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正式开始,忍足谦也的眼神也认真了起来。
单打三的比赛之前,四天宝寺已经输掉了两场双打比赛,如果这场比赛再输掉的话,他们就要止步四强,无缘于全国冠军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轻松,但忍足谦也的心中也有着很大的负担。
说到底,在四天宝寺的正选之中,比他要厉害的人多了去了,连他自己,在得知教练将这么重要的单打三位置交给他时,也忍不住心生怯意。
毕竟对方可是立海大啊。
那个蝉联关东大赛十五年之久,去年以势如破竹、一举拿下全国冠军的王者立海大。
如果前两场双打比赛输掉,那么单打三的位置就决定了四天宝寺能否在这个夏天参与进冠军的争夺赛中。
忍足谦也一直怀抱着这样的担忧,没想到最坏的情况还是终于应验了。
而他的对手,是立海大今年的超新星,一年级就进入正选的我妻结夏,以擅长精神和双重压迫的破坏性网球闻名。
跟他比赛过的选手,无一例外,都在赛后出现了意志消沉的短暂现象,也有因为他力量球受伤的选手。
比赛前,他们的教练渡边修也对立海大的正选队伍做了讲解,对于我妻结夏这样外表欺骗性极强的选手更是重点强调。
“不要对他掉以轻心,虽然是一年级生,但从目前的比赛录像来看,他的实力在立海大也是第一梯队,可以跟三巨头并列。”
“如果在比赛中对上他的话,就怀抱着下一秒就会死掉的紧绷心情去比赛好了。”渡边修说,“掉进他的蜜罐中的话,想要再爬出来可就难了。”
要怀抱着下一秒钟就会死去的紧绷心情去比赛。
忍足谦也深深地将教练所说的话铭刻在了心中,在这场对于四天宝寺的生死战中,一刻都不敢放松神经,紧盯着我妻结夏的一举一动,警惕着他时刻会出现的精神力诱导手段。
四天宝寺是全国大赛的常客,忍足谦也能在这支强队中当上正选队员,那自然也是有自身的优势所在。
他的速度网球,就是他最为自豪的武器。
砰
忍足谦也抓准机会,左右脚交替着小步跳跃着,迅速启动身体,眨眼间出现在网球的落点出,他瞄准了我妻结夏左边的空档处,一个利落的抽击,在网球刚刚跃起的那一瞬间,挥拍击出
噔。
那是网球击打在拍框之上反弹出去的清脆声响,我妻结夏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他在电光火石间交换了左右手的球拍,勉强用拍框将网球击打了回去。
可惜是个质量很差的擦网球,只堪堪过了网,在球场上弹了一下,而后便被忍足谦也借机打了个高吊球出来。
对于天然有着身高劣势的我妻结夏而言,这种类型的球是他最讨厌的。
不过。
虽然讨厌,但不代表不擅长。
我妻结夏眸光一闪,对于高
吊球而言,最佳的回击机会自然是在空中回击,借助重力势能打出威力极大的扣球,在对手未反应过来之前得分。
但对于一些成高抛物线型的高吊球而言,想要在空中回击所需要的判断力、跳跃力等条件都是极难达成的,因此退而求其次,就可以在高吊球落下、第一次弹起的间隙进行回击。
只不过,因为高吊球的高度模糊了网球上的旋转,要判断球的落点就变得困难,而高吊球弹起时同样与地面形成近乎垂直的角度,回击的时机相当短暂。
而对于眼力超群的我妻结夏而言,判断球的落点是更为轻松的回击方式,他仰着头,半眯着眼睛,在那强烈日光下的球影里去捕捉球的旋转、风的流动,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抬手、挥拍。
砰
那是熟悉的清脆拍击声响,他一起手,就是个威力极大的强旋转球,在本来就巨大的力道之上又附加上了强烈的旋转,犹如一枚炮弹般横冲直撞地来到忍足谦也的球场之上
根本来不及反应。
忍足谦也直到网球落地、弹起,才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要去接球,可惜已经全然来不及了。
“谦也君,好快的球。”
我妻结夏笑眯眯地说,在刚刚才打出那一球的情况之下,忍足谦也甚至判断不出,他是在讥讽,还是真心实意地在称赞着。
不要慌乱,冷静下来。
忍足谦也强制着自己平复下杂草般野蛮滋生的慌乱心绪,将精神集中在眼前的比赛之上。
但是不行,根本不可能的。
在我妻结夏面前,他的浪速网球仿佛与其他网球没有任何区别般毫无抵抗之力,没有球能够突破我妻结夏的防守,从他手上拿下一分。
越是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就越冷静不起来,越是努力地想要用速度去得分,就越显得速度毫无用处。
似乎只用了短短两局,我妻结夏便飞速地适应起了他的速度,起初还会因为反应不及而出现惊险的救球和回球质量不佳的问题,但现在已经完全不会了。
不论用什么方法,在什么时间打过去的球,都会被我妻结夏轻而易举地击回,他那副轻松惬意的模样,在背负着沉重压力的忍足谦也看来,就像是一座翻越不了的大山一般横跨在他的面前。
让他逐渐、逐渐,生出了那样的怀疑来。
无法得分的浪速网球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吗再这样下去的话,四天宝寺是不是要止步四强了他真得有能力在我妻结夏手上得分吗
这样的疑问越多,心中的胆怯就越漫延,如同逐步高涨的水位般渐渐将他吞没。
坐在教练椅上的渡边修也意识到了忍足谦也的不对劲,不由得紧皱起眉头来。
“喂喂,不会吧”他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道,“虽然我是有让他紧绷点去比赛,但是那只是想让他提起警惕心来,不要落入到对手的精神陷阱里”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深陷其中了。
趁
着交换场地的时候,我妻结夏扬着轻快的微笑,轻轻耳语,“谦也君,好像有些过分紧张了,稍稍放松一点,享受这场比赛吧”
但忍足谦也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后臼齿不自觉地死死咬合着,连一丝轻松的笑意都挤不出来。
他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场边的记分牌。
比分已经来到40了。
再有两局,他们就彻底失败,要倒在四强的位置上,结束这个夏天。
虽然知道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毫无用处了,但忍足谦也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涌出了那样的念头。
如果是藏之介来打单打三的话肯定更好吧如果是原部长来打这场比赛的话,一定能取胜吧
为什么,单打三的位置上偏偏是自己呢
他的浪速网球根本毫无优势可言。
忍足谦也自然也觉察出了自己的不对劲,想要尽快从这种状态之中脱离出来,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但显然毫无效果。
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念头就越是从每一处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爬进他的眼睛、耳朵、脑袋,像无处不在的蚊蝇般吵得人心烦。
必须要尽快扭转这种状况,必须要在死局里寻找生机。
面前又是一记力量球直直朝他侵袭而来,在某一刻他那急迫心情的驱使下,忍足谦也忽然下定决心放弃掉自己速度的优势,正面迎上我妻结夏所打来的力量球,咬牙用自己并不擅长的技巧化解着上面的旋转和力道,试图以此将网球打回去。
显而易见,这样莽撞的行为是行不通的,没能完全消除旋转的网球在空中就偏离了预定的轨迹,直接朝着界外飞去,到了围栏之上。
裁判报分,“150”
渡边修直接站起身来,他看出了点端倪,眉间的纹路显得更加忧愁了,身为教练,他不能干预比赛的进程,更不能在此刻给忍足谦也已经紧绷到极致的脆弱神经上再填一根稻草了。
而忍足谦也似乎也完全思考不了这么多了。
如果说原先坚持着自己浪速网球的他,起码在我妻结夏的实力压迫下,还能保持住平稳的比赛节奏。
那么此刻的忍足谦也,在不擅长的比赛风格和越发失衡的心态之下,就如同雪崩一般,让摇摇欲坠的比赛节奏一瞬崩塌。
失分的速度太快了。
在五分钟内丢掉了最后两局的忍足谦也,直到比赛结束之后,也仍然未能回过神来。
裁判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宣判了最终的结果。
“本场比赛由立海大附属中学获胜,比分为30”
比起自己实力不济、输掉比赛的痛苦来,忍足谦也心中更多的是内疚,对四天宝寺的大家的内疚,对推举自己担任单打三位置的原哲也的内疚。
忍足谦也站在赛场中央,右手拿着网球拍,左手便捂住了眼睛,泪腺酸涩不堪,涨涨地涌出饱含愧疚的泪水,即便看不见,他也能听见立海大那边欢呼雀跃的庆祝声,便越发觉得对不起拼命努力才走到这一步的队友们。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熟悉的带着烟草气息的人贴近了他,“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又不是输不起。”
随后更多的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我们可是快乐网球,输赢什么不重要啦”
“就算你赢了,藏之介也会输回去的,不要有压力。”
“喂喂,这是什么话,我都还没来得及比赛就开始造谣我会输了吗”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说着安慰的话,有些甚至只是单纯地想要逗他笑,什么段子都拿出来讲了。
忍足谦也听着听着,泪中又忍不住带笑。
什么嘛,四天宝寺果然根本不适合苦情的戏码。
我妻结夏回头去看,也微微笑了起来。
虽然他绝对不会对对手放水,也很擅长用网球对对手增添些青春的伤痛,不过,能看见这样的场景,总还是让人觉得心情愉快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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