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柏云晚意的番外
商清卲是见过卫柏的。
当初卫柏和裴阁老一起来衢州,钦差大臣紧随其后,孟知府入狱,商清卲就是那时见过卫柏。
而现在,他看向卫柏,又看向云晚意,陡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红色褪去,他艰难低声
“原来是我打扰云姑娘了。”
商清卲喜欢云晚意,这在整个衢州都不是秘密,他追逐了云晚意许久,哪怕商夫人不同意,他不敢强求,却也一直不肯放弃。
但说到底,他也只是自诩深情。
不敢违背母命,只能私下接触云晚意。
所以,云晚意一直不喜商清卲,连最基本的接触都有点抗拒。
等商清卲离开后,云晚意才转身看向卫柏,她恼瞪了卫柏一眼,某种程度上来说,卫柏和商清卲也没什么区别。
卫柏一路赶来钟鸣寺,半点不停歇,然后就撞上这一幕。
四周安静下来,卫柏才不紧不慢地说
“我是不是打扰到云姑娘了”
卫柏说不清自己的情绪,有点憋闷,也有点说不出的烦躁。
云晚意听得刺耳,她冷着脸“卫大人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晚了么”
卫柏被她一噎,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淡定,气得脖子都有点红,但他到底没有立场,那点火气不自觉地憋屈了下,许久,他闷声
“你真要和他们相看”
云晚意懒得再理他,直接转身就走。
卫柏再顾不得于理不合,上前攥住了她的皓腕,云晚意一惊,她睁大了双眸,低斥
“你做什么放手”
卫柏没有松手,而是垂眸和她对视,他沉声说
“云晚意,别和他们见面了。”
他忽然说出这么一句,道是请求却是有点强硬,也或许他攥着她的手未松,也或许是两人距离太近,云晚意被迫仰头看着他,心脏砰砰跳了几下,让她呼吸有点急促,她不由得咬唇,忍住情绪。
许久,她偏过头,冷声问
“卫大人凭什么这么要求我”
卫柏脑海中那根线终于彻底清晰,他其实来得比云晚意想得早一点,在那位邰公子在时,他就到了,也是见到这一幕,他才蓦然发生云晚意想要的是什么。
他这段时间仿佛又是在做白用功。
明明云晚意早将答案告诉他了。
她要他亲口的承诺,要名正言顺的身份,而不是不清不楚地纠缠。
卫柏垂眼,一错不错地看向她,女子仰着头,整个脸庞都印入他眼帘,她肌肤白皙,却透了点绯色,许是被他气到,无端地添了些许旖旎,卫柏也终于意识到他也许就是混蛋。
在这个时候,居然对眼前人有了非分之想。
他曾经还无数次腹诽过主子,原来,他也不比主子高尚多少。
卫柏看着女子
,在她要冷脸挣脱他时,低声说
“云晚意,我想娶你。”
没有声势浩荡,没有特别准备,只在这一片艳极的红梅下,他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
四周仿佛蓦然静了下来。
云晚意挣扎的动作也僵住,她怔怔地看着卫柏,脑海中一阵拨乱,她眼眸忽然有点发热,她知道她肯定表现得很不争气。
她追去京城时,心心念念想要的答案,如今被人奉在眼前。
如何能叫她一点都不动容
她忍住眸中汹涌而来的泪意,她吸了吸鼻子,情不自禁地替自己委屈。
既然不是一定不会给她承诺,为何一定要在她失望后,才叫她如愿
江南今年未曾落雪,但依旧很冷,寒风携着凉意仿佛能吹入人的骨子中,她披着鹤氅,依旧觉得冷,她闭了闭眼,许久,才睁开眼,她也仰起头,一点不避讳地和卫柏对视
卫大人为什么觉得,你说要娶我,我就一定会嫁给你”
而且,还是在他三番四次拒绝她之后,她就这么廉价这么召之即来么
她往常常是强求自己,她知道自己身世不如人,便求着娘给她请嬷嬷学礼仪,知晓家中底蕴不够,她便日夜不缀地学习,表姐贪睡于床时,她苦练书画,表姐被姨父教着经商之道时,她弹琴弹得手指上全是伤痕。
她礼仪学得足够好,表姐有宫中嬷嬷教导时,她也厚着脸皮蹭课,努力和岁月都不吝啬给她回报,她只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厚重的鹤氅挡不住她半点绰影,不堪一折的腰肢被鹤氅藏住,但依旧要多出一分盈态。
这样的她,即使家世不足,依旧叫无数人替她心动。
她站在红梅下,亭亭玉立,骄矜明艳,对峙般看着卫柏,卫柏被她问得哑声,他凭什么呢
他这么得寸进尺,明知自己伤过她,依旧厚颜无耻地提出让她不要再见其余人的要求,其实仗着的不过是知晓她对自己的心意。
卫柏惯来知道如此。
他抬眼去看女子,她站在他面前,却不似往日眉眼勾笑,往日不曾显露在他面前的高傲如今尽显,卫柏也不由得有点恍惚。
明明第一面时,他对她的印象还是一个明媚如骄阳的的女子,后来怎么只剩下虚荣二字了
原来偏见二字,会叫人一叶障目至此。
卫柏一点点扣紧女子的手腕,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往日朝堂上的手段没有一种能用在眼前女子身上,他只能无赖地说
“求你。”
云晚意惊愕,整个人都目瞪口呆,一时忘了挣脱。
卫柏见此,越发是死皮赖脸
“没有凭什么,是我求你,求求云姑娘嫁给我。”
云晚意被这急转的变化呃住,半晌,她忍了又忍,忍不住地踩了某人一脚,某人疼得倒抽了一口气,眼前一幕仿佛二人初见时场景,卫柏险些栽倒在地。
云晚意一点没留情,她不忿地瞪
着卫柏,冷笑连连
“你是什么地痞无赖么”
卫柏握住人的手不放,被骂了也不觉得难堪,嬉皮笑脸的其实三教九流我都混迹过,说我是地痞无赖也没错。7”
云晚意气结,论厚脸皮,一百个她也比不过一个卫柏。
不知怎么的,云晚意忽然想起表姐,她咬牙道
“当初裴阁老莫不是也这样诓骗我表姐的”
卫柏轻咳了一声,他摸了摸鼻子,正色道“主子和夫人两情相悦的事,怎么能叫诓骗呢”
云晚意冷笑了一声,半点不信卫柏的鬼话。
只能说今日的卫柏叫她瞠目结舌,那点伤感被闹得一点不剩,只余下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
他怎么能这样呢
在京城时,明明也是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模样,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云晚意难得有点无语。
她挥开卫柏的手,但他仿佛早料到如此,任凭她怎么做,他都不松手。
云晚意简直气笑了。
她几乎咬牙道“卫大人,我要回府了。”
卫柏点头
“一起回去。”
云晚意真被气到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听不懂。”
平静的一句话,没什么情绪,却叫云晚意陡然安静了下来。
云晚意难得失声。
她拿无耻的卫柏没有半点办法。
今日那么冷,偏暖阳那么盛,云晚意拖着一个累赘上了马车,挣不脱,甩不掉。
一路上不知被多少人看见这一幕。
等到了衢州,消息居然已经传到了云府,在马车将要到云府时,云晚意麻木地看着云家门口的一辆辆马车,她逃避一般,直接让马夫调头,去了姜家。
卫柏也在马车中,一动不动地听着的她吩咐,等马车调头后,他才问
“怎么不回去”
云晚意还在恼他,根本不想理他。
但有人去握她的手,云晚意甩开,丢了一句“别碰我,于理不合”
卫柏叹了一口气。
早知回旋镖会打到自己身上,当初在秋静寺云晚意要邀请他一同乘坐马车时,他绝对不会说出这四个字。
等到姜家,卫柏再厚脸皮,也不可能跟着她一起进去。
马车停了下来,云晚意转身就要走,被卫柏骤然拉住,云晚意心下一紧,她转头问
“又要做什么”
她仿佛很不耐烦,也只有这样,才能不叫人看清她的情绪。
但卫柏依旧扣住她,不肯松手,云晚意被迫停在了马车内,有人问她
“云姑娘,我能不能明日去府中提亲”
云晚意看也不看他“卫大人这么能耐,还需要过问我的意见”
“需要。”
卫柏看向不肯看他一眼的人,认真地说
“需要,我拒绝云姑娘了这么多次,合该云姑娘一次次拒绝回来。”
云晚意心尖在发颤,她手指也轻颤,她依旧不肯回头,咬着声说
“然后呢”
和她一样,被拒绝后,选择放弃,独自回京城么
她没问得那么清楚,仿佛也是冷语刺人,但有人听得懂,他不由得低笑了一声“不会。”
“我脸皮厚,不达成目的,我是不会走的。”
云晚意也不得不咬声骂
“果然是厚颜无耻”
她挣脱开他的手,掀开帘子后,拎起裙摆就跳下了马车,不再给卫柏说话的机会。
卫柏意识到什么,他也陡然掀开帘子,提声问向快要进府邸的女子
“你还没拒绝我呢”
那女子转过身,暖阳照在她脸上,仿佛给她镀上一层盈光,厚重的鹤氅也在这一刻是最佳的华服,她眉眼骄矜,冷哼道
“卫大人这么厚颜,我再是拒绝,结果又有什么区别”
她轻抬下颌
“我不似某人,懒得白费这些功夫”
话落,她没有再停留,转身进了府邸。
卫柏却是看着她的背影,难得地失神。
许久,他回过神,忍不住地低笑,怎么有人话音这么冷硬,心肠又这么软
卫柏蓦然轻轻碰了下胸口,半晌,车厢内响起他的低语
“云晚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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