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总有"家长"要找老师聊」
第二天,周日。
化验室。
茉莉小姐本来打算给我倒了一杯咖啡,但是被我拒绝,于是她盯着我脸上的感冒专用的白色口罩,问道“兰尼,感冒了吗”
我咳了咳,掩饰自己的心虚,“有一点着凉。”
不过,我确实觉得早上有点凉凉的
茉莉小姐十分关心地说道“太可怜了,在华生他们出门的时候感冒了。我听你的声音也有点哑了。有在药店里面买药吗”她的语气里面带着亲切。
我囫囵吞枣似的随便应了几句,然后先感谢茉莉小姐借了化验室给我用,她周日明明可以休息的。
“所以,兰尼,要用化验室做什么呢”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
昨晚在窗口叫怀特利议员回来之后,我一宿都没有睡。
倒不是他告诉我的案件背景有多复杂,牵扯的上层人物可能会有多恐怖。他有基本常识,他这么讲的话,他就能确定我不会接这起案子。而我要是听了,还愿意接,那我绝对心怀不轨。
只有小说里面那种热血的正义少年,才会因为案件的黑暗而激起挑战欲望。
我就不是那种当主角的材料,否则我也不会总是犹豫不决,在莫里亚蒂教授的事情上,到现在也没有拿定自己的态度,完完全全没有自己的立场。
不过我现在也看清了,我就是个苟活的路人小角色,不要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反正也没有人要求我。至少要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服一些。
我没睡的原因,纯纯只是我深陷在丢脸的情绪中不能自拔。
请告诉我,到底有谁会因为牙龈出血,被人误会成肺结核之类的吐血情况,需要送去急诊
幸好在救护车过来之前,我及时阻止了议员的电话,才挽救了我那一张薄弱的脸皮。
讲真,他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自己设身处地地想想,原本一个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人突然间冲到窗口让对方别走之后,陷入差点喘不过气的咳嗽以及吐了一口血,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是不是这人要死了。
“”
我发现,我每天要么在丢脸,要么在丢脸的路上。
议员怀特利和警探斯图里奇离开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关心了我一下我的身体,让我更没办法开口解释,我只是拔了智齿,因为大声喊话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因为我睡不着觉,只能把怀特利给的资料和他本人相关的视频都看了一遍。
他们上门的目的很简单,说是要我帮忙查爆炸案的真相。至于找到真相之后,他们要拿着我查到的真相做什么,就是另一回事了。
做侦探不就是这种工作吗
拿了钱为人办事。
至于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是好是坏,都不是我需要在意的
了。
从给我的卫星影像来看,可以清楚地看到汽车爆炸到焚烧的全过程。从屏幕中也可以看到,议员在上车前就因为闻到奇怪的味道,而注意到车底下面的炸丨弹。
我在这里面有一个推断那就是「目前的爆炸只是一种警告」。
因为在我的理念里面,真的想要置人于死地的话,肯定要神不知鬼不觉,根本不可能会被人闻到味道。再来,我觉得割刹车线造成车祸事故的成功率更高,成本更低,女人小孩都能够做,非常容易上手。
可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怀特利认为凶手一定是想要在当时就置自己于死地。
于是,我询问过怀特利议员在爆炸案之前是否收到过恐吓信。毕竟,如果没有任何预告,就在公众场合做那么粗暴的警告行为。从犯罪心理图像来说,这是个热爱大制作的动作犯罪类电影,个性偏好追求刺激,且身居高位的急性子和自大狂。
不过,怀特利议员说他自从提出选举法修正案之后,收到恐吓信以及猫狗的尸体是每天日常的一部分。他从两个月起,就已经和苏格兰场的警官请求帮助,现在一直都有信任的警探随身保护他和他的家人,也稍微让那些施暴者收敛了一些。
这起危及他人生命安全的炸丨弹案发生之后,怀特利议员也当场抓捕了炸丨弹犯。只是这名犯人在被逼问出真相的时候,就已经自杀了。
我觉得这个案子到底都有问题。
第一,怀特利议员当时说完整个案子的过程时,问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因为我认为这是个无聊的问题,所以没有理。
我觉得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这是很常见的套路。电影、电视剧、小说上基本都这么演。
要是那个炸丨弹犯在苏格兰场声称是「怀特利议员让他做的」,那我还要惊讶一下。
这个炸丨弹犯真的绝
这样他的死还可以在污人名声一把,这招又损又绝。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看到坏人使坏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他们的智慧被点亮了一样。
于是,怀特利议员的这个问题让我觉得疑惑。
他希望我惊讶什么
这可能是我个人想太多了。
可这里出现了第二个问题。我翻着笔录和报告明细,发现少了一件事,“录像中帮忙开门的保镖笔录中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装了炸丨弹。”关于他们的笔录,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问过斯图里奇是否这就是全部内容。
警探斯图里奇说这就是全部内容。
“那么有个奇怪的问题,当时最靠近车子的人就是这两名保镖。身为保镖,相信他们比怀特利议员有更高的敏觉度和更强的危险意识。为什么他们当时都没有闻到任何硫化氢的味道,或者听到异常的响声”
怀特利议员面色一白,可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果他们是暗中协助的话,他们的站位太危
险了,难道不是吗
从录像来看,两个保镖神色自然,而且为了方便为议员上车。一人做了打算开门的动作,另一人则做了一个手臂圈护议员上车的动作。从物理距离上,看得到两个人除非是影帝,否则不可能做得那么自然。最后爆炸的时候,两人也是离爆炸源最近的,目前都在医院里面疗伤,短时间不能复工。
“可以查一下他们账户是否有奇怪的转账。”
“如果没有的话,可能要检查他们遇到了什么人,当天是否接触过降压药或者抗生素等会影响嗅觉的药物或者在你出来之前,他们是否有在吸烟”
烟草烟雾会影响大脑对于气味和味道的分辨。
第三个疑点在于为什么要选在爆炸案发生的第二天,即周六晚上来找221b咨询。
正常来说,在与苏格兰场合作了长达两个月,再次发生了爆炸案让怀特利议员失去了对他们的信任,所以来找我们咨询。那么,为什么不案发当天来找呢而是要等等一天,再失去信任
这些疑点都是可以被解答的。
比如说第三个疑点,完全可以这么回答「因为没有想到第二天炸丨弹犯居然死了,这种失控的事态让怀特利议员觉得情况越发严重,必须要找外援。」
这个回答其实并不难。
可是问题是,怀特利议员和他信任的斯图里奇警员都没有办法立刻回答。
不管怎样,我先让他们先去调查银行账户的事情。
而我打算检测一下爆炸后的残留物。
“想要检测炸丨药的来源。”我说道。
即使是同类型的炸丨药,但是制作产地也有所不同。
根据同位素分馏效应,即分析氢、碳、氧、氮、硫等元素,可以精准地跟踪来源,真实性以及追踪身份。像之前,夏洛克有一次分析灰尘找出嫌疑人去过地方,就是用了这种稳定同位素分析技术。
之前有研究分析,在分析炸药中的硝酸丨铵中,氮同位数对硝酸铵产地的区分别能力有限,结合氢与氧的元素会有效。
茉莉小姐疑惑地问道“不过,爆炸中留下来的都是残余物。虽然这不是我研究的方向,但是针对爆炸残留物的稳定同位素分析应该很少吧爆炸现场复杂会影响到同位素的分析,实施难度大,且论文不足。”
我这方面自然是知道的,一般残余物都很少,又受到周围环境和物质污染,可能会有难度。
“以前也有爆炸案,苏格兰场都有留底,我可以把它们当做样本集中起来做研究,这就足够建立一个数据库。再来这次用的是无机炸药,工作量比想象中的少。”我顿了顿,说道,“我们可以将铵根离子和硝酸根离子进行进一步分析。”
我得说一个好消息,“我现在将会有456个硝酸丨铵样本。苏格兰场帮了很大的忙,让全国各地的警察局都送一点过来,今天陆陆续续会到59个。”
茉莉小姐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开
心,反而有点担心道“这个要做多久你明天不是要上课吗”
“接下来有福尔摩斯先生接手。”我说道,“他是专业的。”
这可是研究了243种烟灰,还专门写了一篇论文的人啊
我早上才提了一下这个想法,毕竟我对化学这种不是专业的,感觉应该是跟研究烟灰差不多的方法,但是关注的同位素不同。
我今天就主要做分类工作,之后甩给夏洛克做。
茉莉小姐听完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笑的点。
茉莉小姐一眼就看出我的疑惑,说道“没想到夏洛克会愿意给你当助手。”
这、这应该是合作吧
没有主次之分。
茉莉小姐继续说道“看得出你和夏洛克越来越好了。”
我觉得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仔细想想,上个月因为华生认识玛丽之后,我跟夏洛克说,以后要对他好一点,结果我完全多做什么。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表现的机会,夏洛克也不缺什么东西。
“我们是合作关系,当然出力最多的会是福尔摩斯先生。我只是提出个想法而已。”
茉莉小姐这次笑得眉眼整个都弯了起来,这笑意极为饱满,“现在一听,你好像是把夏洛克当做主力军了。可是,夏洛克在你来借化验室的时候,有电话提到会过来「看看」。这不是在说,特地来当你助手吗”
特地来当我助手吗
我听得莫名有点恍惚,也不知道怎么应答。
我们的闲聊也没有持续太久。
我又继续专心做分类工作,提前分类做好对照组以及防爆措施。事先做好所有预防工作,才最安全,毕竟我可是和一堆危险的化学药物待在一起。
话说,在这堆样本里面,还有年初恐怖组织制造空袭后残留的。
上午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准备工作,也没有事情干,打算去苏格兰场问问昨天爆炸案的始末,问做笔录的警察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事情。然而,我刚打算离开,就接到了夏洛克的电话。
夏洛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直截了当,“结果怎么样”
我被夏洛克问得一头雾水,“什么结果”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听到他的声音,一股熟悉的心安就跟着涌上心头。
夏洛克惜字如金,“炸丨药。”
“我知道。”我理所当然地坦然回应道,“不太会用,想等你回来弄这些机器。”
夏洛克因为我这句话沉默了一下,似乎明显在无语中,说道“你真不客气。“
他这话说得让我突然间想笑,然后我也真的笑出声。
可还没有笑两下,夏洛克很快就让我笑不出声了。
他说“你会这么主动做这些事,是因为那个教授吗”
这话落下来当真就是午时斩首示众,我连忙拿出刀下留人的作势,急中生智地解释道“不是不是,这是我一门作业,要写论文的。”议员怀特利一案从上到下,从外到里都和莫里亚蒂一家没有关系。我这时表露出这件事和教授有关,那我可是相当可疑了。
夏洛克听我说要写作业,态度和缓了一些,“你系里面还要你研究化学相关的内容”
我倒豆子一样地直接聊起我的专业课,“我这不是选修了犯罪学吗最近在看教学大纲,顺便理一下学期要做的作业。这个居然还要做小组作业,然后还得弄演讲。选修的这门课好多讨论课”
“等等,”夏洛克打断我的话,“选修课的教授是谁”
“”
“我要跟你那个教授聊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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