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内,青鹤琵琶骨处被铁链贯穿后锁在一边的巨石上。狱卒们想着他双手手臂被卸,所以叶没有把他再捆起来,而是扔到了角落里。
青鹤佯作昏迷休养了些精神,趁着狱卒们休息间隙,挪到墙壁处,找准位置“咔擦”两声借着巧劲,接上了被卸的手臂,脸疼得摆了一瞬。
片刻后,他装作腹部剧痛一般打落了一边的破碗,自己在地上蜷成一团挣扎。
这响动惊起了一边守着的守卫。
“怎么回事”他走过来便看到青鹤在地上疼得抽搐,脸色都不用掩饰就已经惨白。
守卫脸色一变,摄政王交代过不许伤他性命,若他有事,只怕他们都不好交代。
他有些急切的打开牢门走了进去,伸手想去将青鹤的身体掰过来,“喂,你怎么了”
只是下一瞬间,地上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便扭断了他的脖颈。
稍远处的守卫一惊,刚想开口,已经被青鹤随手捡起的碎瓷片飞出割碎了咽喉。
青鹤牵动着伤口疼得大口喘息。但他不能休息,连忙从守卫身上找到钥匙打开了锁链。
锁链被抽出,带出血肉。剧疼让他脸色发白,却依旧咬住牙一声未吭。
青鹤的衣服上厚厚一层血痂都变黑了,不能再穿了,他换了寻常侍卫的衣物,这才混了出去。
时间紧迫,青鹤一路熟练的往谢拂衣的寝殿走去。
却在路过御花园时,骤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穿着明黄华服的小皇帝,白皙的皮肤沾染了一层浅黄的暖光,他倚在秋千上,慢慢随着重力摇晃。几瓣花叶飘落到了他的黑发上,美得像是一幅画一般。
青鹤呼吸都几乎停止了一瞬,他疾步上前,警觉性保持到最高,准备随时应对周围保护谢拂衣的人,带着对方快速离开。
但没想到,他都走到谢拂衣面前了,也没有人出来阻拦他。
他来不及细想,只看着面前的人,“皇上”
谢拂衣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缓缓眨了眨眼他就想着要溜出皇宫去找姜映遥,也就只有青鹤这一个桥梁了。
所以他特意支开所有守卫,就天天在这外面闲逛,就等着青鹤送上门来
不过他现在可是失忆的小皇帝。
谢拂衣有些疑惑的打量了几眼面前侍卫装扮的人,想到什么似的,眼底闪过笑意,“你是叶哥哥派来的么是不是他处理完政事了”
他不认识面前的人,只以为是叶白萧让他过来接他。
叶哥哥
青鹤心头一怔,咬牙暗骂叶白萧无耻至极
说好的治疗皇上的失忆症,可现在看起来,他分明是想要皇上永远记不起来,好欺骗皇上满足私欲,甚至自己霸占皇位
看着小皇帝眼底都显出几分喜色,青鹤苍白的神色酸涩不已,哑声道“皇上,您被叶白萧骗了是他意图谋反,还害得您失去了记忆,现在竟然趁
机欺骗您,夺取权力”
“住口”
小皇帝一愣,随即警惕的后退了两步,瞪着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说叶哥哥坏话”
失去记忆心智如孩童的小皇帝竟然如此护着叶白萧。
青鹤心里闷闷难受,他上前大胆地握住谢拂衣的手腕,“陛下,您快跟奴才离开,等奴才想办法治好您的失忆症,您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谁在说谎”
“你放开我我才不信你”谢拂衣用力挣扎着,胡乱挥舞的手臂打在了青鹤胸口。
青鹤闷哼一声,瞬间痛的脸色惨白。他被穿透的琵琶骨处渗出血迹,染红了衣衫。
谢拂衣一愣,他看了看自己白皙手指紧握的拳头,又看了看身形高大的青鹤,忍不住担心的开口,“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我力气这么大”
看着他的关心,青鹤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混杂着又酸又软的情绪。不管是现在失去记忆的皇上,还是之前受到那么多伤害后用暴躁掩饰自己的皇上,他一直是这样心地善良的人呀。
谢拂衣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靠近,伸手扶住他,安抚道“你不要再乱来了,我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伤口,也不会告诉叶哥哥你说他坏话的事”
青鹤身体一僵,心脏窒息说不出话来。
他的陛下,先是被贼人欺负,现在又被哄骗,处处维护敌人,日后清醒过来该有多么难受
青鹤虐心值100100。
谢拂衣表示青鹤的虐心值来得都太简单了,没有一点难度。
片刻,青鹤下定了决心,干涩嗓音轻轻开口,“陛下,奴才得罪了。日后您有责罚,奴才一定全都受着。”
他轻声说完,未等谢拂衣反应,抬手便轻轻点在了对方睡穴处。
谢拂衣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倒了下去。青鹤连忙将人接住,搂进怀里。
不能再耽搁了,牢房换班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他不见了,到时候禀告叶白萧后,他们想走也走不了。
幸好青鹤知道皇城内有一条密道,直通城外。
他小心将谢拂衣背起来,疾步往密道处而去。
失忆症难治,但这天下,他知道有一个人,一定能够治好他医蛊双绝、算无遗策的国师,姜映遥。
先不提叶白萧发现谢拂衣不见后疯了一般让人全城搜捕,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另一边,青鹤已经带着谢拂衣从密道出了城,快马加鞭赶往国师祈福之地净尘山。
当初新帝登基前一天,国师姜映遥便以祈福之名离开了皇城,来到了净尘山。
传言国师府最初是由圣人成立,辅佐帝王管理天下。每任国师都赋有算无遗策的能力,他们算江山社稷、算风调雨顺,但他们却从不参与权力斗争。
国师府历代传人也都立下重誓,终身忠于帝王,也只忠于帝王,不论对方是谁。否则,青鹤也不敢轻易带着谢拂衣来这里求医。
不过,
大概是算了太多天机,
每一任国师的寿命都不太长。
净尘山顶,古寺矗立。
青鹤本就重伤没有治疗,又连日赶路,此时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不过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谢拂衣在他背上倒是睡得香甜。
等一路爬上山,来到古寺门前,他被一小童拦住,“你是什么人”
青鹤没有要硬闯,他只是拿出了一枚令牌递过去,“御前之人,求见国师。”
小童端详了他片刻,让他稍候便捧着令牌进去了。
好一会儿,他出来时身后跟着一个白衣男子。
男子恭敬地道“国师大人正在殿内等候,您请跟我来。”
青鹤面无表情,背着谢拂衣跟在他身后。一路走过庭院,穿过长廊,终于来到了一处院落。
对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就立在门边,明显他自己没有进去的资格。
青鹤背着人进了屋内,只见面前纱幔后盘坐着一个人影,端详着面前的卦象,一边的香炉里的烟雾隐隐绰绰升起,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国师的卦象据说都算无遗策。”青鹤冷眼看着,嘶哑的嗓音先开口,“那能否算出我所为何来”
纱幔后面的人影顿了顿,随即轻叹了口气,“青鹤公公长途跋涉,先将皇上放到床上休息吧。”
冷如寒泉的嗓音落下,纱幔被拂开,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他气质冷如雪山之巅的皑皑白雪,俊美无双的眉目间却又带着凛冽的寒意。
他并没有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说过背上的人是皇上青鹤更信了几分对方的本事。
他将谢拂衣小心安置到一边的床上,这才看向对方,定定开口,“国师既然知道,那也一定有办法治好皇上”
姜映遥冷淡的神色并未有变化,只是道“要治失忆症并不难,皇上是心神重创才致心智受损,只是修复心疾,需要一味药引。”
他还没有探查脉象便直接说出了谢拂衣的病情,青鹤已经完全信了,连忙追问道“是什么国师尽管说,需要什么,我都可以找来。”
姜映遥垂眸,淡淡道“北地雪山之巅的七叶花。此物长在极寒之地,却又以人血为食,极难开花”
“一月之内,我一定将七叶花带回来。”青鹤说得异常坚定,他最后看了眼谢拂衣,对方依旧昏睡未醒。
“还要请国师照看陛下。”他深深看了谢拂衣最后一眼,便转身带着满身风尘一刻不停的离开。
姜映遥这才缓缓走近,他的视线落到谢拂衣身上,漆黑的眼眸闪过冰冷的寒光。半晌,他抬手轻挥,一枚小小的蛊虫悄无声息没入谢拂衣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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