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铁在跟三人告别时,借给他们了一个傀儡,从储物器里拿出来的,没有他的护卫傀儡好用,比较笨重,但是驾船没问题,定好方向,不必再费人力去操控飞舟。
这个傀儡的脸上又画着另一副油彩,看来昔铁的傀儡大多都是这个款式。
月鸣把飞舟逛了一圈,心满意足,跟楚惊澜叭叭,说不愧是月主的东西。
萧墨拿灵草和灵泉泡了茶,都是灵物,他自己也能喝,给三人一人倒上一杯,月鸣品着灵茶感慨“跟你俩在一起就这点不好,本来辟谷都习惯了,回头我不会开始贪嘴吧”
萧墨捧着茶杯悠悠道“那只能说明其实你本来也爱吃,不过是被压抑住了。”
茶香氤氲,他对月鸣说“再讲讲九秘宝塔里的事呗”
月鸣喝着茶,想了想,尽量再挑些有用的东西讲“届时会给个大致地图,但是每层秘境的小位置经常有变动,可能也会出现新东西,这就要自己摸索。”
月鸣抬手,用灵力在空中勾勒出简单的塔身形状“一层多林木,二层多海,三层是王家一陨落老祖的洞府,四层荒漠,五层多毒沼,六层多险峻山崖,七层是很纯粹的试炼秘境。”
前七层都有各类阵法、天然危险或凶猛妖兽。
“八层比较有意思,构筑了一片人世幻境,想在第八层找宝贝,和里面人的沟通很重要,但很多人都说,即便出手帮过他们,也常两手空空,也有运气好的,莫名就找到了第九层入口。”
月鸣挥挥手,把灵力构造的宝塔挥散了“第九层很玄乎,有人看到过相同的东西,有人看到的模样却大不一样,层应当与练心有关。”
“我先前只到过第五层,”月鸣摊手,“跟人打架,耽误了时间。”
理由可以,这很月鸣。
萧墨看着茶盏里灵草上下漂浮“秘境里大家能彼此联系吗”
“能,同宗门的集合一起行动当然最好,毕竟秘境夺宝,你们也懂。”
每年各种秘境中死伤弟子颇多,许多人死在里头,凶手都不知是谁,同门亲友即便想报仇也没个去处。
楚惊澜“里面妖兽最多几阶”
“第六层有镇守的八阶妖兽,跟王家有协议,不杀人,拿了君子令的人,除非八阶妖兽疯了要杀他,否则也无法杀害八阶妖兽,其余最高就七阶,”月鸣道,“说是曾有过别的八阶凶兽,王家自己清理了。”
萧墨和楚惊澜大致有了数,都在心里盘算起来,而这时候月鸣摸出传讯玉牌看了看,眉梢动了动,端起茶来喝一口,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对话“说起来,看你俩相处得这么好,你们之间也会吵架吗”
话题怎么跳到这里来了不过闲聊也是闲聊,萧墨和楚惊澜对视一眼,萧墨道“吵过,人嘛,有点摩擦难免的,问题不大。”
确实问题不大,不过是曾经觉得你死我活的局面而已,嗯。
月鸣又瞄了瞄玉牌
“真的啊,那你俩怎么认识的,真是在楚惊澜丹田未修复时,相识于微末然后一路扶持,不离不弃,彼此情咳,直到成为道侣”
萧墨微微眯了眯眼,茶盏在桌上轻磕出声“你不对劲。”
月鸣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楚惊澜也一针见血“你用玉牌在跟谁传讯”
月鸣见被戳破了,把玉牌往桌面上一放“好吧,是替同门问的。”
萧墨讶异与消息传播速度之快“他们这就知道了”
“对,不知道是临安学宫还是灵霄宗先传出去的,”月鸣表示自己清清白白,“但现在宗内同门都知道你俩是道侣了。”
“有些人呢,想请你俩参谋参谋,毕竟剑修找个道侣不容易;还有些人呢,就想听八卦,但碍于楚惊澜的辈分,他们选择朝我打听。”
萧墨“你白给他们探消息”
“那不能。”月鸣得意,“拿切磋或者帮我办事来换。”
就知道。
楚惊澜把玉牌给他按回去“别打听了。”
月鸣“左右不过几句话”
楚惊澜“其实我也可以跟你计较一下辈分。”
“我也觉得过度打听不好。”月鸣立马改口,“毕竟是私事,嗯。”
萧墨笑得肩膀发颤,末了喝完一杯灵茶,放下杯子摇摇头。
不过消息传得这么快也不太好,他碰了碰自己额头上的道侣印,心想,要不然还是把这个印记解除了
他和楚惊澜本不是道侣关系,却一直顶着道侣印在外,不合适。
但是月鸣等人都已看到他们的道侣印了,若骤然解印,外面的风声就会变成他俩刚结契就和离,到时候再有人添油加醋瞎编乱传,似乎会更乱。
这道题居然还有些麻烦。
从彩蝶镇区玉州的锦绣阁,也要行个两天左右,当晚,萧墨回到识海,准备修炼下神识再去解锁记忆。
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里恰好谈到了他们以前吵架,萧墨这次弄断一条锁链后,脑海里浮现的是他和楚惊澜吵架的记忆。
原来上辈子他俩也吵过啊。
看来他俩的性子还真没怎么变。
记忆中的画面里,看屋子布局,还在中界,楚惊澜修为没恢复,应当是十七岁左右的光景,已然吵完了,两人气得胸膛起伏,吵一架简直比打一架还累。
萧墨喃喃“我们不过是交易关系,我为什么要跟你吵这个”
楚惊澜刚吵完,嘴也还很硬“你居然还记得,我以为你忘了。”
萧墨呵了声,一脸我记得我还有血契在你手上,但无所畏惧你随意。
楚惊澜半嘲着回了他一声。
随即两人同时撇开脸,不再说话。
架是上午吵的,傍晚时,萧墨用一块糕点换得跟初夏独处,在小姑娘愉快啃零食时,萧墨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别别扭扭问出口“初夏
,跟一个人吵架后,如果要道歉,该怎么做”
初夏一呆,点心碎屑从嘴角滑落。
萧墨紧张起来,但面上表情并不显露,只又压低了声音“很难”
初夏却擦擦嘴角,边摇头边笑出了声,小姑娘声音脆脆的,又好听,她朝萧墨招招手,用说悄悄话的音量跟他讲“我偷偷告诉师兄啊,中午的时候主子来找我和哥哥,问了同样的问题呢。”
萧墨愣住。
初夏掩着嘴笑“师兄和主子吵架啦只要不是大问题,两方都想和好,那最简单啦,拉着对方的手,说对不起就好,我跟哥哥就是这样做的”
拉手是不可能拉手的,但“对不起”是可以说的。
萧墨和楚惊澜都是第一次跟人道歉,话出口后,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而后一时间都笑了。
萧墨笑出了声,楚惊澜眸中化出清浅的光,嘴角只带淡淡的弧度,却也是冰雪消融。
萧墨看完回忆,点点头,人和人相处有点摩擦真不是事儿,关键是事后能处理好,且愈发合得来,而不是留着疙瘩解不开,以至于渐行渐远。
这也是他和楚惊澜吵完后的心得,少年小打小闹无妨,看他们如今相处多和平,打是亲骂是爱,哥俩关系现在铁好。
萧墨看完记忆,从识海中出来,一睁眼,就看到屋子里火光未熄,楚惊澜正靠在床头,翻看书册。
萧墨本以为又是新的术法或剑谱,结果刚凑近,楚惊澜看到他出来,竟是下意识把书一阖,让萧墨看见了封面。
居然是话本。
动作太快,楚惊澜也是做完后才觉得自己反应太大,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和萧墨面面相觑。
楚惊澜方才打坐修行了两个时辰,提前从入定状态出来,天还未亮,剩下些时间,于是拿出话本开始研读。
这次的话本是他自己买的,但楚惊澜选话本不像萧墨那般熟手,会先翻上两页,当时彩蝶镇的书摊上,摊主贴心做了分类,这堆书的上面搁着“情深意切,花好月圆”的牌子,于是楚惊澜就直接买了。
然而他翻开手上这本后,才发现此书情深不深尚且不知道,但肯定挺急的。
因为第一页讲凡人书生走进破庙,第二页就出现个狐狸精化作男子,开始扒书生衣服了。
用词很有意境,写得很唯美,但再美,都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
楚惊澜顿时僵住,手搁在书页边,一时不上不下,不知道该不该翻下去了。
就他耽误的功夫里,萧墨出来了,而他居然一惊,下意识把书阖上。
如果不动,可能还不会引起萧墨注意,有这么一出,萧墨愣了愣后,果真好奇凑上来“看什么绝世秘籍呢”
楚惊澜看着萧墨凑近的脸,脑子里不由冒出刚才看到的片段
那狐狸化作一美男,面如冠玉,红衣艳艳,酥骨柔腰,肤白似雪,妖气灌得书生迷迷蒙蒙,呆滞地被他勾上前,狐狸笑吟吟依
偎上来“郎君。”
楚惊澜视线从萧墨身上的红衣,柳腰,再掠过他额前艳丽的红莲,莫名觉得喉间干涩,微微移开视线,低声道“话本而已。”
“看出来是话本了。”萧墨手指在封面上点了点,“什么话本,还藏着掖着。”
他熟稔地翻上床,楚惊澜惯会在床上给他留一半位置,萧墨轻车熟路挨上去,靠着床头坐好,偏着头,侧脸和楚惊澜靠得很近,但目光还好奇地停在话本上。
冰凉的气息和温度凑近,虽然不是话本子里那暖烘烘的狐狸,但却是楚惊澜最熟悉的温度,能搅动他心神的温度。
原来凉气竟也可以灼人,楚惊澜觉得自己心口和耳根都开始灼灼发烫。
他不由偏过头去,嗓音压得更低了“普通话本。”
普通话本
萧墨看了看书名狐中春夜,又看了看楚惊澜的反应侧脸看不出表情,应当还是平日里淡然清冷的模样,但是耳根在灯火里,可能大概或许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红
如果不是火光带来的视线错觉,那么所有线索加起来,指向了某种可能性
萧墨恍然大悟,随即露出揶揄的笑来“内容十八禁”
修真界里没有十八禁这个说辞,但和萧墨相处久了,偶尔能直接明白他蹦出的新词含义,加上萧墨的语调,楚惊澜立刻心领神会,明白了萧墨的意思。
偏偏萧墨还要解释给他听“哦,十八禁就是春宵”
“我已理解了。”楚惊澜终于肯吭声,打断了萧墨的话。
萧墨笑“所以真是”
这话楚惊澜不知道该怎么接,萧墨却大大方方“人之常情,没必要拘谨,我往常也看过啊。”
萧墨看话本从来都是当着楚惊澜的面看的,楚惊澜愣了愣,他侧过头来,顾不上什么灼热了,语调有点一言难尽“你就在我面前,看过春、这类的话本”
“对啊。”萧墨转念一想,忽然明白了楚惊澜尴尬的地方,“我是灵体,没什么需求和血气翻涌的感觉,但你是普通人身,啊,需要我回避吗”
萧墨贴心说完这话,眼前却突然一黑,原来是楚惊澜兜头一床被子给他盖了下来,隔着被子听楚惊澜的声音,自然发闷,萧墨听到他说“不必。”
萧墨往床底滑了滑,由靠坐改为躺,伸手把被子扒拉下来,遮住半张脸,只留双眼睛,亮晶晶地瞧着楚惊澜。
楚惊澜已经把话本收了。
“离天亮还有些时间,”楚惊澜背对他躺下,“再睡会儿吧。”
萧墨在被子底下笑“好。”
哎呀,楚惊澜居然也会有这样一面,真有意思。
年轻血气方刚,理解,也就萧墨现在是灵体,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没有这方面的困扰,萧墨心想,要不以后自己晚上整个回到识海里待久些,给楚惊澜多留些私人空间
他刚这么想,背对他的楚惊澜跟修了读心术似地开口“以后也不用回避。”
萧墨捏着被子眨眨眼“噢。”
好吧,可能要挑起孤寡剑修的浓烈情欲也不是区区一个话本能做到的,大约是楚惊澜从前不曾读过这些,所以方才只是有点儿别扭。
今晚接收的记忆还算轻松,萧墨盖着被子睡下了,楚惊澜背对着他,察觉萧墨安安静静后,才徐徐呼出胸腔里的气息。
是,看话本没什么大不了,既然萧墨可以在他面前面不改色看春风一度,那么他也可以。
反正都是研读,只要抱着求学的态度,他必然行。
今晚不过是乍一接触,应对和反应不当而已,之后不会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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