明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不过是依着正常的步骤,按部就班。
可她的痛感的确减轻了大半,只剩下丝缕酥酥麻麻的微痛,比蚊子叮也重不了多少。
连续几番换药下来,她心里也种下了很深的疑问。
后来悄悄上网检索相关问题,翻阅了一些医学相关的书籍,最终勉强得出一个结论。
因为他仿佛能共情她的疼痛,就像是痛在自己身上,所以知道怎样的举动可以尽可能避免她难受。
医学书上的外文解释是,类似的情况大多发生在相濡以沫数十年的爱侣,或者热恋期的情人身上。
她关掉网页。
耳垂不自觉泛起绯色。
难道她与贺砚庭已经算是处在热恋期了吗。
施婳重视工作,自然不会因为病假耽误了进度。
贺砚庭居家办公,她也没闲着,大部分时候都抱着平板,把稿子过上一遍又一遍。
她素来用心,也不惫懒,只能怪初秋的午后太好睡了。
金色的太阳温暖而不刺眼,被晒上一小阵,午餐吃下的碳水就开始作怪。
贺砚庭坐在不远处的小几边上办公,前一秒分明还见她撑着脑袋打哈欠,后一秒却发现她脑袋歪在枕边,侧身而卧,左边胳膊舒展伸长,露出一截奶白的手腕,在阳光下像是渡上了一层珠光。
他起身走过去,脚步下意识放得很轻。
她睡得突然,身体微蜷,受伤的右腿略抻着,约摸是本能怕压着,姿势固然别扭,睡着的眉眼倒是显得分外乖巧。
浓密的睫羽静静覆下,细看像个精致的瓷娃娃,透着易碎的美感。
明明前一刻还在念念有词地背稿工作,不过眨眼的功
夫就睡得这样舒服。
男人立在床边,背影显得雅贵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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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看得见他垂落的目光,眸底泛起笑意。
被撇在一旁的奶栗色羊绒毯不知不觉落入他掌中,动作极轻柔地盖在酣睡的人身上。
初秋降温的时候本就好睡,加上她又服了消炎药,容易犯困。
近来她为了保持音色状态,咖啡都克制着不碰。
喝惯了咖啡的人,一旦不喝,人难免慵懒。
这一觉她睡得够沉,眨眼就到了下午四点。
她睡了多久,贺砚庭就在旁边陪了多久。
如果不是怕她睡多了夜里失眠,他还有些不忍叫醒。
伸手覆上她柔顺缎织的乌发,怕惊着她,只缓缓抚着,像是大人舍不得唤醒酣睡的小朋友。
约摸两分钟,施婳终于逐渐转醒,她皱了皱鼻尖,无意识地嘤咛一声。
贺砚庭遭不住这声,喉结草草滚动了瞬,呼吸变得粗重。
迷迷糊糊的少女对气氛的危险丝毫不察,她撑着困倦到极致的眼皮,朦胧望向他,因为极少在睡眼惺忪的时候看见他这张脸,不由眯着眸端详起来。
忽而唇角绽出一个温甜的笑容,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下意识往他怀里凑。
男人不晓得她要做什么,只担心她磕着还在恢复的膝盖,下意识扶了下她睡得软乎乎的身子。
温香软玉,睡意惺忪,少女匍匐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挪了挪身子,忽而毫无征兆地仰高了下巴,居然亲了他一下。
雁栖午后,奶栗色羊绒毯被掀起,毯下骤然又挤入一具颀长高挺的身躯。
金色的阳光莫名染上薄醺,时间转瞬而逝,熏红的落日旖旎绵长。
落日熔金时,少女指尖颤栗,攥紧了羊绒毯,已然情动的面颊泛着可疑的红晕,介乎稚气与妩媚之间,羞怯的眸里含着娇嗔。
竟不知不觉,尝出了些许热恋期的滋味。
农历八月十五,京台承办的中秋晚会如期举行。
今年秋晚的舞美堪称惊艳,每个布景都诗意翩然,前台灯火辉煌,后台候场化妆区也各路大咖争妍斗艳。
晚会时长足有四个钟头,多平台全球同步直播。
施婳入行以来第一次主持如此盛大的综艺晚会,虽然她看起来沉稳平静,丝毫没有新人的青涩,甚至比同样是新人的黎成宥还要更加游刃有余。
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等待开场之前的这段时间,她或多或少还是紧张的。
彩排总共有三轮,因为腿伤的缘故,她只参加了最后一轮,这意味着她比其他四位主持人少了两次经验。
往年秋晚其实都是录播的,唯独今年,台里领导也是为了响应广大观众的呼声,才第一次选择了现场直播。
候场化妆区纷乱嘈杂,大家都显得很兴奋,连小阮也静不下来。
施婳其实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但又怕有什么突
发事情,最终她还是哪也没去,就老老实实在自己的座位上候着。
她平日都很有耐心,不是急躁的性子,唯独在面临类似考试、登台这样的情形之前,她会觉得等待太过难熬,耐性不足,恨不得转瞬就到了八点。
手机震动的时候,她正放空出神。
还是小阮唤了她一声“学姐,你有电话。”
她下意识垂眼,忙攥着手机起身,匆匆往候场区外面的空地走去。
贺砚庭今天一早飞东京出差,她以为他必定很忙,没想到他会抽空打过来。
好不容易寻到一个相对安静些的位置,她才摁下接听键,将微凉的手机屏幕贴在耳侧。
听筒另一端低沉清冽的嗓音不疾不徐传来“在候场”
施婳手心覆着一层薄汗,但听了他的声音已然镇定了少许,清糯的嗓音压低了说“嗯,只剩不到半小时了。”
听筒忽而陷入静谧,她下意识等待他的鼓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这近一个月以来,两人从不生不熟的假夫妻,发展成了情侣关系,施婳无意识地对他产生了一点依赖,何况他素来都不吝啬于鼓励她。
然而这一回,他却没有任何安抚的言辞,只淡声道“记得吃喉糖,保护嗓子,忙完这周末陪你庆祝。”
施婳攥着手机的手腕微滞,有些意外,她压得很低的嗓音透着些嗔意“现在都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主持工作,你就惦记着庆祝了”
那端溢出似笑非笑的轻哂。
施婳莫名脸热起来,有些懊恼的小脾气涌上来。
却听男人沉缓磁性的嗓音徐徐钻入她耳际。
一本正经,似又透着蛊意
“贺某以为,区区晚会,对太太这样全能优秀的主持人而言,信手拈来,不过尔尔。”
“”
结束通话。
施婳匆匆回到候场区时,耳垂微微泛着红润。
好在旁人都在热络寒暄,没人留意她的心猿意马。
除了小阮。
小阮神秘兮兮地凑上来,冲着她眨眼“是不是男朋友的电话呀”
施婳若无其事地喝了口热水,又拨开一颗喉糖含在口中,觑了她眼,轻笑“你啊,成天惦记着这点八卦,赶紧找个男朋友谈恋爱去吧。”
吃瓜受挫的小助理扁扁嘴“我倒是想。”
登台后的时间仿佛拉了十倍速,整整四个小时,施婳都处在高度集中的状态里。直至晚会谢幕时,她都还有种尚未忙完的不真实感。
今年的秋晚糅合了诗、月、竹三种古典意象,而五位主持人的妆造也围绕着这三种意象而设计。
施婳从头至尾共有三套造型,每一套都清丽别致,而被网友们评选出最赏心悦目的一套,当属她最后穿的那一袭真丝织锦缎手工竹纹刺绣旗袍。
因为之前腿伤的缘故,旗袍改长了几公分,恰好遮住膝盖,上台
不会有人看出她现在膝盖处的伤痕还未完全淡却。
宁静冷白的舞美灯光下,竹绿色织锦缎衬得她身姿窈窕,乌发被竹叶琉璃发簪挽起,利落而庄重。
骨相得天独厚的一张脸,美得令人惊叹,通身肌肤莹白细腻毫无瑕疵,像是月色下玲珑剔透的美玉。
举手投足,灵动毓秀,清雅淡泊,偏偏一张口又是百年一遇的美人音,真真称得上仙姿玉容一词。
晚会开播前,施婳被领导敦促着终于创建的微博账号只有两万来个粉丝,都是从预热宣传摸过来的网友们。
而随着秋晚直播在线人数持续暴涨,到了谢幕时,施婳的粉丝数突破了百万。
无数网友为这位“播音界第一古典神颜”倾倒。
历年来,晚会结束后接受媒体访问的大多是诸位顶流大咖,与会的一线明星排着队采访都采访不完,很少会轮到主持人。
但是今年成了例外,施婳刚要去后台更衣休息,就被工作人员引导至众多镜头前。
施婳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心下或多或少都有些局促,但她深知自己代表的是京台,自然不能露怯。
于是在一众摄像机前,她表现得温婉大气,自信而不失端庄,妥妥的京台新生代活招牌。
场下的记者们大多来自主流媒体,为了抢头条抢镜头,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热情似火。
“听说施婳老师还是第一次主持大型文艺晚会,表现这么棒,许多网友们都非常喜欢你,听说微博粉丝短短几小时都暴涨了百万”
“施婳老师有没有什么话要对粉丝朋友们说的”
“施婳老师今晚的旗袍造型实在是太美了,您被不少网友誉为播音界第一美人,请问老师私下也会穿旗袍吗”
“听闻施婳老师您是京传播音系蝉联四年的专业第一,不知道您有什么话想对学弟学妹们说吗”
“”
大抵都是些常见的媒体提问,施婳固然难以像女明星那般游刃有余,但也算回答妥当,巧妙应对。
只是万万没想到提问会逐渐往奇怪的方向拐弯
来自大眼娱乐的记者满眼暧昧地发问“施老师,您与黎老师在舞台上的配合非常默契,微博上已经有不少网友自发地开始磕你们两位的c,甚至还建立了超话,请问您与黎成宥老师有没有在合作中擦出火花呢”
施婳脸上营业式的微笑瞬间滞住。
她嘴唇动了动,一时陷入语塞。
她又不是艺人,无论如何想不到这种问题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就在她深感离谱的时候,前一刻还在你争我抢的记者们居然跟风追问。
“两位的颜值都非常出众,金童玉女真的很登对呢”
“听说黎老师目前还是单身,施老师也是单身吗”
“施婳老师,回答一下吧,热情的网友们真的很关心呢,两位私底下的关系一定也很好吧”
施婳身体
微僵,内心涌出无数槽点,但面上矜持温婉的笑意却不能敛去。
眼下这个情况,看来不回答是揭不过去了。
她唯有直视镜头,清灵的音色诚恳地回答“我很感谢大家的喜爱,也谢谢大家的关心。黎老师是我非常尊敬的前辈,在这次秋晚合作过程中也指点了我许多,不过私底下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事,还请热情的网友们切勿联想,以免对我们的生活和工作造成困扰。”
施婳这样回答,守在直播前的网友粉丝们大概也都有数了。
弹幕都快被刷爆了
呜呜呜,我的c还没开始就be了吗
hhh仙女独美黎成宥颜值是很高啦,但是总觉得和施婳这种仙级神颜还要差一丢丢
看来c不能乱磕我还是觉得婳婳大美人和上次采访的那位京圈大佬更好磕
我也我也那位贺姓大佬的颜值才叫逆天吧可惜那次专访婳宝没穿旗袍,西装x旗袍yyds
这样比起来确实贺大佬好磕一点
位高权重大佬x清冷古典美人我焯我焯,磕这么香的你们营养也太好了吧
嘘,弱弱提醒一句,楼上姐妹们就不怕号没了吗,那位不可提啊
oc,忘了,审核别封我号
啊啊啊真的不能磕吗,那位和施仙女的c简直踩我x上了啊啊啊
饶是施婳的回答这样妥帖毫无破绽,媒体朋友们也并没有放过她。
“原来施老师和黎老师只是普通同事啊,那真是遗憾了。所以施老师目前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呢你的粉丝们真的都很关心哦,透露一下吧。”
施婳无可奈何地看了眼这位热情的记者朋友。
说实话,她丝毫没有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到遗憾,她甚至怀疑关心这种事的根本就不是粉丝吧
旁边来自音乐频道的女主持人大概是感受到了施婳的为难,帮着说了一句“哎呀,各位就不要问人家小姑娘这么隐私的问题了吧,给个面子,问点工作方面的。”
这位女主持人也算是业内大咖了,记者们给了她一点面子,但不多。
虽然没有继续追问是否单身的问题,但依然还是对施婳的私生活非常好奇。
“那最后一个问题好吧,拜托施老师一定要认真回答一下。请问施老师的理想型伴侣是什么样的尽量详细一点说哦,拜托啦。”
施婳清丽的脸颊上露出明显的窘色,谁也不知,她脑中一闪而过贺砚庭清隽雅贵的侧脸。
其实记者们确实不是为了为难她。
相反,不仅不想为难,大家还都特别喜欢她。
只是因为这次的中秋晚会,微博上有关施婳的词条足有三个冲上了热搜,热度实在太高了,为了ki,不得不问一些网友们会感兴趣的话题。
镜头前,少女笑意温婉,美得宛如一株含苞初绽的春樱。
她掌心沁出汗意,
竭力维持着端庄的京台主持人形象,声若黄莺,一字一句“嗯只要他遵纪守法、为人正直、情绪稳定就好了。”
大约是她的回答太泛了,记者们欢笑声一片,又忍不住起哄。
万莉塔提醒您恃宠入婚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这些都是内涵层面的呀,就没有外表上的要求吗,譬如说身高,五官,身材方面”
施婳脑中频频闪现某个男人的脸,脚趾都快发烫了,她仓皇摇头“没有,我不看脸,普通人就好了。”
“那施老师以后谈恋爱了会在社交账号上跟大家分享吗,粉丝们都很关心你哦。”
施婳只想尽快结束访问,她抿着唇,颔了颔首,笑容接近僵硬“嗯嗯,恰当的时候会的。”
晚会结束后还有许多工作要处理,施婳留下来帮忙一个多钟头。
虽然持续工作了四个多小时,但或许是因为兴奋的缘故,她丝毫不觉着累,也不着急回家休息。
贺砚庭今早才飞的,听他和杜森通话时,她大致听得出是在忙一个跨国并购案,应该至少要过两天才会回来。
等忙完从京台大厦走出去时,夜幕已经很深了。
她走出去一段距离,后门熟悉的僻静处赫然停着一台暗黑色加长普尔曼。
施婳有一瞬愕然。
在她的强烈建议下,这段时间以来,司机都会开很低调不起眼的车过来才对
厚重的防弹车门徐徐敞开,呼吸瞬间被熟悉的清冷木香裹挟,手腕被一股遒劲沉稳的力道攫住。
她甚至尚未来得及反应,身子摇摇欲倾,踩着细高跟的脚下一软,臀部直愣愣跌坐在了男人熨帖笔挺的西装裤上。
身量娇小的女孩子以极其暧昧的姿势稳稳贴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她生怕坐不稳,唯有本能地抬起胳膊搂紧他脖颈。
车门还未来得及阖上,深夜也有路过的行人禁不住好奇,试探性侧目。
然而却什么都还未看清,只见男人宽厚的手掌挡住少女的面颊,将人结结实实摁进了自己怀里,手掌贴着她温热的脸,严丝合缝,叫窥探的路人看不清分毫。
车门随之关严。
幽暗的普尔曼后座悠悠荡起一股染了浓欲的气味。
“你、你不是在东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平日他亲自来接她,通常都会坐在左侧,她上车直接落座于右侧,几乎是习以为常的固定惯性。
可今晚,他莫名占了她的座位,致使她只能被迫坐在他腿上。
气氛明显不太对,施婳满腹懵惑,欣喜之余,心里也隐约暗藏心虚。
为的自然是晚会结束时那一番记者访谈内容。
不过他今天这样忙碌,应该是无暇得空看中秋晚会的,连正片都没时间看,大概率也不会看后面的采访花絮吧
男人漆如深潭的眸子一瞬不瞬凝着她,凝得她心慌意乱,无声吞咽了下。
他平素端方雅贵的面庞此刻着实有些黑沉。
施婳隐隐嗅到了醋意,但又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她觉得自己的回答已经甚是妥当了。
当着众多记者乃至全国观众的面,明明白白说清楚她与黎成宥仅仅是普通同事,连“朋友”都不敢提。
这男人总不至于还不满意吧。
她撩起眼皮,偷偷瞄了他一眼。
果真如此的话,倒是让她觉得这样严肃古板的男人,偶尔也有可爱较真的一面。
他明知道她对黎老师无感的
这种明确获知他也会为自己吃醋的感觉,令她有些蠢蠢欲动。
年龄和身份地位差摆在这儿,施婳骨子里仍是有些怕他的。
但她看似温吞谨慎的性格下,也有大胆果敢的一面。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她时常给自己做心理工作。
毕竟都已经是情侣了,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那她就不能再将他视为长辈,也不能视他为领导或老板。
这会儿她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儿,两只柔腻的腕子缠着他脖子,只觉得这样的坐姿酥麻难耐,她忍不住挪了一下,却仍是觉得不太舒服,便又挪了一下。
直到男人的脸色愈来愈黑,愈来愈沉,两只宽大的手掌不露声色托住了她不安分频频扭动的部位。
隐隐施力三分。
他眸光愈暗,嗓音喑哑中透着危险“老实点。”
施婳心尖颤了颤,伏在他胸口,果然变得温顺,浓密的眼睫垂落,看似乖得惹人怜惜,瓮声瓮气地嘟哝“贺董今晚是怎么了,气呼呼的,不是应该恭喜我晚会顺利结束吗”
看似乖顺,实则透着调皮的轻嘲。
她还真是不怕死的。
皙白的下颌蓦然被人钳住,后脑被摁下,男人喉结滚动,不容置喙地堵住了她大胆挑衅的唇。
这个吻分外炽热,她呼吸被掠夺,腰后被他略施了半分力道便死死扣住,与他密不可分地贴紧。
周身的气息滚烫,施婳渐渐慌了神,她后悔自己上车后忘了观察,这会儿甚至不确定车内的隔断屏是否降下。
情到浓时,她惊惧于某些事情的发生。
想中止这个吻却又不能,呜呜挣扎中,她不小心咬下了一口。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男人的喘息退离半寸,她脸颊潮红,又羞又怕,只能伏在他肩头,有气无力地喘。
“咬我”
他喑哑的腔调像蛰伏的野兽。
女孩的声音里只剩下软,鼻音浓厚,乌沉剔透的眸底浸着水雾,她糯声辩驳“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确不是故意咬他,只是被缠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怕自己整个人都被他吞下去。
贺砚庭过分灼人的体温令她产生危险迫近的直觉,两只绵软无力的手撑着他肩头,试图起身从他大腿上爬下去坐好。
才不过动了一秒,就被他抵住腰身,稳稳摁了回去。
少女瞳仁中躲闪的惶恐自然逃不脱他的目光。
向来,只要她退缩畏惧,他就会让步。
但是今晚,他欲念过分难捱。
又一记深吻袭来,施婳几乎软成一汪水,殷红微肿的唇轻轻翕合。
她虽不谙世事,但也隐隐感觉到他身体上的某些变故,顿时愈加失措,琥珀色的瞳仁闪着迷乱羞意,怔然良久才染着哭腔出声。
似是娇嗔,又似恳求。
“不要了,贺砚庭,不要了好不好”
“贺砚庭,你、你先忍一忍”
车内光线幽暗,男人眸底暗昧不明喜怒,叫人不敢琢磨。
半晌,滚烫的唇抵在她耳垂边,一字一顿轻哂“太太知道这段日子以来,我每晚冲冷水,忍得多辛苦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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