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龙马现在的实力,对我妻结夏而言还称不上是对手。
至多不过是个有天赋的后辈罢了。
跟他进行比赛的时候,我妻结夏总能想起初次见面时的切原赤也,他们两人都有着共同的特质。
同样的自信、同样的倔强、同样的不服输。
只不过现在的我妻结夏已经没有心情去安慰输掉的后辈了。
最后一球落下,街头网球场年久老化的灯丝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笼罩着越前龙马俯身喘息着的身影。
“7:0。”
我妻结夏的神情恹恹的,先前略微提起的兴趣此刻已经消磨殆尽,只剩厌倦,“你输了,回去吧。”
越前龙马恍然抬头,“已经是第七球了吗”他的眼瞳如同藻石,被流水冲洗的越发光润,熊熊闪烁着热烈的战意。
“喂,幸村精市,再跟我打下去吧,完整地打一盘吧。”
不,他和当初的切原君还是有些区别的。
我妻结夏想。
那时候的切原君好面子,怕输,尤其怕自己输得难看、输得一败涂地,却又笨蛋到不惜身体也要徒劳无功地去接球。
但越前龙马不一样,他一点也不怕输,甚至并不在意比分,那双上挑的、总让人觉得冒犯的猫眼只专注地追随着那颗金黄色的小球,让人觉得他只纯粹地在享受着打网球的乐趣。
我妻结夏并不理睬他,只擦身而过,从他的手中抽走了小幸的备用球拍,跟自己手中的那柄球拍一起放进了网球包里。
“我说过,只有七球。”
越前龙马握了握被摩擦的微微泛红的手掌,眼中的兴趣越发浓郁。
他并不想结束这场比赛,因此在我妻结夏抽走他手中球拍时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掌,但那家伙的力气大得惊人,甚至连一点阻碍都没有,顺畅地拿回了球拍,这让越前龙马愈发肯定,这家伙还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来。
“喂,幸村精市你也是国中生吧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妻结夏这下肯定了,跟他比赛的这个小子一点没有关注过国中网球界。
否则怎么可能不认识小幸呢
“这种事情,随便问问你就知道了。”
越前龙马一怔愣,有些疑惑,幸村精市,是什么很有名的人物吗
也是。
越前龙马拿起之前放在场外喝到一半的葡萄汽水,一勾嘴角,能打败他的家伙,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
这个名字,他记住了。
不管越前龙马的思绪翻涌,我妻结夏背上网球包,不回头地离开了这个街头网球场,车站十点钟停运,再不快点他就要赶不上末班车了。
路灯下,他习惯性地微微驼背,这几个月他长高不少,但还没来得及适应新的高度,因此总喜欢弓一点背,保持从前的视野。
切原赤也经常吐槽说他跟仁王前辈越来越像了,那种苍白阴沉的脸色
和略微驼背的体态,尤其像是某种见不得日光的漆黑生物。
我妻结夏不置可否。
切原无意中说出来的话或许才正巧戳破了真相。
有时候,他的脑海里的确会冒出来一些疯狂而绝望的漆黑念头,连他自己都觉得恐怖而阴冷。
他像是行走在人群里、勉力维持着一团人形的怪物,说不准哪一天这副躯壳便会悄然溃散,融化成一滩见不得光的烂泥,在那座从未逃离过的狭窄牢笼里静静腐烂。
如果有着一天,他也一定会将小幸拖进这软烂的泥潭之中,叫他一同堕落。
所以还是不了吧。
那里又黑、又冷,没有阳光,也没有鲜花,小幸不会喜欢的。
所以拜托了,小幸。
别让我疯狂。
。
四月初,春假结束,樱花盛开,万物复苏的时候,新学期也跟着一起到来了。
我妻结夏如幸村所愿的那样,按部就班地到学校来上课,他的心中总还挂念着在病院里的幸村精市,因此总显得漫不经心又冷漠至极。
跟他同班的同学渐渐地平日里都不太敢来跟他搭话,只有切原赤也锲而不舍。
“喂,结夏,下个星期正选选拔赛就要开始了,这回你总要回来吧”切原赤也说。
他一点也不喜欢结夏为了部长放弃网球。
他一直想不通,部长生病了,当然会让人又难受又沮丧,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要更加努力的训练,拿下全国三连霸,不要让幸村部长生病了还要为他们操心。
但我妻结夏一点也不一样,他将幸村精市看得比网球、比学业、比他自己要更重,幸村痛,他要比他更痛,幸村生病,他仿佛也感同身受般被折磨地更憔悴。
前辈们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眼睁睁地看着结夏一点一点变得全然不像自己了,所以才说不出来要让他回去训练这种话。
连最严厉的真田副部长都默认着给他留了正选的位置,但如果这一次结夏还是不回去,那么连副部长也不能再这样任由着一个不训练的人空占着位置了。
但前辈们不劝,切原赤也要劝。
在他简单又直白的思维里,始终坚持着我妻结夏必须回到网球部里,必须回到大家身边,跟他们一起训练,一起朝着关东十五连霸、全国三连霸的目标前进。
只有这样,网球部才能成为整体,幸村部长和他们大家才能没有遗憾,结夏今后才不会后悔。
切原赤也正打算发挥自己低空飞过的国文水平再努力劝劝,这回却听见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我会参加选拔赛的。”
我妻结夏这样说道。
“这次不来比赛的话,真田副部长真的会把你提出正选名单的,你这家伙可不要这么轻松的就被我取代了诶”
话都说到一半了,切原赤也才意识到我妻结夏刚刚说了什么,激动地直接站起身来,课桌被推出了一道刺耳的摩
擦声。
周围的同学悄悄看过来,不过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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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真的吗”切原赤也高兴地眉飞色舞。
“嗯,我答应过小幸了。”
对于我妻结夏而言,这就是最有力的证言了。
“哼哼,结夏你都这么久没有打网球了,可不要小瞧我,现在这个正选名单不是你想上就上的了。”
切原赤也立刻牛气起来了,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妻结夏,试图制造点威胁感,“在你停滞不前的时候,我可是一直在进步的,小心点这次被我打败了”
我妻结夏那双粉红瞳子分明是在仰望他,却让人感到种不可直视的傲慢,淌着蜜一般黏稠又微粘的不适,他仿佛以前般微微地笑了起来,说出的话却叫人觉得自大,“如果是这件事的话,切原君你不用担心,除了小幸以外,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那就好。”
上课铃响了,切原赤也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我才没有担心你呢我是说,我这次一定会打败你,成为正选名单上的一员”
其实以切原赤也的实力,在任何一所其他学校,当上正选都是绰绰有余的事情,可惜他来到了怪物横行的立海大,被一群前辈们压着打,到现在都还只是准正选,却干着正选的活,做着比正选更重的训练,还操着正选的心。
谁看了不说一声惨啊。
当天下午放学后,切原赤也兴冲冲地带着我妻结夏来到了网球场,几个月没见,网球场有几处先前被打破的铁丝网被补上,陈旧破烂的球网换了新的,发球机也多了几台,但网球部的气氛却变得与先前截然不同了。
没有打打闹闹、没有嬉笑玩耍、没有划水偷懒,部员们按照年级分组排成队列,在真田弦一郎的监督下,整齐划一地做着挥拍训练,坚定地一下下喊着口号的模样,如同军队般纪律严明。
那不是靠着真田弦一郎的管理能做到的事情。
而是所有人发自内心地凝聚在一起,为了达成同一个登峰造极的目标而奋斗,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的事情。
幸村精市的病影响了许多人,不止他自己,不止我妻结夏,也不止正选们,还有立海大网球部的其他所有人。
我妻结夏注视着这一幕,心中或许有些触动,但那些情感都太渺小了,像是大海中央飘落的一粒微尘,连涟漪都泛不起丁点。
“结夏。”
时隔几个月,再次看到我妻结夏出现在网球场中,连真田弦一郎的语气都破天荒地柔和了起来。
他有些欣慰,向我妻结夏伸出了手,“欢迎回来。”
我妻结夏歪了歪头,搭上了弦一郎的手,从几级高的台阶上跳了下来,站到了真田弦一郎的身边。
他忽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没有我,你们会把今年的这一切搞砸吗”
即便没有幸村,立海大也是全员全国级选手,放眼关东,无人
能及,这是立海大的骄傲,也是真田弦一郎的骄傲,他斩钉截铁地说,“起码在关东地区,没有人能胜过立海大。”
弦一郎是个一根筋的家伙,甚至不懂得示弱,有时候会迂腐到让人生气,连示个弱把他骗回来都不会。
所以我妻结夏听得出来,他没有说谎,是真真切切这样认为的。
不过我妻结夏还是笑了,“那么现在可以将这个范围扩大到全国了。”
他连月来第一次挺直了脊背,像是终于做好准备要迎接新视角的到来。
真田弦一郎这才诧异地发现,不知不觉间,我妻结夏似乎长高了不少,好像并不比切原赤也矮多少了。
过分快速的生长让他的整个面颊都消瘦了下去,从前只会让人觉得可爱的眉眼长开之后,带上了阴冷而锋锐的苍白,或许是这几个月的心思沉郁和过分劳累,他的脸色并不好,连眼圈周围都染上了淡淡的青黑色,让人有种不好接近的疏离感。
只有粉发粉瞳的柔和色彩能中和一点他身上的冷郁,让人勉强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不要松懈,结夏。”真田弦一郎回过神来,“你好像长高了不少,技术没问题吗”
“你在担心什么,弦一郎”我妻结夏总是喜欢拖长了尾音、一个字粘一个字黏黏糊糊地说话,从前只让人觉得甜蜜又可爱的说话方式,放到如今的我妻结夏身上,只让人感觉被无情又冷漠地嘲讽了。
“这种东西,不就像是换了柄网球拍一样,多挥几下拍就适应了吗”
真田弦一郎哽住了。
你这样说,让毛利前辈情何以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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