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要是早知道海盗所说的“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赶着我们进教廷了”这句话,指的是他们八个玩家像囚犯一样被压往教廷的话,毒蝎说什么都要放出他的纹章去和这个女人打一架。
海盗倒是完全不在意现状,唇边挂着无所谓的笑意“冷静一点,毒蝎,我们这不正在往主线赶吗”
其他玩家各自的脸上都带着各自的憋屈。
现在所有人都被绑在马车上,要不是目的地确实是他们的主线目的,大家都会各自拿出本事逃之大吉。
除了他们八位之外,修道院里的孩子们也被提前送往教廷。
莫纳什公国的教廷规模据说堪比皇宫,修建着全公国最大也是最辉煌的生命之神神殿,神殿被无尽的西娅花海包围,而最核心的位置便是流淌着生命之水的圣泉。
圣泉周围,栖息着无数有着如蓝宝石般鳞粉的神圣蝴蝶,在莫纳什公国的传说中,它们是生命之神的化身,代生命之神行使在人间的权职。
而历代的圣子与圣女,就将以他们的身与心在神殿内终身侍奉圣蝶,只有虔诚而合格的圣子圣女才能获得死后葬于圣泉周围的殊荣。
如果在以往,并未确认圣子圣女身份的候选孩童是没有资格进入神殿的,他们只会在“圣选日”的前一天才被送往教廷,经历考核之后,那些落选的孩子们才会被安排分配。
只有资质优秀且运气好的孩子,能够留在教廷的神父身边学习。
资质不足、运气不好的则会被分到公国各地的教堂或者修道院,等待下一个三年的选拔,或者因为超出年纪而无缘于选拔。
至于他们年纪大了之后会去往何方
民众们并不知道、并不关心,而教廷也从未提起。
但是,今年的这场选拔,因为大修道院的突发意外而被迫提前了进度。
也许是为首那位神父的安排,陆语哝和安妮被远远隔开了,她与诺亚分到了同一辆马车。
驾车的执事偶尔撩起车帘查看车内,见两个孩子只是安安分分地面对面坐着,又放心地放下车帘继续赶路。
实际上马车内的气氛颇有些微妙。
诺亚友好地率先开口“看来圣蝶获得自由后造成的灾祸确实不小。”
陆语哝并没有应和他“要验证这个猜想,你完全可以在找到那些蝴蝶之后就把它们释放,而不用非要等到海盗离开赫尔曼神父的房间后。”
“那些玩家们最近盯梢候选人盯梢得太紧了。”诺亚笑眯眯地,“得让他们有点自己的事情做做,能上排行榜前百的玩家不至于处理不好这点小问题更何况,她杀那个克里之前多多少少也从他嘴里问出点内情了。”
不然海盗也不会一听完若伊的话就扛着花铲去挖西娅花圃。
这一点陆语哝当然能想到,但她不爽的点在于,诺亚的行为连累到了安妮。
她
还记得他们在微笑羔羊副本的第一次对峙,那时候她质问披着“兰斯”的皮囊的偷渡者“你是否是高危nc”,而对方给她的回答是一个反问句“撇除玩家的身份,你觉得拥有纹章的玩家和方舟定义的高危nc有什么区别”
现在她更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一个从修道院的里欧被她引发的动静连累之后她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本作者木兮蜻蜓提醒您最全的在旧神游戏中扮演nc尽在,域名
在诺亚眼中,对面的小女孩沉默良久,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好像很天真,又好像很严肃的话“在你们这种高级玩家眼中,普通nc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诺亚被问住了。
他并没有挂起微笑,也没有敷衍了事,但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除了被困于这无限循环的副本中,你觉得进入副本前的玩家和旧神游戏副本中的普通nc有什么区别”
陆语哝突然意识到,偷渡者并非在卖关子,而是有些东西,他没有办法直接说出来。
而且他所用的定语很有意思,“进入副本前”的玩家,也就是指尚未成为玩家前的普通人。
比如旧神游戏开启前的江城大学的学生,比如她并没有被方舟选中的二哥陆帛归。
甚至可以再大一点,除了e616星域之外,还有无数个其他星域的其他人,每一个人。
如果把旧神游戏当成一个副本,每一个人都是副本中的普通nc,就像高悬于江城大学上空的锚点,让整个世界变成了地球one,脚下踩着的真实土地,好像也变成了虚拟地图的拓印。
在这种时候,你要如何确定,真实世界和副本世界的边界究竟在哪里
还是说,副本世界本质上就是真实世界的一部分
这个猜想让陆语哝呼吸发沉。
她想到父母的笔记,她记得每一页笔记所附的剪报、贴画与照片,那些令她摸不着头脑的线索似乎隐隐有了可以调查的方向,却难得的令她迟疑。
“最后一个问题。”她抬眼,棕色的圆眼直白又执拗地盯着诺亚,“副本关闭之后会如何”
“你的问题可太多了,「黑山羊」小姐。”诺亚笑着摇摇头,“这样吧,如果这一次我们能走到这个副本的最后,我会带你看一看副本这场演出的幕后这是小丑扮演者想要送给售票员的特权。”
陆语哝想了想,觉得勉强可以答应“那么,延续约定,这个副本我不会举报你的。”
诺亚狡黠地抬了抬不存在的高筒帽,虹膜外的那圈金棕色似在发光“约定成交。”
莫纳什公国的教廷,如传说中一般辉煌。
整个公国最优秀的工匠合力打造了这座环绕神殿的建筑,辉煌的尖顶钟楼,优雅的条形长廊,水晶、琉璃、黄金、大理石、玉石、宝石各式各样的珍宝在此地随处可见,甚至只是作为在壁画上的镶嵌。
一方方水池,一眼眼喷泉,穿行在回廊与穹顶下的修
女与神父,悠扬的管弦乐声与唱诗声交织,无处没有浓郁的信仰痕迹,无处不镌刻着代表生命之神的水纹图腾。
除开知道信仰背后的真相的玩家们,那些候选的孩子们一下马车就被目之所及的场景所迷惑,对所谓的选拔充满了向往与期待。
大部分修道院的遴选都不会再举荐曾经参加过选拔的孩子,安妮是现场孩子中唯一的特例,也是现场唯一一个没有露出震撼表情的候选人。
这是她第三次来到教廷。
第一次落选,她懵懵懂懂,第二次落选,她沮丧但又欣喜于安娜的入围,第三次,也就是这次,她才真正意识到她自己曾与怎样的地狱擦肩而过,又是曾怎样将安娜推进了这个地狱。
从克里神父的房间清醒后,再到被副主教审问,这期间她一直没有得到与若伊见面的许可,马车上也只有她一个人,即使是现在都有一个神父跟在她的身边。
安妮在人群的前方看见了若伊,她和她那个新朋友走在一起,安妮亲眼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
在场没有哪个候选人比安妮更清楚圣子圣女的遴选流程,三年一次的选拔,要选择的就是最虔诚的信徒。
能感受到真正的痛苦,且对痛苦承受力最高的信徒。
能够唤起最多圣蝶的候选人,才会是那一年的圣子圣女,得以进入圣泉,供奉圣蝶。
安妮知道自己并不是最有天赋的,在巴德执事手下熬过的那几年,每一天都像在刀尖行走。
巴德执事曾用安娜的死讯点燃了她,又用“安娜并未真正死亡”的消息吊在她面前,逼她不敢轻易地燃尽。
她只能像残烛一样熬,她得熬到进入圣泉的那一天,她得找到安娜将她带出来,或者与她埋在一处。
但是
安妮抬起头。
副主教偶尔看过来的眼神,总让她觉得,仿佛有什么她不期望看见的事情要发生了。
没有人知道教廷安宁表象下涌动的急迫。
副主教之所以会相信陆语哝编造的“赫尔曼神父叫着安娜的名字”这个离谱谎言,就是因为教廷一直在竭力向其他贵族隐藏着一个真相
圣女“安娜”还活着。
或者说,历任的圣子圣女都埋葬在西娅花海之下,却都没有真正的死去,他们的身躯被无数根茎包裹着,化作苍白的茧,成为了西娅花的养料。
而具有镇定作用的西娅花海,就是防止圣蝶飞离神殿的天然屏障。
等到时机成熟,结晶凝结成宝石,他们又能从花海中找寻到新诞生的圣蝶之茧。
这是一个堪称完美的轮回。
教廷供奉神殿的数百年,就是这样完美地持续下去的。
但近年来,西娅花的屏障作用不知为何开始消退了。
也许是从三年前他们发现莫名丢失了第一只圣蝶时开始,又也许是从他们发现安娜的“尸体”消失在花海之底开始,又或许是从他们发现磷粉的出产量日渐减少了的时候开始。
这种恐慌是潜伏在磷粉成瘾者心中的阴影,他们越是害怕,越是不愿靠近圣泉,他们越是不靠近圣泉,对圣泉的掌控力就越弱。
他们亟需新一任的圣子圣女,能够喂饱那群食量日渐增长、却吝啬于产出的蓝色怪物。
只有这样,才能将可怕的后果往后延期常年服用磷粉、又身具“天赋”的神父们,才是更符合圣蝶口味的美餐。
副主教铁灰色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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