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柏云晚意的番外
在那日林三送云晚意回来后,她和卫柏之间的关系越发微妙了。
将要年节,不论云晚意心底怎么想,她都得在年前回云家过年,回云家那日,她的马车经过城主府。
本来不应该经过这里的。
但马车绕了一段路,才有这番景象。
彼时,她掀开提花帘,可惜没能见到某人,城主府门口一片肃静,云晚意默默地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地松开了提花帘。
其实有时候,云晚意都在想,这一段纠缠会不会是她妄想
他离她那么遥远,唯一的联系就只有表姐。
就如同现在这般,她明知道他就在城主府内,再费尽心思也只能从城主府门口路过,而没有理由和借口去特意寻他。
她们能不能见一面,都只能交给天意。
云晚意低头轻扯唇,可惜,她这人惯来不清醒,明知不可为,却也要试试看。
盼雪是唯一知道她心思的人,不由得替她难过
“等年后,表姑娘要和裴阁老一起回京,卫大人也要跟着一道回京。”
那个人从不属于衢州。
他于衢州只是一个过客,于姑娘而言,好像也是如此。
盼雪都觉得姑娘选择的这条路太难了。
商清卲喜欢姑娘,但商夫人却看不上云家,否则,商清卲对姑娘那么明显的心思,也早就及冠,早就应该来云家提亲了。
但是没有。
甚至,商夫人还在某次宴会上有意无意地提起,她择亲的最基础标准就是门当户对。
那次宴会,姑娘也身在其中,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
太守家的嫡出公子都是如此,卫大人是四品京官,摆在卫大人和姑娘之间的,从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人情谊,而是根本不匹配的阶级门第。
云晚意听得出盼雪的言下之意,她藏住眼底的艰涩。
瞧瞧。
连她的贴心人,都觉得她配不上卫柏。
出身仿佛就将一个人彻底定义了。
云晚意轻扯唇,觉得有些讽刺,也觉得心中有一股火越烧越旺。
对此,她只简单地回应
“我知道。”
她怎么会看不清呢岂止看得清她和卫柏的差距,也看得清卫柏对她的审视和权衡利弊。
他不喜她的贪婪,不喜她的野心,也不喜她的爱慕虚荣。
所以卫柏才会在烟雨楼的旖旎后,选择了若有似无地疏离她。
她又不是没有心。
她将矜持和自傲埋在心底,仍旧和卫柏暧昧不清地接触着,看着卫柏对她偶尔不自觉投来的视线,她也不在乎那是否是见色起意。
毕竟,她求的也不是情爱,不是么
云晚意垂下眼眸,她没再说话,闭眼的动作也无声地拒绝了交流。
盼雪
只能堪堪咽下声音。
他们都很清楚,待年后,裴初愠一行人必然是要回京的。
说实话,裴初愠能在衢州过年,已经出乎云晚意的意料了,也因此,她才越发能感觉到裴初愠对表姐的在乎。
尤其是那一晚在衢州绽放的烟花,也让云晚意情不自禁地走到院落中,仰头痴痴地望着。
翌日,她才得知,原来昨晚那场烟花是有人替表姐一人准备的浪漫和璀璨。
云晚意许久都没有说话。
只好久好久,她才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
盼雪不由得转头看向姑娘,她呐呐地也许久没有说话,有时盼雪都在想,如果姑娘和表姑娘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就好了。
这样就不需要站在原地看着表姑娘被家人宠爱,越对比越有差距,也愈发衬得姑娘可怜。
姑娘在外人眼中那般耀眼,明媚得似乎没有阴霾。
盼雪心想,也许缺什么,便越想表现成什么样吧。
姑娘在外人表现出来的模样,应该就是她心心念念想要成为的自己。
云家也知道姜姒妗年后要去京城,比云晚意表现得更加积极,云母都亲自去了几趟姜家,对于云晚意提出要去找表姐的做法一点异议都没有,甚至三翻四次地嘱咐云晚意要和姜姒妗维持好关系。
云晚意唇角的幅度都不着痕迹地抹平了些许。
她双脚仿佛都被钉在了原地。
她忽然有点自嘲地想,她明明往年也常常出入姨母家,但偏偏如今落在旁人眼中,她这般表现也只不过是唯利是图。
她不由自主地想,表姐和姨母是不是也这般想她
云晚意心底泛起一阵尖锐的疼意,这种时候,她甚至都想不起卫柏这个人。
但一切想法,在云晚意踏入姜家时都被她掩下,她弯起眸眼,在仅有的这段时间内,她没有去找卫柏,只独独陪着表姐和姨母。
卫柏偶尔在会客厅见到她,发现连某人余光都分不到一点。
卫柏轻眯眼眸,想起将要回京的时间,他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人在看不到希望时,是会不可抑制地升起放弃的念头的。
也许她也是如此。
卫柏不可避免地升起这个念头。
但当卫柏听说,云晚意会和姑娘一起回京时,这个念头就立即不消而散。
卫柏漫不经心地垂了垂眼,又有点不觉得意外,她眼底的野望那么浓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云晚意全然没想到卫柏的想法,她只在惊讶姨母的提议,有点怔住
“姨母”
和卫柏想得不同,一同去京城的提议不是云晚意提起的,而是姜母拜托的
“你表姐一人去京城,我怕她心底觉得孤单,你陪你表姐一起去,正好在京城玩玩,等到时,你再和姨母一起回来。”
这和姜姒妗上次去京城不一样,那时是周渝祈接她去京城安置,姜母没什么好担心
的。
而如今,姜姒妗和裴初愠虽然有圣旨赐婚,但到底没有真正成亲,姜母怎么也不放心让姜姒妗单独去京城,偏她有一堆事还没有处理好,不可能陪着姜姒妗一同前去。
如此一来,和姜姒妗年龄相仿的云晚意就被姜母想到了。
云晚意都觉得意外,她甚至瞥了眼表姐,怀疑是表姐在故意帮她。
但其实是姜母有私心,她和云晚意的母亲是同胞姐妹,如今姑娘眼看着就要有出息,她也希望姑娘和她娘家亲近一点。
云母也心知肚明,不仅没有阻拦,甚至还早早地替云晚意准备好行李,给她拿了不少银钱,只让她好好地陪姜姒妗进京。
云晚意看着云母递给她的银钱,足足三千两,她轻扯唇,心底讽刺地想,这当真是云母对她最大方地一次。
不仅如此,知晓她和表姐关系好,她那位一贯利益至上的父亲最近都对和颜悦色不少,云晚意轻闭了闭眼,忍住心底自嘲的情绪,她在奢望什么呢
她早该习惯了才对。
云晚意拿着云家给她准备好的一切,来找表姐,在众人殷切地期望她和表姐搞好关系时,唯独表姐叮嘱了她一番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考虑清楚后果,不要将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处境。”
姜姒妗是知道一点云晚意的心思的,她怕,怕最后云晚意闹得人尽皆知,却没能得偿所愿,最后落得一番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不得不出言提醒。
云晚意听出了表姐的苦口婆心,她一顿,随后伏在表姐怀中,隐藏住悠闲泛红的眼眸,她不曾离家过,这是第一次。
即使这一趟京城之行是她顺势而为,但是看着没有人在意她的想法,也没有人在意她会不会害怕忐忑时,她依旧会觉得自嘲。
云晚意吸了吸鼻子,许久,她低声说“表姐,谢谢你。”
不止是谢这一番提醒,也是谢表姐不吝啬地让她借势,才能叫她如今进展都一切还算顺利。
如果没有提议这一趟京城之行,其实她都要顺其自然了。
卫柏想得太多了。
她是有野心,也的确想要勾搭他。
但她还算有良心,知道姨母一家对她的好,借势也就罢了,她不想过度利用表姐这段婚事。
她也怕,怕给她表姐扯后腿。
一个卫柏而已,还不能够让她向表姐提出过分的请求。
直到离开京城那一日,云晚意都没有刻意去见过卫柏,她在思考她和卫柏的这段关系。
在姨母让她进京时,她就清楚,她的时间有限如果不能在表姐大婚时得偿所愿,她必然会放弃的。
回京城,是和钦差一起走的水路,那一日,云晚意不得不承认,当真是威风极了。
四周官员和百姓夹道欢送,她和表姐一起登船,三层高的船,上船的位置有人在核实身份,气氛格外肃穆,禁军身穿盔甲围着船而立,将船身护得严严实实的。
等感觉到脚底下微微晃动,云晚意抬头看去,船队已经缓缓离岸,朝着京城而去。
也是在这时,云晚意见到了卫柏。
他没有跟在表姐夫身边,而是在和一个穿着盔甲的禁军说话,脸色淡淡,却是气势逼人,只远远看一眼,都觉得要放轻呼吸。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那人朝这边转过头来,彼此对视时,他动作仿佛一顿,很快交代完,朝着她走来。
等离得近了,他停在不远处,问她
“怎么在这里站着”
云晚意还在想他刚才的举动,和现在真是大相庭径,她视线还落在他适才的位置,心不在焉地回答第一次走水路,有点好奇。”
她有时真的格外坦诚,一点都不害怕露怯。
有许多人,都喜欢不懂装懂,生怕叫人觉得看低了自己。
她不同,她不会就是不会,没坐过船就是没坐过船,一点不担心别人会因此觉得她见识短。
卫柏也没在意她的回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了刚才和他交谈的禁军。
卫柏轻眯了眯眼眸,他不冷不淡地笑了声
“好看么”
云晚意一怔,有点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只当他是问风景,便点了点头“好看。”
卫柏唇角幅度不着痕迹地降低了一些,他淡淡地颔首,没再说什么,只道
“那云姑娘继续。”
话落,他转身离开,云晚意轻拧眉,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她顺着二人的对话回想,没想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再抬头朝原来的位置看去,这一次,终于瞧见了那位禁军,云晚意眼底蓦然闪过一抹了然。
她没觉得好笑,也没觉得志得意满。
她只在想,在卫柏心中,她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也许除了爱慕虚荣外,还有水性杨花
她低下头,许久,轻轻低笑了一声,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也许有点讽刺,也有点自嘲。
她也懒得回去解释。
她很清楚,在这种阶段,牵扯到第三人也不会有什么,偶尔甚至会刺激到一些情绪,反而,最忌讳的就是在这时急忙解释什么。
否则,只会落了下乘。
也只会被对方拿捏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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