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 章 第五个火葬场

    郑夙读到了她唇里的含义。

    高神缓缓道,“极皇大宫,原道大母魔碑,你去过了”

    反问语气,却很笃定。

    “我与祂家的小魔种最熟,有祂在我手中,由不得大母不低头,那日在净神小宫它缠着我要生龙儿,你不是都看见了”

    阴萝咧开尖牙。

    “你要是来迟一些,说不定今日都能抱上小龙外甥了,真是可惜呀郑夙。”

    郑夙纵然知道她情债累累,但往日他都高站在兄长的身份,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从容不迫。可如今,已尝情荤的入局者,一个同床共枕又耳鬓厮磨的哥哥,又怎么能对她的情史熟视无睹

    高神的呼吸逐步平稳清晰。

    他熟悉阴萝的陷阱,因而避开了魔种的敏感话题。

    他平静道,“我以为你会去妖世找容雪诗。”

    “那个狗东西”阴萝讥笑,“他跟你是沆瀣一气,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勾搭成奸,你以为我会信他的鬼话”

    郑夙“”

    郑夙“郑阴萝,你不要乱用套话,我跟他只是好友关系。”

    “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怎知道你们是不是好友关系”天阙龙君亦是冷笑,夹弄他的剑腰,“神祇本就不分男女之身,他生得那般雌雄莫辨,又与你惺惺相惜,三番四次要从我们的婚典里救你出来,你有想法也是正常。”

    郑夙只觉荒谬。

    活爹,那是你的情劫你的未来道侣也是我郑夙的一生情敌我都恨不得把臭狐狸那九根骚尾巴全斩下来,省得招招摇摇迷了你眼

    高神似是有些动怒,唇线抿得发紧,连声嗓沉了下来,夹带几分薄冷。

    “郑阴萝,你刚摸过,也刚做过,你难道还不清楚这具男身的真实反应”他单指勾起她领襟的鹡鸰小花扣,“还是你要再做一次试试看”

    高神郑夙正说着,冷不防被她夹紧了下剑穗。

    他闷哼一声,黑发如花蔓凌乱绕耳,薄松松的,又潮润润的,在错乱处沁出一点诱人的鲜红。阴萝同高神厮混后,发现郑夙的敏感处还真不少,后颈,侧腰,内腿弯儿,甚至轻咬虎口那一颗小红痣,都能让祂潮海迭起。

    而祂最喜欢就是从后头抱起她,像叼着小奶猫一样,叼着她后颈温柔厮弄。

    他能就这样玩半天都不腻

    郑夙还喜欢揉她,趁她半睡半醒间。

    当然,这厮也知道她的心头好,梳着一把少年般纯情高马尾,装得一贯正经斯文,揉两把后就克制收手,绝不会让她发现年长者糟糕的癖好。

    郑夙原本想要强势回应的姿态又软了下来。

    在这座仅仅供她长大的岁华小丽殿,本该只作她读书、咒箓、弈棋、观想开悟之用,但他身为天阙神灵,她的年长引领者,却头一次这么,纲常沦丧,毁廉蔑耻地,向她敞开了自己的庞然恶骨,无所不用极其侵吞她的一

    切。

    他说着好友是她的情劫,屡次把她往外推开,又何尝不是在暗处勾着她的脚踝,步步引诱她奔向自己的怀

    当他剥开那一张礼义廉耻的圣者皮相,他就是那横刀夺爱的劣徒与恶友。

    他知道他拒绝不了郑阴萝。

    她是哭,是笑,是骗,是哄,都拒绝不了。

    从始至终。

    从她长大之后闯进他寝宫的那一天起。

    郑夙认栽。

    他紧扣住这一尊小祖宗的手腕。

    “活爹,不要再怀疑我了,既发了天地誓,做你夫君哥哥,无论何时何地,我绝无二心。”郑夙软了声调,把她揽入怀里,揉着她颈后粉鳞小肉,心甘情愿将指尖送上,被她尖鳞吞咬。

    龙族吞食天精地气,每一片鳞都是活的,若要与她欢爱无限,首先就要接纳她的血腥与疼痛。

    他哄她,小丧彪,我连小母猫的屁股都不敢看了,摸了,这还不行吗”

    小丧彪表示自己没有被安抚到,她怒意更涨,“那你还摸小公猫的尾根根呢你以为我看不见吗你个色神”

    摸个猫我怎么就成色神了

    那诸天养雌性宠兽的男神们,岂不是都是一群贱人

    郑夙不想做贱人,勾了鼻尖,沉痛道,“那,公猫我也不吸了,就吸你,吸郑裙裙的龙尾根根,成不成”

    他将这小丧彪团了团,环进他的腿里,沉嗓问她。

    “情欲还涨不涨还想要吗这一次夫君哥哥来可好”

    不似人间谈性色变,避如洪水猛兽,天族在这方面却是很放得开的,只不过他们放得开归放得开,却很固守传统,不肯变通,导致天族活烂的传闻在六界中越演越烈。

    而这厮不亏是日赚百金的,竟然顶着一张淡漠绝育的神颜,对着阴萝说。

    “房中若想养身,像你那般急躁行进可不行,很容易弄伤的,经血逆流,还会反噬功行。”

    阴萝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那清心寡欲的圣人哥哥呢

    阴萝娇娇矮矮的,便是化作龙身,也是少女的身量,郑夙却是长手长脚的,还冰冰凉凉的,幼时阴萝蛇性嗜寒,就喜欢坐高神怀里歪歪斜斜盘着腿儿,现今还是同样的姿态,只是她的小白辫已经从郑夙的胸口,顶到了他的黑颈带。

    而高神的手臂也不似少时的端正,在她腹胸前亲密交错,不动声色地,将她拔进自己的密笼。

    封锁。

    绝非呵护。

    而是抵死禁锢、缠绕,又密不可分的姿态。

    满殿彩灯煌煌,珠管灿灿,而落在他们这一对诸天高神最前的,是一盏剪纸走马灯,火焰笼里灼热滚烫,艳彩不熄,祂们的身影隐隐约约映了进去,雪白鹿角与红血龙枝互相吞缠其中,遮天蔽日,血池汩汩,使得寻常的一面走马都变得阴诡悍然起来。

    危险悄然涌来。

    是雄鹿的峥嵘头角。

    年长的,巨峻的,又高贵神秘,祂漠然主宰着一切,却又含着某种绝对的性蛊惑。

    阴萝听北太康那群小龟爹爹说过,鹿灵的生长气血在于角,每年它们的枝桠都会新长出小齿,而且主枝头角每一年都会迎来变化,每一次会比前一次更巨硕,更凌厉,年长且上位的雄鹿随着年岁的日渐加深,更会砌出一座庞然巍峨的鹿林高国。

    她都不敢想象这貌美的老家伙活了这么久,鹿角能长得有多密多凶

    怕不是要顶得肠穿肚烂

    她伸手摸向郑夙的鹿角面具,摸到了一小块突起的、奇异的珍珠盘,其中有几枚细小骨钉,仿佛活物一般,追着扎着她的掌心嫩肉。

    “嗯别别摸那儿。”

    郑夙发出了以往他绝对不会发出的声音,很哑,很蛊,仿佛裹着一层湿透的纱。

    阴萝的视野里摇下了一对雄鹿头角,枝桠小齿宛若横锋,凌厉又迅疾挡住了她眼前的烛光,她颈后则是一紧,被失控的郑夙近乎暴戾粗蛮叼了起来,顶着角向她索取。

    她成了雄鹿盘中的血食

    阴萝反手就抓起了那两把高硕的头角,硬生生把它们抵到自己的胸前,在挣扎中,那鹿角撞碎了她颈前的一只并蒂赤血荔枝镯。

    “老东西,果然阴,我差点被你这一招献身混过去了”阴萝嘲讽,“我一个天道棋子,受不起诸天共主的伺候”

    “”

    呼吸声都轻了些。

    郑夙抬起鹿头骨面具,不再伪装,哑着声问,“那你待如何”

    “郑夙,你知道,纵然你是首恶,可你是从小养着我,我是盘着你长大的,你的呼吸,身体,已是我骨血记忆的部分,我舍不得杀你,可是其他的”天帝妹萝眸中显出戾气,连带着眼尾都拔起了青红戾筋,“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郑阴萝,你杀劫随身,若是又造下这一番罪业。”

    高神郑夙在骨面下的神情阴晦不清。

    “你可知道,你是在自毁你的天道之途”

    “天道天道”她唇齿森寒,“郑夙,什么才可称天道劫身不败,至阴至毒,称道万载,神佛皆避,这是你要的天道自始至终,你都没问我,我要不要成就这番被你跟众生高高架起的天道”

    “郑夙,你养我多年,你不知道我什么性子”

    “明知道我怕疼,爱哭,最厌恶被摆弄,可你却,一次又一次违背我你仗的是什么郑夙,你告诉我,你仗着的是什么做我的哥哥,却不爱惜我的意愿做我的软肋,就可这样欺凌我”

    她雷霆一怒,法相盛烈,满殿的灯彩都无风自燃,刹那沸成火海。

    炽火舔舐过裙角,在她脚踝处,烧出一段瓷裂般的血痕,郑夙与她心意相通,纵然双目失明,也能感受这骤然袭来的疼痛。

    郑夙抄起她就要摔出烈海。

    她冷笑着甩开他的肘臂,细巧的胸腔抽噎

    着,似乎痛苦得喘不过气来,泪光在眸里颠簸,“诸天共主,这可不像你,你要炼我,当以世间酷刑、毒刑、极刑炼我,要炼得我百毒不侵,无情无心,如此方能对苍生一视同仁,你还怕我疼吗”

    她被一双白青净手紧扣至胸前,轻轻唤她,“萝祖宗。”

    “是哥哥错了。哥哥错了。”

    郑夙抬手顺着她的胸颈戾气,“你惩我也好,别。”他顿了顿,“伤你自己。”

    “是么我怎么惩你都行好啊,真是长兄如父,多为我着想”

    阴萝转身,眉目舒展,脸庞哪有半分的狰狞,她在他胸前轻飘飘击出一掌,双足之下的境地,迅速坍塌成另一座灯楼。

    “既然如此,那你再为我着想一回”

    倾倒。

    塌陷。

    粉碎。

    在漆黑中无尽坠落。

    而郑夙唯一的本能,就是在坠下之际,将阴萝飞快抛了出去。

    尖嚣的风声,浓烈的香油,郑夙仅能凭着一些细碎的气味辨认,他似乎坠落到了一处奇妙神国的阴暗狭缝里。不,似神国,更似欢海,他听见丝竹的靡靡之音,也听见男女的之死靡它。

    欢笑,哭泣,含混的喘息,流过他的神海,交织成一片。

    很热,很香,血都沸了起来。

    是昆那夜迦

    也是欢喜圣天

    郑夙脸色微变,她把他扔进这欢合之地做什么

    而郑夙也来不及多想,他不欲落到最深最浓的底面,寻觅时机,转出太上法相,就要脱离此腥膻欲界,但腰间却是一沉,她竟然不听话,再度朝他坠了下来。

    若这尊冷欲高神看得见,那必定是

    细长白亮的双臂高高顶仰过头颅,腕间金镯卷着浓艳如壁画的彩绸,在热风中肆意飘扬,像是一座无畏又明艳的女身明妃,在这浓稠融化一般的彩楼水火中,大胆又热烈地,从天而降,端坐在他的欲宫深处。

    男身神祇蓦地一僵。

    “你怎么你出去”

    郑夙反应过来后,脸色大变,掐她小臂,声音都变得急促尖锐。

    “郑阴萝这是欲业不是帝业”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快出去”

    郑夙踩过那厚卷的彩绸,抱起阴萝的腰肢,要将她投掷出去,然而他手掌刚探过去,就被她紧住指缝,反而猝不及防扣进一段白龙女腰里。

    她亦是踩着他的诸天法相,不让他在此地施行。

    她掐指出法言,“禁”

    郑夙“”

    “别玩了,郑阴萝,这不是你该玩的地方先出去再说”

    郑夙皱眉,又不自觉带出几分兄长的斥责。

    阴萝还是那一副轻飘飘的散漫语气,“昔有明妃渡恶神,郑夙,我被你玩得这么狠,你也很该学一学明妃,渡一渡我这恶神。”

    “渡你怎么渡你”

    在不断的下坠中,高神郑夙清冷的声嗓被风声拉扯,少了平日的冷静,变得模糊又冰寒。

    “在这欢喜天,你要让哥哥不见天日做你的炉鼎吗你疯了是不是郑阴萝。”

    “哥哥做我炉鼎好呀好呀。”

    她拍掌欢笑,抬手就揭开他那一张厚重的、鹿角狰狞的骨白面具。

    面具骤然被翻开,艳彩天光也疯了一般涌了进来,所有万物的动静都让他敏感,郑夙不适偏了偏头,他闭着眼,长睫还沾着那一次诸天大战留下的零星血迹,没有血色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靡丽的、蛊惑的光影。

    是绝美的,易碎的,神。

    郑夙似乎被她气昏头了,“还炉鼎我说一句,你是上瘾了不成当我的面,你敢修合欢吗郑裙裙”

    阴萝从软袖挟出一缎绿丝绸,束住了神祇的双眼。

    也禁绝了所有朝他涌去的天光。

    “既然众生视我如棋子,那我修合欢,视众生如炉鼎,又有何不可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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